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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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颜无耻!

    女儿家的矜持含蓄呢, 丢哪儿去了?!

    他失态地瞪大眼睛,唇上的柔软令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似要涌出胸腔。

    宋离并没有过多纠缠, 她其实也有点怂,如果他清醒着,她是不敢这般恣意妄为的。

    毕竟这男人迂腐纯情得可爱,男女观念又保守,估计会被吓着。

    那时她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思绪翻涌, 浑身上下的血液都烧了起来。

    宋离欲盖弥彰,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恢复到方才的情形,回到了原位。

    韩琅背对着她, 片刻后,他听到一声脆响, 悄悄动了动手指,脸和耳朵瞬间染上了绯色, 跟喝醉酒似的再也坐不住了。

    他慌乱地站起身, 心虚地往外头走。

    宋离好奇问:“先生去哪里呀?”

    韩琅没有答话, 只是像见鬼似的开门出去了。

    外头的冷风并未减轻心里头的燥热,脑子反而晕乎乎的, 四肢也不怎么听使唤,脚下虚浮, 思绪有点飘。

    一个人闷着头走了许久,他才渐渐停了下来,脸上的红潮褪去,人也冷静了些。

    待他再次回到书房时, 宋离已经离去。

    韩琅像木头似的杵着愣了阵神儿,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陌生的触觉,奇怪的思绪,欲言又止的勾缠,暧昧得让人脸红心跳。

    那种感受是新奇刺激的,同时又令他茫然克制。

    我心悦你。

    短短四个字,他却没法去坦然面对。

    因为喜欢,反而瞻前顾后,害怕自己护不了她,更对她的若即若离患得患失。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言行举止与这里的人大相径庭,全然没有礼教束缚;来无影去无踪,恣意妄为;偶尔会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与他生活的环境格格不入。

    还有这里的人记不住她,包括他自己,对她的印象总是断断续续,而她留下来的痕迹会随着时间淡化消失……

    种种情形告诉他,她不属于这里。

    她不是这里的人,不是魏国人楚国人韩国人,而是整个社会背景下的人。

    韩琅茫然地坐到地上,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

    他的心思向来敏感细腻,对很多细节过目不忘,有时候不提,不代表他心里头不知道。

    她到底来自何方?

    又是何人?

    还有那个2016年又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问过这些问题,她也没有主动去。

    也或许是不愿去。

    当天晚上韩琅失眠了,翌日他仍旧跟往常一样,但不会再对宋离坦然,而是不动声色保持着距离,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那层窗户纸就这么隔着,谁都没有捅破。

    宋离被糊弄过去,还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韩琅忽然自己有时候会像做噩梦一样,被某种东西困住,无法挣脱。

    起初宋离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后来才逐渐悟透了,他的是他被冻结时的情形。

    之后她不再轻易使用这项技能。

    到底韩琅心里头还是发虚,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既不能让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也不能忽略自己对她的好感。

    两种矛盾情绪天人交战,时常搞得他狼狈不已。

    后来他索性彻底避开,去了一趟渭河,考察尤牧的兵制改革进展。

    以前诸国都是实行的全民征兵制度,尤牧把征兵变革成募兵。

    这点与韩琅的理念是相符的,这也正是他举荐尤牧的重要原因。

    募兵,挑选的自然是精兵。

    而精兵,则细分为好几种。

    如果你擅长弓箭,只要你经过考核合格,便编排进弓箭组;如果你擅长长矛,便编排进长矛组,以此类推。

    有的人耐力好,适合输送粮草;有的人爆发力强,适合冲锋陷阵;有的人机警敏锐,适合……

    有针对性的招募,进行针对性的强化训练能把士兵的优点潜能激发得淋漓尽致。

    但凡有本事经过考核进入精兵体系的士兵,全家都可以免除徭役,若是本领确实不错,家中还有土地分配,运气好的还能直接提拔成为底层军官。

    可以募兵制给底层百姓开通了晋升通道,没有文化不要紧,只要你有本事,那从军就有机会往上爬。

    国家给军饷养你,全家免徭役,上了战场杀敌立功就能步步晋升当大官。

    不仅如此,就算你是奴籍身份都没有关系,只要能成为精兵,国家给你改成良籍,跟普通百姓一样翻身。

    这极大地刺激了底层百姓参军的积极性,并且还有其他国家的百姓跑过来碰运气,不少奴隶也私逃到魏国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机。

    有相府兜底排除万难,尤牧的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

    他武卒出身,学的是兵家,成日里跟兵蛋子们厮混,同吃同睡,对军队制度以及军营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这样的人落实下来是不会踩空的,因为他的所有变革都是建立在实践上,而非纸上谈兵。

    韩琅过来时,尤牧正在操练场上与新兵摔跤。

    听到相邦亲临,他顾不得一身臭汗回到大营。

    那毕竟是贵人,前去拜见时尤牧特地梳洗了一番。

    韩琅跪坐于书案前,细细翻看竹简上的新兵信息。

    稍后尤牧前来拜见,他放下竹简,笑盈盈道:“起来吧。”

    尤牧起身。

    韩琅量他,晒黑了不少。

    他的身材高大,虽然其貌不扬,但一双眼睛却泛着光。

    二人就近期募兵情况详谈。

    尤牧目前已经征集到六千多名精兵,这些精兵都是经过严格考核的。

    他们被分组编排,日日操练,有骑兵,步兵,车兵等。

    韩琅轻轻抚掌道:“明日我去操练场瞧瞧你挑选的精锐。”

    尤牧咧嘴笑道:“好。”

    翌日韩琅亲自去操练场阅兵,接迎的铜制号角被吹响,紧接着擂鼓阵阵,军中士气大振,齐声恭迎相邦检阅。

    韩琅一袭玄色深衣,头戴高冠,气度雍容地走进这群代表着权力的甲士群中。

    他们一身精良盔甲,或持盾持枪,或操十石弓,英姿勃发地昂首挺胸,精神面貌跟以往在齐国看到的兵丁全然不同。

    与这群带有攻击性的精锐相比,韩琅则显得秀气多了。他身量高,气势没有他们恢宏勃发,却通身都透着睿智威仪。

    不少士兵对他是充满着好奇的。

    那般年轻俊朗的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唇红齿白的,明明看着文秀,却掌控着一个国家的至高权力。

    他每经过一个方阵,尤牧就会在身边给他介绍每个方阵士兵的作用。

    韩琅认真倾听,有时会问两句,尤牧皆一一作答。

    他对兵家了解得不深入,但会不耻下问,也能容得下人。

    对于自己不熟的领域,只要遇到能人异士,韩琅都会举荐给魏宁,并不会害怕遇到更厉害的人夺了自己的权。

    这份心胸是极其难得的,故魏宁愿意放权给他,国中大事务皆由他定夺。

    不过人总是有偏爱的,韩琅对尤牧偏爱。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尤牧不会令他失望,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这次出行收获颇丰。

    韩琅检阅过士兵们的演练,跟以往大不相同。

    那些甲士跟一般的士兵完全不一样,他们浑身都充满着力量,有攻击性,纪律性,在团队演练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作用,犹如一个无坚不摧的整体。

    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强兵。

    把这群经过系统化操练的精兵投放到战场上对阵征兵的农民,杀伤力是巨大的,他很满意这样的精锐,对尤牧高度赞赏。

    得到他的肯定,尤牧甚感欣慰。

    韩琅临行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魏国有你,实乃大幸。”

    尤牧跪拜道:“得相邦慧眼,臣此生才能在魏国实现毕生抱负,臣愿为国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韩琅扶他起身,惺惺相惜道:“魏国有你们这群人,富国强兵指日可待。”

    尤牧亲自送他离开。

    回到京城后,宋离已经消失不见,不知在何时已经走了。

    起初韩琅没怎么在意,自顾进王宫汇报渭河目前的情况。

    魏宁听后大喜,高兴问:“那尤牧当真有这般本事?”

    韩琅笑道:“如今的兵丁跟以往大不相同,个个身强力壮,威猛刚毅,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上战场皆能以一敌十,若君上不信,可亲自前往查看。”

    魏宁站起身道:“你的寡人都信,如此看来,那尤牧确实可堪大用。”

    韩琅:“此人堪当大任。”

    之后君臣又细了许久,韩琅才回府去了。

    刚开始他跟往日一样习以为常,以为宋离隔一阵子就会回来。

    谁知这次她竟然离开了一年之久都不见身影。

    在四季流转间,韩琅愈发感到不习惯。她在的时候他躲着,她不再的时候他又暗搓搓想念。

    那种克制又想放纵的思念啃噬着他的神经,他知道他的执念是会把她拽到身边来的,故在很多时候都是克制着,不敢给她造成困扰,也不想跟自己造成困扰。

    这期间魏宁要送美人给他,被他婉拒了。

    夏日的蝉鸣声吵得人心烦,韩琅命家奴拿长竿去把它们赶走。

    目前他的事业已经走上正轨,垦荒令落实得非常不错,每年的国库粮仓开始有增长;法典推广涉及到全国各地,刑事狱案比去年相对减少;兵制改革也在尤牧的主导下井井有条,现在就剩下整顿官吏取缔世卿世禄制了。

    这势必又是一场争斗。

    先前他征收世族的田产兵丁,于是魏宁娶了甄姬才平息世族埋怨。

    取缔世卿世禄制无疑是动了世族的根基,不能心急,只能徐徐图之。

    而另一边的宋离则忙碌纷纷。

    崔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情感也细腻,对宋离后来提供的海报方案并不满意。

    许是先入为主,宋离了解韩琅,所以会主观掺杂个人审视进去。

    崔虹却与她恰恰相反,她心目中也有一个韩琅。

    她们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韩琅身上必定是有士族文人的那股子气节的,还有就是以身殉道的崇高信念和使命感。

    电影《韩琅》的剧本内容宋离并没有什么异议,韩琅的人生线,几个大节点都是差不多的,并且事业线非常精彩。

    就是里头掺杂了一段狗血爱情戏令宋离一言难尽,还是个爱而不得的悲剧线。

    崔虹的文艺片很有口碑,大奖也拿过不少,特别擅长女性细腻情感的描绘。

    在她拍摄的镜头下,那个年轻演员“韩琅”是非常具有个人魅力的角色,一言一行仿佛就是从那个时代里走出来的人,含蓄,内敛,文质彬彬。

    再加之此人好学刻苦,又谦卑,很得剧组喜欢。

    宋离会在崔虹那里拿主角的拍摄画面,挑选一些作为海报的宣传图。

    二人一番磨合。

    有时候她会提出自己的见解,崔虹会仔细思考,衡量是否采用。

    到底是合作过两回的老伙伴,就算两人发生分歧争执时,冷静下来后会尝试换位思考,大体上是能协调下来的。

    这不,为了提前造势,团队故意“不心”流露出几张主角的造型图。

    崔虹的审美从来没有败过,宋离深信不疑,因为主角“韩琅”很快就在网络上引起热议,无非都是舔颜相关的话题。

    宋离之前手绘的士族文人画像再次被采用。

    当初崔虹选角就是参照那画像挑的角色,二者搭配起来赏心悦目,在团队的策划下又炸了一波流量。

    自宋母在2016年5月19日那天车祸身亡后,宋离就没再继续工作,被神经衰弱症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像现在那样投入到工作中了,虽有烦恼,却是享受的。

    目前她已经断了药,状态比先前好了许多,每天疲惫得倒头就睡。

    有时候得空时,她会偷偷入梦去看一眼韩琅。

    她不会扰他,只会在角落里看看。

    很多时候他并不知道她的到来。

    起初宋离会暗搓搓地抱着他会不会偷偷惦记着她的心思去观察他,结果她失望了,他能吃能睡,天天忙着搞事业,压根就没心情想儿女情长。

    宋离不禁有些情绪,她费了不少心思勾引,哪晓得那迂腐不上道儿。

    之前韩琅若是想念,她是会被他拖进去的,但目前她入梦全是自己的意识行为,并未受到他的影响。

    那就跟石头一样没法开窍。

    想到此,宋离不禁有些恼他。

    索性赌气不予理会。

    她在现代里的几个月,对于韩琅的世界来则是几年。

    韩琅相当于手机游戏里养的纸片人,忙碌的时候搁到一边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宋离把对他的好感压制下来,不会像先前那般时常惦记,空闲的时候才会去瞧一眼,其他时间该干嘛干嘛。

    两个人相互克制,对双方的执念渐渐淡了。

    以前韩琅思念时,宋离会不受控制被他拽入进去。

    随着时间的延长,随着宋离转移注意力,韩琅已经没有拽她到身边的能力了。

    唯有她回应,他才能把她拽进来,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回应了。

    那时韩琅并未意识到,他还未曾拥有,就已经失去。

    在她不曾归来的一年多里,起初他无比淡定,因为按照惯例,她大不了消失个三五月,后来变成了半年,一年,一年半……

    那个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仿佛永远都不会归来。

    今年的冬天异常寒冷,韩琅旧疾复发,甚至无法下地,严重影响到睡眠。

    宫里的医师前来看诊,给他扎过银针,开了方子,又用草药热敷缓解疼痛。

    也不知是病痛还是其他原因,韩琅觉得心里头厌烦。

    外头大雪纷飞,他躺在床榻上无所事事,没有事情可做,不免胡思乱想。

    近日他愈发觉得自己对宋离的记忆变得混沌模糊,有时候甚至要回忆许久许久才隐隐有些碎片印象。

    他努力去寻找有关她的蛛丝马迹,试图记住她。可同时又觉得好笑,她本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记住她又能如何?

    这日傍晚,韩琅半倚在床上看竹简。

    经过前些日诊治后,腿上的疼痛得到缓解,能稍稍分心干点事情了。

    就在他觉得口渴,欲放下竹简去拿旁边的水时,他忽然无法动弹。

    韩琅有一瞬间的茫然。

    可转瞬,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心跳加速,东张西望试图找到什么。

    宋离在外头透过门缝往室内看了两眼,并未过多逗留,很快就离去了。

    待韩琅能行动自如后,他本能地扔掉竹简,掀开被褥下床跑了出去。

    腿上的疼痛影响到他的行动,他却视若无睹,只是在长廊上唤道:“宋姬?”

    风雪恣意,没有人回应。

    韩琅不死心,又匆匆去了海棠院。

    院子里久未住人,积了厚厚的白雪。

    他不慎踩滑摔了一跤,忍着痛爬起身,推开院子里每一间屋子的门,不停地喊她。

    无人应答。

    韩琅茫然地站在屋檐下,单薄的身子早就被冻僵了,却没有任何意识。

    稍后辛丹等人匆匆跑来,见他冻得脸色发青,忙拿狐裘披上。

    韩琅浑浑噩噩地被他们搀扶回寝卧,路上他呓语似的问辛丹:“宋姬可曾来过?”

    辛丹不解,“家主,何人是宋姬?”

    韩琅喉结滚动,沙哑道:“住在海棠院的宋姬,她可曾回来过?”

    辛丹更是大惑不解,“家主糊涂了,海棠院一直都是空置着,不曾住过人。”

    韩琅闭嘴不语。

    他怕是真的糊涂了,这世间哪来什么宋姬,不过是一场大梦罢了。

    之后几日韩琅寝食难安,他思来想去,命人去齐国找孔恬,想从他身上弄清楚宋离的来龙去脉。

    直到来年开春时,孔恬才被请到魏国来。

    以前韩琅曾送过不少金银珠宝去齐国,皆被孔恬拒绝了。他是个很有品格的人,从不以曾经的救命之恩讨要好处。

    韩琅敬他,孔恬也受得起。

    这次把他请来,韩琅想从他嘴里了解宋离的过往。

    然而孔恬跟记忆力紊乱的老人似的,压根就记不起宋离这个人,甚至对当初救韩琅的过程都有些模糊。

    韩琅无法从他身上获取有效信息,只能作罢。

    孔恬离开魏国后并未回齐国,而是回了燕国,韩琅亲自送他离京,给了不少财帛以示感激。

    无法探听到宋离的信息,回府后韩琅独自站在海棠院发呆。

    海棠树抽出新芽,一片绿意盎然。

    院子久未住人,显得孤寂。

    韩琅默默地量空荡荡的庭院,心里头仿佛也空落落的。

    那人来就来,走就走,我行我素。

    她从不顾及他人感受。

    不知道为什么,韩琅忽然觉得心里头委屈。

    可是同时又觉得可笑,他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她的来去与他何干?

    他目光涣散地盯着某个角落,任由思绪蔓延。

    也不知隔了多久,鼻息里忽然闻到淡淡的脂粉香。

    韩琅回过神儿,看到宋离正歪着头量自己。

    他像木头似的杵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茫然而空洞,眼神也是涣散的。

    喉结滚动,他艰难地想唤她一声,然而张嘴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她冻结了。

    韩琅无奈地望着她,一动不动,任由她伸手戳他的胸膛,捏自己的胳膊,摸脸,怎么清减得这般厉害。

    他其实也想伸手回应她,却动弹不了,只能静静地看着她,也学着她的样子细细勾勒她的眉眼。

    他都已经快把她忘了。

    忘了她的样子,忘了她曾经过的话,做过的事,和与她有关的一切……

    如果今天她又走了,那她什么时候才会归来看他一眼呢,几个月,还是半年,一年两载?

    想到此,韩琅忽然有些难过,甚至愤怒。

    那种不甘心的情绪在他的胸中翻涌酝酿,它冲破了他的理智,令他产生了想要留住她的意念。

    哪怕是强留。

    就在宋离像往常一样算转身离开时,韩琅彻底爆发了。他的执念促使他产生了强烈的破坏力,原本冻结他的束缚瞬间被破。

    凝结在他身上的混沌一下子被他驱逐,似觉醒般,他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突如其来的抓扯力量令宋离愣住,她失措地回头,却见他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眼中布满着血丝,憔悴地望着她,沙哑地吐出两个字,“别走。”

    那人眼尾泛红,全然没有往日的从容,神情哀哀地望着她,带着心翼翼的乞求。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狼狈卑微的样子,宋离的心被扎了一下,瞬间破防。

    她清楚地意识到,她沦陷了。

    作者有话:

    啊,我是个垃圾,码字速度龟爬,虽迟仍到,正文应该没几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