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摇摇的确长得很快, 6月周遇过完生日就已经脱离了狗的形态，等到8月沈稚星也过了生日，那时的摇摇已经成了一只威风凛凛又帅气潇洒的大狗狗, 它一顿吃得更多, 每天的运动需求也更大，所幸的是，两个主人都拥有固定的运动习惯，他们每天再忙、也会带着摇摇出去跑步、玩耍。
这半年, 情侣的同居生活步入稳当，随着摇摇的加入充实到一个更加丰富的层面，他们越发的像、或者，已经成了一个稳固的家庭模样。
暑假过完, 大二来临。随着李用、李祺祯感情越发稳定, 顾瑀彻底变成孤家寡人。但他也不是那么在，忙碌使他充实，失恋那会儿“招惹”太多, 以至于现在轻易抽离不了, 不得不给师们白工。
忙有忙的好处, 起码没有机会堕落颓废。
拿到奖学金的时候，这种“努力就有回报”的成就感就叫人感慨了。
“起码没白干。”
大学时代, 值得写进履历里的就两样：比如大型赛事, 但基本上都拥有不低的门槛，绝大部分人都挨不到边, 除此之外, 就是一些义非凡的研究项目，可往往这种团队并不会很乐带上本科生，除非是大师们早早看好了门生、领在身边教着。
能有这种“白干”的机会, 除了实力，运气也需要一点儿。
顾瑀自从当年错失物竞赛国家队集训名额，时隔三年，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了命运还是垂怜他的，否则怎么会在自己分手失恋、丢手机坏电脑丢校园卡之后，能被导师师兄们带着做项目，包饭不偶尔有补贴，翻了个暑假过来还能拿到奖学金……
“兄弟们，出来干饭啦，我请客！”
沈稚星和周遇笑笑，也不拒绝这份热情。
大家元旦都有假，再加上周末的两天，李用和李祺祯自然是拖家带口来的，能让顾瑀渐渐走出失恋阴影，又变成那个开心快乐的雪橇三傻，多好呀！
大伙“宰”了顾瑀一顿，顾瑀还是乐呵呵的。散伙之后找了个桌游俱乐部继续玩儿，却没想到遇到一批熟人——
顾瑀的前女友也趁着圣诞假回来了，她身边有疑似隔壁学校的面孔，还多了两张生脸，当然有可能是留学时认识的。两桌人隔着大厅中间的隔断对望，顾瑀这边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重逢牵动呼吸，前女友那边却一点也不知道内情，只是呼啦啦的一群帅哥进来特别吸睛，多看了两眼免不了想要上来搭话认识。
“那桌好几个帅哥！虽然也有女生，但这么算下来起码有三个能选吧！”
“你别白费了，我看那两个穿卫衣加呢外套的，人家明显就是一对儿好吧，这种人基圈都抢不赢的还轮得到你？想得美呢……”
“那还剩个，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看着运动应该很厉害！”
这样赏心悦目的一群人的确少见，有个朋友带过来玩的女孩儿，就很想开口，但她看着桌上别人跃跃欲试想要开启一段缘分的神采，竟然不出“他是我前男友”这种话。她想要试试看，试试那个男孩会不会拒绝……
心动不如行动，这一面见上了，天知道下一次还能不能有遇见的机会。只是，很快那姑娘又回来了，她没要到联系方式，但随后板端来托盘，都是店里的招牌饮料，算是隔壁的赔礼。虽然被拒绝了，倒也没让人面子难看。
另一边，顾瑀的快乐仿佛随着这个陌生女孩儿的到来而四散无踪了。
他以为是另一个人过来，只是没想到不是。
大家也想安慰他，比如“万一人家玩得正开心，根本没看到这边呢？”，但有些人自己认定了一些事，别人再怎么掰也掰不过来。索然无味的玩了两把，甚至还没到服务期结束，一群人就草草散伙。
外面天黑了，飘着雪花，这并不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但一场比一场冷，越到晚上，越是如此。玩得尽兴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火热的，情绪乍得急坠，连风都变冷了……
沈稚星手被周遇拉着揣进兜里，其他两对儿情侣也是手拉着手，只有顾瑀，孤零零戴上帽子和口罩，望了一眼大家伙儿，自己在路边拦了车心情低落回了学校。
李祺祯和女朋友提前定了酒店，但两人都想去周遇沈稚星那儿看摇摇，于是又一起先送走了李用这对，还在等车呢，后面跑出来一个女孩儿，定睛一看：正是顾瑀的前女友。
那姑娘和从前见面吃饭时有些不一样。
一头长发剪短及肩，妆容也简单大方，神色暗淡之中藏着焦虑。
她显然也发现人群之中不见顾瑀的身影，停在原地犹豫了两秒，到底还是走上前来：“请问，顾瑀已经走了吗？”
李祺祯、周遇两人显然不如沈稚星和顾瑀的关系紧密，这话自然是他来回答。听到已经离开的准确回复，这个曾经被顾瑀亲密给出“姐姐”专属称呼的姑娘下识咬住了嘴唇，她想要继续问的话，其实难堪又自私，但人心就是这样，当着顾瑀的面，或许永远不出口，当他本人不在时，似乎又可以艰难启齿了——
“他、他最近还好吗？”
沈稚星能怎么，他现在就像为兄弟撑住面子一样，自然是往好了的：“挺好的，能吃能跑能玩儿，拿了奖学金，明年估计都能入党了。”
她看上去既失落又安慰。
在场都是谈了恋爱的，哪能读不懂这种表情。
离开了之后，过得好，或者过得不好，无论哪一种都让人心情复杂。
“顾瑀他把我的联系方式删了。”风吹得人脸蛋发僵，这姑娘眼眶都冻红了，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他的号码还是那一个吗？”
沈稚星也不知道是为顾瑀不平，还是觉得有的人自以为智、回过头来却还是希望别人为他停留，站在发的角度，他只知道顾瑀好不容易快把这事儿翻篇。
“你试过的话，不就知道了。”
顾瑀又没有出国留学，他还要在清华读上三年书，但凡他不考虑出国，这个时间只会更久。可以这么，但凡还有这份心思，就能想办法搞到他的联系方式。还是，找他的朋友来要会更有“仪式感”？
沈稚星不懂。
他偶尔也会替顾瑀不值。
没有人一开始恋爱就能够做得很好。
尝到了拒绝的滋味，女生失落离开。
顾瑀的这一群朋友既不得，也不遗憾。
李祺祯的女朋友看她走远了，确定听不到大家伙儿的声音了，才嘟囔道：“要人等，就自己去呀，指望谁隔着这么远去猜你的心思？”
站在顾瑀亲友的角度，可不就是这个道……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雨雪天气排满了几乎每一个冬日，摇摇想要出去玩一趟实在不容易，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它兴奋到零食都不吃了，本着“雨露均沾”的个性，势必要把每一个人都扑一遍——生物课课代表可太喜欢它了，甚至还从包里拿了特地给摇摇做的羊毛毡的迷你摇摇。
李祺祯若有所思，“以后我们也养一条狗狗。”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要像摇摇这么乖这么听话的好狗狗。”
摇摇听得懂夸奖，转头甩着尾巴又去扑李祺祯。
周遇又在给沈稚星煮甘蔗雪梨水，几乎是每天一壶的水平，可以这么，他们俩无论什么时候接吻，嘴巴里都是甜滋滋的味道和清新的香气。李祺祯和女友跟着喝了一杯之后，觉得有必要学习一下，情侣显然也想到了这种情趣妙用。
等到半夜里送走了他们俩，周遇才把洗漱完毕的男朋友抱到床上。
“顾瑀和他那个前女友，你觉得还有可能么？”
沈稚星在被窝里摇头，短发蹭得毛茸茸的一团乱。
“实话，不可能的。如果不是定主管住自己的心，想要在新的环境里找一个寄托好不那么寂寞，其实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他的声量渐渐变得了许多，想必今天来回转场是真的累了，但依然清晰的吐字：“等到试过别的，心里生出了比较，自然就知道哪一份更好。不一定是最想要的，却是比较适合、会让自己舒服的那种好……”
沈稚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这种话。大晚上的，人的脑子总是有些不受控制，就像晚上看淘宝会冲动消费，话大抵也有些不过脑子，他有些怕周遇多想，于是伸手揽下对方的脖颈，安抚似得贴上自己的嘴唇。
他们交换了一个没有下一步亲密的单纯的亲吻。
周遇心里是想了，但他早已过，也表态过，他不在从前的事情。顾瑀这事儿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共情的地方，每个人有自己的取舍和因果。周遇想的更多的还是沈稚星，能够叫他心有余悸的，往往都是离开、出国这种字眼带给他脑子里无限的“如果”假设……
门外传来隐隐的动静，沈稚星翻身下床，摇摇甩着尾巴呜呜咽咽的低声叫唤，他才发现，晚上李祺祯他们来时，客厅里弄乱了一些摆放，摇摇找不到它最喜欢的玩具，睡觉都不踏实。
等给这毛孩子用绒毯重新铺到狗窝里，又把玩具好好放进去，摇摇才摆着尾巴舒舒服服的躺了进去，闭眼休息之前，还依依不舍蹭了蹭沈稚星的膝盖。
沈稚星再回到卧室，周遇还半靠在床头看着自己。
“你快躺下呀！”
“我想等你一起。”
……
直到大三，越来越多的同学开始忙活出国的事情，顾瑀交了第二个女朋友，沈稚星和他见了面喝了酒，才确定这子是真的早就放下了。他们俩都是算留校保研，每天有稳固的时间一起吃饭、散步甚至是去自习室一起学习，情侣的日常充实有趣，两个人都在用心经营这段感情，试图过渡到另一种更加稳定的关系……
到了下半个学期，顾瑀再郑重邀请大家一起出来聚餐，大伙识到，新上任的这位的确已经占据了顾瑀一整颗的心，他的身上，已经完完全全找不到另一个女孩留下的痕迹了。
这样也很好，每个人都趋向一个更加稳定的生活状态。
当初大家都是只顾着球开黑的傻子，如今每个人都迎来了的蜕变，或许本性没有变，但总有一部分的形态已经成长到在健康的适应这个社会的节奏。
大四，沈稚星和周遇确定接受保研。
已经读研的易衷特地请了两个师弟吃饭。
吃到最后不出外只醉了易衷一个人，他和薛稳是彻底不相往来，但仍然会留彼此的消息，薛稳去了斯坦福，据在那边也是游刃有余。
“当年，大家碰杯的时候，的那么好听。除了你们俩的喝不了酒，那席上的人到现在，只剩下三个人，我们学校，也只剩下我。”
明明是浩浩荡荡一批国金、亚赛、世赛选手披着荣光入校，过了四年，本校留下来的竟然只剩一颗独苗。
易衷戳着花生米，是有些难过，“谁不想赚钱呢，年薪30万人民币，和年薪30万美元，谁都知道怎么选……”
当年郭看沈稚星戴了块几万的表，心情那样复杂。
心里恐怕也是，开心的，且感慨的。
“好了，咱们到这个份上，没必要计较什么就业薪资的事儿了是不？都学到这一步了，好好搞个项目，的几百万，大的那就是国家重工的十位数！是不是很牛逼？”易衷哈哈大笑，“好好干，伙子们！就算我进不去那么牛逼的地方，如果你们将来能去，苟富贵勿相忘啊……”
于是，又是一个夏天的毕业季。
李祺祯和生物课代表要结婚了。
在这个暑假，有人还是学生，有人步入社会，有人将要披上军装步入婚姻殿堂，他们齐聚在一起，带着各式各样的变化，为一对新人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新娘在台上落泪，直到这一刻，她终于确定自己将想要的幸福握在手里：“我一直没有告诉李祺祯，我其实高一就很喜欢他，怕他高兴、怕他得……他成绩那么好，体育也很棒，长得还阳光帅气。”
到这里，台下一阵善的哄笑。
当年的科一班，要李祺祯长得帅，的确也没错。但那时，大家的目光往往都集中在更加突出耀眼的沈稚星和周遇身上。相对之下，李祺祯就像邻居家的帅伙儿，他是阳光的，可能是太平易近人，缺少一些特别的感觉，才叫人鲜少对明明也很优秀的男生生出悸动。
但这样一个男孩儿，有另一个女孩儿，从头到尾只关注他。
正是这三年的关注，才有后来勇敢的追寻。
“我好开心呀！”
“我就像守着一株向日葵，等他发芽长高，等他开花结果，看着他不知疲惫的向着太阳。李祺祯总是很快乐，以至于我只要看到他在笑，我的心里也会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
情感充沛的女孩子边笑边流泪，男生心里多少是羡慕的。
学生时代的感情能开花结果，本身就难得。
有这样一个同样优秀的人，那样关注着、喜欢着自己，最后还拼尽全力奔赴向你，光是想想，也该知道那是多么幸福的青春。
主持人带着新人们交换誓词。
新娘和新郎都哭得泪眼汪汪，所有人都笑着鼓掌欢呼。
周遇握紧了沈稚星的手，目光灼灼：“你也愿的，对不对？”
沈稚星无比肯定的回答他，“我愿。”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被花台挡住的角落，两位伴郎也在醉人旖旎的钢琴曲中忘情拥吻……
李祺祯结婚之后，手上多了个婚戒。
给兄弟伴了一场婚礼之后，沈稚星和周遇手上，也多了枚素戒。
晚宴上，大伙儿对新婚夫妇的婚戒已经没有好奇感了，倒是这对儿曾经被女孩子们一度疯狂嗑糖的“好兄弟”不约而同戴上戒指，叫大家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直到有其他来宾握着手机上来想要加联系方式，被周遇强势宣誓主权：“看不见么？这是有主了。”
沈稚星不好思朝对方笑笑，又端着被子去堵周遇的嘴。
桌上其他人拖长了声音“喔——”！
困扰多年的问题得到解答，又是在这样大好的日子里，大家起哄的同时，又有人忍不住问：“真的是在一起了吗？”“是真的吗？”，但周遇不再做答，一切点到为止。
这一年的冬天，沈家父母无间发现了沈稚星搁置的一个手机，屏保是他和周遇的合照。粗看是没什么，但细思之下，竟然让人不敢再往下想！
过年的时候，沈母洋装无提起周遇：“他今年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沈稚星也没察觉，“我们得换个地方住了，研究所有点远，干妈喊他先去布置，摇摇1月的时候有点生病，不放心。”
狗儿子怪娇气的，平时洗澡哼哼唧唧，和别的狗架输了也哼哼唧唧，玩雪贪凉生病，还是哼哼唧唧，反正初五沈稚星就回去了，周遇留在北京，也不过是分开两周不到的时间，晚上还能视频聊天……
沈母看他神色疏松平常，并没有多问。
只是过年那几天，多次旁敲侧击，不留痕迹的从儿子那里套话：周遇对沈稚星的照顾，绝对不限于哥哥对干弟弟的范围，哪怕周遇本身是个稳重周全的人。至于沈稚星，他或许是个乐于享受的人，但并不是谁的好都会全盘接收。
过了初五，沈稚星比谁都积极先一步飞到北京。和周遇、摇摇一起入住新家的日子，还是周遇妈妈看过黄历的，傍晚，是周遇掌勺做了一桌子菜，两人一狗热乎乎的吃了新家第一顿饭。
这样的日子继续持续着，直到沈稚星又接到单良的电话。
“我要来北京出差了，能和你见面吃饭吗！”
很难想象，单良这样的性格，大学毕业之后居然自己创业了。但也符合他一个重生人士的轨迹，没能有特别的金手指，也没能靠着彩票股票暴富，就只能依靠仅有的一些行业先知自行承担风险创业了。
沈稚星抽空和单良见了一面，这是两人继李祺祯婚礼之后，时隔大半年又一次见面。单良变了很多，他身上逐渐有些自信、张扬的样子，但人依然是心谨慎的，唯一不变的是对沈稚星神奇的信任感和倾诉欲——
“我，身边有个人追求我，但我不确定，他到底想要我的什么。”
这句话一出来，沈稚星就知道，单良还是那个单良。
“那你喜欢他吗？”
单良垂下眼帘，慢慢的点头，“我喜欢他。”
可他又道，“但我不是很确定，我是太寂寞，需要一个人陪着，还是他给的呵护太周全，久而久之，我会习惯这种陪伴。”
“如果错过这个人，你会后悔吗？”
单良摇头，“我不知道，也不是非得要在一起，但如果他和别人在一起，我或许会有些难过，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过分。我从前是没得选，所以才觉得但凡给我一个对象我都心满足；但现在有选择，我自己也过得还算不错，我总觉得，我不该为了圆满而圆满……”
沈稚星并不觉得这种想法需要批评。
这甚至只是人之常情，被爱的人本来就有选择的主动权。
“开心就好。你自己既然也有想法，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这么个人能和你走多远呢？”沈稚星看得出来单良多少是有些心动的，他只是心生胆怯，不敢去尝试。“反正两个男人，还能怎么吃亏？”
单良看向沈稚星，觉得他得对，又觉得这人属实是被周遇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对方对这个圈子的恶压根无所知。但有句话没错，不去试试，别提结果，甚至连走向都无法得知。
他应该给自己一个彻底重来的机会……
他们坐在一桌吃东西，也聊了很多，最后如果不是周遇来接人，或许单良还会想要续摊。单良从自己一路关注的情侣这儿收获了能量，拥有了做下决定的勇气。等到暑假再次来临，大概是七夕之后的某一天，沈稚星看到单良的朋友圈里更新了一条动态：拍的是一桌饭菜，只不过桌上摆了两副餐具。
大概也是不错的结果了……
翻年过去，研二的春天姗姗来迟。
这一年，易衷即将毕业，薛稳回来过一次，大伙儿不尴不尬吃了顿饭。
一个不停的灌酒，一个不停的抽烟。
沈稚星和周遇两样都不沾，又不能提前退场，不然指望薛稳把醉鬼送回去？周遇去停车场开车的时候，易衷坐在门口的墩子上等，薛稳看着沈稚星握着手机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无声的笑了：“易衷这傻缺，不留在北京，去什么青海？以为这是上个世界还需要知青去开荒？你也周遇也是，被方哄得一愣一愣的……”
沈稚星一时竟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憋了几秒，才回怼：“乐！”
谁能想到，那晚之后，竟然是生离死别。
易衷刚刚在青海站稳脚跟，某天校友群里突然传出一则讣告：薛稳因外于三天之前过世，现已通知家人前往处后续事宜。
一个风华正茂前途无量的BMP在读博士，不是因为病痛、仇杀，仅仅只是空难这样发生概率极的外，年纪轻轻的离开人世……
乍得听到，谁都无法相信，尤其是曾经和薛稳相识相交的人。
那两天里，沈稚星断断续续收到易衷发来的消息。
他，这里有一大片数不清多少亩的土地，安上了他研发的新涂料太阳能发电扇，很亮，也很好看，是在飞机上俯视也能看到一块儿光亮的程度。
他，荒凉的地方拥有更内敛含蓄的风情，需要温柔的包容它的粗粝，才能感知它别扭的温柔，不是些什么风花雪月的东西，就是看久了之后也能品出滋味的喜欢。
他，其实戈壁滩信号也不错，地上还有很多好看的石头，这些拿回去给手艺人加工，恐怕能卖不少吧！薛稳以前有个好看的挂饰，貌似就是用一种什么石头雕的……
后来，易衷也知道了。
不过他也没回来。
他一直都不是那么缺钱。
工作的城市消费上限摆在那儿，钱也花不出去。
薛稳的妈妈倒是来过一次学校，和师们告谢，和薛稳曾经的同学告别，顺便带走了最后一点能找出来的遗物……
沈稚星抱紧了周遇，“易衷让我给的那张卡，薛稳妈妈不肯接。”
周遇拍着他的后背，“没关系……”
失去儿子的孤零零的母亲，她已然没有了寄托。
从前还能让她坚持的原因，是盼着儿子学成归来。
但现在，回来的是一抔骨灰，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呢？
冬天的时候，沈稚星和家里公开了自己和周遇的事。
从高二到研二，将要八年的时间，他和周遇从头到尾的感情，统统交代清楚。
沈母早有预料，只是等了好些年都没有等到儿子的坦白，而沈父，也早些时候就被沈母交代着一起找证据套儿子的话。如果能掰得过来也就算了，可这么多年，两个孩子一直在一起，拆散了他们，那大人又成了多么可恶的存在？
在两家默认的情况下，大伙儿久违的又坐在一起。只是两位主人公缺席：他们每年必定有一个假期是要一起出去玩，或者是夏天，或者是冬天，去年是夏天，那么今年就是冬天。今年，两人去到能够看到极光的城市，裹得严严实实依偎在一起，等着一束带着奇迹的光，默默许下余生的誓言——
“直到死去的那一刻，我才会停止爱你。”
“那我比你晚死，我要爱你更久……”
良久，沈稚星喃喃问道：“这样就行了？”
周遇扣住他的五指，“或许吧，不重要。反正我会比你晚死，我会爱的比你久，然后我们俩埋在一个骨灰盒里，哪怕是死，也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下辈子，我一定还能找到你，想办法让你继续做我婆。”
“……”
沈稚星难得没反驳，“你好霸道。”
周遇换个姿势抱紧他，“就是要霸道。”
“极光快没了。”
“再一遍。”
“什么？”
“……你呢？”
“哦哦，我爱你。周遇，我爱你。”
“我也是，我也爱你。”
“你在录音！”
“没有，我在录视频。”
“谁看得清啊！”
“不重要，我录的是声音……”
作者有话要： 正文到这里结束，接下来还有点番外
谢谢铁铁们一路支持！
走过路过可以看看俺的预收坑：【男孩子就要叠词】以及综武侠一个坑，讲毒哥快穿的那种，都是俺自己想看所以写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