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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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秋雨一阵寒,  雨仍在下,夜幕渐合,空气里裹挟着湿漉漉的冷,  直到三个大男人进入餐厅包间,  脱下外套,重新和干燥温暖的温度汇合,人才能舒舒服服的叙旧。

    易衷是典型的理科宅男,他一脱外套就是很明显的干瘦,  较于沈稚星的劲瘦有很大区别,一边是纯粹缺乏运动造成的干瘪,另一边却凸显出瘦削骨架和薄韧肌肉群体包裹在衣料之下的精致线条。

    再看周遇,典型北方男人的体格,  身材高大锻炼有素而不过分。

    他看上去一个人可以对五个易衷。

    男人之间对于身材也有攀比带来的焦虑感。就好比此刻,  大家里面都穿着衬衣,易衷左看右看,自暴自弃:“都是实验狗,  怎么就我干巴巴的?为什么偷偷跑健身房不带我?”

    沈稚星听闻只是笑笑,  而周遇的目光却是复杂又黏着的盖在他身上。

    如同女性之间讨论皮肤身材化妆品服装首饰,  意义在于吐槽或是分享,只要是取向一致,  话题重点不可能旁落。但周遇不可能做到易衷那样,  心无旁骛的跟随朋友的话题去聊天,他总是得很少,  听得更多。

    易衷和沈稚星健身、休假,  甚至聚餐和补贴这类工作相关的话题,大大方方也不避讳周遇,甚至聊起学校里或者是实验室项目里遇到的人或事,  比如下面有刚来的学生想“投其所好”,不介意的话可能就真你情我愿春风一度,又比如谁的idea开了新项目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做数据写报告最终却连三作都被卡,更别提牵扯到钱财经费之类的,其中官司简直不比国内少……

    周遇留在国内读的直博,清北的环境和氛围已然是相当不错的,但也不乏利欲熏心的人搅乱生态。尽管实验狗们起这类话题总能快速共情,但他只关心沈稚星在外面的时候,有没有被人诱惑、施压,又或者在学业上受到过类似的规则压制。

    显然,沈稚星在外面这几年,过得很是不错。

    他身上那一股天之骄子的气概丝毫没有被磨平,身上的矜傲和疏离已经充分明了这个男人往日里处于交际圈里的顶端,那是习惯了别人的谄媚和奉承才有的惯有姿态。

    既然话题都到这里了,难免多问一句,“有对象了吗?”

    易衷率先问出口的,自然也是他先作答引出学弟们的答案。

    他这些年里就一直单着,中途有过两段暧昧,但最后都无疾而终,最后想通了,学业已经如此紧张,强行为了恋爱而恋爱也没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了还不如和兄弟们出来喝点儿酒球。

    “星星就不了,这人简直就是桃花没断过,他想不想谈不重要,别人想和他谈,怎么,唐僧肉一样,男的女的都不少。”易衷给两个弟弟倒了酒,抿了一口,凑近端详沈稚星的面孔,“但这两年也没谈了,为什么呢?”

    沈稚星垂着眼帘,嘴角轻笑,半真半假的道:“再谈下去,以后遇到真爱,没力气爱了怎么办?省着点儿消耗啊……”

    周遇喉结再次攒动,他直直地凝视着沈稚星,直到对方感知到这份温度不同寻常的视线回望过来,他们在易衷微醺着夹菜的时候交换了一个眼神,依然是沈稚星率先避开,周遇仍然紧追不舍,直到三个人沉默的干完两瓶酒,易衷醉倒仰靠在包厢里的沙发上歇气,周遇和沈稚星另喊了一壶茶,谁也醉不了,谁也不想醉。

    “你一直看我干嘛?”

    良久之后,沈稚星出声。

    再不出声,他快要窒息在对方的视线包裹之下。

    周遇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赧。

    换做任何一个等待了数年的人,甫一抓住机会,都不会再瞻前顾后,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继续请假,直到沈稚星暂时回去……

    “我喜欢你,想追你,你一定看得出来的。”他将手往对面挪了几寸,那是一个更加靠近沈稚星的距离,“我们可以慢慢了解,只请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面对这样炙热而不带一丝伪装的真诚,沈稚星只觉得对方夸张到眼底都是热烈的隐忍的情绪扑面而来,眼巴巴的盼着自己能答应一声,哪怕只是点点头,再不济,默认也行,仿佛这样就能叫一条干涸已久的河流日复一日的盼望着甘霖。

    他往日里接触到的,要么是图极好的未来前景,这样的交往对象、乃至结婚对象无疑都是相当好的选择,派的上用场又拥有拿得出手的体面;要么就是图色,二十五六的青年人,是各种意义上的巅峰状态,哪怕只是一夜春风,无论如何也是赚到。

    抱着这种想法的,无论是当地人,还是留学圈子里前赴后继的后辈们,从来都不在少数。某种程度上,易衷在席上描述的情况,其实还是“美化”版本的。

    周遇绝对不是第一个冲到沈稚星面前,想要好好和他做朋友、真心追求他的,但却是名副其实唯一一个没有让他讨厌,还能拥有足够的耐心等对方一寸寸用目光描摹全身上下无数遍,如此放肆的力度,如果不是周遇本人,毫无疑问就是十足的冒犯。

    沈稚星不上多有兴致,但他的确对周遇没有厌恶感。

    周遇的气场是过于冷硬,如果他是一座高耸入云山,平时的体态是高不可攀、不容侵犯,那如今的他,已然变成内里充满岩浆、亟待从岩体之中爆发的状态。

    那种几乎能够摧毁全部意志的崩裂感,有一种极端的反差,释放出致命的吸引力。越是危险而未知的事物,越能够吸引一些亡命之徒去追寻求索——沈稚星虽然不在此列,他甚至觉得自己只是远远站着,想要一观巍峨,却莫名被涌动奔腾的熔浆溅到的过路人。

    因此,沈稚星朝后靠了靠。

    他的确被“烫”到了,或许也不止这样的原因。

    不清楚,也许是夜太深,酒太醉茶太醺,而男人又刚好或多或少有着一些劣根性:一块送到嘴边的肉,看起来很好吃,吃或者不吃,就在一念之间……

    周遇眼底有失落,但这是早已做好心理建设的结果。

    如果沈稚星当面泼他一盏茶,他都认了,何况只是一丁点的冷待。

    易衷迷迷瞪瞪坐起来,要喊代驾。

    这个局,到此就要结束了。

    外面夹杂着湿气的冷风一吹,易衷酒醒了大半,他还记得要自己大学时搬过家、差点让司机直接一脚油门拐到老城区。目送车灯消失在夜色里,沈稚星差不多也得走了,周遇站在他身边,仍然不放弃尝试:“我送你。”

    这次,沈稚星没有拒绝他。

    只是两人并没有“回家”,当两个大男人挨着腿坐在后座,被车窗暖黄的路灯笼罩,雨夜吸纳了杂音、放大了心跳、凸显了摩擦,司机嘟囔着雨越下越大跑完这一单就回家睡觉。

    周遇突兀的开口:“我忘记拿伞了。”

    沈稚星不懂:“一把伞而已。”

    周遇也道:“一把伞而已,所以我的是雨……”

    都下雨天、留人天,那你能不能暂时留下来?

    行车轨迹从三环往二环靠,如果还有机会反悔,那也不会超过五六分钟,想要在短短几分钟里留住一个人,周遇不确定,但哪怕是沈稚星的一时兴趣呢?

    雨在深夜越下越大。

    大概静了有两三分钟那么久,沈稚星长长的叹气。

    “赌一次吧。”

    司机下了高架,没有听到乘客要求换道的指示,依然往指定的酒店地址开去。他从后视镜里看过去,两位客人依然没有多余的沟通,但那种氛围他一个常年跑车的很难形容的出来,如果换做一男一女,那就很好解释——这两人要么要去开房,要么今夜过后各奔东西。

    车最后停在了麓州一家很不差的酒店门口,训练有素的门卫着伞迎进来宾,沈稚星和周遇并肩进入大厅。

    到这一刻,周遇不能再明白沈稚星“赌一把”的意思:

    半夜升等换房,如果有,那周遇就能留下,否则,就只是单纯的送到为止。

    前台确认了入住消息,了解了需求之后,立刻查询余房信息。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周遇屏住了呼吸,时间流速仿佛都变慢了。

    他都快听不到前台话的声音,只能死死盯着沈稚星的嘴唇,他只了几个字,就转头向周遇:“东西给我。”

    周遇又愣住,才反应过来从钱包里拿出了身份证。

    前台处理好入住,又有工作人员引着他们登入电梯。轿厢里干净干燥,金属墙壁镶嵌着足以完完全全反光人像的材料,照亮了沈稚星充满倦意却又漫不经心的表情,同样也将周遇那一副如同单向殉情的神态展露无余。

    “你干嘛这副样子?”

    沈稚星闷闷笑了一声。

    周遇牢牢的盯着他,眼底在酝酿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沈稚星知道,今晚恐怕没法好好发这个人了。

    电梯门开,他率先走出去,皮鞋踩在全铺的走廊地毯上,很快找到了新换的房间,行李也由客房服务紧跟着一并送来,在此期间,周遇跟在他身后,直到多余的人离开套间,他才做了一件想做很久、花了全部勇气才能去执行的一件事情:将沈稚星直接按到墙边,生硬又蛮横的咬上他的双唇,他用力去吮吸啃咬,只想要将这份感觉落到心里的实处……

    “不会接吻吗?”

    沈稚星将手搭在他肩上,缓慢轻柔的推他,却不是推开的那种推法,只是适当的拉开彼此的距离,可周遇松开他之后反而用幽怨又痴缠的眼神锁定他,他面对沈稚星的时候,嘴笨到只能无数次的懊恼,尤其是此刻。

    可沈稚星没叫他难过多久。他们俩有些身高差,但不多,因此,只需要稍稍勾下周遇的脖颈,就能叫他们自然而然的错开高挺的鼻梁,将两人的唇瓣贴合的在一处。

    “我来吧——”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一个占据了自己整个青春期的身影,几乎一次自我纾解时都不自觉想起的名字,他用红而湿润的嘴唇轻轻的摩挲、辗转,继而用舌尖主动撬开牙关。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亲密的关系,却纠缠着唇|舌做着这样亲密的事情。

    一切都宛若一场春|梦……

    作者有话要:  时隔好几天才更新的原因:

    俺因为食物严重过敏,大五一里,了两天针,大无语!

    大概还有个三四章吼,俺会在双周榜单内更新完的。

    家人们可以点点预收关注一下哈,月中左右会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