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被吃的死死的
易阁的门一大早的就被云青鱼敲开,黄鼠狼还睡眼惺忪,见云青鱼提着一大篮子东西一迈脚就是跨过底下的它往里头走。准地仙黄天朗觉得自己的尊严都被践踏了。
慕颜情已经起来收拾东西,见云青鱼这么早到,有些诧异。“你来吃饭怎么还带东西?”
——少爷让我带的!
云青鱼将篮子里头的物件逐样逐样翻出来,里头藏了两瓮酒,一瓮贴着女儿红,一瓮贴着梅花酿。还有些腊鱼腊肉,冬笋蕨菜干豆角干什么的,都是可以放一整个冬季的食材。
被竹篮罩着的鸡咕咕咕地在一旁叫着。慕颜情随手翻看了一下云鹤行让人捎来的物什,看来这整个大年时节都不用愁吃饭问题了。
“你家少爷也是有心,知道游意阁最不缺的,就是奇珍异宝,如今倒是拿了不少山货来。”慕颜情掩嘴一笑,将晒得极好的豆角干放回到篮子里头。
云青鱼也一脸粲然,抓着那两瓮酒晃了晃。虽然泥封还没拍掉,实在挡不住黄鼠狼那只精得不行的鼻子。
他一回头就看见对方挺直了腰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酒,一滴口水顺着下巴滴到地上,拉出一段银丝来。
浮苏站在自己房中许久许久,都没有想出来今夜作客要带什么礼过去。浮苏房中并没有多少奇珍异宝,毕竟他性子素来冷淡,对那些宝贝一般都不屑一顾。
怎料书到用时方恨少,礼到用时嫌不够,如今他倒是两手空空,兀自烦忧。
“你想问我,去人家家里作客,有什么好拿得出手的?”黄鼠狼一面晒着肚皮,一面眯着眼量起少年郎来。
它倒是偷听到了,云鹤行要请浮苏去府上作客。只是它甚是疑惑,这大年夜的,本来就只是应当和家人吃饭,沈家自个儿围个桌不就完了,还请外姓人……
思及至此,黄鼠狼眼珠一转,心里又是一惊:云鹤行这子不会算大过年的,给他家那些长辈一个惊喜吧?!
哎呀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啊,实在太过大胆了。黄鼠狼心里头早就上演了几百遍剧场,斜着一双眼睛一脸了然地直盯着浮苏看。
浮苏不明所以,只觉对方目光扰人得很,伸手就要将它的脸盖下去:“我只问你问题,你答便是了。”
“哎哎哎……”黄鼠狼怕他戳瞎自己的美目,连忙鲤鱼挺地绕过浮苏的手,往空处躲去,“老头都喜欢喝茶,实在不行你送他一套茶具准没错!”
“你有收着什么好茶具吗?”
“了半天,你这子是把主意到我头上来了?!”
“……”浮苏略一沉吟,想起师姐同他开的玩笑,改个称谓复述出来,“自从你来了游意阁,伙食费就一分没交,还天天和师姐嚷着要吃鸡。不知道师父回来了,会不会把你轰出去?”
“谁教你这话的?!慕颜情?!”
浮苏不语,只是静静地盯着它跳脚。黄鼠狼跳了两跳,发现对方神色如常,又想到陈甫林的名号,认命似地耷拉着耳朵,把浮苏叫去它的金库,给他找了一些宝贝拿去送礼。
浮苏谢过黄天朗,抱着那盒茶盏往回走,走到半路停下脚步,转头问黄鼠狼:“你知道今晚有鸡吃吗?”
“切……”黄鼠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鸡还是我抓回来的。”
“没事,师姐她后来给人家钱了,不算偷。”
“要她多管!”
云天飞看到浮苏来作客还带礼,很是惊讶。从黄鼠狼那儿淘来的茶盏似乎颇得沈老爷子的心,浮苏不禁松了口气。
“不错嘛,上门作客还知道要送礼。”
云鹤行在一旁调戏他,结果立刻收到云天飞的眼刀子:“浮苏哪里像你这样,没个定性!”
“哎,爷爷,怎么又扯到定性上去了?!我这一回可是严遵您老人家的命令,好不容易赶才回来陪您过年的!”云鹤行跟爷爷撒着娇道。
浮苏站在一旁,觉得这对爷孙颇有意思。云鹤行见他一脸若有所思,不知他心里头敲了哪些九九,心里痒得很。他寻了个借口撇下爷爷,拽着浮苏就往后花园走。
后花园本就是云鹤行的天地,这里头的门道他都清着呢,浮苏被他左拐右拐地带着,不一会儿就有些记不着来时的路。
“快从实招来,刚才脑子里都想些什么了?”他把人压到假山后头,鼻尖蹭了蹭对方的脸。
浮苏偏过脸,好不容易躲开对方的鼻息,哑着声道:“你跟云爷爷撒娇。”
“怎么了?你不想我跟爷爷撒娇,就跟你撒娇啊?”云鹤行听了就乐了,伸手去捏了捏浮苏的鼻子。“吃醋吗?”
“吃醋是什么样的?”浮苏没有拍开对方的手,抬起眼认真地问。
云鹤行亲了亲对方的泪痣,笑道:“就是你不乐意我跟别人亲近。”如今浮苏早就可以乖巧地给他随时上下其手加动嘴皮子。
“可是云爷爷也不是别人。”浮苏有些茫然,“我只是没想到还能这样和老人相处。”
云鹤行盯着浮苏看,想起慕颜情的,浮苏从就是这般冰山模样,很难想像他会和他师父撒娇。即便是浮苏。
“其实撒娇也是”喜欢”里的一门学问,想不想学?”云鹤行眯了眯眼,免得自己目光太过裸露。
浮苏想起他看的那些话本,问:“是”好哥哥,奴家够不着你那顶上的桃花枝,你帮帮我”那些吗?”
他不便罢了,这一开口,明明是话本里面缠缠绵绵的腔调,硬是给他念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感。
如此反差惹得云鹤行笑得直不起腰,靠在他身上眼泪都要挤出来了。白渊也看不下去,蹦出来给云鹤行就是一爪子:“老夫都看不下去你这丢人徒儿,尽知道占人便宜……”
“你这样就很好,别跟着云鹤行学那些花架子玩意儿。”白渊教训完云鹤行,转头语重心长地跟浮苏道。
“这可是行走江湖一门必备学问,好嘛……哪里花架子了……”云鹤行争辩道。然而他也没觉得浮苏真能撒出一个好娇来,他也不过是过过嘴瘾。“你也不必要撒娇,你要是想到什么,别藏在心里,都同我,我就很感激了。”他轻轻地点了一下浮苏的泪痣,抿嘴笑着。
“嗯……我会的……”浮苏垂下眼帘,低声应着。
白渊只想一巴掌把自己拍死,浮苏看来是要被云鹤行吃得死死的啰……
一直躲在假山后头总归不是太好,虽然浮苏来过一两次沈宅,却都没有好好逛过。这一回趁着离晚饭还有些时候,云鹤行便牵着浮苏一处一处地介绍起来。
沈家自然是没有松岩山房那等气派和精致,但庭院四时都有花盛开也是别有趣味。
云鹤行这些花草都是云老管家的心血,浮苏不由得感叹起来,没有花树生灵也能维持寒冬不凋,可见冯千山玲珑心思。
起妖灵妖灵,浮苏多少有些在意。上一回在云鹤行房内看见的辟邪之物,还有如今整个庭院镇魔布局不谋而合,整个沈家仿佛从彼界之中剥离出来,丝毫没有彼界气息。如若不是白渊还在,他都以为自己又进了一回兆阳。
像云鹤行这般本身灵力便纯阳至刚的,一旦没有多接触彼界,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开天眼。
浮苏决定探听他人私事不好,本不想询问。怎料云鹤行一眼便看穿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提醒了他一遍。浮苏只能开口问道:“……你们这处院子,是你出生时便这般布置的么?”
“不是啊,是后来爷爷授意冯管家改的。有问题吗?”云鹤行好奇地稔了稔手里的草。
浮苏与白渊交换了个眼神。白渊问道:“是不是你家中变故之后?”
云鹤行应道:“嗯,本来假山的位置是我爹娘做给我的秋千,后来有段时间夜里总是大风,把秋千自个儿刮起来。
爷爷担心会吵到我睡不着觉,就在地里了两铆钉,让麻绳一直捆到地上。再后来,有一回雷把架子给噼倒了,整个秋千就给拆了,换成了假山。”
“那石头下面,埋了一尊金镶玉的辟邪。”白渊道。
云鹤行愣了一瞬,莞尔道:“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难得你居然不好奇……”白渊奇道。
“你别以为我是真傻,我知道爷爷改院子,又改我的书房,都是为了能让我远离彼界。是我当时想当一个普通人,他便成全我,让我当个普通人。”
云鹤行垂着眼,嘴角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再了,弄这些之前,我也没开天眼,不怪他的布置。”
“那你为什么当时执意要去寻文茎?”浮苏问。
“哎,起这个来,我是真有原因!”云鹤行仿佛终于找到一个人可以大吐苦水了,神色立刻便变得活泼,“我就是想亲眼看一下,那些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果子长什么样。我爹娘从前过,寻常人压根儿就不会看到那些妖灵奇物的本来模样。结果江阴那边好像是个人都见过那果子,我想他们八成是被谁骗了,不就好奇去看一下到底是谁造的谣……”
云鹤行还在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然而浮苏却觉得,他心里还藏了一个理由,不可为外人道也。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