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忧愁
从苏绾的院子直到苏府正门,一路上没多少看热闹的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生怕被这煞神扫到影儿,自己遭了灾。
萧衡一路畅通无阻出了苏家大门。
喜婆颤颤巍巍的跟出来。
有心撒手不管,毕竟这场景也实在是太吓人了,俩人送了一辈子亲,就没见过到今儿这场景。
开眼是开眼了,可两个宁可没经过没遇过,太吓人了。
人人能往后退,唯独这两人不能,若差事没办好,回头两家都怪罪,她们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名声就全毁了。
苏家没人敢上前,两个喜婆只好自己动手,往轿顶撒米和茶叶。
萧衡像是塞米袋子一样,把苏绾塞进喜轿,等她坐定,萧衡直起身,冷眼朝人群望过去。
视线所到之处,人人噤声。
萧衡收回视线,对轿夫命令道:“走。”
萧家人是看惯他的德兴的,怕也怕,但没怕到苏家这份上,当下闻言也就听命而行,乐鼓手也这才卖力的吹起来,轿子一路迤逦,就这样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苏家。
萧衡的举动不仅震慑了苏家,也同样震慑住了萧家。
原本要给这对新婚夫妻下绊子的萧家下人,在听萧衡在迎亲过程中见了血之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放弃。
这煞神惹急了六亲不认,从前只知他的剑对的是外人,现在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转过来,对准自己人。
谁也没有两条命,他的大日子,谁不长眼,那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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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虽然磕磕绊绊,好在并没出大乱子,苏绾这会儿反倒不慌也不乱了,不管外人怎么闹,最起码她知道萧衡能镇得住。
面子好歹得了保全,下剩的,以后再吧。
她由喜娘扶着拜了堂,很快被送进新房。
她能听见一群人心里石头落地的声音。
看来这萧衡真是活罗刹,就没人不怕他的,也不知道对她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梁王府里不缺人,从挑盖头到喝合卺酒,新房里始终热热闹闹。苏绾一个也不认得,也没人主动给她介绍。
有几家女眷,瞧着都不大热络,年纪都在三十岁上下,脸上虽也带着笑,但那笑里带着疏离。
苏绾猜着应该是别府里来的,都不太亲近。
梁王府的世子妃和几位妯娌都没来。
看来萧衡在梁王府里过得并不算太好,兄弟、叔嫂之间,连最根本的面子情都不愿意掩饰。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总比面上一盆火,心里一把刀强,把所有的仇怨和疏离都放到明面上,也好过抽冷子给人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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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衡自始至终也没和苏绾正眼对视,一副神色如雪般淡漠、凉薄的模样。
苏绾也很识趣的避开了看向他的视线。
旁人瞧不出来萧衡对这桩亲事、对苏绾是否满意,对于苏绾,除了惊讶于她的容貌殊绝和她的淡定沉静,就剩下对她的同情和可怜了。
好好一个美貌的娘子,可惜命不好,没爹没娘不,还因为她二哥的事,被卖给萧衡,更不知道以后她过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苏绾自己也没底,她不确定萧衡对她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要萧衡对她满意?
她没那么自以为是。
可要对她不满意?
那他又为何娶她呢?
只要他稍露口风,苏家自会代为解决掉她,他什么恶名都不用担。或者,他只要上次再狠一点儿,她也就死得透透的了,可远比娶了她要省事得多。
随着宴席开始,新房的人俱都退去,就像潮水一样,瞬时就走了个干净。屋里一下子就冷清下来,当然,让人更冷的煞神还在。
苏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什么,只垂头望着自己膝盖上的两只手,保持着正襟危坐的气势。
许久,也听不见萧衡出声,她脖子都酸了,只能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
萧衡的表情还是那么的不以为然,眸光也仍旧那么冷,冷得让苏绾积蓄了这么久的勇气还是瞬间消散。
她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
不是害怕,是不知道什么。
好像什么都有自作聪明之嫌,而他一向最讨厌的是自作聪明的蠢人。她纵然不巴望他会喜欢她,但也不想看他脸上露出那种厌憎和嫌恶。
苏绾没有萧衡的耐性,她率先怯怯的开口:“三爷……有什么……吩咐?”
萧衡一直量苏绾。
还行,知道他杀了人,也没吓得阴死阳活,看他的眼神也还正常,虽有点儿惧意,倒没畏如蛇蝎。
不管怎么,她的表现算是可圈可点。
他交待苏绾道:“我去去就来。”
苏绾暗暗吁了口气,好在他还肯给她颜面,没让她自自话。
她忙点头:“这是应该的,我,等三爷回来。”
萧衡嗯了一声,道:“我把乌玉留给你,有什么事,让你的丫头给他传话,他就在院外。”
“好。”苏绾是定主意不想麻烦他和他的人。
萧衡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呵一声道:“不用我的人,你就只能在这里饿死渴死。没人会管你。”
他更不会管。
死了她一个,还有很多别的女人,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逼的,都会前赴后继的嫁进来。
苏绾瑟缩了下。
梁王府对他已经不惮表达最大的恶意到如此地步了吗?
苏绾微微有些发愁。
她并不是个多聪慧也不是个多强大的人,在苏府,人口尚且简单,心性也不算大恶,她只能算是勉强应付得来,可这梁府,似乎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会不会真的被吞得骨头都不剩啊?
但苏绾很知道,萧衡虽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和她却全无联盟之意,甚至是敌是友都不清楚。
更有甚者,当别人朝她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她吞食的时候,他不但不会救她,还会嫌弃她无能、没用,拖了他的后腿,很有可能从她背后用力推一把,助她早登极乐。
苏绾在心里叹了口气,但面色还算平静,垂眸道:“我知道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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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衡一走,林檎和山矾才算能够正常呼吸,两人一边帮着苏绾拆凤冠,一边低声道:“姑娘,这王府里的气氛怎么这么怪啊?咱们家几位爷成亲的时候,新房里可是热闹的不行,不亲近的女眷了,族里也来了好多人帮忙,各个都亲亲近近,笑脸相迎,哪像这王府……”
亏得还叫王府呢,一个个都像别人欠了她们多少银子似的,明明是喜事,可帮忙的都不情不愿,连笑都怪尴尬的。
气氛也带动不起来,一前头喜宴开了,众人便走得一个不剩,倒像后头有狼撵一样。
苏绾听了林檎的比喻,没法不笑,她道:“你少两句吧。”
她谨慎的看了看四周,才声道:“不知道狼才走?不定几时他就又回来了,万一逮着你在背后他,命不要了?”
林檎吐了吐舌头,也鬼鬼祟祟的声道:“奴婢也只敢当着姑娘的面,除此一定会管好奴婢的嘴,能不话,我一定当自己是哑巴。可是姑娘,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呀?”
苏绾眸光黯淡下来,道:“我也不清楚。”
山矾道:“奴婢觉得,姑娘还是得先和姑爷一条心。不姑爷是姑娘的夫君,是您一辈子的指望,就是这府里,姑娘四六无靠,也只能指望姑爷。”
苏绾忍不住苦笑,看向山矾道:“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萧衡能用一般人的心思去考量吗?
他能轻易被动吗?
软硬不吃,油盐不浸,她有几条命,多大胆子,还去撩拨他?
山矾也苦了脸。
苏绾道:“别这么丧气,先做好最坏的算吧,以前在苏府里能活下来,在王府里也能。”
实在活不下去再活不下去的。
林檎道:“我去水,山矾,你去问问可能给姑娘做点儿吃的?”
喜房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点儿瓜果点心,可又甜又腻,对于饿了一天的苏绾来,实在难以下咽。
山矾应了一声,出了院子,去找乌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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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玉年纪不大,也就十岁出头,瞧着一脸伶俐,但态度可不怎么好,听了山矾的转述,也不问她们想要吃什么,只丢下一句“等着”,便隐入黑暗里。
山矾郁闷的回了屋子。
主子是阎罗王,奴才就是鬼,没一个好惹的。
苏绾劝她道:“何必生这个闲气?有就吃一口,没有就饿着,明儿咱们再做算。这府里未必都指着大厨房,厨房也别指望他们能帮自己弄,实在不行,咱们自己先凑合着自己做。”
山矾道:“奴婢连夜就把姑娘的嫁妆收拾出来,我记得有一袋上好的桃花米,还有些百合、莲子、红豆和各种干货,明儿一早奴婢就给姑娘熬百合粥。”
她这一,林檎不由得道:“你快别了,我都饿得要流口水了,光听得见,吃不着,你想馋死我吗?”
山矾不由得笑道:“你以为我愿意?这不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嘛。”
主仆都笑起来,倒是给这沉闷的喜房添了一点儿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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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成亲啦……两人慢慢磨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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