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撒娇也没用。”江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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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昀几乎是一瞬间就露出了笑容:“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没课吗?”

    “没课。”林楷。

    “坐那么高。”江昀笑了笑,“下来吧。”

    林楷没话,坐在树干上, 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来吧,林妹妹。”江昀无奈道,朝他张手,“以后不给他们拿外卖了。”

    “道歉态度不诚恳。”林楷。

    “我错了。”江昀马上。

    这棵树树根粗壮,林楷一只手扶着它, 从上往下看江昀。

    今天阳光很温柔,从这个角度,刚好树叶丛中的几束光在江昀的身上, 就和舞台表演时独白的灯光似的。

    特别好看。

    林楷沉默了一会儿,嘀咕道:“看在这个男人长得还不错的份儿上……勉强原谅你一回。”

    “下来吧。”江昀忍俊。

    “接住我啊。”林楷。

    他往前挪了下重心,从树上落下去,稳稳落到江昀怀里去。

    身体刚接触到对方, 就被江昀托着轻拍了下屁股。

    “还勉强原谅我。”江昀没好气地,“为难死你了吧。”

    “昀哥。”林楷抱着江昀,用温热的唇瓣擦过江昀的脖子, 软软道, “我又落你手里了。”

    江昀呼吸一滞, 他觉得他的林楷可能是有什么令人致命的魔力,无时无刻不在让他想一些不该想的画面。

    “龙虾……”林楷直勾勾地看着江昀手里的袋子。

    江昀笑笑, 把林楷放下来:“我跟他们借点儿给你,等着。”

    ……

    “啊——”居榆被江昀推开门摁在有滑轮的椅子上推到一边去,崩溃大叫道,“你是强盗吧江昀!”

    吕临眼睁睁看着居榆被江昀一拉一拽丢进软趴趴的椅子上滑出去好远,然后开始从龙虾盆里挑大只的装进食品袋里。

    “太生猛了……”吕临吞了吞口水。

    聪明伙胡斌杰则靠在门边半点儿不靠近, 远远问道:“你这是要抢了龙虾挂闲鱼上二手转卖么?”

    江昀没工夫理他们,一通挑,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跟他们客气一番:“谢了啊,下次双份请大家。”

    居榆愣着道:“你干啥去啊?”

    江昀停下急匆匆的脚步,回头一笑:“泡个靓仔。”

    他出去了。

    舍友:“……”

    居榆:“他刚刚……啥?”

    吕临了然:“泡个靓仔。”

    “可是……”居榆顿了顿,“为什么是仔不是妞?”

    “……”

    盲生发现了华点。

    _

    没课的日子,江昀一直和林楷泡在一起,这种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从此君王不早朝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林楷从茗州离开后,睡眠相比之前稍稍有了些好转,平时学习的东西比较多,白天可以让他无暇顾及到别的。

    只是晚上偶尔还是会突然惊醒。

    于是每晚睡前林楷又多了一件事:喝江昀给他温好的热牛奶。

    但牛奶只会让林楷的身体觉得舒服些,大脑却还是止不住去想江妈妈的那天。

    他也和江昀提过:“昀哥,网上偶尔吃一次安神的可以促进大脑褪黑素分泌。”

    其他的事江昀可以让步,只有这件事不能。

    他问完这句话,换来江昀一句严肃的:“一次吃一盒能长睡不起,你吃么?”

    堵得林楷没话可。

    但是睡眠质量低下确实让林楷有些受不了。

    某天夜里,他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之后悄摸着穿衣服起来,盘算着去路边的二十四时药店里买些什么来。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回头瞅一眼床上的江昀还熟睡着,他蹑手蹑脚拿着钥匙跑去了楼下。

    他跑出去的时候还有一丝窃喜,所幸楼下的药店是二十四时,不然今天晚上又会把江昀吵醒了。

    把东西买回来的时候他特别开心。

    今天后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林楷这么想着。

    然而一开门,他傻了眼。

    客厅灯亮着,江昀坐在沙发边,抱着胳膊,似乎正等着他回来。

    林楷下意识把塑料袋藏到身后,不过为时已晚,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掩耳盗铃。

    江昀看着他:“藏什么呢?”

    林楷没话,想着他该怎么这个理由。

    江昀似乎也没想等他回应,径直朝他走来。

    今天的江昀表情太严肃了,严肃到林楷都觉得有些……害怕。

    他看起来很生气。

    林楷抬眸看着江昀。

    江昀离他很近,也看着他。

    “我……”林楷。

    没等林楷下去,江昀拿过他的袋子就丢到沙发上去。

    林楷下意识要去拿。

    江昀拉住他,皱着眉,沉声道:“不允许。”

    林楷抬眼看了一眼江昀。

    “我跟你的话从来不听是么,为什么我好声好气跟你,你就是不听?”江昀冷冷道。

    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林楷过话。

    林楷颤了一下,低头,红了眼眶。

    “不准掉眼泪。”江昀道。

    江昀把他拉着去了房间,按倒在了床上。

    “昀哥……”林楷连声音都在发颤。

    江昀开始解林楷的衬衫扣子。

    “我还能解释吗……”林楷眼睛里面含着水汽,鼻尖红红的,他抓住江昀的手,指尖有些凉,“昀哥……”

    江昀这次不吃他这套,把他的手移开:“床上再解释。”

    “昀哥……”林楷喊他。

    江昀没理他。

    “昀哥……”

    咔嗒。

    江昀伸手抽走了他腰上的皮带。

    “昀哥。”林楷委屈地,“我错了……”

    “撒娇也没用。”江昀盯着他,俯身凑近,“不跟你生气就真以为我任你这样造作自己么。”

    林楷想去拿他手里的皮带,被江昀躲开了。

    林楷有些伤心,带着鼻音道:“你不能这个……”

    这是真哭了。

    江昀愣了下,看了看手里的皮带,发觉林楷似乎想错了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狠着心,但语气稍稍着软下来:“不你。”

    林楷红着眼睛抬眸。

    “但这次不教训你不行。”江昀捏起他的手,把他的手捆了起来。

    “昀哥……”

    任凭林楷怎么认错怎么求饶,江昀就是不把他松开。

    ……

    自那天之后,林楷每天都不会再从梦里惊醒。

    哪有什么治不好的失眠。

    江昀看着眼尾红红的林楷想。

    还是运动的不够累。

    _

    h市的大学放学早,到了一月初的时候,气温骤降,大学就跟统一了似的,在元旦过后的那个星期把他们都放回了家。

    回家过年也该提上日程了。

    越是临近春节,越是临近回家的日子,江昀就越是睡得不舒坦。

    他觉得可能是跟林楷做多了,林楷之前的失眠转移到他身上来了。

    他辗转了几天,失眠,焦虑,闭上眼都是自己母亲坐在沙发旁边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她儿子,妈妈好累啊,这个公司不知道还能再撑多久,妈妈舍不得你拮据。

    又梦见了很多年以前的老家,房子周围都是空荡荡,人烟稀少。

    母亲指着老家那块空地,这日子太难过了,红泥砖瓦变成了土木茅草,我们跳不出这里了。

    然后再一转,又变成了林楷的模样,一个人正在漆黑的沼泽中,双腿深陷进去,眼神空洞又慌张地看着江昀这边,带着细软的哭腔:“江昀,我看不见路了……”

    梦里江昀像被人扼了喉,发不出声音。

    帮不了母亲也救不了林楷。

    江昀这一宿睡得极不踏实,一直睡到第二天,醒来也还是头昏脑胀。

    “你做噩梦了。”林楷趴在他的床边看着他。

    江昀揉揉眼睛,叹了口气:“嗯。”

    “活该。”林楷,脸颊红红的,“让你每天都欺负我那么狠,因果报应……”

    江昀笑了笑,揉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脑袋,嗔道:“狠心肠。”

    入冬之后的阳光显得特别珍贵,江昀起床之后从卫生间洗漱出来,看到林楷正在阳光底下给江昀收拾行李。

    收拾得特别认真。

    这间屋子光线昏暗,江昀看不太清林楷的表情,只觉得逆着光的林楷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大不一样。

    那时候阳光逆着他,总有一种温暖和积极的样子,不管一个人再怎么戾气深重,看到林楷也一定会被吸引。

    深深的。

    是人在生命的尽头那一瞬间竭尽最后一口氧气都会想要撑住一口气去抓住的人。

    但这次不一样。

    那逆着的光薄薄一层,散在四周。

    也许偏偏是今天光的角度和那天不一样,也许刚好只是江昀自己多想……他觉得林楷很累,那层薄雾就像疲惫凝固在他的身上一样,挥之不去。

    “楷。”江昀喊他。

    “啊。”林楷回头看他。

    “今年我带你回我家过年吧。”江昀。

    _

    日与月,山川瀑布,透着水汽过青空,昼和夜的交替日复一日,路边的树叶凋零,所有的城市迎来了冬至。

    有一丝丝冷的秋风吹呀吹,莫名就把叶子也吹枯了,冬至。

    h大迎来了最寒冷的一次冬天,整个城市一夜入冬。

    室友们都趁着这个时间出去约了一顿火锅,胡斌杰邀请江昀一起去,人多热闹,好歹年前也算最后一顿大餐了,不过不出所料,被江昀婉拒了。

    吕临唏嘘道:“你不会要提前预习下个学期的内容吧,你别这样好不好,搞得我们有一种罪恶感,别卷我……”

    居榆拍了拍他:“别指望了,咱也赶不上人家那天赋,混个几年,文凭一到手提包就走。”

    江昀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吕临害了一声:“道啥歉啊,我就随口一。”

    胡斌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感觉江昀会是那个走很远的人。”

    江昀没话,胡斌杰也没继续往下,因为他也不出自己为什么要这句话。

    江昀接到张渠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宿舍里帮着舍友几个一起扫卫生。

    江昀一接起电话就道:“渠哥,我明天就过来。”

    张渠在那边愣了愣,笑得很爽朗:“是我的电话太多了还是什么,我目的就这么明确?”

    “不急,我这儿只是缺个下手的伙子,规矩不多。”

    江昀刚想谢他。

    张渠那边突然冒出了轻轻的数数字的声音。

    江昀问:“你在干什么?”

    张渠嘶了一声:“哦,你们学校放假了,现在不是对外开放吗?我早就到你们宿舍楼下了,刚门卫那大爷拉着我聊了一会儿……哎,你们宿舍是哪栋楼来着?你下来一趟,咱出去吃顿饭,你看看行的话直接把合同签了。”

    江昀:“……”

    到底也是没能想得到张渠居然有这么速度,江昀把宿舍里的东西放了一下直接跑下楼。

    张渠站在宿舍楼前的台阶上,把文件袋往胳膊底下一夹,双手插兜里在那儿颠啊颠的,扭头看到江昀下来了个招呼:“哟,挺快啊,我刚挂电话你就给我飞到这儿了。”

    “走吧,”江昀道,“去哪儿你定,差不多的话,晚上我得回来复习。”

    “牛逼。”张渠竖了竖大拇指,又叹了口气,“你这语气简直就是当总裁的料。”

    不知道是林建民那件事,江昀想也没想直接跟着张渠出去了。

    江昀给林楷发了个消息,然后跟着张渠去了商场,挑来挑去,最后还是围着一桌火锅坐了下来。

    拒绝来拒绝去,结果万里挑一,还是火锅。

    店里雾气腾腾的,大桌大桌的人趁晚上团聚,就算雾气驱赶了寒气,江昀也还是有点想念茗州的那间屋子。

    虽然破旧,但总觉得那处地方有他和林楷生活过许久的痕迹。

    “喏。”张渠把一杯白酒放到他面前,“成年了吧,来点儿?”

    江昀摇了摇头:“不喝酒。”

    “啧,真没劲。”张渠又把酒瓶拿过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像你们这种年轻,不喝酒不抽烟不泡吧,成天想什么呢……不无聊么。”

    “算了,不你……”张渠喝了一口酒,舒服地长叹了口气,把放着合同的文件袋递过去,“合同在这儿,你看看。”

    江昀把合同拿出来,拿着张渠准备好的笔,二话没直接把名字签了。

    张渠端着酒杯:“不看看么?”

    江昀道:“你都追到这份儿上了,我还能拒绝什么?就这么签了吧。”

    “你这孩子真有意思,前几天还跟我再想想,现在又直接签了……真不怕我把你卖了。”张渠轻笑,“你是真有什么心事么?”

    “渠哥。”江昀问道,“上次托您查的事……”

    张渠今天心情好:“我就猜到是这个,江荣星和林建民,我都记着呢。”

    “哎,这两个,从哪儿呢……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先听哪个?”

    他摸索了一下兜里,掏出一根烟叼着,没等江昀回答又自顾自地开玩笑道:“算了,还是先江荣星吧,先把你们姓江的都解决了。”

    “这个人身份挺复杂的,从我所能直接得到的消息里面,他目前是和一位姓徐的共同创办了一个公司,江荣星占了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那位姓徐的占其余股份。”

    “但是,这个营业执照是挂在那个姓徐的名下的,公司主要做医药。”

    张渠到这里停了下来,拿着火机把烟点燃,然后叼着,撑头看着江昀的表情,好像饶有兴趣。

    江昀看着他:“看我干什么?”

    张渠笑着摇头:“没有,我只是好奇,江荣星明明是我们这行的,怎么突然改行跑去跟人合股医药公司了。”

    江昀蹙眉。

    以他对江荣星的了解,这么多年来江荣星只专注于本行,野心大,顶了天也只是自己翻身做老板罢了。

    “那他自己的那个公司呢?”江昀,“不管了?”

    “开着啊,有钱不赚王八蛋。”张渠,“他挖了一大批人去他新公司,有单子接单子,货照常出。”

    张渠是聪明人,他听了听也算是知道这个江荣星和江昀他家关系不好。

    “不过除了这些我倒还听了一个好玩的。”张渠眯了眯眼睛,“江荣星和这个姓徐的两个人总是来往于印度边界,上个月的出行记录居然有五次之多,原因……不详。”

    江昀皱了皱眉:“印度?”

    还是五次?

    “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这个,印度其他的我可能不清楚,但是这个国家的药品行业……”张渠顿了顿,“会有人想钻这个空子去走私药品。”

    江昀倏然抬眸。

    “因为便宜,有些掉进钱眼子里的商人就会选择这条路,铤而走险去赚钱。”

    “当然,我呢也只是猜测,我这个瘪三的权利还没大到可以到那地儿去深入查些什么。”张渠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也不准只是去顺行旅游散个心。”

    话点到为止。

    “至于林建民……”张渠话锋一转,掸了掸烟灰,“这人年轻的时候开厂捞了挺多钱的,具体多少我没问,少几十万多则几百万吧……那边儿认识的都他做生意脑子挺好,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跟前妻离婚之后又找了个女人二婚了。”

    张渠,林建民年轻的时候就经常帮他那些兄弟好友们出主意,有些单子都是听了他的才能做得成。

    现在那伙人该发家的都早早发了家,有几个移民去了别国,就只有林建民一个人年老了混吃等死,现在名声坏了,基本没什么客户去找他做生意,只能吃那所剩无几的老本。

    “这人没什么能耐,只是他名下的那座厂现在已经走了破产流程,他那栋房子难,淞州那块有人他欠了巨资,已经被拿去做了别人抵押。”

    “那这有没有可能会影响他的孩子,比如让他的孩子偿还债务?”江昀问。

    张渠哈哈笑了起来:“大清早亡了,咱们当今法律没有父债子偿这一。”

    归这么,但江昀还是不敢松这一口气,邱雪娉来过,林楷那姨也来过,就怕哪天还有第二第三次。

    那个林宇祯现在估摸着也只会偏向他们自己那边,困难当头,人都是有私心的。

    “江荣星这个人我就不问你了,”张渠道,“但是你总跟我林建民林建民的,这个林建民到底是谁啊,跟你什么关系?你仇家么?”

    “算是吧。”江昀垂了下眸,“其实如果没有之前那些事的话,他理应算我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