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这火爆脾气一上来， 什么公主仙女形象都没了，边撸袖子边：“我把地址发你，你赶快来！”

    温涵没算去， 趴在床上好久没动，眼前一直浮现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用力搓了把脸。

    婚前协议一直都有效，而且她也了， 婚姻去留随他，她会配合。

    无条件配合。

    温涵从床上起来，趿拉着拖鞋去了浴室， 也不知在想什么， 站在花洒下又冲了一次澡。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好受， 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花洒几时关的没注意。

    几时走出浴室的也没注意。

    手机不断响起， 她一直没接。

    机械的换好睡衣， 掀开被子上了床。

    躺了许久都睡不着，她起身下了楼，酒柜里有很多贺明玉珍藏的名酒， 平时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今晚突然想喝了， 她随便开一瓶，倒了满满一杯。

    晃动两下，酒下肚， 火辣辣的感觉袭来。

    她了个酒嗝，又倒了一杯。

    倚着吧台， 欣赏窗外的风景。

    杜鹃花已经谢了，叶子也落了不少，周围其他的鲜花也都没了，只剩几株冬青在那迎风舞着。

    她下巴抵着手背， 趴在吧台上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冷意袭来才拢了拢衣服回了卧室。

    依旧没穿拖鞋。

    可没有人再担心她脚会不会凉。

    她盯着泛红的脚腕轻嘶一声，本来都好了，可一天的拍摄又回原形，那处不但红还有些肿。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挪动一下，宛若针扎。

    温涵眼圈跟着也红了，眼尾挑起一抹悠长的弧，落寞裹挟在弧线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脚太痛吧。

    她想。

    她步子放慢，缓缓上了楼。

    吧台上的红酒瓶已经空了，歪倒在台子上，时不时就着风滚动两下，瓶子滑出半截，但始终没掉下去。

    温涵又做起了那个梦，梦里妈妈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她拉着妈妈的手，哭着求妈妈睁开眼。

    温父来到病房，身后还带着一个女人。

    浓妆艳抹，一口一个“温总”叫着，胳膊时不时蹭上来，两人眉来眼去的睨着对方。

    毫不避讳。

    温涵瞪眼瞧着他们，让他们滚出去。

    温父甩下一摞钱，骂了两句，和女人一起离开。

    温涵泪眼婆娑地攥紧拳头。

    画面又变了——

    昏黄的包厢里，男人翘腿坐在，剑眉微挑，旁边有女人凑上来。

    女人穿着低胸的裙子，裙摆只到大腿的位置，只要一弯腰，上下都会露出来。

    女人笑着招呼：“贺总，您请……”

    温涵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秀眉拧到一起，指端紧紧抓着被子，不断摇头，“不、不。”

    她倏地惊醒，手搭在额头上好久才缓过神，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四点。

    上面有若干的电话和微信。

    有阮宁的，也有贺明玉的。

    阮宁：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到。

    阮宁：姐妹，我替你出气了，我把那几个女人的头发给薅了。

    阮宁：我本来想教训和贺明玉的，谁知道他提前走了。

    阮宁：这事不能忍，明天你就去我家！

    ……

    阮宁一连发了二十条。

    温涵没一一看完，她点开了贺明玉的微信。

    公司临时有事，我今晚不回家。

    温涵瞧着那几个字，嘴角升起一抹嘲讽的笑，婚姻如果需要靠撒谎来维系，那就太没意思了。

    没意思的婚姻留着干嘛？

    喂狗吗？

    狗都嫌弃。

    温涵这下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洗了把脸，拿出综艺剧本看起来。天快亮的时候她给桃发了条信息。

    ——来接我。

    今天依旧有代言要拍，是苏婉为她接下的手表代言，不是什么大品牌，代言费也不高。

    她之所以答应拍摄，也是想多增加曝光度。

    拍摄地在阳城，一早，桃接上她早餐都没吃，直接去了机场。

    时间还早，送机的粉丝不多，她收下两个粉丝的礼物，进了候机室。

    桃给她买来早餐，温涵没什么胃口，神情恹恹道：“不吃。”

    桃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以为她不舒服，紧张兮兮道：“姐，你生病了？”

    温涵摇头，“只是没睡好。”

    她何止是没睡好，相当于没睡。

    两点多才真正进入梦乡，四点被梦惊醒，之后一直在看剧本，此时头痛欲裂，脑袋好像要炸了。

    桃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还是有些担心，特意找来体温计给她量了下，好在温度正常，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不吃就不吃吧，飞机上吃也行。

    飞机餐不对口，温涵还是没吃，闭着眼睡了一路，期间又做了好几个梦，头晕晕的，醒来后梦境里的画面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心情更不好了。

    今天的拍摄不算太顺利，NG了很多次，导演姓刘，刘导是个急脾气，发了好大一通火。

    温涵被训得更恹了。

    在休息室里沉寂了好久，缓过劲儿，拍了拍脸，给自己气，“加油，温涵你行的。”

    再拍摄时，很成功，按照刘导的要求完成。

    刘导这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该批评批评，表扬的时候倒是也不吝啬。

    笑着夸道：“不错，很好。”

    温涵：“刚才真不好意思。”

    刘导挥挥手，“谁还没个NG的时候，没事，都过去了。”

    瞧瞧他话的语气，和方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温涵笑笑，又恭维了他几句，今天的拍摄圆满结束。

    回到酒店，手机响起，贺明玉来了电话。

    温涵看着手机屏幕一时愣住。

    桃凑过来，提醒：“姐，不接吗？”

    温涵回过神。

    桃笑眯眯：“贺总肯定是想你了才找你的，贺总对你真好，贺总……”

    她夸得正欢时，眼珠子突然大睁，温涵当着她的面把电话切断了。

    桃：……发生了什么？

    她这是突然断网了吗？

    贺明玉又过来，温涵还是没接，按下结束键。为了防止他再，按灭手机屏幕关机了。

    不多时，桃手机响起，孟西来了电话。

    她抿抿唇，“姐，是孟西。”

    “不许接。”温涵。

    桃吞咽下口水，“兴许是有什么急事呢。”

    “那也不许接。”温涵难得有发脾气的时候，桃还真怕了，学着她挂断，关机。

    耳根终于清静，桃试探地问：“姐，你和贺总——”

    “暂时别跟我提他的名字。”温涵冷声。

    桃：这天变得有些快呀。

    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罗汉叠得那么亲密。

    空气都插不进去。

    桃看温涵脸色不好，没敢再问什么，主动招呼着去买晚饭，溜出去的时候把手机也带走了。

    温涵洗了个澡，出来时，茶几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实在无聊，又把手机开。

    刚一开机，有若干电话进来。

    阮宁的独属铃声回旋在房间内，温涵揉揉鼻尖接通。

    阮宁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温涵你跑哪去了？怎么不回我电话？你是想让我急死吗？”

    温涵等她完才开口，“出来拍代言了。”

    阮宁愣了下，“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工作，你心是铁做的？”

    “啊，铁做的。”温涵学着她的话趣，“回去后让你摸摸。”

    阮宁骂了句脏话，“操。”

    接着又：“贺明玉跟你解释了吗？我告诉你这种事一定要弄明白，谁都拉屎，但是不能吃屎，不守夫道的男人，咱不要！”

    阮宁义愤填膺了一大串，恨不得手撕了贺明玉。

    反观温涵倒是超乎寻常的冷静，她勾起唇，轻声唤道：“宁宁。”

    阮宁：“干嘛？”

    温涵：“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你要离家出走？”阮宁问。

    “不是。”温涵，“我要和贺明玉离婚。”

    脏了的婚姻她不要。

    阮宁没料到温涵会提出离婚，提醒，“这婚能离吗？温叔会同意？”

    “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和他没关系。”温涵。

    “怎么会没关系。”阮宁，“温叔要是知道你离婚掐死你的心都有。”

    这话还真不假，在温父眼里，贺明玉顶一百个温涵，女儿没了无所谓，女婿没了，那是要他的命。

    “那你收留我吗？”

    “收留收留。”

    阮宁安慰着，“你住一辈子都没关系。”

    温涵第二天拍完代言，坐飞机回平城，原本想着直接去阮宁的住处，下了飞机刚要上车，有人拦住了她。

    拦她的人眉宇间含着愠气，眸色很深。

    贺明玉：“去哪？”

    温涵语气淡淡道：“我去阮宁那住几天。”

    “我不同意。”贺明玉拉住她的胳膊，“跟我回家。”

    温涵拒绝，“我有事情需要考虑一下，这段时间咱们先别见面。”

    “考虑？考虑什么？”贺明玉放低身段哄人，“，你先跟我回家，回去后咱们好好谈谈。”

    温涵抽出胳膊，“没什么好谈的，回头我——”

    贺明玉没再给她话的机会，趁着四周没人，抱起她坐进了前方的劳斯莱斯车里。

    桃隔着好远还能看到温涵扒拉车门，她拎着行李箱急忙追上去。

    孟西拦住她，努努嘴，“我送你。”

    桃眨眨眼，“我能拒绝吗？”

    孟西：“不能。”

    “……”桃对着前方的车深深忏悔，姐，我帮不了你了。

    温涵坐进车里，用力去拉车门，可惜车门锁死，根本不开，她拧眉，“贺明玉你放我下车！”

    贺明玉抱住她，对司机：“开车，去盛海公馆。”

    司机大气不敢出，一脚油门，车子驶出去。

    温涵折腾累了，最后也不挣扎了，坐在车的另一侧，和贺明玉离得远远的。

    贺明玉捏了捏眉心，开始自我检讨，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给孟西下了死命令，要他从桃那套话。

    孟西坐在桃身边，原本脸色只是冷，后来升出点莫名的情绪。

    宛若大灰狼看白兔。

    桃拘谨地向另一侧移了移，“孟、孟助理，有事啊？”

    孟西沉声：“有事。”

    桃没禁住他眼神的轰炸，弃械投降，全盘托出。

    贺明玉收到孟西信息时，车子刚进盛海公馆，温涵气呼呼从车上下来。

    贺明玉紧紧跟在后面，随时做好了抱人上楼的准备。

    孟西微信进来。

    贺明玉顿住脚。

    也就是这时，温涵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但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没接，任他响。

    响了一遍又一遍，温涵接通，“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臭丫头，怎么跟你老子话呢。”温父骂人道，“没大没的。”

    “有事吗？没事挂了。”温涵非常讨厌听到他的声音。

    “当然有事。”温父声音抬高，“下周是你弟弟百日宴，你记得回来。”

    百日宴？

    温涵从到大生日都没过过，恐怕温父都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出生的。

    她没话，温父继续：“你别空着手来，你韩姨看中了一套首饰，你记得买来。”

    有的人，脸就是大。

    温涵：“我凭什么要送她礼物？”

    温父呛呛道：“她是你妈！”

    “我妈死了！”温涵，“用我领你去墓地看看吗？”

    温父无言，停了会儿：“行了，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要是买不来礼物，给钱也行。正好公司需要资金周转，也不用太多，一千万就行。”

    “一千万？”温涵冷笑出声，“没有！”

    “那没关系。”温父接话，“我给明玉电话，他肯定有。”

    温涵已经上到二楼，她垂眸看了眼门口的身影，心也颤抖起来，“我了，别找他！”

    “又不是第一次，我……”温父一个不留神把实情了出来。

    “什么不是第一次？”温涵质问，“你清楚。”

    温父心一横道：“明玉都比你孝顺，不管我要多少钱他都给，哪像你，一百万都舍不得……”

    温父叭叭了一大堆，温涵的心一寸寸沉下去，当初和贺明玉结婚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她从来没想过从这段婚姻里得到什么。

    当然，更不想让他失去什么。

    可温父的任性妄为，让她失了初衷。

    温涵压低声音唤了句：“温——诚！”

    温父大怒：“臭丫头，你竟敢唤你老子的名字，反了你了！”

    “不混蛋！”温涵疾步走进卫生间，抽出手机里的卡，和手机一起扔进了马桶里。

    这晚温涵再也没过话，也没再理过贺明玉，她陷进自己的思绪中，被无形的绳子一圈圈缠起来。

    温家真的是个无底洞。

    有温诚这样贪婪的父亲她觉得恶心，可是她留着他的血，不管怎么恶心也无法摆脱。

    温涵蜷缩着躺在被子里，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贺明玉从身后抱住她，本想跟她解释，见她一直闭着眼，心想明天再解释也行。

    他没想到，天明睁眼那刻，身旁已经没了人，连余温都没有，想来她很早便离开了。

    -

    昨天的行李箱被桃拿走了，温涵车去了桃家，桃迷迷糊糊开门，着哈欠问：“谁呀？”

    “我。”温涵道。

    “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桃拉着她进屋。

    温涵问：“苏姐跟你联系了吗？”

    “联系了。”桃。

    “《大兴盛世》什么时候进组？”

    “后天。”

    温涵道：“不等后天了，咱们今天就进组。”

    桃哈欠了一半，捂着嘴，“今天？”

    温涵：“订票，咱们坐最早的一个航班走。”

    桃结巴道：“行、行吧。”

    C城的航班不挤，一个时后飞机起飞。坐上飞机那一刻，温涵的心才稍微稳下来。

    看着天边泛起的一抹白，她心：是时候结束了。

    下飞机后，她用桃的手机给贺明玉发了条短信。

    ——等我回去后把手续办了。

    短信发完，她把卡抽出来，叮嘱桃，在C城重新办一张手机卡。

    就这样，两个人完全断了和平城那边的联系，除了苏婉和阮宁外，谁也不知道她们在哪。

    开机仪式，剧本围读，正式开机，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进行。

    温涵从工作中找到了平静，她努力拍着每一场戏，吊威亚眉头都不皱一下，连导演都忍不住夸她。

    “好样的。”

    “不错。”

    “很到位。”

    “……”

    下午最后一场戏拍完，张导拍拍手，“大家进组二十多天了，还没一起聚聚，今晚我做东，一起去庆祝。”

    温涵原本是不算去的，可耐不住张导的一再邀请，最后只好同行。

    车上，桃叮嘱：“姐，你不能喝酒。”

    温涵点点头：“放心我不会喝的。”

    着话，保姆车停在了饭店门口，有人问张导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张导嘿嘿笑笑，“今天有大人物要来。”

    大家顿时来了兴趣，纷纷问：“是谁？”

    张导：“进去就知道了。”

    温涵走在最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期间有男演员走过来，和她聊起了天。

    温涵礼貌回应，态度不远不近。快进门时，不知谁撞了一下，她倒在了男演员身上。

    忽然，一道炙热的视线射过来，她缓缓抬起头，和餐桌前的男人对视上，有那么一刹，心是慌的。

    她稳稳心神，对男演员了声：“谢谢。”

    男演员腼腆笑笑，“没关系。”

    两人一同走进来。

    张导叫了声：“贺总。”

    贺明玉礼貌站起，“张导。”

    他们坐下后，其他人才坐下，位置安排的很巧妙，除了贺明玉身侧和男演员身侧有空位置外，其他地方都坐满了。

    温涵垂眸看着。

    贺明玉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握着杯子，轻轻摇晃，里面的红色酒液顺势摆动。

    也不知是灯光灼人，还是酒香醉人，温涵竟然看得有些失了神。

    桃在后方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唤：“姐。”

    温涵回过神，这才听到张导的话，“温涵坐这。”

    他指了指贺明玉旁边的位置。

    温涵礼貌笑笑，“张导，我坐这就行。”

    弯腰坐在了男演员身侧。

    贺明玉眸底闪过一抹犀利的光，稍纵即逝，不细看根本看不到。

    服务员趁他们谈话的功夫已经把酒倒满。

    贺明玉勾起唇，“张导，请。”

    张导端起杯子，和他轻轻碰了下，“贺总，请。”

    其余人没敢动，静静看着他们喝。

    贺明玉心情似乎很好，难得顾虑到陪同人的感受，挑高眉，道：“一起。”

    张导紧跟着：“来，咱们大家一起敬贺总。”

    眨眼功夫，一杯酒下肚。

    温涵的眉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别人敬酒时她在吃菜，筷子叼嘴里，鸡肉还没咽下去。

    贺明玉开口：“好吃吗？”

    所有人里只有温涵在吃东西，大家齐刷刷看过来。

    她嘴里的鸡肉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不知道什么，倒先咳嗽起来。

    贺明玉示意服务员上水。

    服务员端来温水，放在温涵面前。

    温涵仰头喝了一大口，气才顺过来，她拍拍胸脯，深呼吸几下，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桃陪着她一起去，走到半路想起外套没拿又折回去拿。

    手机响起，阮宁来电话，她快几步朝前长廊尽头走去。

    “喂，宁宁。”

    “，我有件事要和你一下。”

    “什么事？”

    阮宁犹犹豫豫道：“我好像误会贺明玉了。”

    她接着解释：“那晚我看到的不是全部事实，局是孙宇开弄的，女人也是他找的，贺明玉只是去那喝了杯酒，没和那些女人乱来。”

    “宁宁，对不起，我搞错了。”

    温涵后背倚上墙，声音浅浅道：“没关系，不重要了。”

    “那你还要跟他离吗？”阮宁，“其实他这人真挺不错的，上次是个乌龙，要不你就原谅他吧。”

    “和那件事没关系。”温涵仰头看着廊灯，“你知道我的顾虑是什么？”

    “，你不会真要跟他离吧？”

    温涵定定：“离。”

    后方传来声音，“贺总，男洗手间在那边。”

    温涵顺着声音回看，两步外站着一个人，还是清隽的面容，只是神色很不好。

    他问：“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