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画桃儿
余生一早就请来了金国最厉害的道士来做招魂大法, 据这位道士道法高深莫测,能将活人变死,死人变活。
孙倾婉还在梦中, 便隐隐听到外面有铜铃声, 还有许多她听不懂的咒语。
她被这奇怪的声音吵醒,刚想走出去查看,结果来未来得及穿墙而出, 就被一道带火的黄符给拦住了去路。
只见那白胡子道士在殿外叽里咕噜的掐了一个法决, 那黄符立刻火光冲天,熊熊火光之中, 竟生出一双红炎炎的手, 拉着孙倾婉的魂魄,瞬间带进了她的体内。
这一切只是转瞬, 她只觉阵阵刺眼,再睁开眼时,已是肉身。
“醒了,醒了, 姑娘醒了,太好了!”
昏迷整整一个月的姑娘睁开了眼,茗香和翠香高兴的手舞足蹈, 而翠香高兴之余,还不忘偷偷跑出去告诉王槐这个好消息,
孙倾婉的苏醒,一时将沉甸甸的启承殿添了许多欢声笑语。
奇嬷嬷红着眼眶走上前,了许多安慰的话,孙倾婉摸了摸自己,又拉了拉奇嬷嬷的手, 做了一阵子的魂魄,突然能够触摸到东西,感受到温热,她竟觉有些不适。
“嬷嬷,你别哭呀。”她去擦奇嬷嬷眼角的泪,湿湿的,热热的,心里就这么滚烫烫的。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奇嬷嬷哭,孙倾婉觉得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比较习惯。
“老奴这是喜极而泣。”她着用帕子擦干了所有的眼泪,便不再哭了,“姑娘醒了,老奴心底里高兴。”
这屋子里的人都是她一入宫就陪在她身边的,虽泠寒对她另有所图,可他的人对她却都是真心,将她照顾的很好。
“嬷嬷,只有你们在吗?”
她见殿里有光亮,便有几分察觉,泠寒不在。
昨夜他睡在她身边,对她上下其手,她可是在一旁亲眼看见的。
而眼下招魂这么大的事,他却不在,可见她的命对他来只有利用和价值,并无其它。
“陛下在前朝脱不开身,一会忙完了,便会来看姑娘的。”
奇嬷嬷认真替泠寒解释,她并不知泠寒利用了孙倾婉而威胁泠墨的事。
她以为姑娘昏迷了这么久,很是思念陛下,于是起话来,眼里都带着笑。
“陛下若知道姑娘醒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孙倾婉木纳的“哦”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泠寒得知她苏醒,肯定会很高兴,因为她的命是他握在手里,威胁淮安王的一块王牌,只要有她在一日,淮安王便不能对他产生威胁。
“嬷嬷,我想见见救我的道士,亲自感谢他。”
之前她曾听父亲过,他的那位道士朋友有多么的神通广大,那时她从未亲眼见过,也只是当成一个神话故事去听。
可自己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后,她是真的信了这怪力乱神之。
从前她想以此方式逃离皇宫只是设想,可如今她便是肯定了这个想法,是行得通的。
“是位道行颇深的道长,姑娘想见,老奴这就去请。”
没一会,奇嬷嬷便从外面请进来一位一身八卦衣袍,手持拂尘,白发白眉白胡子的花甲老人。
这位老者……孙倾婉仔细的量,很快就认出,这位不就是父亲的挚友,虚空道长!?
“您就是……”
“姑娘刚刚苏醒,一时记忆混沌,莫要认错了人了。”
她险些要脱口而出,却被老道长断。
孙倾婉知道自己并没糊涂,她虽昏迷了一月之久,身子骨弱了许多,可脑袋却清醒的很。
她从没见过虚空道长,可她却在父亲的书房中见过他的画像,与眼前一般无二,再能拥有这般道法的人,这世上也不会有几人,她是绝不会认错。
“道长见谅,是我一时眼花,误认错人了。”
老道长含笑点点头,“姑娘魂魄刚刚附体,可觉有什么不适之处?”
孙倾婉摇摇头,转瞬又点点头,她道:“的确觉得有些不适,不知道长可有什么办法调整?”
只见老道长捏了一个法决,倏然掌中就多了一朵莲花,那莲花在掌心转了几圈便化做了一个粉色绣着莲花纹样的香包。
“姑娘将此物带在身边。”他将那香包递给孙倾婉,嘱咐道,“姑娘是历过大劫的人,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你魂魄尚未能完全附体,这个香囊可保你遇到危险时,魂魄无恙。”
孙倾婉接过香包,只见上面写着招魂二字,她颔首:“有劳道长费心了。”
…
泠寒来启承殿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孙倾婉在这之前吃了碗清粥,困意袭来,此刻正躺在塌上睡着。
男子刚走进来,就看见趴伏在塌上正在酣睡的姑娘,她身子微微隆起,就像一只撅着屁股的猫儿。
“醒了就好。”他走近,坐在床边,看着她面颊微红,恬静的安睡,不禁喃喃自语。
今早大臣们得知他宣道士入宫,行招魂术,满朝文武都似被踩了尾巴似的,组团在早朝上反对。
他原是计划今日早朝不过走个过场,回启承殿才是紧要,结果这次朝议竟然是他登基两年来,最叫人头疼的一次,整整拖了两个时辰才结束。
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她苏醒,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这招魂术果真厉害,竟真将这人儿的魂给招了回来。
“陛下。”余生悄悄走进来,见孙倾婉睡着,他才心翼翼的附耳道,“淮安王一行人已经出了城门,不知是谁传出淮安王与将士之妻有染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现下淮安王的部队军心涣散,已经有人起意要归顺朝廷了,想来整个部队归顺也只是时间的事。”
这算是今早除了这猫儿苏醒外,第二桩令他愉悦的事。
“皇叔还算是话算话。”泠寒冷笑,“不过你,若他知晓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徒劳,不管有没有他,朕都会救孙家女,你若他得知此事,会不会后悔搭上这一切?”
余生:“陛下的意思,是要告诉淮安王真相?”
“不。”男子微眯眼眸,“不但不会告诉他,还要他继续蒙在鼓里,让他误以为是因为他的牺牲才救了她。”
这样他才好继续顺水推舟,利用淮安王的痴情而要挟。
“呵。”男子冷笑,“相必正出发在路上的皇叔,在得知孙家女得救的消息后,应该会觉得自己很伟大吧?”
始终趴伏在床榻上熟睡的人儿在黑暗中抖了抖眼睫,她迷蒙中似乎听到了泠寒要继续利用她来威胁淮安王的话。
她好生气,真的心眼里骂他就是个大坏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
…
孙倾婉这一觉睡到了日落才醒,醒来的时候殿里黑漆漆的,而且原本胸口完好的衣服被解得凌乱。
不用想,孙倾婉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醒了?”另一边,书案前的男子看到床榻上的姑娘醒了,便顺手点燃了案上的灯。
他缓步走过来,手中烛光摇曳,微微的烛火随着男子的移动向后倾斜,那玄色龙袍上的五爪金丝盘龙在烛光的照耀下,栩栩如生,熠熠生辉。
他带着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每靠近一步,这周围的压迫感便增了一分。
孙倾婉不得不承认,若抛开别的单论容貌,泠寒当是位毫无争议的英俊男子。
但他并非是那种仙姿玉立,芝兰玉树,飘然绝尘的谪仙人。
反之他神情淡漠,眼眸凌厉,无温无情,更若是踏着十煞亡灵,将地狱搬到人间,阴鸷狠辣的冥界之主。
男子长身玉立,龙袍玉带,不过几步便到了女子跟前。
烛光摇曳,灯光照亮了漆黑的床榻,也照亮了女子胸口前的春光。
男子垂眸,静静欣赏着。
孙倾婉察觉不对,回过神,忙捂紧了衣襟,慌乱的系上衣绳,将那抹春泄藏住。
男子看着将自己裹成了粽子的女子,收了神,也扫了兴,但到没有半分不悦。
孙倾婉忽就想起了那晚,她还是个魂的时候,泠寒是如何对她这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做何等禽兽之事的。
这种事明明是该对他口诛笔伐的,可为何每每想起,自己却红了脸颊。
“想什么呢?”
单纯的姑娘,心思都毫无保留的挂在脸上。
那红晕如一滴丹砂落入水中,在清澈瓷白中晕染,娇艳欲滴又单纯可爱。
美人垂目,“陛下方才可是欺负我了?”
她指了指微红的脖子根,虽被衣襟遮着,可雪白锁骨上依旧清楚可见一道粉嫩红痕。
女子肌肤娇嫩,那是男子大掌不心留下的痕迹。
泠寒微怔了一下,自这女子昏迷以来,多少次的日日夜夜,多少次的同床共枕,他不自控的想要摸一摸这怀里的柔软,没想到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
男子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转瞬便一本正经道:“你是朕的人,朕难道还不能欺负你吗?”
他揽过姑娘的细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这一刻他等了整整一月。
“陛下自然可以。”她嘴上着可以,心里却骂着他是禽兽。
她摸了摸被他蹂躏过的地方,十分委屈,“只是陛下下次可不可以轻点,会疼的。”
姑娘赤诚的眼眸闪着盈盈泪光,方才还理直气壮的男子竟一时语塞,这到的确是他不对了。
孙倾婉不怕惹怒泠寒,经过这次的生死,她知道了许多原本不知道的秘密,同时也更加知道了自己在泠寒中的的分量,她的重要性。
既得知了底牌,便也就不再似以前那般的心谨慎了,因为她笃定泠寒不会轻易拿她怎样,那么她也没必要似以前那般懦弱。
男子“好”。
孙倾婉却故作生气,借机推开了男子的手臂,越过他的目光,一双脚耷拉到床沿边,找到床旁的便鞋,便起身下地去了。
卧床昏迷了一个月的她,走起路来轻飘飘的,颇有一种行在水里,脚不扎根的感觉。
可越是这样她越要下床走路才行,她走到泠寒的书案前,才发现泠寒并没有处理公文,而是在画画。
洁白的宣纸上,竟画着两个粉粉嫩嫩,又大又饱满的水蜜桃。
“喜欢吗?”不知什么时候,泠寒已经跟了过来。
“陛下这画是给我的?”她有些诧异,不过泠寒这样问她,显然是与她有关。
男子将画拿起,放在女子的胸口前认真比量,“画来给你做衣用的。”
女子这般私密的贴身衣物,就这样在他的口中轻飘飘吐出,不过想想到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对于为她宽衣解带无数的泠寒来,衣到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物件。
没准趁她熟睡的时候,他还拿在手里把玩,仔细量也不是不无可能,毕竟他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变.态癖好不是。
孙倾婉垂眸去看那圆滚滚的桃儿,鸳鸯戏水,蝴蝶追梦,甚至是仙鹤延年益寿的衣纹样她都有见过。
只是她还从未见过有谁用桃儿的纹样来做衣,而且没有桃树,没有桃花,只是两个圆滚滚,光秃秃的大桃儿?
就在她诧异这图案奇奇怪怪之时,孙倾婉意外发现这两个桃的位置,竟和她的胸前位置无限重合!
男子拿着宣纸,认真校对着……
女子下意识想起了上次泠寒所的吃桃儿,难道他设计衣的灵感就是来源于她的……胸脯?
若真是这样,这也太叫人羞耻了,女子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巨响,五雷轰顶般的,快要炸裂了。
男子并未在意姑娘诧异的神情,他方才琢磨了许久,才画得出这两个饱满神似的桃子,只是在大和距离上颇费了些脑筋。
此刻较着真人这番一比对,似乎还差那么一点点。
男子蹙眉,若不是差这么一点,倒是可以立即送去尚衣局让她们加班加点的赶制了。
不过也只是距离问题,问题不大,只需微微改动便可。
他是这样想的,孙倾婉自然是看出了泠寒的不满意。
她并不想将这两个桃儿穿在自己身上,于是灵机一动,就在泠寒“一筹莫展”的时候,姑娘却扯了那宣纸扔到一旁,轻点起脚尖,娇臀微翘,径自坐在了书案上。
“陛下觉得这画您不满意?”
她各子,站着时只到泠寒的肩头,原以为坐到案上还能高些,结果竟比刚才还矮了一节。
但这到也不会影响她的气势,自是胸脯更挺拔了几分,也不带男子回答,就在泠寒诧异的目光下,拿起那只沾着桃色颜料的笔,仰着脑袋,将笔递到泠寒手中。
“做什么?”男子挑眉,眼中多了几分期待。
于是他便见那姑娘将刚刚系上的衣带又解开了。
美人香肩外露,衣襟半敞。
她将桃儿的轮廓给他,又将沾满颜料的笔给他。
粉嫩的颜料去桃汁一般划过她的胸口,形成一道粉红轨迹,最后隐末于山峰处。
姑娘一改往日娇羞,忽闪着大眼睛,毫不遮掩道:“要陛下给臣女画桃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