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留门
温涵缓缓抬起头， 穿过午后炙热的阳光越过嘈杂的人群，她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遥遥相望，刹那对视。
温涵心：糟糕。
狼来了。
顾不得回微信内容， 她扯了把桃朝酒店快速走去。
男助理见状急忙跟上，担忧道：“温老师， 您还好吧？”
温涵轻扯起唇角，“没事， 很好。”
男助理摸了把耳垂，心：您看着可不像很好的样子，倒像是有什么在追？
他回头瞄了一眼， 酒店旋转门又转了半圈， 干净的玻璃上恍惚映出一道影， 有些模糊， 他没大仔细看。
愣了几秒， 跑着跟上。
孟西拿出手机了通电话，“贺总，已经把太太住的那层包下来了。”
贺明玉：“告诉他们， 任何人不许扰。”
孟西：“是。”
桃拉着行李箱走出电梯， 边量边：“姐，剧组好有钱，给演员找这么豪华的酒店， 这是我住过最好的酒店了。”
之前温涵跑龙套的时候她们都是随意找地方睡，酒店环境差， 也不隔音，半夜经常被谩骂声吵醒。
拍摄《奋斗青春》的时候，虽酒店环境好了不少，但跟眼前的没法比。
一个天上
一个地下。
桃指着长廊上的画：“这可是大师之作。”
温涵挑眉看了一眼， 确实是大师之作，国际大师。
快走到房间门口时，桃又：“姐，你发现没？”
温涵问：“什么？”
桃后倾着身子左右看了一眼，神神秘秘道：“这层好像只有我们住。”
她咬咬唇，“不会是剧组特意给咱们包场的吧？”
温涵给了她个“你也真敢想”的眼神，给她们包场？为什么？
她们也不是一线明星。
“做什么白日梦呢。”她敲了下桃的额头，努努嘴，“快开门。”
桃咧嘴揉了下额头，想想也是，姐现在名气还不算大，剧组怎么可能给她包一层。
这不是做梦么？
她拍拍脸，心：桃同志醒过来。
“房卡。”温涵，“开门。”
“哦，好。”桃拿出房卡在门上贴了一下，房门开，她的白日梦又来了。
“啊啊啊啊啊，姐，海景房！”桃扔下箱子朝落地窗跑去。
远处是蓝天碧水，阳光倾泻而下，映的海面波光粼粼。浪来，海水翻滚着涌上岸。
浪退，留下贝壳。
孩子们跑过去弯腰捡起。
温涵把包放到茶几上，抬脚走过去，抱胸睨着看了好一会儿，思绪游走间有个画面呈现在眼前。
年幼的她穿着公主裙和妈妈去海边玩，到处都是贝壳，她不停的捡，不停的捡，没多久捡了多半桶。
近处没有了，她拎着桶朝前走去，脚丫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一个个脚印，像是用笔绘画而成，特别好看。
她玩心大起，觉得脚印还是不够多，转身继续朝前走，一下，一下，脚印多起来。
等她发现什么不对劲时，人已经到了水里，她个子矮，水到了膝盖处，有浪袭来，她一个不稳，摔倒了。
红色桶飘得好远，她伸出胳膊想去拿，浪头把她和桶一起卷走了。
后来她隐约听到了妈妈声嘶力竭的呼唤声，她举着手想，妈妈我在这。可是一张嘴，海水便往里面灌。
她不能话了。
身上好冷。
没有力气了。
她想：妈妈，我可能要死了。
眼睛闭上那刻，好像有人扯住了她的胳膊，对她：“别睡，醒醒。”
那是个大哥哥，声音很好听。
再后来，她到了岸上，睁开了迷蒙的眼，模模糊糊间看到了大哥哥的背影，他腰间有一个红色的胎记。
“姐，姐。”桃轻唤两声，“姐，你想什么呢？”
“哦，没事。”温涵回过神，问，“你刚什么？”
“我这里好美啊。”桃兴奋道，“姐，你这会不会是贺总安排的？”
一句“贺总”把温涵拉回了现实，她突然想起贺明玉发的那条微信。
他什么意思？
他晚上要和她一起睡？
不是，这人挺不要脸的啊。
她是原谅他了，可没和他一起睡。
再了，他想睡便睡，那她算什么。
脾气她还是有的。
温涵把桃支走，转身走到茶几前，从包里翻找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谁要跟你一起睡。
发完，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等着看贺明玉怎么回复。
信息回的很快。
贺明玉：我要跟你睡了？
温涵：？
贺明玉：你往上翻翻。
温涵往上划拉了一下。
贺明玉的微信又进来一条。
贺明玉：我只让你给我留门。
温涵：……
贺明玉：不过你要是想和我睡，我也是很乐意配合的。
温涵盯着这条微信，双眉蹙到一起，胸口燃起火，有些口渴，她放下手机，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灌了一大口，重新坐下。
又有几条微信进来，她没顾得看，想着先回复贺明玉再。
温涵：……睡个鸟。
发完，手机一扔，喝完剩下的半杯，才慢吞吞拿起手机，心想：看你这次还什么。
点开，聊天记录停在贺明玉那句“不过你要是想和我睡，我也是很乐意配合的”。
后面没了。
温涵正诧异时，又进来两条微信。
发微信的人头像也是空白的，和贺明玉的头像是一样的。
她点开，差点被雷到。
贺夫人：，什么睡个鸟啊？你想买鸟吗？
贺夫人：床上放个鸟不好，吵人。
贺夫人：当然你要是喜欢，妈可以给你送个鸟。
温涵：……
天崩地裂。
尴尬到头发丝都是颤的。
她、她、她怎么回复错了？！
温涵凭借最后一丝理智回：妈，我不要鸟。
贺夫人：你是不是想听鸟的叫声？这样，回头让明玉学给你听。
贺夫人的脑回路向来和其他人的不同，温涵怀疑她是来专门坑儿子的。
温涵：妈，不用，刚、刚发错了。
温涵：妈，您什么时候换头像了？
中年妇女不是一般沉迷于用自己的美颜照做头像吗？
她婆婆这是搞哪出？
哦，想起来了，她婆婆不是一般人。
贺夫人语音回复，先是笑两声，然后：“之前那些照片和我现在的气质不符，还没来得及照新的，用了和明玉一样的头像，母子照？还挺配吧？”
温涵心：配，简直太配了。
这坑挖的，她一跳一个准。
温涵回：“妈，还是以前的美照最配您。”
贺夫人：“行，那我晚点换回来。”
聊天结束时，她又追问一句：“你真不需要鸟吗？”
温涵瞬间来了个膝跳反应，“妈，真不用鸟。”
贺夫人沉迷“鸟论”又和温涵拉扯了几分钟才结束了聊天。
温涵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切换到和贺明玉的聊天界面。
很霸气的回：不约！不睡！
那边可能在忙，好久都没回复。
等忙完回复时，天边的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在地平线，丰城进入黑夜，街边的路灯亮起，照得四周纤毫毕现。
光影拂到地面上，被切割成若干细碎的形状，从一端绵延到另一端。
商业会晤对于丰城来属于大事。
今晚有烟火秀。
温涵吃饱喝足，趴在沙发上看剧本，桃眼巴巴看着窗外，时不时发出赞叹声。
在声音第十次响起又落下后，温涵坐不住了，从沙发上坐起，盘腿：“你想干嘛？”
桃眯眼讨好笑笑，“姐，有烟花秀。”
温涵挑眉：“想看？”
桃双手抱拳抵着下巴可怜兮兮点点头，“嗯，想看。”
姑娘撒娇卖萌有一套。
温涵一直把她当妹妹看，放下剧本，“行，收拾一下，去看吧。”
桃欢呼出声：“谢谢，姐。”
她趁温涵去卫生间时，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搞定了，马上出发。
那端回：收到。
-
温涵记忆中看烟花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少有的几次还闹得不欢而散，所以她对烟花并不是太喜欢。
全副武装后，她和桃一起出了门。
街上到处都是人，她们在人群中慢慢穿梭。头顶的烟花时不时燃起，在空中绽放开，映得人脸光影浮动，像是裹了一层炫目的纱。
光点缀在镜片上，隐约能看见墨镜下晶亮的眸子。
清澈透明。
似乎比烟火还灼眼。
温涵也不知走了多久，等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四周没了人，连桃也没了。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隔着黑色口罩，轻呼：“桃，桃。”
回应的是风声，还有远处的欢呼声。
温涵停了片刻，算离开，转身刹那撞到了身后人的怀里，清冽的薄荷香气扑面而来。
揽住她腰肢的胳膊上，腕间有她熟悉的钻石袖口。
温涵慢慢抬起头，视线所以之地映出男人含笑的眸子，眼尾钩出一弯浅浅的弧，有星光从里面悄悄溜出来。
轰——
头顶上方再次燃起烟花，五颜六色的花火宛若花海般耀眼。
这幕定格住。
风裹挟着海水的气息缓缓而至，吹乱了温涵的马尾，她似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愣了一会儿，颤动着长睫问：“你怎么在这？”
今晚贺明玉穿了件黑色风衣，男人身形颀长，简直就是行走中的衣架子。
风带起衣角，翻飞间包裹住怀里的人儿。
他垂眸睨着，眼底的笑意似乎比刚才还浓郁，戏谑道：“我不能来？”
温涵被问住，愣了几秒，启唇怼人，“贺总当然能来了。”
贺明玉听到那声“贺总”心情有些不舒畅，缓缓低下头，隔着口罩在她鼻尖上咬了一下。
温涵吃痛，咧嘴蹙眉，“你属狗的吗？”
她揉揉鼻尖，手落下后，趁机拧了把他的大腿。
贺明玉：“不许叫贺总。”
温涵没好气道：“那我叫你什么？”
贺明玉用力把人一揽把人带怀里，压着声：“老公。”
他话的时候，气息拂到她耳畔，忍不住了个寒颤。
老公？
他也真敢。
温涵刚要怼人，后方有一对情侣走来，两人手牵着手，嘴里着甜言蜜语。
“乖，叫哥哥。”是男人的声音。
“哥哥。”是女孩子的声音。
“爱哥哥吗？”男人问。
“爱。”女孩子娇羞回。
温涵看到他们走来，立马停止作妖，又藏进了贺明玉的怀里，万一被粉丝看到，真不清了。
她蹭蹭，头又埋得深了些，里面太闷，她扒下口罩喘了几口气。悄悄探头回看了一眼，这一眼险些过去。
两人停在他们身后三步远的位置，旁若无人吻起来。
细听下还能听到唇齿交融发出的声音。
温涵梗着脖子转回来，脸色比接吻的人还红。
想动，不敢动。
想出声，不敢出声。
头越埋越深，越埋越深。
只顾着躲，唇什么时候贴他衬衣上也没注意，等注意到的时候，高定衬衫上映出了一个鲜红的口红印记。
正巧在心脏位置。
温涵抿抿唇，尴尬地摸了下耳垂，刚要退出来，男人瓷白修长的手指按在了她头上。
“别动，他们还在。”贺明玉。
温涵又埋进去，压低声：“不是走了吗？”
她刚刚听到脚步移动的声音了。
贺明玉看着后面空旷的广场，脸不红气不喘地：“没有，还在。”
“是吗？”
温涵转头想回看，被他按住，“别动。”
她又转了回去。
两人贴得太近，热意袭来，不多时，温涵的脸色更红了，她挣扎着想再去看一眼，头又被按住。
她问：“他们还没走吗？”
这都亲多久了？
也不怕缺氧吗？
他们再不走，她真受不了了。
贺明玉：“没有。”
“……”温涵心道：太能亲了。
没办法只能继续忍着了。
站太久有些累，干脆整个人挂他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再次燃起烟火，温涵终于坚持不住，从他怀里挣扎出，“我你们——”
眼前除了插在栏杆上的几面红旗外什么也没有，别是人影了，连个飞虫影子都没有。
她挑眉：“人呢？”
贺明玉淡淡：“刚才还在。”
温涵眯眼凝视着他，踮脚戳戳他胸口，“好啊，你刚是不是在骗我？他们很早就离开了对不对？”
贺明玉边向后退边摇头，“不知道，没注意，也许吧。”
“你给我站住。”温涵戴好口罩，伸手要他。
贺明玉抬脚跑起来。
偌大的广场上，两个人追逐玩闹起来，你追我赶，玩得像个孩子。
远处有人站在树下，边吃棉花糖边聊天。
“孟特助你真不吃吗？”桃问。
孟西摇头：“不吃。”
桃把棉花糖举起，“诶，你吃一口吗？很好吃的。”
孟西偏头闪开。
桃跳脚送他嘴边。
孟西又向后退了一步。
桃没站稳，朝前扑去。
孟西情急之下把人抱住，女孩子身体娇软，抱住那刻他手指下意识蜷缩一下。
桃还没注意到这样的抱姿又过暧昧，从他怀里退出，晃着棉花糖：“你不吃我可吃了。”
孟西喉结轻轻滚动几下，眸光看向别处，“啊，你吃吧。”
无人注意时他耳后根隐隐变红。
桃笑呵呵：“你看姐多开心。”
孟西看过去，心：老板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让老板娘高兴，这要是还不开心都白糟蹋了七位数的场地费。
还有那漫天的烟花表演。
往常年丰城的烟花秀最多一个时，今年据是得到某大佬的赞助，延迟两个时。
三时的烟火秀可谓是叹为观止。
尤其是最后那幕，烟花在空中绽放，映出漂亮的四个字。
——繁花似锦。
温涵看着空中的四个字，掩唇惊叹。
贺明玉眸光全程都随着她移动，他看着她弯起眉眼，看着她扬起唇，看着她兴奋拍手。
看着她像孩子般露出灿烂的笑。
这一切……
都值了。
烟花落下，他拉下她的口罩，吻上了她的唇。
不带着任何的□□。
像是对待珍宝般。
温涵有些飘了，思绪飘，人跟着也飘，不记得吻什么时候结束的，意识到什么时，人已经到了宾利车里。
她正坐在他腿上。
他顺势圈着她的腰肢。
两两相望，视线缠绵。
贺明玉指尖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声音缱绻动听道：“贺太太，今晚一起睡。嗯？”
“砰。”温涵瞬间被砸醒，梦幻的泡泡没了，她从他腿上下来，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谁要跟你一起睡了？”
贺明玉：“我要跟你一起睡。”
温涵回：“我不同意。”
贺明玉松了下领带，眼神无意中瞄了眼外面，“真不同意？”
温涵保持着最后一丝倔强，点头：“嗯，不睡。”
贺明玉：“既然这样，那咱们好像不顺路。”
温涵忽闪着长睫，“什么意思？”
贺明玉：“不方便送你。”
温涵明白了，他是赶她下车，行，有种。
她抓住把手，推开车门，脚刚出去一只，又麻溜退回来，缩进副驾驶和后座间的空位上。
贺明玉看着走来的一行人，提醒：“不下车吗？”
这个时候温涵怎么能下车，她摆手：“不下。”
贺明玉挑眉：“那咱们今晚……”
温涵：“一起睡。”
贺明玉计划得逞，沉声：“开车。”
下一秒，车子风驰电掣般驶出。
温涵因为避开了人群沾沾自喜时，想起自己过的话，噌站起来，起身太快，不心碰到了车顶。
她捂着头哎呀出声。
贺明玉见状把人拉坐到腿上，又是吹，又是揉。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温涵才恍惚忆起刚才那个不平等的条约。
她想毁约了。
嘿嘿一笑，“贺总。”
她每次叫贺总准没好事。
贺明玉不上当，“嗯？”
温涵勾唇道：“其实有件事我得和你讲一下，这家酒店的环境很差，隔音也不好，不如……你去旁边那家酒店睡。”
贺明玉掀起眼皮朝外面睨了一眼，不介意道：“没事，我不挑。”
温涵：……我挑。
她继续游：“酒店人太多，私密度也不行，你不是最不喜欢别人扰吗？我看你还是去那家酒店吧。”
贺明玉冷眼瞟向她，轻轻冒出一句话：“你在房间里藏了野男人？”
温涵：“……”这是的什么屁话。
“不然干嘛不让我去。”
“……”
“或者是？”
温涵凑近，等着他的下文。
“砰”，贺明玉下了车，径直朝前走去。
温涵推开车门去追他，怕别人看到不敢离太近，就这样错过了最佳驱赶时机，某人登堂入室进了她的房间。
用了她的浴室。
上了她的床。
最后盖着她的被子，晃着腿，噙笑：“看出来了。”
温涵慢半拍问：“看出什么？”
贺明玉振振有词道：“没野男人。”
温涵：“……”
有。
野男人就是你。
“睡”的过程有些艰辛，贺明玉好不容易把人哄床上，撕掉了她身上的睡衣，算“深层次”接触时，温涵额头冒出冷汗。
腹一阵一阵疼。
贺明玉看着她惨白的脸，担忧问：“，怎么了？哪不舒服？”
温涵颤着眼睫刚要回答，下一秒，昏了过去。
贺明玉心脏一紧，下床的时候险些被绊倒，他拿出手机给孟西了通电话，“备车！”
孟西一个激灵从床上起来，“是。”
桃住在隔壁，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开门看了一眼，差点吓瘫，“贺、贺总，姐怎么了？”
“去按电梯。”贺明玉一嗓子差点把人吼傻。
“哦，好，是。”桃拿了件外套，边跑边套身上。
电梯直接到达负二停车场，孟西等候在那里，见他们来，急忙把门开。
贺明玉抱着人坐进后座，桃去了副驾驶。
路上，温涵醒来一次，捏了下贺明玉冰冷的指尖，安慰他：“我……没事。”
贺明玉回握着她，似是给她听，也似是给自己听，“嗯，你一定没事。”
车子到达医院，走的是贵宾通道，十来个医生在那站成一排等着，远远看去像是接见什么大人物。
见贺明玉来，齐齐九十度弯腰，恭敬道：“贺总。”
这家医院是贺氏集团的产业之一，平时他们没什么瞻仰老板的机会，今天属于凑巧。
贺明玉对站在首位的院长：“必须把她给我治好。”
院长重重点了下头，“是。”
温涵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有好几次睁开眼看着眼前有白影闪过，等她想看清楚是谁时，又陷入了梦境。
梦里她看到了妈妈，妈妈对她：“，你要快乐。”
她想摸摸妈妈的脸，想抱抱妈妈。
“妈妈，妈妈……”温涵从梦中醒来。
耳边传来交谈声：“各项检查都做了，没什么大碍。”
“那为什么她会晕过去？”
声音变，温涵听不太清了，只是眼角余光瞟到贺明玉的脸色有些……
不大对。
也不是生气。
也不是恼怒。
也不是担忧。
有那么点……
尴尬。
对，就是尴尬。
医生走出去，病房里只剩温涵和贺明玉。她倏地闭上眼继续装晕。
耳边传来椅子推动的声音，然后病床一沉，有人坐了上来。
那人身上带着薄荷的香气，正在一点一点靠近她。
温涵平舒的眉梢渐渐蹙起，被子下的手指也攥紧，心里腹诽：狗男人你也太猴急了。
贺明玉脸停在她脸颊一寸的地方，轻吐气：“还不睁开？”
温涵抿抿唇，吞咽下口水，做足了醒来的准备，慢慢掀起眼皮，眸光聚焦后问：“我这是在哪？”
贺明玉：“医院。”
温涵：“我怎么了？”
也不知这句话有哪里不对，温涵看见贺明玉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你流血了。”
温涵瞪眼：“流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贺明玉：“那倒不会，只是你亲戚来了。”
温涵拍着胸脯淡淡：“啊，亲戚来了呀，那——”
她惊讶道：“你什么？”
贺明玉：“你来大姨妈了。”
接着他又：“你是第一个来大姨妈晕过去的人。”
温涵：……请让她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