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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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粘人得猫总是离不开主人要哄的。

    孙倾婉便是那只猫儿, 乖巧得伏在男子的怀里,原来书案后面还有一间室,是平日供泠寒处理政务之余休息用的。

    室装饰简单, 和奢华的启程殿不同, 这里只摆放了一张罗汉床,宽度刚好是一人的,仅够单人休息, 泠寒倒也不困, 只坐在一头,叫孙倾婉躺在他的腿上。

    他的大掌一下一下抚顺她柔滑得墨发, 他惯爱摸这姑娘得头, 孙倾婉也喜欢泠寒这样得轻抚,因为父亲和哥哥在家时也是这样摸她。

    她乖巧安静, 静静得感受着男子的爱抚,她的手触及到男子得伤口,下意识得缩回,这是她触及到得第二处伤。

    男子似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机器般, 似乎这伤口并不能影响他分毫,可孙倾婉却察觉,这处伤要比方才那处还严重。

    她不知泠寒是用何伤了自己, 只单夺过那利器时便察觉形状很是奇怪。

    他人古怪,用得东西也跟他一样古怪。

    “胡太医, 陛下血冷凝,失血过多会伤根。”

    胡太医得是“根本”,但孙倾婉舒服的都快要昏昏欲睡了,她也不知泠寒得手掌居然有这样的魔力,于是本字未出口, 只道了句根。

    男子得大掌微顿,眸子从原本的游离缓缓转到她身上。

    姑娘一身素白里衣,薄薄得布料映透着里面得绣花衣。

    伤根?

    她是在担心他会伤了自己的那处吗?难怪刚才炸了毛似的阻拦,还了许多从未过的情话,想来是真急了。

    他垂眸瞧着她阖着眼,缱绻眼睫微颤,他知她还没有真的睡着。

    男子拨了拨姑娘的眼睫,毛茸茸,弄得人痒痒得。

    “朕的根儿好好的。”

    他着便握着姑娘娇柔得手,孙倾婉猛然睁开了眼。

    掌心一阵滚烫,又一阵冰凉,烫得是她,凉得自是那完好无损的根。

    “你看,朕没骗你,是不是好好的?”他半似趣她的口吻,暗哑得嗓音在这漆黑深夜中更显得几分磁性。

    震惊之余孙倾婉才恍然自己方才似乎少了一个字,才惹了这误会。

    掌中之物不由得叫女子羞红了脸。

    孙倾婉知道今日是先皇后的忌日,泠寒极孝,自不会在这日对她做什么出格得事,不过是逗趣她罢了。

    于是故作娇嗔得抽回了手,“臣女没担心这个。”

    “哦?那就是很相信朕得能力?”

    自知自己从口误那克起,之后再如何回答,都会叫泠寒想外。

    良久她道了句,“陛下觉是便是吧。”

    她声音娇娇,含羞带臊得样子着实可爱,泠寒知道姑娘脸皮薄,心里这样想,只是嘴上不肯承认罢了。

    他们每每在一起时,瞧着她娇柔得瘫软在他怀里,他便知她也是喜欢的。

    男子手臂收紧,想将她揽得更进些,女子却怕误碰到他的伤口。

    推拒道:“陛下伤了几处,告诉臣女,臣女也好避开。”

    她脸颊上还染着泠寒胸口上的血,她惦念他身上的伤,担心触痛,可泠寒不管不顾的模样,好似不存在一般。

    姑娘不依不饶,不告诉她便不让抱,泠寒无奈,只简单指了几处,却已叫孙倾婉经泪眼连连。

    “陛下以后再不可这般了。”

    “心疼朕?”男子挑眉,想在她的眼中找出点撒谎得影子却无果。

    她抿唇,轻“嗯”了声。

    男子长长叹了口气,又不自觉得唇角上扬,意味深长道:“到是没叫朕白疼。”

    他一直以为自己养了个没心肝的,是只不认主儿的猫,平日里温顺乖巧,但心里的算盘却得比谁都响。

    他始终以为,她心中无他,眼下到见得她几分真。

    男子一下一下轻揉得拍着她的后背,柔顺得长发垂顺在男子的衣袍,剐蹭间,发梢已染了涔涔血迹。

    泠寒到的确疼她,对她心翼翼,无微不至,仿佛将她当一朵柔弱不能自理得花朵娇养着。

    可他却并不疼他自己,女子阖眼,鼻息间充斥得尽是浓浓血腥味。

    她暗暗思忖,果然暴君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胡太医陛下取了自己的血给臣女补身,以后不要了。”

    割血这种事对泠寒来,就等于是在慢性自杀。

    男子眸子有一刻得微怔,大掌却无半分停顿,他继续抚摸着那人儿,很是平静得“嗯”了一声。

    仿佛并不挂在心上。

    女子又道:“陛下伤得这般重,该叫太医包扎一下。”

    “朕知道。”男子并未算起身,只是继续平静得回应,“等你睡了便。”

    孙倾婉觉得泠寒难得这般好话,一样都是他提要求,她乖乖应承的。

    “陛下的血丸臣女只吃了两颗,还剩满满一盒就放在榻旁。”她想着,既赶上泠寒耐性好,便一口气全了。

    虽然胡太医陛下吃了无用,可她还是觉得是会有一点功效的,“陛下用了,将血都补回来吧。”

    她快要睡着了,声音还带着浓重得鼻音。

    但这次泠寒没应,反倒是剑眉微蹙,似是在想着什么。

    孙倾婉俨然已经去和周公下棋去了,就算没有听到泠寒的回答也未察觉,只还自顾自得嘟囔着。

    “答应我,不要再为我伤害自己,这样我会自责的。”

    这世上没有人会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除了泠寒。

    女子入宫并非她的本意,原就是迫于无奈,不情愿之举。

    她并非无情之人,泠寒对她得好,日后她又该拿什么来还?

    她的手紧紧抓着泠寒的衣袍,似是做了什么噩梦,指尖都泛了白却还不肯松手。

    男子以为他还在因她的事心里过不去,温声安抚道:“朕得血窝子浅得很,就算不割给你,偶尔也是要放一放,你不必听信胡太医的胡话,更不必挂在心上。”

    姑娘困急,他的话自然一句也未听进去。

    她得胸口一下下得起伏,吐着均匀平缓得气息,睡着得她,似一只乖巧得不能再乖巧得猫儿,窝在他的身上。

    只是这猫太白,白得没了气色。

    那药丸她没吃,倒是他疏忽了。

    男子将沾染了血的指腹放在女子唇瓣上,星星血甜入口,睡梦中的女子微微蹙眉。

    “听话,吃了。”

    他如在喂一只刚刚出生得奶猫,耐心极致,连哄带骗,可女子心底抵触,什么都不肯开口。

    几经无果,泠寒只得抚上她的唇,用唇舌撬开贝齿,咬破自己的了唇瓣,以口对口,喂给她吃。

    夜对泠寒来,是最叫人清醒得时候。

    怀里的人儿睡得深沉,他起身将她平放到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

    男子起身,望向墙上那张有些发黄得画。

    画上女子眉目清秀,凤冠霞帔,雍容华贵。

    奇嬷嬷常,“陛下生得俊朗,大半血脉皆是遗传了皇后娘娘。”

    他瞧着母亲,也觉得自己更像她。

    泠寒对母亲的印象,仅停留在这张画上,那年母亲风华正茂,正是女子一生最好,最从容得年纪。

    她贵为一国皇后,又有最令她引以为傲得儿子,原是人人都羡慕得人生赢家,可生命却在那样好的年纪定格静止,香消玉损,这一切都源自于他。

    身体得伤远不及心中的痛,疼痛能够带给他带来清醒,更能令他自责得心受到些许慰籍。

    他答应了那人儿不再伤自己,自是到做到,可八岁那年得丧母之痛,母后瘫倒在一片血泊当中。

    那一幕在这十四年间不断得,反复得在他脑海中重现。

    若他不能叫自己更清醒,又如何能够原谅自己当初的过失。

    良久他拿出那装满了食盐得瓷瓶,瓶体倾斜,指腹微点瓶身,细密得盐末便如丝丝雪花般飘然洒落在伤口之上。

    那伤触及盐末后,与血相容,化作咸咸得血水,顷灌在血淋淋得伤口之前,触目惊心。

    男子血冷凝而伤口不易愈合,他便用这样得方式惩罚自己,越痛,他的心里便越释然。

    钻心蚀骨也不过如此,不消片刻,男子的额间已挂满涔涔冷汗。

    衣袍尽湿透了,可他却依旧从容淡定,仿佛那痛得并不是自己,更与他无关。

    他拿来一方干净瓷碟,仿佛是在做一件陶冶情操的工艺品。

    男子不紧不慢得将落在伤口上,却还未来得及融化得盐慢慢从伤口处剥离。

    合着血,那雪白得盐粉被染成了红色。

    他将那盐在瓷碟中铺平开来,使其不再继续融化,待明日晾干,便可将这盐入菜调剂,是最隐秘滋补得最佳佐料。

    …

    孙倾婉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泠寒早已不在,只她一人躺在窄窄得罗汉床上,身上染了血得衣服早已被换掉,面颊上的血迹也被人擦拭掉。

    这屋里得一切都丝毫寻不着昨日得影子,就连原本血腥味浓重得空气,此刻却飘着淡淡得栀子花香。

    若不是昨夜的事很真实,她都有些怀疑是自己的梦。

    泠寒不在,她的身旁如往常一般燃着一盏烛灯。

    微微得光却将并不大的内室照得很亮,孙倾婉被墙上唯一得那副画吸引目光。

    她远远瞧去该是一副人物图,于是她起身几步上前,那画挂得略高,她个子矮,只能仰头去看。

    画中女子眉目柔和且温柔,唇角含笑。

    那画卷纸边略略发黄,看似也该有些年头。孙倾婉瞧着,竟看出了几分泠寒得影子。

    “这是先皇后。”这时奇嬷嬷闻声走进来,她望着画上温柔的女子,心中万分叹息,“先皇后待人宽厚,为人和善,不争不抢,是最温良得性子,却因所嫁非人,红颜薄命,毁了一生。”

    孙倾婉方才还在想,这容貌眉眼与泠寒相似,难道是……

    果然,女子向前一步,向画中之人恭敬福身一礼。

    奇嬷嬷见此情景微红了眼,感叹道:“先皇后在天之灵,会感谢姑娘的。”

    昨日若不是孙倾婉,陛下又怎么这么轻易得放过自己。

    奇嬷嬷最知泠寒心性,若没姑娘出面,是过不去的。

    “嬷嬷不必这么,这都是我该做的。”见死不救,实不是她所为,再者孙倾婉不是个居功得人,泠寒于她也有付出,于情于理她都该这么做。

    奇嬷嬷觉得,夫妻之道,不就是如姑娘和陛下这般相互扶持,不求回报。

    “姑娘仁善又不爱名利,与先皇后性情很像,若娘娘还在世,必然也会喜欢您得性子,甚为满意。”

    奇嬷嬷觉得,等姑娘和陛下大婚后,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到时候就是去九泉之下见皇后娘娘,她也不会再觉有愧。

    奇嬷嬷不知泠寒招孙倾婉入宫其目的是为了钳制淮安王,只以为是真的喜欢她。

    至于泠寒对她种种,便如她对泠寒,真真假假,哪里是一时半会能清的。

    老嬷嬷年纪大了,她也不想让她难过,只岔开话题。

    “嬷嬷,每年先皇后得忌日,陛下他都这样吗?”

    孙倾婉想,若依着泠寒每年都这般自残得程度,他身上该是有很多伤痕才是,为何之前她并未察觉?

    奇嬷嬷叹了口气,“陛下往年不是这样的,是今年那些翁人……”

    提起人彘,奇嬷嬷怕再次吓到孙倾婉,欲言又止。

    “嬷嬷尽管就是,我不怕的。”

    女子在宫里见得多了,有些事也就麻木了。

    奇嬷嬷见姑娘是真的不怕了,才继续到,“那些翁人在昨儿,也就是先皇后得忌日当天,都死了。”

    “死了?”孙倾婉震惊,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一个个的黑坛,足有十数个,每一个都是一条性命,竟都死了。

    奇嬷嬷到是并未有半分惋惜,只道:“两年了,能残喘到今日已是奇迹,死已是必然,只是偏赶在了先皇后忌日这档口。”

    孙倾婉不明白,这些翁人与先皇后有何关系,又与泠寒昨日的情绪有何关系。

    奇嬷嬷提起往事似乎无比惆怅,但她愿意将这始末都告诉孙倾婉。

    于是缓缓开口,讲述十四年前所发生得事。

    泠寒八岁那年,后宫妃嫔向太后举报皇后行巫蛊之术,秽乱宫规,巫蛊之术自古以来都是皇家大祭。皇后行此术更是严重,太后下令严查,果然在皇后寝殿中发现了诅咒皇上和太后的布人偶。

    皇帝得知后大怒,下令杖毙,“那可是与先皇少年结发得妻子,堂堂得一国皇后啊!”

    奇嬷嬷提及此事,至今痛彻心扉。

    先皇要以儆效尤,故当众杖毙了皇后,血从皇后的衣衫中渗出,血流一片,可就算那样,也只是下半身得伤,并不能立刻毙命,于是掌行得太监只能继续,直到腰骨都断了,血流尽了,才堪堪作罢,而那时好好得人也早已面目全非,气息全无。

    “那时陛下就躲在老奴得身后,眼睁睁得看着自己的母亲是如何惨死,如何没了气息。”

    孙倾婉震惊,没想到堂堂一国皇后,竟连最后得尊荣都未能保住。

    她望了眼那画上得人,高贵典雅,丰姿卓越,实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受得这般酷刑是何场景。

    “陛下便是因此,才这般极端?”

    奇嬷嬷摇头:“还不止如此。”

    若亲眼看着母亲惨死在自己面前,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已然是最大得刺激,可于泠寒来,后面还有更残酷的。

    令他陷入深深自责,一辈子都未能走出伤痛得缘由,便是这事件之下得隐情。

    “当年宫妃陷害先皇后,皇后娘娘其实已有察觉,也找到了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孙倾婉追问:“那后来为何没有?”

    奇嬷嬷拭了拭眼角得泪,“就在最后一刻,娘娘发现这一切得幕后主使是先皇,是先皇对自己的妻子起了杀心,纵容太后授意宫妃陷害先皇后。”

    “娘娘自知天命不可违,于是便顺了先皇得心意,只为保全她唯一的孩子,保陛下平安。”

    “那日先皇后被太后叫去长寿宫前,她呵令年幼得陛下,一会无论发生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先皇后性情温良了一辈子,从未这般大声严厉得与陛下话,自是震慑住了陛下。”

    “所以……”女子的心口揪痛着。

    奇嬷嬷:“所以陛下明知皇后是冤枉得,明证据都在,只要他拿出来,先皇后就不会被杖毙而死,可是当时他听了娘娘的话,没有。”

    孙倾婉震惊,母亲常皇室之人虽生得富贵,可活得却如履薄冰,果真如此。

    她想,八岁得年纪,正是刚刚懵懂却又不知事的年纪,年少得泠寒该还未意识到事情得严重,直到先皇后离去,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永远的失去了母亲,彻底崩塌。

    奇嬷嬷继续道:“先皇后离世后,陛下就被先皇带在身边,精心培养陛下做储君人选,陛下天资卓越,且又是先皇唯一得皇子,陛下二十那年,自是毫无非议的登上了皇位。”

    泠寒二十那年,先皇不过也才刚过四十便驾崩,老皇帝一辈子教导泠寒,为君王者当冷血无情,不可妇人之仁,泠寒谨记,也做到了。

    “陛下登基当日,便抓了后宫所有参与陷害先皇后的宫妃,取掉四肢,剜眼削耳,囚禁于瓮中。”

    孙倾婉怎么也没想到,那些被泠寒囚于翁中之人,竟都是泠寒的庶母,先帝得嫔妃。

    “那曾经入宫得女子呢?”陛下残暴,入宫女子皆活不过三日得传闻并非空穴来风,怎得不是那瓮人?

    奇嬷嬷解释,那些女子都是太后安插在陛下身边的眼线,陛下拒不得,便只有想办法处理掉。

    孙倾婉回想起她听闻被送去宫惨死得女子,她虽不懂朝堂事,但略有耳闻,家中似是与太后走得更近。

    奇嬷嬷又道:“史书故有吕雉将戚夫人做瓮得记载,戚夫人被丢进厕所,只活了短短三日便死了,而陛下不知用了什么不叫死得药水,悉心养着,竟叫她们苟活了两年之久。”

    那样得境遇必是生不如死的煎熬,生生活了两年,孙倾婉单是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但这的确又是泠寒做事得风格,他连自己都下得去手,更何况是对待仇人。

    “那陛下是因为翁人得死,才会突然这样?”

    奇嬷嬷点头:“先皇后得死是陛下始终难以抹平得伤痛,他恨所有害死先皇后之人,却更恨自己当初懦弱。”

    “那些瓮人多活一日,陛下得仇恨便转移一日,可瓮人一死,陛下便开始和自己过不去。”

    每年先皇后忌日,泠寒都会将盐洒入黑坛中,以此来祭奠母亲在天之灵。

    见过满盆得泥鳅被洒了盐得挣扎吗?那经久不愈合得伤口遇盐后,钻心蚀骨得疼痛直扯心肺,而那些被剜眼削耳,割了舌头,熏聋耳朵,毒了嗓子得瓮人,就如那不会话得泥鳅一般,只有无声得嘶吼和挣扎。

    那扭曲得空洞五官,恐怖狰狞,场面之骇人,若及地狱,想来也不过如此。

    而今年,他将这惩罚洒向了自己。

    孙倾婉觉得泠寒是个拥有至高权利的可怜人,儿时母亲得死对他刺激太大,才导致他得偏激,会以十备甚至百备得残忍对待坏人,甚至自己。

    而她虽身处窘境,但至少拥有双亲,从得到了他们全部的爱和陪伴。

    而泠寒得童年,是她难以想象的。

    “姑娘其实就是陛下得光。”奇嬷嬷肯与她这么多,自是认定孙倾婉是能够改变陛下的人。

    “嬷嬷是想要我做什么?”孙倾婉想,若她有能力能做些什么,带他走出困境,不再与自己为敌,也算一桩善事,还能为父亲积德。

    奇嬷嬷摇头:“无需姑娘做任何事,只陪在陛下身边便是最好。”

    泠寒是奇嬷嬷一手带大的,无论是先皇后在时还是不在后,陛下的性情,她不敢全部了解,但也敢一二。

    这许多年,不乏身边出现过许多女子,但陛下皆冷淡拒之,只有孙姑娘,是陛下主动招进宫的。

    纵然她到现在也想不通,陛下为何会突然毫无征兆得招姑娘入宫,但这些时日陛下得改变,她却看在眼里。

    老话得好,一物降一物,她敢断定,姑娘就是能降住陛下的那个人。

    孙倾婉想,陪着就陪着吧,泠寒也怪可怜的,反正她终归是要离宫的,便在她离开之前,将欠他的人情还了。

    而就在这时,兰香火急火燎得跑来。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声音大得震耳朵。

    “姐,府里来消息老爷醒了!”

    一瞬,女子喜极而泣,自再也顾不得其它,只道:“快,快出宫,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