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幕后之人
“你所言可属实?”朱宛凝震惊的看着怜珊, 随即目光扫向一脸愤怒愣在当场的吕姣,再将目光收回来,暗暗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得罪吕姣, 要不然现在做不到这个位置上就得下去。
沈含月和一众妃嫔也忌惮的望着吕姣, 真是隐藏的深, 之前看到她和苏寻玉能在御花园起来, 以为是个没脑子的,现在看来是深藏不漏, 还真的让她给瞒过去了,这次要不是落雁恰好撞见, 没准真叫她瞒天过海了!
江又晴心中感到有些蹊跷, 贞嫔是她宫里的人,她对上一个局布的有多精细自然深有体会,这个局太糙了,有分毫行差踏错就会暴露,能一步步算到那个地步, 这个局与其是吕姣马失前蹄, 不如是替罪羊。
但没有亲身经历的众人自是不知道, 这一下子逻辑链就完整了,还填上了贞嫔之事的疑惑。
吕姣为了拉死对头刘娇娇下马,收买了喜鹊, 害了贞嫔嫁祸给她。结果如她所愿, 刘娇娇降为刘嫔,虽然在禁足期间还没有迁宫, 但实质上延禧宫已经以她为首,等到刘娇娇禁足期过了,必然会给她腾位置, 她也能成为一宫主位。王湘之死更好理解,先是劫人,再是罚跪,这仇已经是结死了,王湘上位一定不会放过她,未雨绸缪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顶多是先前的顺利让她有些摸不清方向,一时失手。怜珊是吕家的人,这事不是秘密,大家暗地里都知道,她的大部分都是可信的。
显然昭文帝也是这么想的,等到一位太监走到王永耳畔了些什么,王永再向昭文帝汇报到:“御花园的百合是怜珊带着另一个宫女红玉去种的,红玉招了,是慎顺常的安排。”
昭文帝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无视吕姣的哭求,下令道:“慎顺常吕氏,谋害皇嗣,加害宫妃,褫夺封号,降为正九品更衣,杖四十,搬入永寿宫。”
江又晴暗道,这是恨极了吕姣。永寿宫,永寿是多么美好的祝愿,但用在实际上的冷宫,就成了恶毒的诅咒。不同于其他,更衣的位份半奴半主,多半用于承宠的宫女,在皇帝没有意愿更进一步的前提下,这就是个用来标记不能放出宫的名头,实质上仍旧是做奴婢的活。吕姣作为高门贵女,一生到现在拿的最重的东西不过冬日的暖手炉,一向是别人伺候她,现在风水轮流转,也轮到她做活了。至于不会做?总会让她学会的,不会么,着着就会了,宫里的奴婢有哪个不挨的。自戕是不敢的,到时候整个家族都会因此倒霉,只能生受着。
那四十杖的用意就更为深沉,的人鲜血淋漓,一个更衣配看什么太医,有个医师吊个命就不错了,宫里头谁不挨,哪有挨了就不做活的,爬着去做活,身体落下病根也是理所应当的。在外面行事那么张扬,到了永寿宫,想必好姐妹不会不好好招待她。
吕姣被拖了下去,事情却没有处理完,昭文帝又下令道:“怜珊、赵块杖毙,吕姣所辖宫人,入殿的一律赐死,其余降为粗使宫人。顺嫔所辖宫人,玩忽职守,全部发配浣衣司。太液池总管处事不利,降级留用。宋仁意图知情不报,念其及时改正,杖二十,以观后效。”
宫人不能杀光,进殿的都是能够得上话的,直接将这一批处理干净,剩下的不被重用的散分去干些杂活,也就翻过去了这一篇。
“顺嫔追封为正四品荣华。刘嫔复位贵嫔,‘秉心贞静,守礼自重’,赐封号‘端’。赐金五十,银一百,并各色头面锦缎若干。慕春,让她原到端贵嫔手下服侍。”昭文帝完,甩袖离去。
江又晴看着昭文帝甩袖离去,又将目光聚集到朱宛凝身上,摇摇头让刘娇娇自求多福,最好能抓住昭文帝含有愧疚的这一段时间,等时间久了就没有用了。
虽然这件事是昭文帝冤枉了刘娇娇,但昭文帝仍然是对刘娇娇感到不耐。皇帝是不可能有错的,刘娇娇为什么不能在事发的时候将自己摘出来呢?已经有孩子立住了,昭文帝对子嗣的渴求也就淡了,转而希望子嗣能有一个能保护好自己孩子的母亲,不至于将孩子带的太天真。
朱宛凝看着昭文帝离去的背影,又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烦躁的道:“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大家都散了吧。”也离去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做个空头皇后可不舒服。
等朱宛凝先出去,江又晴和姚诗、沈含月相互致意,也各自离去,现在不是聊天的好时候。江又晴看到李灵儿失神的站在原地,恐怕将怜珊所的为她而遇害记到了心里。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父亲不喜,母亲为她而遇害,这样的心理压力可不,何况还有年幼的弟妹,深宫之中该怎么存活呢?昭文帝也是不管。感慨了一下,江又晴也没有停下脚步。
江又晴回到钟粹宫,让晓云挑选礼物,准备恭贺刘娇娇洗去冤屈,获得了“端”这个比“关”好的不止一点半点的封号,但心里也知道刘娇娇恐怕并不想要这福气,挑选的时候也就要挑不扎眼的送过去。毕竟不是结仇。有让晓云仔细看着牵扯到的宫人的行动,现在风口浪尖可能不会行动,过了风头就是出于稳固人心,也必然会和下面接触。
后宫暗潮涌动,前朝也不太平。昭文帝在前朝怒斥吕家,一夜之间,户部尚书吕修德引咎辞职,多位吕家姻亲遭到申斥,天一下子就变了。
向诗云扶着友桃的手,在启祥宫东侧殿行走,眯着眼睛欣赏这暖人的初夏,这东侧殿也要好好欣赏,毕竟再过不久就要搬到主殿去了。前面父亲已经传话,上司要腾位置了,现在只有他有竞争力,耗费心思结出的果实是如此的甜美。
坐到椅子上,一字髻两边插着的红玉步摇像滴了血一样在耳畔晃荡,更衬得向诗云肤白如雪,貌比花娇。
向诗云看向从梦,问道:“做事首尾都收拾好了吗?”
“都收拾好了,目前没有人查到咱们身上。还没有善后。”从梦回答道。从梦的名字虽然比较梦幻,但做的都不是什么能得出口的事,为人也比较沉默,跟在向诗云身边也没有人有印象。
向诗云敲着桌面,道:“暂时先不要动作,等到事情过去。过去后,让人给雪青、宋仁送些不引人注意的钱财,或者告诉一些他们想往上爬所要消息,让他们知道我还记得他们的功劳。”
“过一段时间,在浣衣司的那个顺嫔,”向诗云改口,“顺容华的宫女记得处理掉。引她和吕更衣碰面还真是不容易。”
从梦行礼道:“是。”就退了出去,剩下的关系维护就不是她的职责范围。
“怜珊到最后都没吐出来,准备的后手也不用拿出来,暂且算她为我尽忠,传话给外面让家里在宫外每年不拘什么时候给她烧点纸钱。喜鹊也是忠义,这两家的安家银子让人送到位,喜鹊家没人就捐到寺庙里,点长明灯。”
“赵块虽然临阵招了,好在没坏事,也点一盏的。如果宋仁和雪青想去,就让他们去送。”
喜鹊自家里贫穷,认了个吏的妻子做干娘。那吏家只有一个女儿,不想送她进宫,索性认一个干亲,再上下点一下,瞒天过海。宫里的奴婢进了宫犯事很少连累家里,可能是进去年龄比较的缘故。入宫这事,喜鹊是自己愿意的,家里贼都走空,不去也要饿死,就拿了钱顶了名额。入了宫,喜鹊就认真的做事,攒一笔笔钱,送出宫外,改善亲人生活。想着等到二十五岁放出宫,那时候,那吏家是个温厚的,也不在意多给一笔安家费,也能好好生活。
等到分配结果出来,因为从什么都没有学过,尚食局、尚衣局这种要技术的是进不去的,像尚仪局这种也不错的出路,也因为自营养不良,长得瘦瘦,没被挑上,自然也就进入了伺候人的尚侍局。在尚侍局她属于拔尖的,本来给宫妃分配轮不到她,但是皇后要给挑年龄相近的新人,她拔尖,就分给了名头最响的吕姣。
知道她是第一名,吕姣很是高兴,给她改了现在这个名字:喜鹊。可惜这名字没有带来喜事,倒是被慕春记在了心里,有事没事就来找她麻烦,也再不让她进主子的身。一个从跟在身边一起长大的,一个不知根底才被分配过来的,偏向谁也不言而喻。
她仍旧很努力地做事,直到……家里来信父母染病去了,剩下的独弟也需要一大笔钱治病。她没有钱,姐妹也没有那么多,她想到了吕姣,跟主子应该可以吧,她想。可惜还没有近身就被慕春训斥跪下,被指没有尊卑,主子看了一眼,什么没有就走了。她跪着,碰到了来和温贵人见面的向诗云,向诗云是主子,她也没有具体的,向诗云就走了。随后她又碰到了温贵人身边的雪青,都是奴婢有些话就好了。她将事情一,雪青就拿了二十两银子给她。探班的日子被慕春从早上挪到下午,等到她焦急的出去的时候,弟弟刚刚咽气。
她捧着带有体温的银子回了延禧宫,才将银子放好,耳畔传来慕春的斥骂声,“作死呢,这会儿才回来,一天尽想偷懒!”
她做事不再那么用力,当雪青来找她做事的时候,她答应了。雪青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做,事情败漏了,就再拉下关贵嫔主仆,也算是用自己这条命全了这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