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的爱妻
闻人决昨晚便听邹诚起,分配给黑云军的冬衣已经赶制好一批,今日就要送去城外大营。他正好要去看看武自胜,早起便决定跟邹诚一起去,只是临走时他不放心,硬是把萧然这个伤患从床上揪起来带上了。
萧然颇为不满:“大哥,我手还伤着呢,怎么骑马?”
邹诚习惯性地帮他话:“少帅,要不然让他坐马车吧。”
他比萧然年长几岁,萧然刚进府时一副可怜又孤僻的样子,闻人决只教他武功和兵法,带孩子这种事是绝不愿意做的,萧然的生活起居基本都是邹诚在关照着。毕竟是一手带大的兄弟,虽如今有许多嫌疑,但还是无法置之不理。
闻人决盯着萧然半响,鹰眸中没有情绪,却依旧让人觉得冷。
“少废话,在北关待了两年,你倒是金贵了,没有马车,你走着去吧。”
罢,闻人决调头便走,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邹诚拍了拍自己的马,问:“要不我带着你?”
萧然望着闻人决冷漠的背影,似笑非笑:“不用,没那么严重,大哥真狠心呐。”
邹诚张了张嘴,忍住没话,这两日他憋的很痛苦,他不想怀疑最亲近的兄弟,但萧然身上又疑点重重,此刻他甚至想摇晃着萧然的肩膀,问他有没有做过通敌叛国陷害兄长之事,可他不能这么做。
“少帅已经走远了,咱们快追吧。”
邹诚先他一步上马追上去,只剩萧然慢悠悠的上马,临走之前望着都督府的大门,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
许是昨夜睡得不好,再加上早膳没有胃口,沈宜安这一上午都是恹恹的,做点什么都觉得没滋味,就连钟爱的古籍也没心思看了。
午膳她简单的用了几口,下午这时候,她本来都是在院子里陪狼犬玩耍,今天却懒懒的不想动,倚在榻上出神。
冉姑姑瞧出她心情不佳,便也没过来扰,连带着还要叮嘱整个蘅芜院的下人安静一些,别吵着公主休息。
然而越是安静,沈宜安就越觉得烦闷,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时候,莲香捧着一个布包进来,脸上露出喜色:“公主,您瞧奴婢带了什么回来!”
沈宜安淡淡抬眸:“是什么?”
莲香把布包放在她面前的矮几上开,里面是几本保存完好的古籍,还有一块看起来就很名贵的墨。
沈宜安盯着看了一会儿,眼里平淡,没看出一点欣喜的样子。
她问莲香:“哪来的?”
莲香懵了一瞬才回答:“哦,方才我在门口碰到了柳家的马车,柳家大公子回来了,这些都是他亲自送来给您的。”
沈宜安略有惊讶,上次在宫里还听郭太后提起,柳千鸿不想回京,结果这才几个月过去,人就回来了。到这里,她倒是想起春试的时间快要到了,柳千鸿回来应试,也不算奇怪。
原本因为先帝驾崩,今年的春试是要直接取消的,后来朝中几位重臣商量之后,将春试延后了三个月,不然那些苦读的学子就白白准备了一年,实在可惜,而且新帝即位,正是该广纳贤才的时候,所以朝臣一致同意了这个决定。
沈宜安跟着柳大学士读书,与柳千鸿自幼便相识,因为兴趣爱好相同,又有柳太妃这层关系,两人自然亲厚一些,从前没少被人胡乱猜测过。但他们两人心里一个比一个坦荡,所以都不在意。
得知柳千鸿回来了,沈宜安烦闷的心情好了点,问道:“柳家的马车还在门口吗?”
莲香摇摇头:“柳大公子好像有事,挺着急的,把东西给了奴婢就离开了。”
沈宜安没再问,觉得人既然回来了,总能见到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倒是莲香话了一半,又想起来柳千鸿的交代:“公主,柳大公子他明日在聚香楼等您,让您有空就去一趟,没空就算了。”
沈宜安想着明日没什么事,去一趟也无妨,便:“知道了,你把这些先收到书房里吧。”
莲香应了一声,抱着布包走了,沈宜安仰倒在榻上,从早上开始就时不时蹙起的眉头仍是没能抚平。
这感觉很奇怪,她似乎知道自己心情不佳的原因是因为某个人,但就是不想承认。
闻人决在城外军营待到下午,回来的时候邹诚太夫人念叨着要办一次家宴,今晚让武自胜也一起回去,闻人决便把人一起带回来了。
几人骑着马,占了街上挺大的地方,索性周围都是重臣和宗亲的府邸,街上也没什么人走动,但当他们快要到都督府的时候,却迎面跟一辆马车碰上了。
很明显这辆马车刚从都督府门口过来,不知是路过,还是进去拜访了主人。
街上就这么宽,两边没法同时过去,总要有人让路,闻人决他们没动,马车的主人先有了动静。只见一个身着白衫,气质清贵的年轻公子撩开车帘,与他们对视。
闻人决一双鹰眸眯了起来,冷意掩饰不住。
柳千鸿一眼就看见了闻人决,有些人生来就是站在高处,让人仰望的,那一身冰冷肃杀的气势,寻常人根本没法直视。
尤其是对方还对他有着明显的敌意,柳千鸿淡淡地别过眼,朝对方拱了拱手:“是大都督啊,许久不见,您气色不错。”
闻人决咬紧了后槽牙,克制着多余的情绪,冷淡地问:“你何时回京的?”
柳千鸿轻轻一笑:“昨日到的京都,方才路过贵府,给公主送了几本书。”他顺带着表明了来意。
昨日回来,今日就惦记着去给沈宜安送书了,在投其所好这方面,他确实自愧不如。
闻人决嘴里发苦,但应该有的体面还得维持,他没对柳千鸿的话评价什么,骑着马主动避让到一旁,道:“你先请吧。”
柳千鸿一脸的受宠若惊,心今日这头狼王转性了,换作以往,嘴刀子都能扎自己个半死。
“哪敢劳烦大都督,理应是在下让路才是。”
柳千鸿正想客气一番,却听闻人决又语气凉凉的道:“那怎么行,柳大公子远道而来给我的爱妻送礼,刚承了你的情,这是还你的,有来有往嘛。”
这一句有来有往让柳千鸿的话憋在喉咙里,他抽了抽嘴角,在心里骂自己不长记性,这位爷什么时候嘴上吃过亏,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怕再待下去,要受更多的闲气,柳千鸿赶紧告辞:“也好,那在下先行一步,改日再会。”
马车慢悠悠离开了视线,闻人决磨牙,谁跟你改日再会,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另一边马车上,柳千鸿琢磨着闻人决那几句话,把我的爱妻四个字拎出来反复品味,若有所思的笑了。
闻人决他们几人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萧然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随口嘟囔道:“刚回来就惦记着公主,果真是想念的很了。”
闻人决被这句话刺的心里一疼,但看着这话的人是萧然,他的情绪又慢慢平复,面上不见一点波澜。
“我有事,你们先去见过太夫人。”
萧然见他走的方向是去蘅芜院,不禁微微一笑。
闻人决在蘅芜院门口,脚步抬了又放,犹豫着该不该把话跟沈宜安挑明,柳千鸿先前送了一封信过来,被邹诚悄悄处理掉了,今日他们二人见面,没准会起这件事,她现在应是在生气,毕竟自己把她的信藏了,这事不太光彩。
“大都督回来了,您怎么不进去?”冉姑姑一早就发现闻人决在院门口徘徊,见他一直不进门,这才上前问问。
既然都被发现了,闻人决只好面对,想着大不了就被她冷言冷语挤兑几句,男子汉大丈夫,这都不算什么。
沈宜安听见外面的动静,第一反应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她这大半日都在榻上窝着,乱糟糟的没法见人,然后又去照了照镜子,把歪了一点的发簪扶正,这才走出去。
两人迎面遇上,都有点不敢看对方,闻人决是心虚,沈宜安则是别扭,不出来的感觉,她现在看见闻人决就想躲开,可若是真躲开了,她又不怎么开心。
“你今日去了军营?”沈宜安想结束这尴尬的沉默,然而挖空了心思,却问了一句废话。
只这一句,倒让闻人决的心定了下来,他没从沈宜安的神色和语气里瞧出来愤怒,陡然松了口气。
“嗯,武自胜要清点一批送过去的冬衣,我去瞧瞧。”闻人决很自然的接了话,问道:“你今日都在府里?”
沈宜安总觉得如今面对着这个人,自己每句话都要想一想,生怕不心泄露了心思,她也不看闻人决,只用余光稍稍瞄着他,道:“昨日睡得不安稳,我有些乏。”
闻人决微微一愣,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但从沈宜安的嘴里出来,就颇不寻常了。
这句话既告诉了自己她在府里,又把原因解释了一遍,她没有掩饰,下意识把身体不适的情况对他了,这是一句带着温度的话。
闻人决心念一动,隔着桌案抓住了她的手:“是我回来的晚,吵到你了?”
男人的手滚烫,沈宜安想把手抽回来,一时竟使不出力气。
她压抑着纷乱的心跳,轻声:“不是,我……做了噩梦。”
沈宜安并没有把昨夜遇到萧然的事出来,毕竟萧然的话也没什么恶意,她只是凭着直觉认为这个人对她不善,但直觉这东西,其实做不了凭证。
闻人决松开她的手,往房间里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与早上不一样的东西。
沈宜安问道:“将军在看什么?”
闻人决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地道:“方才在门口遇到了柳大学士的公子。”
沈宜安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不过他既然提起,便解释了一句:“学兄给我带了些古籍,他有旁的事,并未进府,是交代莲香拿进来的。”
没见面啊,很好。
闻人决一下子把心虚和嫉妒都抛在脑后,很大度的:“嗯,我知道,便是进府也没什么,你们同在柳大学士门下读书,叙叙旧有何妨。”
那个柳千鸿不是要参加春试吗?之后应该在家准备应试了,明日开始就让贺时带着黑云卫守着都督府的大门,看他还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