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者有话:狗血 np。
一声嘶吼的马鸣声踏破曹县街道的平静。
马儿的蹄子毫无章法地乱窜,踩过青石板地面,人群被这失去控制的马吓得四处吓跑,马背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白衣是起司院统一的学子服,少年惊慌失措地大叫,握紧缰绳企图安抚马儿,马儿却毫不听它指挥,愣头青一般地往前冲。
马背上的少年在曹县无人不识,正是曹县首富林家的幼子林青玉。
林青玉今儿个一时心血来潮,不顾厮阻挠,非要自个骑马去学堂,上马前有多雄赳赳气昂昂,此刻就有多狼狈不堪。
“快停下,快停下!” 林青玉大叫着,眼见马蹄就要踏破前方一个摊子,他吓得闭上了眼。
须臾间,一道与他身穿同样款式学子服的身影从侧旁踏来,身姿矫健地踩上白菜摊的案板,如燕一般跃到马背上,夹紧马腹,就着林青玉的手抓住了缰绳。
林青玉睁开眼回头一看,大喜,喊起来,“魏临!”
魏临是林青玉的同窗,自幼习武,驯马更是有自己的一套,果然,他一上马,拽紧缰绳,那马儿顿时如猫被捏住了后颈,脚步渐渐慢下来,停驻在了摊前。
林青玉惊魂未定拍拍胸 / 脯,魏临已经翻身下马,瞥了他一眼,魏临长得好,面如冠玉,性子却冷淡,林青玉起先被他的皮相迷惑,用了好是一段日子跟人家套近乎,可魏临总是板着一张脸不搭理他。
没想到会在街上救下他。
可此时魏临冷着脸,林青玉不由得怵,赔笑道,“我也没想到这马儿会受惊…… 诶,诶,魏临你去哪儿,等等我一起走!”
林青玉连忙下马,想要跟上魏临的脚步,却被人拽住了衣袖,是各个摊的摊主,扯着他要他赔偿。
赔钱?这不简单,林青玉其它没有,偏偏有的是钱,他三两下解了腰间的荷包,随手塞给一个摊贩,频频看着越行越远的身影,急道,“你们拿去分了吧。”
着,跑着去追魏临。
身后摊贩不禁惋惜,“这林大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还是林大公子好。”
林青玉充耳不闻,赶上魏临的脚步。
“魏临,今日多谢你了,等暮钟响过我请你上春风楼吃饭。”
魏临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林青玉的脸上,林青玉别的不好,却是生得粉面含春,还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面颊在日花里白 / 皙剔透,就像是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
可长得再好又如何,也改变不了林青玉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这个事实。
魏临品学兼优,最不喜林青玉这种顽劣子弟,他嗤道,“你还想着吃饭,方才你的马可是差点儿踩到行人,你竟不知错。”
林青玉被斥得一缩脑袋,露出个讨好的笑容,“这不没伤着人嘛,况且我也赔他们钱了。”
魏临失望地摇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青玉心虚,不敢再跟着往前,摸摸鼻子,想,又不是他故意让马儿受惊的,他要是有办法,哪能惹出这等事来。
他正想着,背着书芨的厮元宝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上来。
元宝比林青玉两岁,个子还没拔高,这一顿跑把他累得满脸汗水,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公子,马呢?”
林青玉伸手敲下了元宝的脑袋,气恼道,“宰了。”
“宰,宰了?” 元宝瞠目结舌,“那可是大公子千金买来的宝马啊!”
林青玉不以为然,“哥哥有的是银子,不替他心疼,走走走,待会赶不上钟,夫子又要唠叨上了。”
元宝急急忙跟上林青玉的步伐。
主仆二人紧赶慢赶,幸而踩了个点。
林青玉今年十有六,在起司院读书已有三年。
曹县大不大不,学堂设有三处,起司院的束修最为昂贵,因此入读的都是曹县的富贵人家,共接纳了三十名学子,依照年纪划分了三个轩,林青玉所在的为落雨轩。
林青玉赶到落雨轩时,蹑手蹑脚在夫子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里入了坐,搬出书本装模作样地读。
昨夜他秉烛夜读话本,睡得晚,此时书本里的圣人言在他眼里就跟催眠符咒一般,他是读着读着就眼皮子直架。
蓄了花白胡子的夫子戒尺敲了敲林青玉的桌面,他被吓得一激灵,连忙瞪大了眼,摇头晃脑喃喃读着,做出畅游书海的假象。
好不容易熬过读,又要学四书五经。
什么《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其他学子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偏生上了三年学堂的林青玉还只记得个大概,夫子抽他起来背诵,他背得磕磕巴巴,把夫子气得鬓角都白了几分。
“朽木,朽木!”
林青玉赔笑道,“夫子为我生气不值当,您眼角皱纹又深了。”
夫子的戒尺一下来,林青玉笑不出来了。
好在当着同窗的面被手心这种事已经习惯了,他只是羞赧了一刻便又抛诸脑后。
读不好圣贤书又如何?
他爹这辈子他不愁吃穿,寻常人读书一位官职二为钱财,他没有远大志向,只想在曹县做一颗米虫,由父亲和哥哥养着,多快活呀,何必去吃读书的苦。
话回来,魏临倒是颇有抱负,去年乡试他拔得头筹,待十八岁一到,他便能上京科考,以魏临的才华,不拿个状元,起码探花也是有的。
想要上京科考,需得在十五岁至十八岁三年间参加乡试,只有通过乡试,才能在十八岁后进京谋出路。
去年的乡试林青玉被他哥哥压着进考场,结果可想而知,给他们林家丢大脸,捧了个倒数第七回 家。
他那时怎么来着:好歹不是倒数第一,我也不是最差的。
把他哥气得差点请家法。
他就不是读书的料,何苦要为难他呢?
再有半年又是乡试,林青玉想想都觉得害怕。
熬过老夫子的课,便是林青玉最爱的作画课。
他别的不好,倒是在书法作画上颇有天赋,连夫子都诧异。
哼,叫那些人看不起他,等他以后成为大画家,定要扬眉吐气!
教他们作画的是半年前新来的沈龄沈夫子。
不过二十五,丹青作得出神入化,凡是万物在他笔下皆栩栩如生,像是要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更别沈龄长得十分俊俏。
上沈龄的课对于林青玉而言是一种享受,不仅能得俊俏夫子沈龄的夸赞,更能大出风头。
林青玉抬手挺胸,敛神把画了三日的百花图填上最后一笔,果然引得同窗啧啧称奇,沈夫子露出温润如玉的笑容,欣慰道,“你在作画上颇有天赋,定要勤学苦练,莫蹉跎时光。”
林青玉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要假装谦虚,拱手道,“夫子过誉了,不过随手一画而已。”
着,下巴扬得更高了。
惹得一众同窗的白眼。
魏临也在看他,林青玉特地朝他挑眉,你魏临文采比我好,作画却不如我,大家彼此彼此!
一天又惊又喜,在暮钟响起后过去了。
魏临当然不会跟林青玉去吃饭,林青玉被拒绝多了,也不在乎,乐颠乐颠地回家。
一跳下马车,在门口蚂蚁搬家似走来走去的王管家便迎上来,“哎呦我的祖宗你可回来了,大公子在厅堂等你呢,你可要当心了。”
林青玉不明所以,边边往里走,“哥哥找我做甚?”
等走到厅堂他就知道了。
他那面若芙蓉的亲哥哥林景云正端坐在主位,见他来了,芙蓉面染上几分绯色,像是气极了。
林青玉一眼瞥见林景云手上拿着的案板,暗叫不好,要挨了。
他挤出一点笑容,“哥哥,我的好哥哥……”
林景云勾唇一笑,拿着案板站起来,“叫哥哥也没用,我的马呢?”
林青玉连连后退,赶在林景云追上来吱哇乱叫地往外跑,“爹爹,爹,哥要死我了,您快来救我呀!”
一时间,林府鸡飞狗跳,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