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从海底捞走出来的时候，陆谨常头上还戴着个金闪闪的生日帽子。

    他左手拿着一串气球，右手抱着海底捞店员赠送的一堆礼物，看上去似乎十分尽兴。

    “哥，你今天开不开心？” 陆谨常高高兴兴地问陆寻。

    陆寻却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听见弟弟的问话，只是轻轻地 “嗯” 了一声，：“很开心。”

    这话显然跟他那张脸一点儿也不搭调。

    “对了，陆陆，你怎么会想到去海底捞替我过生日？是不是谁给你提的建议？”

    陆寻正在开车，这话的时候，他抬起眼睛，透过车上的倒后镜朝坐在后面的姚京匆匆瞥了一眼。

    姚京假装在看手机，不发表任何意见。

    陆谨常根据自己事先和姚京窜好的口供，拍了拍胸口，全揽上身：“是我自己想的主意，之前我和帆一起去吃海底捞，看见有人在那里过生日，然后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所以我也想热热闹闹给你庆祝一下。”

    最后那句话的确是陆谨常的本意，真假掺杂的谎话，比纯假话背负的心理压力少一些，听上去也足以令人信服。

    陆寻套话失败，只好作罢。

    然而不管怎么样，弟弟如此有心，他作为哥哥的还是感到非常高兴，虽然这庆生的过程有点让人尴尬，但也已经过去了。

    陆寻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弟弟：“陆陆，下次你要是再给哥哥过生日，就不要再去海底捞了，知道吗？”

    陆谨常：“为什么？你不喜欢吗？”

    陆寻：“喜欢，但是去一次体验过就够了，下次再去话就没新意了。”

    陆谨常觉得有点道理，点头附和：“也是，同一种方式不能重复使用，否则会腻味。”

    姚京住的酒店就在前方。

    车子靠边停下的时候，临下车前，姚京礼貌性地对陆寻了一声 “谢谢”。

    姚京：“麻烦你载我一程了，这身衣服我到时洗干净会尽快还你。”

    陆寻只是笑着摆了摆手：“不必还了，我衣柜里衣服多的都没地方放，你自己处理掉就好。”

    姚京笑着应了声好，准备关门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陆先生，刚才忘了跟你，祝你生日快乐。”

    这一句生日快乐，让陆寻再一次想起了自己刚才在海底捞里庆生的 “噩梦”。

    一瞬间，陆寻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姚京完最后的话，便速速关门，转身离开。

    吃过火锅，身上又沾染了浓重的味道。

    回到酒店的第一时间，姚京立马换下身上的衣服，走进浴室泡了半时的澡。

    重新回到房间的时候，姚京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看了一眼，陆谨常大概在十分钟前给他发了两条微信。

    第一条是一张手机包装盒的照片。

    【降智】：我的手机被水泡坏了，刚才回去的时候，我哥给我买了台新的，今年最新款式，还防水！

    近三个月的相处下来，姚京似乎已经养成了必回陆谨常信息的习惯，哪怕有时候不知道什么，他也会习惯性地下一个 “哦” 字。

    信息发过去之后，陆谨常马上又传来回复。

    【降智】：你的手机是防水的吗？怎么没坏？

    【姚京】：下水前我就把手机掏出来了，

    【降智】：原来如此

    秀完新手机，陆谨常又问他：之前在海底捞拍的那些生日视频和照片你发我一下吧。

    姚京点开相册，把今晚拍摄陆寻社死的那些视频和照片找了出来，一个不漏全给陆谨常发送了过去。

    【降智】：都收到了。

    【降智】：谢谢你给我出的好主意，今晚的生日办得非常成功！

    【姚京】：不客气，你哥开心就好。

    【降智】：上次你生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有海底捞这么好的地方，要不然我肯定会带你去那里庆祝，突然感觉好可惜啊。

    【姚京】：......

    【降智】：要不这样吧，等明年你过生日的时候，咱们一起去吃海底捞，到时候把你的所有兄弟也一块叫上，人多有排面，我们一起给你唱生日歌，让周围吃饭的客人狠狠地羡慕你！

    【姚京】：不必了......

    陆谨常正在那边输入中，姚京大概料到他肯定会问自己理由，想也不想，提前将答案发送了过去。

    【姚京】：我以前去过，所以下次再去别的地方吧、

    【降智】：好呀，那我慢慢想一想，下次该怎么给你庆祝。

    姚欣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笑着给陆谨常发送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完过生日的事情，陆谨常马上进入到下一个话题。

    【降智】：我之前问你的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呀？

    姚京收到他的信息，顿时有些纳闷。

    【姚京】：什么事情？

    【降智】：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你。

    一句话，姚京的大脑顿时沸腾。

    靠，他居然把这一茬给忘得彻彻底底。

    来其实也难怪，当时他们两个正在浴室里头洗澡，那气氛本来就不太适合聊这种话题。

    面对陆谨常那番突如其来的话，姚京都还来得及给消化，紧接着陆寻又从外面回到家中。

    姚京那会儿一门心思全放在极力避免让陆寻产生误会，再后来，便是给陆寻庆祝生日......

    这一出又一出的，接连不断，搞得姚京到最后都已经完全想不起之前在浴室发生过的那一幕了。

    陆谨常摸着手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时不时地点亮屏幕，看了一眼微信聊天界面，发现姚京那边的状态一直都是正在输入中，可等了好一会，对面都没有给信息回过来。

    他有些许心急，终于按耐不住了，决定给姚京去视频通话。

    通话邀请刚拨出去没多会儿，姚京很快便接听了。

    此刻的他正坐在酒店的床上，靠着后面的床被，慢悠悠吸了一口香烟。

    白雾缭绕，让姚京那张脸看上去有些许朦胧。

    陆谨常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他感到有点紧张。

    这种紧张，有别于以前上学的时候被老师在课堂上抽问问题，又或者是闯了祸被哥哥发现，是不一样的。

    具体的感觉，陆谨常着实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他只觉得，当姚京那张脸出现在镜头那边的时候，一瞬间，自己整个人心情都是明媚的。

    处在电话另一头的姚京，此刻情绪也不平静。

    这或许是他和降智面对面视频以来，情绪波动最起伏不定的一次。

    他佯装没事发生，用一根烟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某种波澜。

    烟雾在镜头前罩上了一层失真的滤镜，让他看上去自然又从容。

    在降智开口之前，姚京突然意识到，得把先一步捉住主动权。

    他开口问道：“为什么突然对我这种话？”

    陆谨常告诉他：“帆他跟我，喜欢一个人就会经常做梦都梦见他，我最近这段时间就经常梦见你。

    “而且喜欢一个人的话，当每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都会想到和他一起去；吃到好吃的东西，也会想让他也尝一尝。

    “帆告诉我这就是谈恋爱的喜欢。”

    话刚完，陆谨常问他：“姚京，你谈过恋爱吗？”

    这话有点难以启齿，实话，还真没有。

    照理吧，姚京这外在条件和家庭都是顶好的，这种类型的男生从来都不缺追求者。

    但过往他把青春和一腔热血都倾注在了架上面。

    那会儿不是没人追过他，但以前的他，无论何时，都把兄弟和义气摆在第一位，脑回路也异于常人，总觉得那些追自己的人，一天天的围着自己团团转，看上去一点都不酷，一怒之下索性把那些烦人的家伙全撵跑了。

    后来离开校园进入社会工作，他开始一心想要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不是靠老爹才能混出头的二世祖，长久以来，都将所有心思放在事业上，无暇谈情爱。

    也就是最近这一两年，他的公司才开始慢慢步入正轨，逐渐稳定下来。

    陆谨常应该是姚京这些年以来，除了他那群兄弟和家人以外，相处时间最长久的了一个人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出于一种责任，所以才把陆谨常收留到家中。

    随着相处时间的递增，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直到最近，陆谨常回去上海之后，姚京总感觉心中像是空落落一般。

    这个人从来都不在他的兄弟和家人的范畴之内，那么这降智对自己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如今在陆谨常对自己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姚京不得不好好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数秒后，姚京才回答：“没有。”

    “我也没有。”

    “然后呢？”

    陆谨常学着电视剧里男主的口吻，对姚京：“我追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