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孔雀开屏，站在孔雀的对面，看到的是它的华丽，站在它的背后，看到的就是它的狼藉，没有任何一个角度，能窥全貌。我所见到的你，也不见得就是完整的你。而你刻意隐藏的那一面，却是我看不到的。”

    盛寒衾平静的看着许曳。

    他的话含义不明，让许曳忽然觉得一切都复杂了起来。

    许曳自觉智商一般，真的跟这种人精玩心眼，是万万玩不过的。

    她索性直来直往：“那你觉得我对你隐藏的又是哪一部分呢？”

    盛寒衾失笑，喝着茶水，隔着缥缈的热气看着许曳。

    “你跟我太极拳吗？许曳，你真的是长大了，以前的你不会玩这些手段。而且，你在意我的观感，你讨好我，也并不是真心地，你只是希望在那个家里，能有个人给你庇护，开始的时候，你以为那个人会是你的妈妈，你对她百依百顺，哪怕是她让你住进连下人都不肯住的楼梯间，吃着佣人剩下的饭菜，将你当猫狗一样的养着，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给盛重远当玩具，你都不会反抗。”

    盛重远看着许曳，眼神却又像是在透过许曳，看着别人：“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跟你妈妈真像，忍耐力极强，可你跟她又不一样，你终究是修炼的不到家，也没有她那么大的野心。”

    所求不同，她只求得一时庇护，能够不再过着连佣人都不如的生活。

    许曳学着他的样子喝着茶水眯着眼睛道：“这算是生活所迫吗？”

    盛寒衾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像是迅速回过了神来，他看着许曳，目光复杂：“应该算是吧，所以，你找上了我，因为那次你再一次被盛重远欺负之后，忍无可忍的还手了，然后挨了许宛如的一顿，我当时正在复习功课，只是觉得闹，下去了两句，其实并没有想袒护你的意思，但是却被你就此给缠上了。你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叫着我，来好笑，明明我们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你那一声哥哥哥哥的叫着，倒好像真的是我亲妹妹一样，人前人后跟着我，就连那个时候秦述起话来都会着咱妹妹。”

    他像是怀念，又像是排斥。

    开始的时候，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跟班，十分的不习惯，也不喜欢，可是这个女孩长得太漂亮，漂亮到让人觉得有这样的一个妹妹其实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十几岁的盛寒衾虽然清冷孤傲，可是某些独属于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才有的心思他也不能免俗。

    他飘远的心思收回来，落在许曳的脸上，思绪也飘了回来。

    “那个时候的你才多大，举手投足都是娇憨乖巧。”

    不过一看就是特意表现出来的，所以，秦述他们并不感冒，甚至会在她转身听不到的时候，悄声若他不是盛寒衾，她肯定不会如此讨好。

    谁知道呢！

    盛寒衾当时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随即觉得无聊。

    他就是盛寒衾，这是根本更改不了的事情。

    许曳似乎注定要讨好他。

    他心中窃喜于这份“注定。”

    只是后来他渐渐不愿意让许曳跟自己的那些同学朋友接触，讨厌那些青春期的男孩子看着许曳的时候直白而猛烈的眼神。

    同样是男孩子，他太知道那些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们或许只是单纯的喜欢着许曳的外表。

    可是他依然不喜欢。

    这个妹妹不再是他暗暗炫耀的资本。

    甚至是他迫不及待想要藏起来的私有物。

    直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他曾一度以为跟许曳之间再也回不去从前。

    却没想到自己从国外留学回来，创建了娱乐公司，许曳再一次找上门来。

    他对娱乐圈本来没有什么兴趣，当时看中这个行业，一半是因为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她曾经透露过自己的想法。

    她不愿意一直受制于人，又因为时候根基得不好，所以读书一般般，娱乐圈来钱自然是最便捷的，她对自己的外貌有信心，一直坚信凭着自己的外貌也能闯出一片天来。

    事实证明，他和她都是对的。

    他创立了盛势，她是第一个找上他的人。

    她像是忘记了之前的那件事情，要成为他的签约艺人。

    她果然还是利益至上，可偏偏又胆的很，知道自己若是签了别人的公司，必然逃不过被潜规则的命运，她在盛家长大，这个家庭却给不了她任何庇护。

    盛寒衾当时看着那个十分努力想要服自己一定要签下她的女孩子，心里觉得好笑至极。

    他签下了她，用最宽厚的条件，就是想要看看，她在他面前究竟会如何自处。

    合同签下的那一瞬间，她也曾经有过犹豫。

    大概是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和他扯上关系吧。

    他当时生气了，了一句“不要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借以成全她，果然看到了她眼中来不及隐藏的雀跃。

    他们都守口如瓶，她的合约被他压在了最底下，除了财务那里过招呼之外，也就剩下秦述是知道内情的。

    他给她的资源也都是一般般，并没有所谓的力捧。

    她演技不好，在几部戏之后，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再继续在她的身上浪费资源。

    要不是她靠着自己的一张脸闹出一点水花来，那纸合约大概就只是一张废纸了。

    就在他已经对她不抱希望的时候，她又火速的攀上了梁照凛。

    拿到了盖导的偶像剧的女一号。

    他没有多少惊讶，只是觉得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现在找上梁照凛，一如当年走投无路的时候找上他一样。

    只不过她那个时候是靠着讨好卖乖一口一个“哥哥哥哥”的和他套近乎。

    而现在长大了的她也知道付出更多的代价得以留在梁照凛的身边。

    盛寒衾失神，茶杯里的水洒出来都不知道，直到腿上一阵温热。

    对面的许曳连忙站了起来，从他手里接过茶杯，将手中拿着纸巾递给他，不无责备的道：“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不心？”

    他看着她。

    她似乎真的心怀坦荡，从那次宴会她叫出那一声哥开始，他就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变了。

    她好像真的将以前的那些东西放下了。

    可是，真的能放下吗？

    他伸出手，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