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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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绾在王府里身单势孤,就这么一个萧衡,再不是盟友,可也比随时要要罚她的王妃和两个妯娌强吧?

    苏绾立刻问:“三爷,可是我错话了?”

    萧衡对她的“还没蠢到家”略微有点儿满意,放下邸报,抬眼看向她,道:“再添五百两黄金,一千两白银,如何?”

    “?”苏绾失态的张嘴。

    萧衡一脸鄙薄的道:“没见过真金白银?擦擦嘴,口水都要淌出来了。”

    苏绾还真就抬手要用帕子擦嘴,随即明白过来他在戏耍她。

    她也顾不得生气,问:“三爷是什么意思?这些金银是府里出吗?我的意思是,世子妃和二嫂也都有?”

    萧衡嗤笑了一声,道:“公中不出,难道我自己出?怎么想的来着?”

    别他没有,有他也不出。

    “王府是什么讲规矩的人家么?你虽进门时日短,只怕不是瞎子就瞧得出来。”他一脸的不屑,“别拿什么老例儿话,她们都没有。”

    明面上没有,至于私下往各自的娘家添补了多少,那他就不清楚了。

    苏绾更不安了。

    萧衡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五百两黄金和一千两白银,那是数目吗?

    别她眼皮子浅,她还真就没见过真金白银。

    要是她真有这么一笔不菲的资产,她真就不伺候眼前这位爷,也不伺候王爷王妃和几位妯娌了。

    她情愿得了萧衡的厌弃,然后搬到自己乡下的庄子上,就守着这点儿金银,足够她省吃俭用过一辈子的了。

    苏绾难免心生幻想,仿佛那种平静、安定的日子近在咫尺,伸手就摸得着,她不由得满是期待和向往。

    萧衡一眼就瞧见了她一脸的蠢相,不用问也能猜出她在想什么。

    他冷嗤一声,道:“梦你就别做了,天还没黑呢,黑了你做的也是梦,成不了真。你既嫁进王府,那就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还想逃了这牢笼呢?”

    苏绾在心里啐了他一声,管天管地,还管人做美梦?

    她就是单纯的意淫一下都不成?

    算了。

    她也知道不可能。如果王府将她休弃,她手里的地、铺子、金银,一样都保不住。

    如果王府将她放逐,也只会把她圈在王府的庄子上,不一日三次让个恶嬷嬷搓磨她就不错了,想必三五个月就得让她暴毙,总得给后来的萧三奶奶腾地方。

    苏绾不无失望和挫败的回到现实,问萧衡:“王爷……不,是王妃,肯出这么多银子?”

    王爷和世子或许不放在眼里,但王妃肯?凭什么?凭萧衡多得宠?凭她苏绾生得像朵花?她怎么觉得这更是痴人梦呢?

    萧衡一脸倨傲的道:“出不出,可由不得她。”

    苏绾暗绰绰的在心里给萧衡竖了个大拇指:你牛。

    既然萧衡敢大放厥词,苏绾就勉为其难的暂且相信他就是了。只是……

    苏绾低头不语,却一脸的意犹未尽。

    萧衡不悦的道:“有话。你可是不愿意?”

    怎么可能?谁会把金银往外推?

    她可不是清高的才女,最喜欢的就是阿堵物。

    “不不不。”苏绾忙摇头,道:“我知道三爷是给我作脸,我再不识好歹,也不会不明白三爷苦心,就只是……”

    见她得还算像话,萧衡神色稍霁,但见她欲言又止,不由得浓眉上挑,是个不耐烦的动作。

    尽管他的神色让苏绾害怕,可他这一挑眉,这一睇,竟意态风流,很是赏心悦目。

    都秀色可餐,这人皮相生得好,的确瞧着怪下饭的。

    古人诚不欺我也。

    苏绾不由得呆了一呆,眸光落在萧衡的脸上,像是被绊了脚摔了一跤,半天也没爬起来,甚至还有点儿陶醉。

    萧衡眸色转黑,又是那种要吃人的凛凛寒光。

    苏绾一个激灵猛醒,暗暗唾弃自己:将来不定怎么死的呢,怎么敢对着一头狼发花痴?嫌命长啊?

    她有些慌乱的垂眸,这回话也得利索了:“回门礼已经足够丰厚了,再添这么多,实在没必要。”

    苏家待她又没多好?值当她这么挖心挖肝的回馈么?

    “大伯父和大伯母……”

    萧衡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讽刺她无情无义,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还是赞同她对苏家的评价。

    他道:“既然苏家不配,那就给你吧。”

    “啊?”苏绾脑子懵了一下。

    给,给她?

    这么大一个金光闪闪的馅饼砸下来,苏绾毫无准备,被砸得眼前直冒金星。从萧衡那轻慢的神态里,不用照镜子,她也能猜度出自己此时又是一脸蠢相。

    这回她真的用帕子捂住了嘴,就怕真会有口水流出来。

    太丢人了。

    是,她是没经手过这么多金银,的确没见过世面,可这金银不是还没到手么?只是个数字罢了。她至于失态到这个地步?

    随即苏绾又想,萧衡也不过这么罢了,王府岂会容他造次?他要人家就给?他要多少就给多少?脸大啊?

    当下苏绾恢复理智,紧抿了下唇,把太多的惊喜、惆怅、遗憾、不甘等等咽回肚里,朝着萧衡温驯的笑笑,道:“多谢三爷。”

    真给的话,她就接着,要是不给,她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萧衡果然提笔,在礼单上添了这一注金银。他发乌玉给梁王送去,便一副稳坐中军帐的姿态,静候佳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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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绾可没有萧衡的诚俯,她简直坐卧不宁,连困劲都没了。

    要不怎么无欲则刚?人一旦有了欲/望,就难免患得患失,心态极容易失衡。

    苏绾倒不是担心这笔银子自己拿不到手,而是担心梁王和梁王妃会是个如何反应。

    梁王不像个脾气好的,他会不会嫌弃萧衡贪得无厌?震怒之下,老子教训儿子太天经地义了,他不会让人拿家法,揍萧衡一顿吧?

    虽板子不到自己身上,但杀鸡儆猴,这效果绝不会是一般的好用。

    她光是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还有梁王妃?

    她掌管着府里中馈,可以,这整个王府都是她和她嫡亲儿子的。以萧衡的庶子身份,居然从她手里抠银子?想想就知道她会是什么态度。

    怒不可遏都是轻的,梁王妃年轻时可是以跋扈和泼辣出名,气极了不会拿着剁骨刀来劈她吧?虽这事不管和自己有没有关系,总之是因自己而起,王妃会不会迁怒于自己?

    正自如油煎火烤一般,外头响起脚步声。

    苏绾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乌玉在门外回禀:“程管事,王爷请三爷过去话。”

    萧衡一派沉稳,回了声“知道了”,苏绾却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的让林檎和山矾替萧衡找衣裳,她则手足无措的围着萧衡转。

    萧衡嫌她碍事,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苏绾知道他没好耐心,忙自觉的开口道:“三爷,银子的事,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碍什么,要是王爷不愿意,您就……算了吧。可千万别为这个争执,不值当的。”

    她虽然想要金银,但命中八尺,何必非得求那一丈?

    萧衡鄙夷的看她一眼,道:“你倒好脾气,凭什么算了?”

    “我……”这本来就不是她们该得的。

    萧衡视线下移,落到她的膝盖位置,问:“腿还疼不疼?”

    当然是疼的?但这疼的意味里又掺杂了别的。

    他这一看,一问,昨晚上的香现画面再次重现,苏绾心底的羞窘空前高涨,她羞愤的脸都红了,点头不是,摇头不是。

    疼?自找的再让他骂一顿“活该”。

    不疼?万一他一时兴起,又要逼着她承欢怎么办?

    在他灼灼的目光下,苏绾只能含羞忍怯的胡乱点了下头。

    萧衡自己系好荷包,对苏绾道:“这是你应该得的,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

    ****

    萧衡离开之后很久,苏绾才茫然、颓废的坐下,转头看向林檎和山矾:“三爷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是“她应得的”?

    林檎和山矾俱皆摇头。

    主子话,她们两个不敢听,尤其是萧衡这样的主子。实在不得不听,那也是过耳即忘。就算听到了刚才的话,也不知前因,所以不明白这对夫妻的什么哑谜。

    苏绾自失的苦笑一声,摇摇头,对自己也是对她们:“算了。”

    他得那样笃定,竟不似是在骂她“自作自受”,但另一重意思,苏绾更不敢自作多情。怎么可能呢?因为王妃罚她跪祠堂,所以就要承受五百两黄金和一千两白银的损失?

    苏绾还是累着了,萧衡不在,这陌生的房间于她就是个可以暂时歇息的战场。她不让林檎给她拆头发,合衣躺在床上憩。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耳边仍旧是乱糟糟的,人影瞳瞳,还有许多人,看着她或是笑或是交头接耳或是讥嘲。

    梦里的苏绾也是累的,她压根不想听她们究竟在她什么。

    她浑身都酸疼,只想好好睡一觉。

    忽然有人推她:“奶奶,醒醒,前头让您过去呢。”

    苏绾一下子就惊醒了,她猛的坐起身,迷蒙着问:“出什么事了?三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