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口 我们在深秋梦境里沉睡不醒。……
季翔听得胸膛海浪翻滚, 似有海水的咸味上涌,眼眶都涩了。他低头亲着怀里的人:“怎么会没人疼?季翔疼你,就是所有人都疼你。”
“所以嫁妆你已经收下了, 我是亲自来收聘礼的。”
安越朝他摊开手心,笑得灿烂, 还特意强调:“不是金色的我不要。”
季翔跟着笑, 他起身撑在床面上。安越趴着看他, 见他笑得肩膀都在抖。碎发还有点湿,全梳在背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整张脸显得特别A。
他勾着眉眼吊儿郎当地笑:“女朋友, 你很膨胀啊。”
还不是金色儿的不要?
安越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伸出的手心在抖,示意他快点儿。
这不耐烦的样儿,季翔啧了声,起身下床。捡起刚扔在桌上的背包,东西藏在身后,没拿出来。
安越坐在床边,看他走过来,仰着脖子:“你别这么气啊。摸一摸也不行吗?”
季翔却忽然蹲在她面前, 低着头,唇边轻笑, 像是缓了好一会儿才话。
“去年在体育馆的时候,有人用一枚银牌和你告白, 你没接受。现在想问问, 如果有人拿三枚金牌和你求婚,你会不会答应。”
她嫁妆给就给,他当然也不会气到连奖牌都舍不得给她摸。
“不过不想答应也来不及了。”季翔拿出来, 把金牌挂在她脖子上,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她柔软的发丝上,往下垂了点儿。
季翔吻住她的唇瓣,声音含糊:“赢了你那么多回,在求婚这事儿上可不能输。”语气却还是那么蛮横。
安越抓着那几枚金牌又哭又笑,承着他的吻。
“季翔。”
“嗯。”
“季翔。”
“我在。”
心底化开一片酸涩的水,她满目晶莹地捧着他的脸亲了亲,随后眼角凝出一大滴滚落,无声地砸在肩头。
“季云峥…”她声音苦涩,艰难地出这个名字,“是你叔吗。”
明知道这个人不该再和他提起,但是两个人间,总归有人先开口。季翔沉默一瞬,像是默认。随后安越感觉到腰上的胳膊紧了很多。
这人要是真的只是吃醋就好了。
可是沈梨不够了解他。
安越:“他以前没有对我很不好,你别恨他。”
季翔把人抱在腿上,下巴放在她的肩窝,声音有点闷又带点笑:“我只要你好。”
“安越。”季翔又忽然叫她,顿了几秒,“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叔债侄还。”
“所以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
-
宜北的秋季。
玉溪芳女士在家忙得团团转,指挥季教授清理这个又整理那个。
“哎呀,这有灰,有灰,你擦干净一点。”
季教授戴着一副眼镜左看右看,“哪儿呢?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哎呀我自己来,你去厨房看看汤煲了没有。”玉溪芳女士把人赶走,季教授嘟嘟囔囔地厨房都有阿姨在做饭了,他过去又是碍手碍脚,后面干脆又回了书房看他的论文。
季翔从洛杉矶回来后就没着过家。前两天要带未婚妻回家吃饭,玉溪芳女士还乐哈哈地好啊好啊,后面脑子转了过来问:“未婚妻?!”
这什么速度?怎么转眼就冒了个未婚妻出来了。
玉溪芳女士愣了一瞬后,瞬间嗓音高亢:“儿子,你真是好样的!”
去年从那坡回来的时候,季翔就跟玉溪芳女士提过一嘴。自己喜欢一个女孩儿,但特难追。后面追到了,他还有点不真实,不上什么感觉,跟捧着一个宝贝似的有点不知所措。
玉溪芳女士还特意开导过他,:儿子,不要这么看自己,你要这么想,人姑娘看上你了,明命中有此一劫。
季翔:…………
现在看她这一惊一乍的反应,季翔有点怕她吓到安越,又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宿命论来。
此时两人刚从英桦别苑出来,安越回想着刚才去接玉瞳瞳放学的那一幕。
家伙背着重重的书包站在学校门口,视线落在男人牵着女人的手上,脑袋一歪,非常同情地看了安越一眼:“…安老师,你真的想好了吗。”
玉瞳瞳非常痛心疾首,劝她:“你要跟我哥结婚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不要孩子,他带孩子的水平,真的……”摇摇头,“一言难尽。”
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安越还在笑。不知道季翔是怎么带的玉瞳瞳,感觉这家伙对他照顾人的水平还挺不放心的。季翔剥了颗糖喂她嘴里,靠在公交车站牌上看她:“有这么好笑吗?”
季翔无语:“我平时也没虐待她吧,她就这么黑自己的哥哥?”
安越含着一颗牛奶硬糖笑个不停,比划了一下:“也许是觉得你扎辫子的水平令她非常失望?”
秋风吹来,她的发丝一扬,散乱地披在肩头。季翔唇角一扯,懒洋洋地笑着从手腕上取下一根发绳,叫她转身。
他的手很大,轻轻地握住那头秀发,动作熟练地帮她扎了个马尾。拖着散漫的语调开腔:“我只是没有去特意学而已。”
女生的颅形饱满好看,头发蓬松,扎起一个高马尾显得清纯又有活力。两人穿着同色系的卫衣,安越用鞋尖踢了踢他的,问他:“季翔,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公交车已经来了,他牵着人上去。车上的人不多,他找了个后排的位置,两人坐下。她手冷,一入秋就开始凉。季翔一直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里,上车后更是握着她的揣进了自己的口袋。暖烘烘的。
但没得到答案的安越不太死心,挠着人手心继续追问。
“是不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吐了你一身,然后你觉得:哇,这个女人好特别!很好,你成功地引起我的注意。于是看到我又长得不错,就把你彻底迷住了,嗯?”
很痒,季翔抬起眼皮警告她老实点儿。但又憋不住笑,胸腔都在震动,帽子抖了下来。黑眸润亮地看着她:“安越,你别和玉瞳瞳看了。”
她脑补的都是些什么啊。
“那不然呢?你鬼迷心窍了吗?”
是有点鬼迷心窍。
季翔舔了下唇,笑着把鸭舌帽扣到脑袋上,然后又开始不话了。
秋季,宜北的街道落了层厚厚的银杏叶。暮色降临得很快,窗外霓虹灯闪烁,路灯也一盏盏地亮起。公交车开得平稳,载着人穿梭在繁华城市的街道中心,窗外事物伴随着光影拉成流线型,像是要把人拉进一个迷离的梦境。
季翔背靠在椅背上,仰着脖子轻叹,而后滚着喉咙一笑。似乎回想起什么,然后他起身,毫无预兆地坐到了她身后。
安越:“?”
她疑惑地回头,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季翔好笑地:“看我干嘛?不是你那个答案,自己坐回去继续想。”
气。
自己想就自己想。
安越哼哼着扭回去坐好。好半天,身后的人都没有再出声,像是已经睡着了。安越磨了磨腮帮子,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正想回头再问问,恰好车内广播响起,下一站停。车身一震,有人踢了下她的椅背,鸭舌帽掉在地上。
安越下意识地弯腰去捡,却撞到了他的手,心跳刹那间停了一瞬。
男生肤色冷白,眼眸黑得发亮,高挺鼻梁下唇瓣轻抿。季翔勾着唇笑:“想起来了吗?”
这一瞬间,安越的脑海里响起了梁正恺的那句话:有些人是看眼缘的。第一眼看上的人,就像烙印挥之不去,第一选择和最终结果都相同。
我就坐在你身后,替我捡起帽子的人是你。
这座城市光怪陆离,我们都在深秋梦境里沉睡不醒。但命运安排你我相遇,而我,将永远爱你。
【正文完/2021.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