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章
千岁忧带着木月到了客房, 房门才关上,她就恨不得把木月的每根头发都检查一遍。
“师父, 你怎么会跟薛冰在一起的?”
“薛冰是不是红鞋子啊?”
“你们看到公孙兰了吗?”
“……”
巴拉巴拉, 依旧是昨天见面时那样, 问题多多, 让人不知道应该回答哪一个。
丐帮的客房并不如外面那样简陋,该有的都有,大概芦舵主又是看在千岁忧亲自去问的份上,将剩下最好的两间客房都拨给了木月和薛冰。
千岁与觉得另一间客房要来是多余的,因为薛冰肯定不会回来的。
薛冰看到陆凤,脚就再也挪不动了。
木月坐在房中的椅子上,看着千岁忧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薛冰是红鞋子的八妹,她见过公孙兰, 但是我没见过, 公孙兰叫薛冰来与我接头。”
其实木月这个名字, 林朝英早些年也是用过的。姑娘家的闺名,有时候不太想让外人知道,她从前跟王喆一同游历的时候, 用过木月这个名字。这次下山找千岁忧,林朝英图省事, 就直接用了木月这个名字。
公孙兰之所以看中了木月,是因为半个月前木月挑了一队强盗。
那队强盗大概是出来物色猎物的,恰好遇见了木月。
女子相貌出众, 气质出尘,强盗头儿想将她绑回去当山寨夫人。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木月当天将那队强盗解决了,当天晚上便收到了一封来自红鞋子公孙兰的书信,大概意思就是红鞋子是一个非一般的组织,里面的女子各有所长,长得又美武艺又高,如今正期待有缘人的加入。
毫无疑问,木月就是公孙兰看中的有缘人之一。
红鞋子并不是这一两年才出现的,木月还没归隐之前,便已听过红鞋子。
木月只是没想到,她不下山则已,一下山就碰上了这个邪门的组织。要是没遇上自然也就没什么事,可是遇上了,自然是存了要去一探究竟的意思,所以一直欲擒故纵。
千岁忧坐在木月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看着师父,她才不想管红鞋子的那些破事儿,如今师父好好地坐在她面前,那就令她很高兴了。
“师父,你这样在红鞋子里混,怕不怕?”
木月抬眼,睨了千岁忧一眼,“有什么好怕的?要是我在查红鞋子的事情上有什么好歹,也不算是后继无人,这不是还有你吗?”
千岁忧:“……”
这几年师父虽然也做了许多事情,可总是让人觉得她好像已经了无生趣。
如今千岁忧听到师父的话,心里更是发愁,但凡她得过,她早就把王喆拖出来揍上十顿八顿了。
千岁忧干脆挪到师父身旁坐着,挽着师父的手臂撒娇:“师父,这次下山,是不是不回古墓了啊?”
木月一怔,转头看向千岁忧。
少女的眸子亮晶晶的,闪着希冀的光芒。
木月想起自从五年前王重阳决定出家创教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离开终南山。
古墓本来是她和王喆一同设计的,本是想着当今局势不稳,若是有战事发生,也有古墓可以暂避。谁知古墓建好了,王喆却要放弃两人的感情,选择出家。
她一腔情意放在王喆身上,一朝落空,便心如死灰。
若不是因为有一个岁忧在外面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把自己弄受伤了,她此行大概也不会下山。
千岁忧望着木月,一只手拽着木月的衣袖摇啊晃啊,轻声道:“师父,先不要回去,好不好?我们都没有在山下游玩过呢,我这次下山,听了许多好玩的地方,五湖四海,名山大川,我们带着洪七和八一起去玩,好不好啊?”
木月听得好气又好笑,她将自己的衣袖从千岁忧的手里拉出来,没好气地道:“你怎么玩性这样大?受了内伤只剩下几成功力,还不能让你静下心来?”
千岁忧抿着唇笑,“哎呀,我的内伤是事儿,不需要静心。只要师父陪我在山下多玩玩就好了!”
千岁忧发现师父这次下山,跟从前在山里不一样。
尤其是今天师父化名为木月的样子,跟从前冷清爱静的模样相差挺多,看着虽然还是一个冷清美人,可眉宇间的愁绪少了许多,也更有活力。
要是顶着木月这个马甲,能让师父更快乐、更没有负担一些,千岁忧宁愿师父永远都叫木月。
师父好端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大好年华为什么非得要在终南山那个死气沉沉的古墓里度过?
千岁忧这么一想,就更加不拿自己身上的内伤当一回事儿。
内伤事,师父回了终南山就再也不下山,那才叫大事。
木月听着千岁忧的话,好气又好笑,内伤都是事儿了,她是有多不想回古墓去?
但是想想,千岁忧这么年纪,让她待在古墓中,确实太过憋屈。自己不也是考虑到少女年纪轻轻,不该与她一同在古墓蹉跎年华,才让她下山历练的么?
木月心中思绪回转,笑了笑,只是跟千岁忧道:“到底回不回终南山,等解决了红鞋子之事再做商议。”
千岁忧听到师父的口风松了一下,满心欢喜,她问木月:“师父,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啊?”
木月一怔,随即笑道:“还能怎么做?等啊。”
千岁忧:“等?”
等什么?
当然是等红鞋子聚会的那天。
公孙兰了,到红鞋子聚会的那天,她会来接薛冰和木月一同去见其他的姐妹。
公孙兰神出鬼没,又擅长易容,如果没有确切的线索,想要逮到她,一切都是徒劳的。木月的意思,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红鞋子中的女子每个人都很嗜血,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木月本也不想搅和进红鞋子的这些破事中来,匡扶武林正义,自然会有像乔峰、陆凤这些人去做,只是红鞋子顶上了她的岁忧,她就不得不管了。
没有人可以伤了她的人,可以全身而退的。
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千岁忧听到师父的话,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她坐在师父身旁,将头枕在师父的肩膀撒娇,“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师父和霜姨对我最好了。”
木月十分头疼地道:“你这样,我的身份会很容易露馅,万一薛冰回来看见了多容易惹人误会?”
千岁忧却嘻嘻一笑,“才不会。要是薛冰来了,我要跟她,我对木姐姐一见如故,要与你秉烛夜谈。”
“师父你想太多了,薛冰如今忙着要和陆凤叙旧,别师父了,不定就是公孙兰到了,她都不见得会愿意丢下陆凤呢。”
木月:“……”
可是不得不承认,少女的很在理。
而且当天晚上,乃至后来的好几天,薛冰都没有出现在大智分舵为她准备的客房。
当然,薛冰到底在不在大智分舵住,其实无甚差别,因为她自从那天见到了陆凤之后,两人几乎就变成了是连体婴,陆凤去到哪儿,薛冰跟到哪儿。
薛冰似乎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同伴叫木月。
幸好,木月也十分随遇而安,加上千岁忧对她十分热情,天天拉着洪七和神雕要去找木月玩。
少女对木月的热情简直是令人看到了都啧啧称奇。
上官雪儿见到千岁忧对木月那么热情,很不是滋味。
她跟木婉清排排坐在一棵桂花树下,脸上的神情很不是滋味,语气也很不是滋味,“那个木月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岁忧这几天都顾着陪她玩,看也没顾上看我们一眼,木姐姐,你难道不会怀疑那个木月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吗?”
木婉清:“……”
上官雪儿:“我觉得那木月看着虽然美,可不是长得越美的女人,就越会撒谎。我的姐姐和表姐都长得很美,可你看,她们将男人都迷得七荤八素的,连花满楼那样的人都会上当。这个木月看着比我姐姐和表姐更漂亮些,不定她不仅能把男人迷倒,还能把女人都迷倒!”
木婉清:“…………”
木婉清其实很想告诉上官雪儿,木月就是她一心想要拜师的林朝英。可想到千岁忧千万不能让林朝英暴露身份,所以木婉清只好憋着。
木婉清不像千岁忧,起谎来眼睛都不眨,她看到木月就难以避免的拘束,很容易会露馅。
为了不露馅,木婉清都尽量不去找木月,路上遇见了,也避开得远远的。
万一坏了林朝英的大事,那就不好了。
因此木婉清十分克制自己想要接近木月的心情。
木婉清在旁边一声不吭,上官雪儿就觉得很奇怪,她碰了碰木婉清。
上官雪儿:“你怎么都不话?”
木婉清:“我不知道该什么。”
上官雪儿瞪大了眼睛,“岁忧天天找木月玩,你竟然不知道该什么?难道你心里不会觉得嫉妒吗?不想对木月破口大骂吗?”
“人人心中都会觉得嫉妒,你不可能不嫉妒。”
木婉清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上官雪儿。一身黑衣的姑娘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声音难得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木婉清:“可我觉得木月真的很难令人嫉妒,如果岁忧对你像对木月那么好,我不定就会嫉妒。我一嫉妒,就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不定会拿修罗刀砍了你。”
上官雪儿:“……”
上官雪儿到底是什么感觉,对千岁忧来,根本不重要。毕竟,谁也没有求着上官雪儿跟她们一起。
上官雪儿拿回了金鹏王朝的那笔财富,忽然就成了有钱人。树倒猢狲散,霍休死了,青衣楼的人也就成了一盘散沙。
可总有一些人没有了安身之所,就会迁怒他人的。
青衣楼也总会有一些人痛恨陆凤和乔峰等人,当然,武力值不高又更有钱的上官雪儿会更容易招人恨一点。
上官雪儿心里很明白这一点,因此她在千岁忧面前都十分识时务。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上官雪儿觉得自己要是能进入古墓派当靠山,那是最好不过了。
虽然上官雪儿也不知道古墓派到底是个怎样的门派,可看千岁忧一手驭蜂术十分神奇,武功能又漂亮,想来她的师父林朝英也是个特别厉害的人。
前几天上官雪儿觉得自己已经和千岁忧相处得不错了,可谁知横空出来个木月,把千岁忧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千岁忧这几天连乔峰都很少去找了,天天跑去围着木月转悠。
上官雪儿百思不得其解,皱着眉头,很是生气地问木婉清:“木月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岁忧会那么喜欢她?!”
这时,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后方传来——
“怎么?你对我很好奇么?”
上官雪儿和木婉清一怔,不约而同地回头。
只见木月和千岁忧一起站在后方的廊道上,清风拂过,两人衣带微动。
木月脸上带着几分像是逗弄一般的笑意,而在她身旁,千岁忧歪着脑袋要笑不笑地看着上官雪儿,“你好像很关心我最近的动向。”
上官雪儿默了默:“因为我投靠了你,你忽然对别人很感兴趣,我当然是要关心的,我可是还想着要拜师的啊!”
木月闻言,秀眉飞挑,看向千岁忧。
千岁忧嘻嘻笑着,跟上官雪儿道:“那是你想而已啊,我可是没答应过的,我不能替师父做主的。”
木婉清看到千岁忧和木月,就觉得很不自在。尤其是对着木月的时候,她很不自觉得就想喊人家前辈。
木婉清默了默,觉得自己还是先离开好了。
可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却被木月喊住了。
“木。”
木婉清微微一怔,回头看向木月。
木月笑道:“我听岁忧过你的事情,你后面有何算?”
木婉清低下头,她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我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办的,有的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岁忧劝我,要是想不明白,就别想。不定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会豁然开朗。可我觉得时间过得也挺久了,我也没有觉得豁然开朗。”
木月听了,好气又好笑地看向千岁忧,她倒是不知道在古墓中淘气活泼的少女,如今居然也会劝慰别人了。
只是感情身世之事,又岂是别人能劝慰的?
木月对木婉清倒也十分同情,她笑着道:“我年轻之时,也遇到过想不通的事情。到如今,也还没想通。”
木婉清低头,沉默不语。
她不想回去见师父,也不想回大理,天下之大,好像无处安身。
木月忽然笑道:“其实我有个徒儿,跟你一般大的年龄。我有时候总觉得只有她一个姑娘,未免太过寂寞。你若是不嫌弃,愿意与她相伴,便拜入我的门下,如何?”
木婉清愣住了,感觉好像是一个馅饼从天上砸下来,砸得她半天不能回神。
木月:“怎么?不愿意吗?”
木婉清连忙摇头,“不!我愿意的!前辈,我愿意的!”
上官雪儿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千岁忧遇上木月中了邪就算了,为什么木婉清也中了邪?这个叫木月女子是不是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