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光眉心蹙着， 依旧不吭声。

    “你这孩子脾气就是犟，早点出来，我还能误会你这么久？”

    接下来耳边全是老太太的自言自语， 不管怎么，态度又是什么样，她都没有吭声， 手指搭在桌边，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抠动。

    心情特别烦躁，安稳不下来。

    过了很久。

    老太太似乎是想清了，抹一下眼泪， 叹声气：“你自己静静吧，晚上想吃什么告诉我。”

    颤巍巍地站起来，慢慢离开房间，宋漾转头看她， 见老人家背影孤寂， 走的非常不稳， 长睫微敛，坐着没动。

    老爷子下午回来后， 看老太太状况不对劲，问刘嫂怎么回事， 后者支支吾吾也不出个所以然。

    到最后老爷子亲自去问，得知真相后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语气沧桑：“亏你以前那么精明， 到自己儿子身上怎么一直栽跟头。”

    “那你是怎么分辨的？”老太太反问：“你应该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还是对咱们儿子冷脸？”

    提到这个老爷子冷笑一声：“他那个混账模样，我看一眼就觉得烦。”

    “什么混账模样，那是你亲儿子。”

    “你看看， 你还在为那个混账话，漾漾这段时间被你伤透了心，我老头子都怀疑是你故意为那混账出气。”

    聊不到一块去二老聊到这不再话。

    宋漾在屋里工作，整个下午都没出门，到晚上还是刘嫂来喊她吃饭才跟着出去，下楼的时候没听到楼下有任何声音，没忍住询问一句：“奶奶怎么样？”

    她问的声音很，但也没刻意压着声音。

    “一下午都没怎么话，姐到底跟老太太什么了？”刘嫂从没见老太太那样消沉过。

    “了几句实话。”宋漾垂眸，越是在意越是难受，看来奶奶是真的把宋远律当宝贝儿子。

    楼下。

    老爷子早就坐在了餐桌上，宋漾在他右边的位置坐下，两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老太太，等来刘嫂传的话：“老太太她不吃了。”

    老爷子脸色阴沉，拿起筷子：“不吃就不吃，我们吃。”

    宋漾抿唇，没什么胃口。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开端，导致她住在这里特别不舒适，明明是自己从住到大的地方，晚上躺在床上浑身不舒服，满脑子都是宋远律当初在葬礼的那些大话，还有老太太今天失魂落魄地模样。

    每一次想起，都觉得烦躁。

    试着睡了半时还是睡不着，坐起来，按开台灯，靠着床头看手机。

    十一点，不知道这个时候慕安承有没有休息，心情太差，给对方发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

    让人愉悦的是对方秒回。

    【这么晚还不睡？】

    单看文字，她就能想到慕安承在自己面前话的样子，心情好了点。

    【睡不着，你有确定要在那边待几天吗？】

    她不算今天的事情，了也没用。

    【最多三天，你乖乖等我回去，如……实在不想住在那里，我跟外婆一声，她或许会去C市照顾你。】

    看完这段话，宋漾想都没想回了两个字。

    【不用。】

    紧接着，对面的人来视频电话，她调整一下状态，点击接通，下一刻手机屏幕上就显示出那个熟悉又想念的人。

    “宋漾。”慕安承眯起眸子，声音低沉。

    “怎么了？”她一脸莫名其妙，左看右看，衣服穿的好好的，没有哪里不对劲啊。

    “你被子呢？”

    听到这声，宋漾低头看一眼盖在腿上的被子，恍然明白什么，拉着被子盖到肩膀的位置，皱眉道：“我穿着睡衣，屋里那么暖和又冻不着。”

    远在别市的男人坐在办公室，身后的书架摆满了书，眉眼间地疲惫肉眼可见，慕安承叹声气，眼中满是思念：“你就是抱着这种侥幸心理，所以感冒才一直不好。”

    他顿了几秒，：“如果这个屏幕不存在就好了。”

    那样，他可以把眼前的人拥入怀中，亲吻她，尽情感受她的存在。

    可这一切只能想一想，这些年对他而言太难熬，好不容易得到，虽然只是短暂的失去，也足够让他疯狂想念。

    “是啊，如果不存在就好了。”宋漾从来没觉得一个手机屏幕会这么碍事儿，或许是见到了想见的人，原本消散的那股困意一点点席卷而来。

    慕安承见她犯困，不忍再继续电话，：“睡吧，明天一早再开视频，我记得宋氏这两天有些忙。”

    “再聊会儿，就一会儿。”再困她都舍不得挂电话，腾出一只手按了按眉心，声音很轻：“好想在你怀里睡。”

    太困了，连话的声音都轻到慕安承听不清，他没话，静静看着手机里的人。

    没挂电话，也没提出挂电话，到最后，慕安承亲眼看到宋漾忍不住困意闭上眼睛，刚开始还能拿着手机，后来睡得太熟手机从手里滑出去。

    他听着动静直皱眉，叫了两声没有人答应。

    他想让宋漾躺好，盖好被子再睡觉，到现在又不想轻易吵醒她，就这么看着，等着，始终没有等来任何反应。

    早上。

    宋漾醒来时发现身上的被子裹得很紧，并且是横着睡的，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懵了好久，慢慢坐起来，到处找手机。

    记忆停留在昨晚跟慕安承电话的那一幕，聊了什么都不记得。

    找好久都没看到手机影子，下床看到手机就在地上躺着，无奈叹声气，伸手拿起，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手机很冰凉，并且没电了。

    找到充电器充上电，开机，点开跟慕安承的聊天框，发现视频通话一直持续到今天凌三点多，挂断电话可能还是因为她手机没电了。

    趁着给手机充电的时间，穿好衣服去洗手间刷牙洗脸，磨磨蹭蹭地出来后，手机电量已经充了百分之四十，宋漾拔下，给慕安承视频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她把手机放在手机支架上，准备化妆。

    “今天要出门？”慕安承知道她不会轻易化妆，除了办正事的时候。

    “是啊，临时有应酬，推不掉。”

    “男的女的？”

    宋漾似乎在忍笑，眼神愉悦：“男女都有，是我爷爷的老朋友生日，辈们都去了，我总不能缺席，不过你放心，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记得让司机送你。”

    “我知道。”宋漾不会轻易开车，除了陈不在的时候才会偶尔开一下，看一眼屏幕，见男人还躺在床上，稀奇道：“你还没起啊？”

    慕安承平常不会起太晚，尤其是工作的他比谁都起的早。

    “待会起。”慕安承声音有些哑，没实话，昨晚他熬夜到三点多，一直在工作，电话什么时候挂断他什么时候结束工作，那样可以自欺欺人一下宋漾一直在自己身边。

    如果一直不挂断，可能会持续工作到早上。

    宋漾化妆时一直没有挂电话，慕安承就像昨晚一样静静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人，这通电话等化完妆才挂断，彼时刘嫂刚好在外面敲门。

    “姐，司机来接你了。”

    “知道了。”宋漾拿起手机放包里，开门出去。

    陈不知道地址在哪儿，宋漾也不知道，问了老爷子之后在导航搜的，老爷子没去，车上只有她跟陈，最近天气又降温，前面的陈都穿上棉服了。

    “宋总，陆助让我帮忙问一声，今年年会您去吗？”宋氏每年都有年会，去年宋漾刚接手，由于父亲离世年会也没办，今年可以照常，通常来宋漾这位总裁是要去的。

    但员工都知道她身体怎么样，如果不去也没人什么，当然也没人敢，或许她不去员工会玩的更欢。

    少一个领导，多一份欢乐。

    宋漾思考一阵儿，：“到时候看情况。”

    如果身体不错就去，但像这两天一样有些轻微感冒就不去。

    陈了然，后面的路上没再问什么。

    车开到市区，在路上堵了一阵子，宋漾没什么耐心的低头看手机，没人发信息，也没有工作上的事情，无望等着，心情愈发烦躁。

    恍惚之间觉得自己该去医院好好看一看，近段时间总是异常暴躁，平常对待任何事耐心不上太好，但总会有两三分，如今半分耐心都没有。

    陈听到后座的人在叹气，自己也跟着干着急，他们在这儿堵了近十分钟，前面没有一点要动的迹象，周围等待的人不见得比他们有耐心。

    又是五分钟，前面的车慢慢向前移动，陈紧紧跟着，不久后这条路彻底通了。

    宋漾捏几下鼻骨，转头看窗外，天不仅冷，还是阴天，灰蒙蒙的一片好像一定会下雨，她看的入神，没注意到路边的不对劲。

    陈正要转弯时，对面一辆越野车突然不顾交警在场，猛地加速朝着他们的方向撞过来，他余光瞥到远处那辆车如疯子一样大胆朝这边袭来，瞳孔微缩，第一反应是转动方向盘偏离原本的路线。

    宋漾对此措不及防，哪怕扣着安全带，整个人还是狠狠向一边倾倒，脑袋一阵眩晕，只觉得要被甩出去了，双手紧紧抓着座椅想坐正，抬眼看车外的情况。

    什么都还没看到，就听到前面陈恐惧地惊呼声，随之而来的是车身被撞，场面让周围所有人都停下来。

    刹车时轮胎摩擦陆地的声音狠狠响彻在耳边，远处的交警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拼命朝这边跑来。

    宋漾感觉到一阵儿耳鸣，头晕目眩的什么都看不清，胳膊好像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还来不及喊痛，头就撞到什么，眼前一片漆黑，就此失去意识。

    “120！快120！”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