第4章 钟粹宫内
江又晴从座位上站起来,往里屋走去。
钟粹宫,离乾清宫景仁宫不远不近,摆设并不像翊坤宫那样华贵,但也并不寒酸,属于精致的那挂。
东侧殿一列九个大间,六个间。伺候的宫女太监,晓云和赵德先各得了一个间,余下的有名姓的宫人两人四人一间,粗使的睡大通铺,都住在后殿。
东侧殿的东西看起来都是新的,窗棂横梁上的图话重新上色贴了金,木头重新刷了清漆,铜的重新炸了炸,不管内里是如何腐朽,总之,面子上,一切都是簇新的。
头里的三大间通了,采光最好,算作客厅,在往后两间通了用屏风隔着,一面是睡觉的床,一面是塌香炉,方便冬日里姐妹几个个体己话 ,余下的先空置着,等来日再细细规划。
江又晴心的整理繁重的服饰,靠在床上放松心神,清点一下自己的金库。下午各宫会派人来送礼,还有的忙。
这边江又晴在放轻松 ,那边沈含月却在紧锣密鼓的忙活着。
“思德,今日入宫是怎么回事。”
“回荣华的话,当时关嫔和江嫔路口撞上了,江嫔率先退让,让关嫔先行。”
沈含月让思德挑选着衣服,今天第一天约么就是她了,“刚入宫做事心一点,最近这段时间还有得忙呢。”
“是。”思德应道。
进宫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扩散,新人的班子总是像筛子一样往外露,暂且不提底下的老人各有各的路子听着新人的消息,皇后和太后正坐在仁寿宫光明正大听着一手消息。
太后雍容的坐在慈宁宫软榻上,拉着皇后喝茶,谈些戏文。
蒋芳言看着底下刚刚进门的于姑姑,知道是来汇报事的,起身告辞。
“秋荷吧。”太后伸手将蒋芳言拉住,到:“皇后也留下来听听。”
“母后。”蒋芳言短促的叫了声太后,太后拍了怕她的手,“不碍的。”
“奴婢给太后、皇后请安。”于秋荷到:“沈荣华一路平安无事,带着的思德是个懂规矩的。关嫔和江嫔在顺华门堵着了,江嫔让刘嫔先走。江嫔带的晓云是个稳重的,关嫔带的慕春比较活泼。”
听到江嫔自觉地让路太后点点头,又问道:“关嫔可曾些什么?”
“当时缕金询问关嫔娘娘如何行事,关嫔‘且在等等’,就没有其他交谈了。”于秋荷将事实出,没有半点添油加醋。
“退下吧。”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省心的要来了。”
于秋荷退了下去,另指挥两个丫头进屋上了杯热茶。
“芳言,不论如何,你是国母,是皇后。母后看着呢,没有人能压到你头上。”太后看着脸上有些沉重的皇后道:“这些事以后还多,不要放在心上。”
太后略带安抚意味的道:“安哥才两岁,前些日子不是又受凉了?皇帝本来子嗣不丰,前面夭了几个,全哥眼看就不行了,就剩安哥一个独苗。”
“你们当时年龄也,也是养不住。”太后顿了顿,“皇帝的朝堂需要一个安稳的继承人。”
“芳言知道。”蒋芳言脸上挂着笑,“请母后放心。”
“你知道就好。”太后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她们的孩子也管你叫母后,翻不到你头上来。”
“母后歇着吧,心身子,芳言可全指着您呢。”蒋芳言将太后扶进里屋,自己带着平卉回景仁宫。
现在她只想回去好好看看安哥,前面夭了那么多孩子,连带着大名都不敢取。至于其他,早晚要失去的,何必去在意呢?左右日子还长。
踏入景仁宫,蒋芳言快步去偏殿看孩子,吩咐平卉将东西收拾好给新人送过去。
江又晴从床头柜子那拿出个匣子,从中拿出全部身家,入宫前换成了额银票,有五千多两,细细的理顺了,拿出一百两数好放在一边,靠床上略微休息了起来。
歇着呢,晓云悄悄地走了进来,候在帷帐外。
江又晴开口让晓云进来,指着桌上的银票:“宫里用钱的地方多,你收着用,用的差不多了就和我要。”
“屋子没有问题。”晓云将银票仔细地收拾了,对江又晴:“已经确定夏至冬至是家里安排的,她们的家人在江府的庄子下过活,和父母相处的好,遇到困难自愿进宫的。”
江又晴点点头,也算是松缓了心神,“你仔细看着点底下的,他们虽然都是新进的,但到底不知道底细,往后就只有你我相依了。”
“是,请娘娘放心。”晓云身子更加的低了。左右她是一辈子像伴生花一样和江又晴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灭。
江又晴从床上站了起来,晓云适时的起来扶着江又晴,又将衣服上的褶皱扯平。
“你去盯着前面吧,还有得忙。”江又晴拍了拍晓云的胳膊,“让夏至冬至进来伺候梳洗吧。”
“是,奴婢晓得。”晓云点头应了,走过屏风,对门外候着的奴婢:“夏至冬至,主子叫你们进来伺候。”
门开了,夏至进了门,冬至招呼如意端着脸盆进来。如意放下水出了门,夏至将毛巾湿给江又晴擦了脸,又伺候江又晴坐在梳妆台旁,冬至将头上插的金钗调整合适,再让夏至施以粉黛。未几,便收拾好了。
江又晴睁开眼,看着镜中的女子温婉华贵,略微的调整透漏出一两分慵懒,正好中和了满头赤金首饰带来的锐利锋芒。江又晴满意的点点头,夸奖道:“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些手艺。”
夏至和冬至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主子谬赞了。”
“冬至记得这几天给我细讲一下宫规。”江又晴着,反正也还有两天空余,硬性生存条件要早早了解。
这边正着话,采玉敲了敲门,就进来了,一边蹲下行礼,一边道:“奴婢给主子请安。前面皇后娘娘派人来了,晓云姐姐让奴婢请您出去。”
“知道了。”江又晴起身向外间走去,冬至连忙跟上,夏至与采玉一起去外面收拾房间,准备登记入库。
友卉在前院听晓云在无伤大雅的地方捧她两句,自己在谦虚回捧两句,眼睛却警醒的观察周围。看着宫女离去,果然江嫔一会就出来了。
眼睛快速划过江又晴的身段,鹅蛋脸上,一对柳叶眉,一双杏眼,挺翘的鼻子,嘴巴巧,皮肤白净,面色红润。头上插着的赤金翡翠钗做的十分精细,翡翠不是辣绿,而是水润的墨绿,金线拉丝包裹着,降低了俗气感,显得大气华贵。发型却是慵懒的,显然是重新梳过的,中和了发钗带来的压迫感,添了几分自如。身上的衣服也是一脉相承,华贵而不沉闷。衣物应该是用蜀缎底,上面用了金线银线绣了蝴蝶,蝴蝶绣的极为灵动,行动间好像真的在飞舞。
将她的面貌刻在心底后,友卉将目光定在江又晴脚边,行礼道:“奴婢给江嫔娘娘请安。”
江又晴对友卉到:“何必如此多礼。”声音清脆,如撞珠玉。
“规矩不可破。”友卉指着后面跟着的宫女太监到:“皇后娘娘为了庆祝您今个入宫,遣奴婢给您送东西来了,希望您喜欢。”
“劳皇后娘娘操心,嫔妾自然欢喜的紧。”江又晴笑着回答,晓云指挥冬至和采玉将东西收了。
友卉一看任务完成,也不多留,“奴婢先回景仁宫了,您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只管差人和奴婢。”
“一切都好。”江又晴笑着回应了,看着晓云送友卉离去。
入宫第一次送礼,位份高的还是要在场,以后就是底下交接,不必搞得这么隆重了。
友卉的到来好像是个开关,才走不到一刻钟,其他各宫的礼物也纷纷到来,迎来送往的,一个下午就搭了上去。
傍晚时分,传来消息,皇帝果然往永和宫去了。
江又晴吃过晚饭,一边由夏至拆散头发,一边听晓云整理今天的收获。
“皇后娘娘送来两匹江陵锦,两张貂皮,一匣珍珠。料子鲜艳但不俗气,貂皮顺滑,拿来做披风正合适。珍珠也是圆润有光泽的,都是些好东西。”
“薛昭容送了翡翠山水摆件,有这么大,”晓云伸手比划着,“上面巧妙地用借色雕刻山水,虽然翡翠不是什么金贵的料子,但是雕工精细很是拿得出手。”
江又晴看晓云比划的,约有桌子那么宽,薛昭容是真的有钱。
夏至补充道:“薛昭容住在储秀宫,是最早跟在皇上身边的那一批,家中是武将出身,父亲早早去了,从养在祖父身边,当年和追封刘昭容一起被指给皇上。刘昭容在府里难产去了,薛昭容为皇上诞下两子一女,都没活下来,也亏了身子。前些日子昏迷了过去,太医,要好生静养。但眼看着也没好些日子了。”
晓云继续到:“姚贵嫔送来了一匣簪子,一共八只,什么材质都有,也不显眼。王宝林的东西是姚贵嫔带过来的,是她亲自绣的团扇扇面。”
冬至将东西呈了上来,绣的是喜鹊登枝,喜鹊毛色顺滑,身姿灵动,看得出来绣工很好。
“姚贵嫔父亲是正三品秘书监,出生时姚大人在任上,没照顾好,虚了底气,虽然将养了回来,但是尤为畏寒怕热。诞下二皇子,皇上起名叫全哥儿,希望他五福俱全。”
“王宝林以前是已故李荣华身边的宫女,李荣华不方便的时候举荐了她。现在和姚贵嫔同住景阳宫,姚贵嫔也不怎么搭理她,两人关系很是平淡。不过她运气好,生下了大皇女,现在还立得住。”
夏至接着到:“现在宫里的后妃就是薛昭容、姚贵嫔和王宝林,皇子有皇后娘娘诞下的大皇子安哥儿,和姚贵嫔诞下的二皇子全哥儿。公主就是王宝林生下的大皇女。”
“今上后宫不丰,先皇才给今上指了两次,您是第三次选秀指给今上的。府里没养住两位公子,三位姐。追封的刘昭媛是难产去的,李荣华是病逝的。剩下的还有没追封的薛氏、赵氏、周氏,出身低微,也不知怎得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