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榆父见自家女儿身边依偎着个男人,还这么亲密,眼神不免带上些惊讶和审视,对上那视线,周清宵不出的惊慌和尴尬,忽然有种丑女婿见公婆的感觉。
榆木兴许是意识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把贴在身边的人推开了些,朝着榆父走了过去。
“爸,你怎么来了?”
榆父隐隐地收回了视线,提着手里的保温桶示意地举了举:“我想着今天冬至……”
榆木眼神有些微微颤动,似乎是没想到他来竟是为了冬至。上次回家留了她现在的地址,榆父还记得。
她缓了缓心里不自觉的触动,上前开了门,拉着榆父的手臂要往里面去。
榆父刚进门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看了一眼周清宵,问道:“这伙子不进来吗?”
榆木差点都要忘了这号人,没等她话就见那人摆了副认真等候发令的动作,倒还真有听话的感觉。
碍于榆父在旁边,她也不太好就这样让人家离开,无奈地眨了下眼睛,转而语气带些询问道:“要不你也一起进来?”
周清宵就等着句话呢,虽这没任何准备下就见了榆木的家人,可就当提前见家长了,反正早晚都得见,留下个好印象才是正道理。
他赶紧跟了上来,微微弯了弯嘴角道:“谢谢爸。”
“你叫谁爸呢!?”榆木轻踢了他腿一脚厉声道。
周清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脑子竟是傻了跟着榆木一起叫了起来,连声纠正:“一时嘴快了,该叫伯父的,谢谢伯父。”
榆父淡淡扯了一个笑算是回应。
周清宵虽觉得现在就叫爸也确实有些不正式,可心里还是有些微微不满地嘀咕:“早晚都得叫,现在不叫以后叫!”
几个人进了客厅,父女俩本就是话少的人,周清宵对着这场景自然也是不知道些什么,一个劲儿地给榆父添茶。不过他倒也不是什么愚钝的人,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出的有些生分。
周清宵本来是没算今天晚上硬要留在这儿吃饭的,早上收到周母发来的消息,嘱咐他冬至可一定要吃饺子,他才隐约想起来今天是冬至。
实话,他没有很强的节日观念,过与不过无所谓,可突然想起来那时候和榆木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从未听她提起过家里人,偶尔被他问过两嘴,可也都是敷衍着不了了之。
思及此,他瞬间改变了主意,这个冬至,他得过,至少陪着榆木一起过。
榆父的突然造访给了他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她家里人在这个时候也会来。
榆父放在腿上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起身站了起来道:“这到饭点了都,我去做点菜。”
“爸,不用……”
没等榆木话阻拦,他已经开了冰箱。
冰箱里是他没想到的空,想去拿些食材才发现没什么能做的,心里顿时不是滋味,站在冰箱前没话顿了一会儿。
榆木自己一个人住,再加上也不喜欢做饭,经常也是对付一口,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可被榆父看见了,这会儿竟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好在门铃响了,周清宵刚才点的外送来的正是时候。
他点的菜不少,摆了满满一桌子,兴许也是因为点了多了再加上节日的原因,还送了一瓶酒。几个人没有喝酒的意思,自然也没动它。
饭桌上,周清宵自然地坐在了榆木的身边,时不时给两人布菜。可榆木坐在榆父的对面,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比刚才更压抑了,一点也没有一家人团圆过节该有的氛围。
榆木伸手拿过来榆父带来的保温桶,她不爱吃饺子,可也不想拂了心意,便准备开吃点。
可刚一开,眼眶瞬间被逼得发热。
里面是汤圆,不是饺子!
榆木死死地盯着那白胖白胖的团子,心里不出的滋味。
榆父看着她没动作,咳了一声嗓子语气有些生硬慢絮絮道:“那个,我记得你不是不爱吃饺子,我这就想着换成汤圆,图个好寓意。”
这话算是彻底让榆木心里的触意崩裂了,没能控制住的泪直直地砸进了深深的保温桶里,让人难以察觉。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呢,不该是这样的。
榆木像是掩饰地忙舀了一勺汤圆送进嘴里,汤圆不热了。
想想也是,榆父从家里来的路上花时间怕是不少,保温桶装着的都能被放凉,不用怎么猜也知道她没回来之前榆父怕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那汤圆发出的甜腻的味道没让她觉得欢愉,反倒像是在刻意逼着她,逼着她审视自己,去承认那时候认死领的恨意在现在看来全都是笑话一样。
可当初的恨意差点逼着她毁了自己的人生啊,现在却告诉她其实那些事没值得她去这么恨,是不是太过于绝情了。
榆木怪,她怪自己。她有愧疚,却又觉得也委屈极了。
复杂的情绪憋着她难受,她极力掩饰了,强忍了,可忍不住,眼泪依旧像是不要命地往下滴着。
坐在旁边的周清宵早就发现了身边人的不对劲,从开保温桶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
从看着她逼着自己忍耐,再到情绪彻底崩溃眼泪忍不住,他心里跟着一步一步慌忧,眉宇间不自觉地染上浓重,眼神晦暗的让人难以捉摸。
他从没见过榆木哭成这样,明明忍不住了,可哭出来却还是默默的抵着嗓子,极力不发出声音,崩溃到了极致的状态。
就连当初撞破他了那一番伤人心的话,两人分手的时候,榆木也还是强装镇定,堪堪忍住了眼泪。
周清宵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不够了解她,想想这么长时间他好像从未主动去进入她的世界看看。面对着这样的场面,他什么也做不了,干着急心疼,无能为力罢了。
他敛了敛眼色,虚虚地探到身边人的手,悄声攥了起来。
榆父也不好受,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他对榆木亏欠太多了。
像是有默契一样,谁也没出声断。
再之后,榆木停了,可心里的杂乱还像是沉甸甸的铁块般坠着她压抑,无处释放。
放在一旁的那瓶赠送的酒还是被拆开了,不顾着阻拦她生生地喝了两口,没有什么喝酒的技巧,发泄般地灌自己。也的确把自己灌醉了,却还是没得到任何疏解。
榆木脸色喝的通红,倒在周清宵肩膀上闭眼的那一刻,还痛苦地声嘟囔:“爸,您,您这么些年,是不是我真的错了。”
“您,您该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