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涵摘掉墨镜， 露出巴掌大的脸，眼底光芒簇簇。这一刻她的心情极好。

    像是沉溺在水里终于浮到了水面，或者是拨开浓重云雾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再或者干涸的土地降了甘霖。

    之前的那些关于“温父死缠烂找贺明玉要钱她面子里子一起被踩在地上的”无力感，顿时消失不见。

    他给钱不是白给的。

    他要夺过温家的一切。

    她和他之间是平等的。

    她不欠他什么。

    想到这里， 心情豁然开朗，眉眼弯弯， 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她这么一笑，直接撞到了贺明玉心里。

    他凝视着她，画面切换到初见那次， 姑娘颤抖的眼睫， 猩红的眸， 倔强的神情。

    还有那隔着雨幕无意中的回眸一瞥……

    当时也是这么直勾勾撞进了他的心底。

    贺明玉喉结微微滚动， 唇角上扬到一个好看的弧度， 像是用火点亮了眸，自动忽略她方才的问题，语气淡然道：“你很开心？”

    -

    “哈哈哈， 哈哈哈。”温涵自从见到阮宁后， 笑声便没停过。

    半个时前，她接到了阮宁的微信，今晚不醉不归。温涵回了贺明玉一句“嗯， 很开心”，坐进了保姆车。

    见他走来， 她急忙：“我晚上要和阮宁聚聚。”

    贺明玉停住，语气里有丝无奈，“几点回来？”

    “不知道。”温涵确实不知道几点能结束。

    “，今天大年三十。”

    “所以呢？”

    “你应该在家里。”

    “没想到贺总对新年还这么……传统。”戏谑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

    顿了下她又：“阮宁给我介绍几个圈子里的老前辈认识， 吃完饭后还要去唱歌，你不用等了。”

    行程交代的很仔细。

    贺明玉听后，脸隐隐沉下来，眉头不自觉皱到一起，声线极沉道：“不许去。”

    “哦，忘了跟你，还有鲜肉。”

    “不但长得帅，嗓子好，腰力也好。”

    “一夜……”能唱几十首歌。

    最后这句没完，温涵故意挂了电话。

    贺明玉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声，想起孙斌过的话，在娱乐圈里有干净的人吗？

    没有。

    刚出道就靠着潜规则上位，那帮孩子们，只有给资源，干什么都行。

    贺明玉自动补齐了温涵未完的话“一夜七八次”。

    他怒了。

    孟西隔着玻璃窗看了眼老板要吃人的表情，抿了抿唇，要坏！

    “哈哈。”温涵继续笑，阮宁递给她一杯红酒，弯腰坐在地毯上，“行了啊，都笑了十分钟了，那么好笑吗？”

    “好笑，太好笑了。”温涵仰头抿了口红酒，“你是没看见贺明玉那张阴沉的脸，哼，我太解气了。”

    “温氏可要没了。”阮宁提醒。

    “没了更好。”温涵晃动着杯子里的酒，“我早没家了，她们凭什么还有。”

    她要让韩岚母女哭都没地方。

    她们不是绞尽脑汁进入温家吗？

    行啊。

    成全她们。

    阮宁了个酒嗝，“的对，我支持你，干/死她们！”

    温涵：“对，干/死她们！”

    积压许久的心事解决，温涵宛若脱缰的野马，最后干脆不用杯子，直接嘴对着瓶子喝。

    阮宁喝飘了，红着眼眶咧嘴笑：“你这个样子要是被贺明玉看到了，、心他把你给吃了。”

    “吃我？”温涵莞尔一笑，晃着手指道，“做、梦！”

    她踉跄着站起来，本想拉个漂移直接飘沙发上，奈何喝得有点大，头晕眼花，看什么都是双重影子。

    试了两次才跳上去，没站稳，一个趔趄，跪倒的时候按在了阮宁头上。

    阮宁头发是今天才做的，花了五位数，被温涵这么一按，发型毁了。

    抱着她腿要赔偿。

    温涵拍着她背安抚，“赔，多钱都赔。”

    阮宁吭吭哧哧，话题从赔偿上无缝衔接到了竹马身上，声泪俱下的控诉了竹马的恶性。

    “他摸我头。”

    “他捏我脸。”

    “他刮我鼻尖。”

    “他掐我腰。”

    温涵重新站直，居高临下睨着她，一副“就这”的表情，“还、还有呢？”

    “我翻车了。”阮宁仰头看她。

    “翻哪了？”温涵捂着唇又了个酒嗝。

    “……翻床上。”阮宁。

    “……”温涵抓住重点，“他把你给睡了？”

    现在的男人太不是东西了，弯弯肠子里装的都是坏主意。

    不行！

    她要替姐妹报仇。

    阮宁挥了下手，像是想起什么，神情还有那么点意犹未尽，“不是。”

    “嗯？”

    “是我睡了他。”

    “……”行，站反了。

    阮宁松开手，捞过抱枕下巴抵在上面，“我再也不是鱼塘塘主了，我被一条臭鱼烂虾祸害了。”

    到这她猛地抬起头，“你知道他还什么吗？”

    “什么？”

    “他、竟、然、要、我、负、责。”

    阮宁摇晃着温涵的腿，“我的鱼塘，我的森林，都没了。”

    温涵坐下安慰她，“我的鱼塘森林也、也没了，咱、咱们真是铁铁的难姐难妹。”

    这两人抱头感慨时，门铃响了。

    这里是阮宁的私人豪宅，阮总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她偶尔来住一次，冰箱里没什么吃的，她特意叫了外卖。

    “外卖来了。”阮宁扶着茶几站起来，“我、我去开门。”

    她喝得比温涵还多，走路踉踉跄跄。

    温涵笑笑，“你、你还能走直线吗？我、我去。”

    拖鞋都没穿，她光着脚朝门口走，越过阮宁时，笑眯眯：“你、你不行。”

    阮宁有些想吐，没跟她顶嘴，摆摆手，“对，你、你行。”

    门开，温涵倚着门，伸出胳膊，晃了晃指尖，“外卖呢？给、给我。”

    门外那人没话，光影里他下颌线紧绷，脸色很暗。

    温涵没有听到声音，这才缓缓掀起眼皮，眸子里浮着一层氤氲的光。

    看谁都是雾蒙蒙的，像着马赛克。

    眼前这位的最多，五官糊的都看不清了，她嘿嘿一笑，“你、你看着有些面熟。”

    这搭讪的手法有些拙劣。

    事实上，她什么也看不清。

    “……”门外的人这下不只脸沉了，眉梢蹙到一起，刚要开口话，温涵指了指他的脸，“帅。”

    接着指了指他的喉结：“性感。”

    又指了指他的腰，点评：“有力。”

    她扒住门框，探出头，眯着眼问：“一夜……”

    “嗝，嗝。”

    “一夜什么？”清冽的声音传来，冻得人颤，钻石袖口被瓷白的手指挡住。

    “一夜能……”温涵拍拍胸口，压下胃里的不适感，“几……”

    “一夜七次，你要不要试试！”贺明玉最后一丝耐性消失，向前跨一步，揽上她的腰肢，顺势把人带怀里。

    薄唇贴上她的耳畔，轻轻呼气，“一夜十次也行。”

    气氛骤然变得逼仄，温涵还没来得及什么，屋内传来阮宁的声音。

    “，咱、咱不吃外卖了，我找、找了十个鲜肉，长得好，腰好，腿、腿也好，咱们去和他们玩、玩。”

    “贺、贺明玉不、不行，一夜只要不能七、七次，都不行。”

    “换、换一个。”

    “换个更、更好的。”

    阮宁胡言乱语地了一大通，生怕外面的修罗场不够刺激。

    “好——”嘞。

    话没完，温涵被贺明玉强行带离。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遮挡住了视线，能看见东西时，已经坐在了车上。

    哦，严格，是坐在了人的腿上。

    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抵着她的臀。

    不太舒服。

    她动了动。

    “别动。”贺明玉压抑出声。

    温涵听到声音才回过神，嘿嘿一笑，“贺明玉，你、你怎么在这？”

    “不是我，你以为是谁？”贺明玉冷哼一声，“鲜肉？”

    “长得好？”

    “腰好？”

    他冷着脸复述，眼底在喷火。

    还挺旺。

    温涵喝醉了，脑袋不灵光，没看到火，也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冷，借着酒劲做了件大胆的事。

    指腹落在他喉结上，轻柔抚摸，在他深呼吸时，偏头一口咬了上去。

    咬完还用舌尖勾了勾，划出属于她的地盘。

    上面顿时湿漉漉的，还泛着光泽。

    咬够了舔够了，指尖落在上面，挑高眉眼宣誓主权。

    “这……是我的。” 指腹落在了喉结正上方的位置，酥麻感传来，引起一片涟漪。

    “……这也是我的。”下行一点，指尖在上面画圈。

    “还有这。”

    “还有这。”

    “这也是。”

    最后落在他衬衣最上端处，扣子有些碍事，温涵偏着头凑近，卷翘的长睫扫过他的下巴。

    战栗感传来。

    贺明玉了声：“狐狸精。”

    腿翘起的时候拱了一下。

    温涵正在跟纽扣战斗，被他这么一拱，差点掉下来，红着脸质问：“你、你有武器。”

    “嗯？”

    “弄疼我、我了。”

    她戳了戳他的腿。

    贺明玉有些哭笑不得，冷凝的脸上出现了今晚的第一次浅笑，突然很想看她湿漉着眼睛求饶的样子。

    他捏了把她的后颈，咬着她垂耳问：“热吗？”

    喝醉酒的温涵少了疏离感，多了一丝乖巧，颤着眼睫点点头，“热。”

    “哥哥帮你脱好不好？”贺明玉轻声诱哄，眼底荡漾着浓浓的光，比外面的灯光还晃眼。

    他知道温涵的敏感点在哪，等着她回答时，指尖开始兴风作浪。

    温涵情不自禁溢出声，眼尾的那抹红晕似乎比方才又重了些，在贺明玉炙热的眼神下，刚要：“好。”

    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张开嘴，对着他限量版的西装“疯狂洗礼”。

    孟西跟着挡板听到呕吐声，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实在无法想象后座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贺总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都不会再碰，上次和某老总一起吃饭，无意中和对方的指端碰触上，贺总在洗手间里呆了十来分钟才出来。

    他进去后瞄了一眼，多半瓶洗手液都用没了。

    当然，也不只这一件事。

    穿衣方面贺总也超级“洁癖”，衣服上但凡沾染了别人的气息，那便是一次性的，用完即丢。

    有钱任性。

    孟西心里默默为温涵祈祷，但愿不会被贺总丢出车外才好。

    他提着心又开了一路，再红绿灯停下时，问：“贺总，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寻思着可以搭把手。

    等了半晌，贺明玉的声音悠悠传来，“不用。”

    接着是含糊不清的女声：“诶，你、你别抱我那么紧。”

    “我、我要没法呼吸了。”

    “咦，贺、贺明玉你的眼睛好漂亮，”

    “呕，呕……”

    贺明玉轻轻拍她的肩背，“乖，别话了，马上到。”

    温涵开始撒娇：“头好晕，难、难受。”

    贺明玉像哄孩子那样哄她，“回去给你煮醒酒汤喝。”

    “我、我不喝苦的。”

    “嗯，甜的。”

    “有、有多甜？”

    “和我的嘴一样甜。”

    “……那我尝尝。”

    孟西听到这，红灯变成了绿灯，他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车子行驶到半路被叫停，喝醉酒的贺太太谁也招惹不起，她拍着车窗玻璃要糖葫芦吃。

    贺明玉看她红着眼眶，抖着眼睫，上唇抿起，下唇外翻，一副流浪猫似的可怜兮兮样，心下一软，“孟特助停车。”

    “吱——”刹车声传来。

    豪车上下来一人，跑得挺快，回来时手里拿着三串糖葫芦。这三串糖葫芦来的太不容易了，是他从一个朋友手里抢过来的。

    隐隐还能听见朋友的哭声。

    孟西摸了把额头上的汗珠，他好难。

    温涵看到糖葫芦，对着孟西露出甜甜的笑，话的声音也很柔，“谢谢。”

    孟西刚要什么，对视上老板那双冰冷的眸子一个哆嗦什么也不敢了，麻溜钻进车里。

    山楂上面的糖化掉一半时，车子停在了盛海公馆。贺明玉弯腰把她抱下车。

    她满眼都是糖葫芦，边走边提醒：“诶，、心。”

    “别、别给我碰掉了。”

    贺明玉抱着她进了卧室，放门口的柜子上，禁锢着她的腰问：“我重要还是糖葫芦重要？”

    温涵戳了下他的脸，弯起眉眼傻笑两声：“废、废话。”

    “当然是……当然是……”

    “糖葫芦了。”

    贺明玉：“……”

    千亿身家的贺总败在了三串糖葫芦上，想想真戳心。

    他掐了下她的腰，“给你个机会再一次。”

    温涵伸腿乱踢，“痒，别挠我。”

    踢着踢着踢到了重要位置。

    贺明玉轻嘶一声。

    温涵一点犯错的自觉也没有，勾唇道：“我、我你不行吧。”

    “不行？”

    贺明玉把她托举起来，“那让你看看我怎么不行。”

    糖葫芦放在了茶几上，浴室里传来嘤嘤呜呜的声音。

    温涵的手机和贺明玉的手机交替响了起。

    桃：姐，坏事了，你上热搜了！

    贺明玉发：兄嘚，怎么回事？你真和明星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