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你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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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蒙之间闻到淡淡的药香,青鱼吸了吸鼻子,还想卷着被子嘟囔两句,蓦地意识到不对,赶紧睁大了眼睛。

    “醒啦?”

    他听见女子的温柔嗓音,惊愕地转过脸来,便看见慕颜情坐在一旁,一面熬药一面收拾针袋。

    云青鱼脑子的弦忽然崩断,张了张嘴不知要什么好,居然下意识地掀起被子偷瞄一眼自己的穿戴。

    那边的慕颜情几乎背对着他,却能清楚意识到这个孩都在干什么,低声笑了出来:“放心,没脱过你的衣衫。”

    云青鱼被人戳破心思,脸上立刻就浮起一片猪肝色,想连连否认自己那一瞬间的绮想。可他一开口,嗓子比之前还差,连成字的音都发不出来,只有“嘶嘶”的气声。

    他立刻就愣住了,随即泄了气,咬着舌头和口腔里的腮帮子肉,将被子往上扯了一些,盖住自己的嘴唇。

    慕颜情知道他心里一定不好受,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来替他抚去额头那些细碎的汗珠。

    女子的掌心柔软,皮肤细滑,举手投足之际还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花香。云青鱼攒着被子的手暗暗地用力,都没能抑制住他脸上的热度。

    慕颜情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睛,露在外头的鼻尖有汗珠悄然冒出,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

    她也是太习惯了,眼前的少年还没有云鹤行的定力和机敏,中了她的媚术是显而易见的。

    这并不能代表她不能医治他。

    “你胸口现在还疼吗?”她问道。

    云青鱼觉得自己的目光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一点都不能从对方的脸上挪开。

    他不舒服地眨了眨眼,想“不太疼”,却又想起自己发不出声,只好摇了摇头。

    慕颜情点了点头,想要起身。云青鱼却忽然将手从被子下伸出来,夸张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你吞了……滚烫的东西,咽喉往下都有伤……暂时是不出话来。”慕颜情取来一本话本,“你要是觉得话不方便,你可以给我指字,这样我就知道你想什么了。”

    云青鱼没去接那话本,有些尴尬地抓了抓本来就已经乱成鸡窝似的脑袋,摆了摆手。慕颜情有些疑惑,摊开话本举到对方面前,希望他把想的字指认出来。

    云青鱼坐起身,瞪圆了眼睛,盯着书页上一团团的蚯蚓,脸都快要凑到书页上了,半天也没动手。

    “你……认字吗?”慕颜情这才想起其中的关窍。

    云青鱼一面如蒙大赦,一面又有些羞赧地垂下眼帘,摇了摇头。他没跟上少爷的岁数,所以没和他一块儿入学堂。

    他只能勉强认得账本上的一些银两的数额。

    他偷眼去瞧慕颜情,见慕颜情面上并没有什么鄙夷的神色,只是将话本合上,搁在自己腿上。

    云青鱼松了口气,便听慕颜情:“没事,反正师弟请我过来,也是照料你和那个女孩儿,没别的事做,这段时间我可以抽空教你识些字。”

    云青鱼捣蒜似地点头,顺便接过对方递来的一碗脂膏妆的药。别看那碗里头都是酱色的黏煳煳的东西,他低头嗅了嗅,却闻道一股清甜的味道。

    “润喉膏,我特意放了些甘草和蜂蜜,没那么难以下咽。”慕颜情着,一面背起药箱。

    “我还要去看看另一个女孩儿,你既然已经醒了,替我看着自己的药,别烧坏了我的药锅。这期间,你就一勺一勺地吃这个润喉膏,让它在你的喉咙处慢慢流下去。我大约一炷香左右变会回来。”

    青鱼看了一眼那边还在咕噜咕噜叫的药锅,听话地舀起一勺润喉膏当着慕颜情的面咽了下去。

    慕颜情收到的信件失了前因后果,害她还以为浮苏出了大事,马不停蹄地一路从南淮都往来安赶。

    结果来到一看,才知道浮苏压根没有事,身上的反噬完全找不到踪迹了。反倒是这两人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被炼成药人的姑娘大事不妙,还有云鹤行的侍从青鱼。

    云青鱼那儿只是烫伤,虽然咳了大半天的血,勉强还是止住了。她替他熏了两日安眠香和药气,布了好几回针,情况慢慢也稳定下来。

    可那姑娘却不太好办。慕颜情一看她脸上的纹路就心惊,实在难以想象她从前都经历了什么,能让药毒渗入了她每一寸肌理和血脉之中。

    她查看过丫头肩上见骨的伤口,露出来的骨头都隐隐有些泛蓝,若是再炼上半年,只怕她就连骨髓之中都是药毒了。

    慕颜情和云鹤行他们直言,这样的情况并不好办。且不孩子已有六岁,却不懂言语,睁着眼瞧人都是木木呆呆的。

    要是想要拔毒,没有个三五年是不成的。慕颜情却担心,三五年间,这孩子还能不能活下去。

    “她既然已经被炼成药人,往后本来就是靠药来续命。一旦断药,反而会压不住陈年累积的药毒,脏腑怕是会坏。”慕颜情如是。

    浮苏知道慕颜情所言非虚,他实在没想出什么对策或者建议给慕颜情。

    也知道慕颜情虽然出最坏的算,实际上依旧会全力以赴去救这个孩子:“一切听师姐的安排。”

    慕颜情刚挎着药箱出了青鱼的房间,就撞上了过来的云鹤行恭恭敬敬地喊了她一声“慕师姐”。慕颜情心道,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慕师姐了?

    但她还是好心地提了一句:“青鱼醒了。”

    “

    他怎么样了?还有哪儿觉得很疼吗?”

    “应该没有很疼了,但仍要多日调理才能完全康复。”她顿了顿,“只是应该不能再话了。”

    云鹤行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后果是这般严重,闷声问道:“那青鱼他……知道吗?”

    慕颜情摇了摇头:“我只暂时。先缓过这一阵吧,看看之后他能不能慢慢接受。”

    “我知道了,多谢师姐。”

    “哦,对了,我在他身上没有查探到任何非他的灵力。我想应该是鞠火珠的缘故,把之前阴暗的灵力都冲散了。不管是谁控制他咽下这颗鞠火珠,看来都是不想留下自己的痕迹,以便你们追踪。我要去丫头那边看一看,先告辞了。”她见云鹤行没给她让路,又抬起头问,

    “你还有事情想问我?”

    云鹤行略一沉吟:“的确,我还有些关于浮苏的事情,想请教师姐。不过不急的,师姐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再来找你。”

    慕颜情听闻是与浮苏相关,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倒有了个提议:“明日吧,我想出去补一些药材,你陪我一块儿?”

    不知道是不是慕颜情在里头下的药材的问题,那润喉膏含入口中初时温润,等滑过喉间时,便带上了一丝丝的凉意。

    本来他一吞咽,喉咙就痛得人想要跳起来,可那药膏入喉,却能暂时舒缓那阵疼痛。

    手里的润喉膏已经见半,外头的门被人推了开来。青鱼把自己的目光从碗上头移开,看见自家少爷走了进来,对着他长舒了一口气。

    “少爷……”他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然而出来的只有气声。

    云鹤行摆了摆手,让他免去那些礼节:“慕师姐你醒了,我来看看你。我就坐一坐,你喝你的药。”

    青鱼想谢谢,可他如今有口不能言,一时无法,只好听话地继续咽他的润喉膏。

    云鹤行在火炉前一坐,捡起一旁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他看见云青鱼每回吞咽都会微微颤抖的眉毛,知道他仍然是觉得痛的。

    可怜的,要是他没跟着他出这趟门,就可以少受这些罪了。

    等润喉膏喝完,云鹤行过来替他把碗接住,搁到一旁的桌上。

    平日里都是他伺候少爷,如今反过来少爷替他动手,云青鱼又是一阵不好意思。

    云鹤行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呀都病了,就安分做过病人,这点事我还帮不上了咋地?!你是瞧不起我咋地?”

    云青鱼连忙摆着手,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随着云鹤行一起露出了点憨厚的笑容。

    在云鹤行眼中,云青鱼就像是他半个弟弟。他习惯地轻轻甩了云青鱼后脑勺一下,笑他:“瞅你这笑的,给慕师姐看了该要你傻了……”

    云青鱼一听,立刻瞪大了言情,焦急地指了指自己脑子,摆了摆手,又去指门。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云鹤行傻眼,好久都没明白过来。青鱼见他不懂,又去指门摆手指自己,还傻兮兮地大咧着嘴,最后仍是摆手。

    云鹤行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如坠云里雾中”,看着云青鱼来回比划,竟然生出一种冲动,想割开云青鱼的脑子瞅瞅,他想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比划了半天,云鹤行才一点一点凑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外面……慕师姐……不要……看到……你……笑?你想”不要让慕师姐看到你傻笑”是吗?”

    云青鱼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劲,累得他满头大汗,终于在最后朝云鹤行竖起了大拇指。

    “不要让我看到谁?”

    云鹤行还没得意两下子呢,慕颜情就从外面推门而入,他一脸粲然地正准备解释,回头一看云青鱼,竟然已经“刷”地缩回到被子之中。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