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十一天~第一更
张雅曼回到阁楼处, 手里捏着荷包,并不是什么首饰之物,她犹豫着不开。
清月:“姐, 你累了吧,吃点饭再睡会午觉。”完就带着下人一同退下临走时给轻关上了门。
她看看离开的方向, 嘴角一勾, 傻丫头, 你早已是一等大丫鬟,尽管使唤别人给我上些饭菜就好,非得亲自去, 也知道劝了无用随她吧。
眼神一定,手上就给开荷包,里面是一张折叠好的纸条,心的展出一看,眼睛不由湿润,《氓》里的诗句啊。
她醒来后书桌上每日都会抄写,这么巧吗。见这字颜色已经黯淡不少,显然这写了许久。原来珍藏的心意,一直随着荷包带在身上。
看着这荷包的样式, 已是非常老旧了,可是却保管的很是干净, 破损的地方也用相同的线缝补上,可以想象出这对他多重要。
张雅曼仔细看了看, 觉得可以再上面加固一层, 重新绣上些艳丽的花草把外面包裹上,就是一个崭新的。
里面也可以换一层里子,总归是心有愧疚, 她这么对自己道。
窗户轻微的响动,张雅曼立刻跟做贼似的放进袖子里,进来一个鬼魅的身影。
她戴上面纱很是尊敬的开口:“离先生”。
男子侧让,眼神始终看向窗外,“不敢受恩公如此称呼,只是来禀告大姐交代的事已办好。你们走之后,那四皇子立刻让暗卫警戒,拉着您那庶妹在树后行苟/且之事。”
一五一十的听着,张雅曼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男子忌惮道:“我离的近了怕草惊蛇,但清楚看着四皇子从头到尾都是衣冠整齐,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看神情既是珍惜怀中的女子,也是时刻分出些心神来以防出变故。”
张雅曼冷笑,就算是再爱一个女人,只要这个女人影响了自己的大业、利益,都会毫不留情的舍弃,在渣男心里从始至终只爱自己罢了。
男子没有得到恩公的回应,但还是多嘴劝了一句:“恩公,那男人断不是可以交付终生之良人。”
张雅曼对离先生福了一礼,“多谢先生的忠告。”
见男子禀告完没有离开,显然是有话要但是心有顾忌,于是她轻声道:“先生,您有什么事?”
男子被头发遮挡的神情有些惭愧,“不,并没有,恩公告辞。”
“等等,先生。”张雅曼主动开口,她对这男子只是一饭之恩,却被交托与性命,她本就提前查找利用之心,倒是对这忠义秉性佩服不已。
不愧是离先生啊,即便不出现自己,几年后也会名扬于天下。
张雅曼更坚定了想法,“先生,我想请您去保护一个人。但是,还不能让这人知道您跟我有联系。”
男子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恩公尽管直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随着恩公话落,男子的眼神深处一道亮光闪过。
*
离开丞相府,众人坐在马车上回宫。
赵非林开窗帘看着窗外,来往的行人,或华丽衣绸或普通的粗布短衫,男女老少都在为活着忙碌。
一阵刺耳的敲锣鼓声,招揽着客人,“来看一看,瞧一瞧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这是练家子卖艺,旁边还有个耍猴的,各种吃和叫卖声,这才是生活嘛。
他大声道:“所以我刚才就要走这条路嘛,若是走宫道,一个人没有,路边都是高官的府邸,都是石狮子有啥好看的。”完话,还指派着外面的奴才给买了些好吃的递给自己。
老五直接夸张的笑:“你这纯粹是馋,什么路好不好,都是借口。老八还赞同你,自从这不斗什么蟋蟀之后越发爱吃了,本来就圆,现在更圆了。”
老八怒目:“五哥,你六哥就呗,干嘛得扯上我。我现在又没吃,刚才丞相府的饭菜很和我口味,我可吃饱了。”瞅瞅等着验完毒吃点心的赵非林,不由嘟囔道:“谁像六哥呀,刚才一味的笑,那叫一个彬彬有礼。饭菜却没怎么吃,装模作样。”
这话一出,除了脸红的赵非林,都哈哈乐了半天。
“喂。”他动动嘴唇,还是闭了嘴。
老五挤眉弄眼的故意道:“这不一样,他是求表现,在人家父母面前还能吃的跟猪似的,不过确实紧张过了头。”
三皇子赵非瑞点点头,表示同意,在饭桌上时可真是就见四皇子胸有成竹的聊天吃饭风度翩翩。
至于六弟,嘴皮子可就下降好几个层次了,也就是殷勤比的过老四。甚至还主动夹菜给其夫妇,这也算占了一点点高处吧。
赵非林委屈道:“我心虚你们懂吗,万一哪一出表现不好,对我不满意,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后背直冒冷汗。”
众人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老五更夸张跟老八一捧一眼的调侃着。
赵非林生无可恋的把头看向窗外,嘴里吃着喷香的核桃酥,真顶饿做的也好吃。
虽然没有宫里那么细腻,但是也别有一番滋味。他伸出手拿起几个递给兄弟们,让他们尝尝。
老三直接摆手,他可不碰外面的吃食,不过看六弟期待的:“不要你拿,你尝一口。”
吃了一点点,并没有想象的干嘴难吃,老三喝了些茶水,点点头“还行。”
老五和老八目瞪口呆,对视后一人接过一块,的确还行啊。
“怎么样。”赵非林得意道,形状粗苯丑陋,上面的芝麻也没撒匀,是跟宫里的花朵状提鞋都不配,但是如同做出它的主人一样,是废了心思和心意的。
老三看着笑容神气的六弟,眼神愈发明亮,“六弟,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品尝完在评论好不好吃,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坚信第一眼的感觉,认定就不会再更改。”
老五懂了他的意思,“这点心就跟人一样,不能以貌取人,可惜起来简单,做起来太难了,谁不想天天跟容貌出色的人共事,就是什么都不会,看了也心情好啊。”
八皇子立刻点点头:“就是,父皇、大哥、四哥,他们身边伺候的人不都是容貌出色的,只有六哥身边的贤子真拿不出手。”
其实一旁只想让他们知道民间的吃食也可以的赵非林,听着一人一句谈论起这么高深的学问,点着头心里虚。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场合是不是不太对啊。
算了,我还是只负责吃吧。
核桃酥进了口,窗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夹杂着周边看客们的各类声音。
好奇的赵非林直接掀开帘子,就见酒楼前面围堵一圈圈人群。
他连忙喊着:“停车。”兴奋的招呼“走,咱们下去看看。”
被侍卫隔离开一条路进去的众人,听出原来是一个乞丐有钱进去喝酒吃饭但是被老板硬轰了出来,旁边的百姓帮腔话。
“凭什么啊,人家又不是没有钱,就是欺负人。”
酒楼的老板走了出来,“去去去,一看又脏又臭的,不定这钱就是偷来的。”
赵非林扒开挡着的人,就见果然是老板的那样,破袋补丁似的脏衣服,披头散发的看不清面容,脚上的鞋还漏出脚趾。
老八“哇”一下吐了,老五使劲捂住嘴跑上了马车,三哥很快速的扇着扇子。
地上的人爬起来,赵非林一惊,挺魁梧的大汉,并不是胖和强壮,而是肩膀宽阔、手臂也长。
眼神黑亮,想到一个词:颓而不废。
“这位兄台,若是我让你吃上山珍海味,你跟着我怎么样?”
众人见一个身穿黄衣,气质长相都不凡的少年人走到乞丐前面蹲下身满脸笑的问。
“黄,黄色啊!”随着酒楼老板这一句,顿时都跪地磕头。
瞧着酒楼老板连磕头的模样,赵非林有些后悔光兴奋去了,没有找个外衣披上。
他看着乞丐只盯着他不言语,于是想着给他思考的时间,直接走到老板面前扶起来,“无需害怕,知道你是为店里的客人考虑,怕影响生意。但是,能否今后让二给端出来,毕竟这钱不少你分文。”
酒店老板做了最坏的算,可是看着温和的少年,哭的不能自已。
本想“好”,但是却不出话,只狂点头。
乞丐看着如此处理的朝他走来的少年,心下兴奋至极,面上却只做出慎重考虑后赌上一赌的点头。
赵非林很是开心,“请问这位壮士叫什么?”
男子冷言:“不出名没脸,我姓离,离去的离。”
赵非林点点头,并不介意冷脸,愉快道:“好,那我以后就叫你离先生,可否?”
男子点点头,被安排做到后面的马车里。
听着轱辘声远去,百姓们才抬头望望确定看不见马车才起身。
“这是哪位贵人啊,好像有些眼熟?但是这今日可真是好运,看了这么一出。”
“只不过,贵人相中那个乞丐倒是听费解的,难不成真是什么人?”
一个喝醉的老人唱着远去:“世间多是千里马,伯乐却少有,今个高兴,大醉一场。”
路人喝骂:“真是个疯子!”
*
马车里,赵非林看着八弟又是捶胸口又是灌水,总算是好多了。
但是没成想他第一句话就庆幸道:“幸亏我跑的快。”
其他人都满脸一黑,被堵的什么话都没了。
老八一点没察觉到不对,直接问道“六哥,你干嘛收下他?”
赵非林摸摸下巴:“不知道哎,就·····直觉吧。”
得,这更比刚才还懵,好歹个理由吧,感觉是什么鬼。
他被晃的没办法,终于凑齐一句措词:“嗯,就是眼神不见浑浊,手指修剪的很是干净整齐。”
手?就刚才一刹那,还仔细观察了手吗。众人心里如此想着,不由感叹了句:“你心可真细啊。”
而被放在后面单独一个马车的乞丐,此时却感慨这就是命运。
回到宫里,赵非林直接把离先生安排给贤子。
等傍晚在书房再见到时,大吃一惊,实在是长相和气质都跟刚才判若两人。
粗糙但不算黑的脸,浓眉大眼四方脸,一看就是那种混江湖的。
这不是个卧底或间谍吧。
心里肯定不是,脑子又觉得这个想法好好笑。
于是他故意倨傲问:“离先生,你有什么本事?”
只见其淡淡一笑也倨傲的回道:“保您安全。”
赵非林一惊,这才想到自己身边是父皇安排的侍卫,但是都不是可以交托性命的自己人,他们接受命令保护我,若是哪天皇上变卦了,可真是生命都无法保障。
赵非林直接面容一肃走出来,双手竖着交叠往前一伸,弯腰一拜:“今后就拜托先生了。”
离某大大方方的受了,才飞身栖身在横梁处。
赵非林抬头眨眨眼看看四周,知道人是暗处保护,可是这也太迅速了吧,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不什么腾云驾雾,就这一身轻功也不会是泛泛之辈,这真是赚大发了。
今天一定是自己的幸运日。
房门被直接推开,不用掀开帷幔就知道是谁。
想到回宫后被单独留下后惠帝交代的事情,赵非林大大的叹了口气。
老五一乐:“怎么,刚回来就这样?”
老八紧张道:“就是呀,父皇到底单独留下你了什么?”
他看着三哥欣赏挂在墙边的画无奈,“三哥,你不安慰我啊,这上面的是你的大作,还看那么起劲。”
赵非瑞头也没回,“就因为是我的画所以我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画的?”
气氛骤然一轻,几人笑出了声。
实在是一气呵成后,老三就随手一扔,下人会好好装裱放置,他也不会再看一眼。
赵非林嘿嘿笑完,“三哥,你那上午画的那万竹图我先预定下啊。”
三皇子随意点点头,众人正经起来商量事情。
“什么,把这事交给你,这可真是泥潭!”老五脸色大变,来回走动。
河堤之事牵扯到太子,老四,可真是看着像解决了,但是到现在也是拖着,因为没有找到可以背此案的大官。
解决案件,得有个凶手吧,这被怀疑关死牢的不少,但是都是芝麻官。现在那受灾区还是灾民遍地,没有恢复生产,只是国库也不丰裕,所以怎慢一个字了得。
赵非林看着这些文件,浑身没力气的坐在椅子上。
老五眼神凝重道:“我强掳的那些戏子,其实都是高官私下的玩物,因为他们所以我才掌控着之间行贿的账簿。”
“虽然只是些中官,但本来想以此来暗算户部和工部,正好安插些咱们自己的人,现也成了空想。”
赵非林砸了下桌子心想:办不成事,父皇不支持,就不能跟老四擂台,抢大姐,所以这事我一定要半成。
来回走了两步决定道:“我要去茺州。”
完站定就见兄弟们跟见鬼了一样,“喂喂,回神了。”
老五一句“你疯了”被亲哥拐了一下,“点声。”
赵非玉低吼:“洪水过后,现在那里可是瘟疫遍布。你你······”重复无数个你,到底是不出阻止的话。
老三评述了一句:“万一你出点什么事,你那大姐可就归老四了。”
赵非林一滞,这话可真是插心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刚到这里,门口贤子来敲门。
进来后,眼神奇怪的将袖子里卷起来的东西交给主子,“殿下,我也不知道这怎么出现的?”
被问在哪里捡的,回道:“是在门口捡的。哦,奴婢用银针试了没毒。”
房门一关,赵非林喜的不知要什么是好。
“你们来看看,这是户部的李尚书、工部的尹尚书贿赂原先礼部韩尚书的账本啊。”
“这本是韩尚书贿赂吏部周尚书的,我天,全都是10万两以上的巨额。”
“我看看。”
几人一一看完后,全都是兴奋的笑脸。
赵非林突然一皱眉:“我们要的是工部内部贪|污朝廷银子的账本,但是这是死掉的韩尚书给那些尚书贿赂的账本,只要不承认也不管用啊。”
“人死了,没有人证。”
老五捏捏下巴道:“未必。想必这4部尚书也根本不知道姓韩的会一一记载下来,肯定是为了威胁的把柄,到时候有什么难办的事用上。”
赵非林点点头:“是呀,只不过这么机密的藏地,想必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老八一听开了个玩笑:“难不成有鬼跟在他身后从头到尾尽收眼底?哈哈。”
赵非林心一动,他想到了谁会有这个能力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