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许曳有些头大，这类似于“你妈和你媳妇掉水里了，你要先救哪一个？”

    不过还是没到死亡提问的程度。

    “这个不好，你们两个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他能为你做的，我也能为你做！同样的，我能为你做的，他不是做得更好吗？”

    “这是什么法？”一个是家人，一个是爱人，不过这两个人的地位是一样的，许曳想了想道：“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当然，也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情。”

    “呵，你这碗水端的还真是平稳！”握着钢笔的手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许曳心虚，这还真的只是挂在了嘴边上，一直都是盛寒衾在照顾自己，相反的，自己却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是一样，可是自己为梁照凛挡了刀，现在看着许宛如母子跟盛寒衾争权夺势，自己都摆出两不相帮的架势，甚至还为了能够置身事外而沾沾自喜。

    她扶额，愧疚的道：“哥，对不起！”

    “怎么又道歉了？我要你道什么歉？”盛寒衾一头雾水。

    “我……”

    听她吞吞吐吐的声音，盛寒衾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摆摆手，随即想起自己是在讲电话，事实上许曳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动作，神经质一样缩回手，对着电话里的人道：“如果是许宛如和盛重远的事情，就不要了，这件事不是你想置身事外，是我不让你参与进来。”

    “哥……”一模一样的辞许曳已经听过两遍，现在再听盛寒衾这么，心里只觉得百味杂陈。

    “这件事与你无关，不管这间公司最后到了谁的手里，都不会有你一分钱，你参与干什么？”

    他的有些绝情，心里想的却全然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许曳真的参与了进来，自己怕是会心软。

    他生性凉薄，心黑手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是对许曳，也恨不得圈养起来，让她眼中心里都不再有自己以外的人。

    不过这样的心思他不能，更不能让许曳知道。

    只怕会吓到她。

    心念电转，盛寒衾不由得再次想起之前一段时间，许曳跟自己的疏远，莫不是就是发现了什么？

    随即摇摇头，他自己就把这个念头否决了，要是许曳真的察觉到什么，现在又怎么会大大咧咧的一口一个“亲哥”的叫着，恐怕早已经跑的远远的了。

    话的功夫许曳进了电视台，只能暂时先再见。

    盛寒衾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你现在做事，越来越踏实了。”

    思想也在逐渐成熟，以前任性起来像是一个孩子，现在，倒是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任性的样子了。

    许曳倒觉得好笑：“毕竟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早已经过了十八岁了！一步一个脚印儿，人这一辈子才能走得稳稳当当。”

    这话不是她的，是院长妈妈的名言金句。

    “不是十八岁，可也不是八十岁，没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老气横秋的，许曳你有任性的权利——”片刻的停顿之后，电话里传来的是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终究还是差了临门一脚，盛寒衾了退堂鼓，在与不之间略微犹豫了一下，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许曳已经挂掉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盛寒衾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一时冲动，真的把话出去，这种事情，想就要当面，就这么在电话里了，实在是不太郑重。

    不仅要郑重，更需要的是一个合适的契机，最近自己太忙，拿着记事簿圈了一圈，盛寒衾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忙得没有多余的时间，更不要提表白约会谈恋爱了。

    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盛寒衾心里可怜了自己一下，虽然是最近一直在奴役着盛重远，可是那混蛋绝对不知道，自己当初创业的时候，经历过什么，那种心酸与苦累，恐怕只有他真正的步入成年人的世界，才会明白。

    孩子，幼稚没长性，却不知道这一次能坚持到哪一天。

    他倒是不急，反正将人放进来，就是为了堵上盛兆林的嘴的，麻痹他跟许宛如的神经的，这家公司，是母亲的心血，盛兆林香车美女，高床软枕的享受的时候，可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当初母亲为了创下这份家业付出了多少，甚至为了这个，累垮了自己的身体，若不然，也不会早早去世，这个家，也就根本没有许宛如跟盛重远的位置。

    哼，自己跟许曳不让她参与进来，也是因为这件事她真的管不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当初母亲还在病床上，照顾她的护士就跟她的丈夫上了床，甚至有了孩子，甚至当着她的面，大言不惭，告诉她，她的丈夫的心，早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甚至几次手术签字，都特别痛快，只因为手术的风险实在是太大，医生总担心病人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

    而她的丈夫，对于医生的悲悯之心嗤之以鼻，心中实际上巴不得她立刻去死。

    而且，她已经怀了她丈夫的身孕。

    这个护士就是许宛如。

    那时候，尚且年幼的盛寒衾将许宛如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努力想要保护自己的母亲，当着父亲的面，将许宛如的所作所为都了出来，只希望父亲能够告诉妈妈，这都是那个女人在胡八道，他心里爱的人，始终都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可是父亲让他叫那个女人阿姨，甚至告诉他，孩子不要撒谎，这是不好的习惯。

    他撒谎了，就要受罚，罚他三天不可以吃饭。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能做的事情实在是有限，母亲因为这，病情越来越重，没等他三天的惩罚期结束，母亲就撒手人寰了。

    而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盛兆林就将许宛如领回了家，再然后，五个月之后，许宛如就给他生下了一个弟弟，在自己父亲看不见的时候，许宛如耀武扬威的告诉他，这个家，整个盛世地产，都是他弟弟的，跟他无关，他就不要想着和弟弟争了。

    “啪嚓”一声，手中的钢笔应声而断，盛寒衾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自己真是一时被情感迷住了双眼，中间隔着死不瞑目的亲生母亲的一条性命，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要对许曳表白。

    要如何出那三个字？

    那三个字一旦出来，只怕母亲的在天之灵会怨恨他。

    他倾尽所能的护着许曳，已经是对不起母亲了，竟然还要表白！

    盛寒衾无声的笑了出来，手指扣着掌心，红色的液体渐渐从手心里滑落，低落到地板上。

    再一次，将所有的感情压制，哪怕是心里再怎么想，也只是想想而已，最大的限度，能让自己半真半假的跟许曳开着玩笑，逼她一句“惦记你”已经是最大限度。

    做得再多，恐怕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去母亲的墓碑前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