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搬家了
早六点,顾雪兰再次从梦中惊醒。
她又梦见了顾杳在医院一个人孤单伶仃离开,还梦见她给顾杳了无数个不通的电话,心急如焚的自己跑去顾家问顾杳情况。
顾雪兰定定站在顾家庄园门口,如闻晴天霹雳。
一个多星期后,她收到了一笔数额不菲财产,是顾杳自己赚的钱,特地写遗书做公证留给她和顾倩。
好不容易从伤痛中走出,顾雪兰和顾倩商量,把这笔钱用来专门资助女童。
谁知接下来面临的,是浑浑噩噩的后半生。
她们的慈善项目被不明人士压,管理人员贪污走大半,还连累她们落得了个假资助实洗钱的名声。
醒来的顾雪兰缓了缓伸,看见身边团成一团蜷缩着的顾杳。
她挺翘的鼻子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动,脸颊睡得粉扑扑的。
安然入睡的团子有种宁静人心的力量,顾雪兰光是看着,前世的那些疼痛被一一抚平,变成了一场无伤大雅的噩梦。
顾雪兰额头凑到顾杳面前,轻轻地亲了她软软的脸颊,又看了她好几眼后,才安静下床准备早餐。
这顿早餐做得非常丰盛,顾雪兰煮了二个女儿都特别爱吃的粿条,口感弹弹的。
煮汤时,顾雪兰片了瘦肉,还下了几个肉丸子,肉香在汤汁中慢慢扩散。
待粿条汤沸腾之时,顾雪兰放下冬菜,腌菜特有的香味使得汤汁的口感更加清新。
他们一家都不忌口葱和香菜,顾雪兰便在最后收尾之时下了一点点。
白雪般堆着的粿条上方,是绿油油的菜,直叫人食欲大发。
早餐是自己心爱的食物,顾倩快速洗漱完,带着妹妹飞奔到桌子前,不怕烫地大口嗦粿条。
“倩倩慢点,没人和你抢,心呛着。”顾雪兰好笑地道。
“妈,太好次了,你是这个。”顾倩头边吃边含糊地话,还比了个大拇指。
顾杳瞅了眼姐姐,眨巴着大眼睛,吞下顾雪兰喂的细粿条。
她拇指也跟着竖起来,软糯糯地:“妈妈,好吃。”
顾雪兰被两人逗得乐不可支,催促她们认真吃饭。
顾倩吃完早餐后就去上学了,顾雪兰照旧把顾杳送到刘慧家中,拜托她帮忙看孩子。
今天的行程安排非常多,顾雪兰请了假,要去附近找房子。
如果能够成功租到房子,她就和工厂买断工龄的申请。
国营食品厂的会计位置,眼红的人多得很。
她能够安稳到现在,无非是因为她在别人眼中是个可怜寡妇,领导为了稳定民心,没有动她罢了。
要是她申请买断工龄,那已经开始动心思的领导,绝对笑呵呵地做表面功夫挽留下她,然后立马同意买断工龄的申请,转头便让自家亲戚顶上这位置。
不是顾雪兰恶意揣测,上辈子那领导把她辞掉后就是这么干的,现在无非就是把时间提前了而已。
不想让顾倩和顾杳过得苦巴巴,顾雪兰撞大运重来一世,决计不可能会继续守着这个会轰然倒塌的庞然大物,拿着点薪资过日子。
临走前,顾雪兰光明正大地亲了口顾杳,看着她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大,刮刮她肉肉的鼻头。
“妈妈走啦,杳杳要乖乖的,下午就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顾杳手拽着自己衣角,点头,头上两个揪揪也跟着一起上下摇动。
顾雪兰一走,刘慧家的胖墩偷偷地把屁股挪到顾杳旁边。
“妹妹,为什么你叫雪兰阿姨妈妈呢?雪兰阿姨不是顾倩姐姐的妈妈吗?”
听到儿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话,一旁的刘慧放下拖把,大嗓门道:“杳杳是你雪兰阿姨的女儿,所以杳杳叫雪兰阿姨妈妈。”
刚刚顾雪兰和她了领养顾杳的事,刘慧心疼得不行,自然不能让她儿子戳顾杳伤心心事。
沈维明“哦”了一声,挠挠脑袋,总感觉他妈的话哪里不太对劲。
“杳杳妹妹,你几岁啦?我今年六岁,妈妈我可以读学,是个大孩子了!”
他边边掰自己的指头,艰难地掰出了个六。
正是爱模仿的年纪,顾杳跟着掰出六个指头,奶声奶气地:“杳杳今年四岁了。”
“哇,杳杳妹妹才四岁诶!”注意到顾杳的手指,沈维明思索一下,收起两个手指,比了个四,“这个才是四岁哦!”
杳杳妹妹皮肤好白好白,只的,他的手臂能有她的两个大,但是她的眼睛却是他的两个大。
沈维明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想展现出大哥哥的厉害,“我会从一数到一百,杳杳妹妹会吗?”
从未接受过启蒙教育,顾杳摇摇头。
她想问什么是一到一百,但是怕被嘲笑,不太敢问沈维明。
“杳杳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教你。”独生子的他终于找到了做哥哥的快乐,拍拍胸脯道。
“锅锅?”
耳边传来顾杳怯怯的声音,沈维明耳根子忽然一红,然后故作正色地清了清嗓子,“那你可听好了,我这个老师可是很严厉的。”
顾杳坐直,很认真地瞅着胖墩老师,像个安静的糯米团,头顶还支上了两根收信号的天线。
学生听话配合的模样让他十分满意,沈维明边数手指边:“这个是一,这个是二……”
刘慧拖完地,把桃子切成块,端到客厅,听见儿子教顾杳数数,嘴角挂着笑意。
“好惹,老师我教完了,现在要教作业了,杳杳妹妹你数给我听。”
面前的团子眉毛微微一皱,似乎在冥思苦想。
沈维明咧嘴一笑,想如果不会,叫他一声老师哥哥,他就再教她一次。
慢慢理清数字的顺序,顾杳眉毛变得舒展,没有注意到沈维明欲言又止的表情,慢吞吞地数起数来。
胖墩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平静,逐渐变成目瞪口呆。
她居然听他讲一遍就会了!
想到自己当初学了多久,胖墩第一次体会到怀疑人生的感觉。
可恶。
不行,他一定要拿出沈老师应该有的厉害来!
被激起好胜心,沈维明和顾杳吃完桃子后,又开始了新一轮教学。
等到顾雪兰来接顾杳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玩到一块,关系好得很。
“杳杳,该和阿姨、哥哥再见啦。”顾雪兰温柔地揉揉顾杳头顶。
顾杳抬起头,手挥挥,“阿姨再见,老师哥哥再见。”
刘慧大嗓门依旧,笑着和顾雪兰起了沈维明给顾杳当老师的事。
顾雪兰跟着笑了起来,她抱起顾杳,乖巧的脸治愈了她这一日奔波在寒风中的疲惫。
两人回家的时候,顾倩坐在客厅的书桌上写作业,听见开门声,立马放下笔凑到顾雪兰旁边。
“给姐姐抱抱好不好?”顾倩伸手张开双臂,逗弄道。
顾杳向顾倩倾身,被她稳稳地抱住。
双手环在顾倩脖子上,顾杳歪了歪头,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
想起顾雪兰早上给她的亲亲,是表达亲近喜欢的方式,顾杳便趁顾倩不在意,软软的嘴唇贴到了顾倩的脸蛋上。
顾倩愣了一下,炫耀般地对妈妈:“妈妈,杳杳亲了我,她亲了我诶!”
顾雪兰假装吃醋,随后也得到了顾杳一个甜甜的亲亲。
心满意足的顾雪兰去厨房做饭,留下顾倩照顾妹妹顾杳。
顾雪兰的厨艺一直都倍受人夸赞,这次她做的是快手菜,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很快就炒好了。
她端上菜,把两个孩子叫上餐桌。
吃饭的时候,顾雪兰宣布了一件大事。
“倩倩,杳杳,我们过几天要搬家了。”
听见要搬家,顾倩难得从碗里抬起头,“为什么呀?”
“妈妈想要换工作,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呢,是工厂提供的,只有工厂的工人才能在这里住,所以我们得搬家了。”
“换工作?”顾倩身边同学基本都是附近厂的,她不明白妈妈要换什么工作。
“是,妈妈想要努力一把,自己给自己干活,倩倩和杳杳觉得妈妈可以吗?”
顾倩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她听同学们的下海创业吗,“原来妈妈你要下海呀!我支持!妈妈加油!”
“杳杳也支持!”听到顾雪兰提到她的名字,顾杳连忙吞下嘴里的粥,眼睛亮晶晶的。
“好。”顾雪兰笑盈盈地给两个孩子夹菜,“快吃,天气冷,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晚饭后,顾雪兰拿出个本子,细细规划未来计划,不时上勾叉,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在她旁边坐着的,是还在写作业的顾倩——快要期末考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比以往多了起来。
而顾杳,白天和胖墩玩得太累了,洗完澡早早睡下了。
有妈妈在身边陪着自己,顾倩写起作业来比以往更有动力,她一笔一划地在练习册上写着,很快就写完了作业。
“妈,我写完了,我去洗澡。”顾倩伸伸懒腰,站起身。
顾雪兰伸手拿过作业,“去吧,我检查下你作业。”
顾雪兰很少过问她学习,想起妈妈要搬家的事,顾倩忐忑地洗完澡,拿干毛巾擦着湿润的头发,龟速蹭走到客厅。
“倩倩,来和妈妈聊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