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猫的心事
“不可能!”
苏遗秋的姿势终于不似刚才那般懒洋洋,起身坐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傻狗。
“他不可能抛弃我!他是我一个猫的奴才!”
“怎么不可能!”邢飞廉反驳道,“不然他怎么会把你送到这种破败的地方来?!”
苏遗秋从树上跳下来,狠狠地踹了哈士奇一脚,道:“那是有原因的!他我如果来这里就会……”
他骤然想起齐璟是怎么的。
“你去一个地方,我就把糖给你吃?”
他的奴才,只要他来这个地方,就有糖吃?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来了?
邢飞廉见傻猫皱起了眉头,趁机道:“原因是什么?你呀,你看,你连自己都不能服!”
苏遗秋气急了,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抬脚就往哈士奇的身上踹。
“你胡八道!我看你就是想骗我!”
邢飞廉不知道苏遗秋这病秧子变猫之后这么能,追着他踹了好几脚,他躲都来不及,两只前爪抱着狗头缩在地上,苏遗秋还嫌不够,伸手揪住哈士奇的耳朵,怒骂道:“你就是在骗我!别想狡辩!”
邢飞廉疼得倒吸凉气,哀求道:“别了别了!你放手!”
苏遗秋变成猫之后,整个人不仅变得能,还蛮横了不少,抓着哈士奇的耳朵往后拖,道:“你给我道歉!你就是想骗我!”
邢飞廉无奈,只得顺着他道:“行行行!是我骗你!你快放手!哎呀放手!”
苏遗秋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终于放开了哈士奇的耳朵,猫往地上一看,哈士奇正捂着狗头嗷嗷叫唤,他还觉得不解气,冲着哈士奇的狗头又是一脚。
“嘶……”
邢飞廉心道真是遭罪。
从盈盈那里出来的时候就挨了两脚,现在到了苏遗秋这边又挨了顿揍。
他甩了甩脑袋,觉得缓过劲儿了,又对苏遗秋道:“你这么在意,其实也是怕你的奴才骗你,对吧?”
苏遗秋一噘嘴:“一个奴才而已!我才不在乎他。”
邢飞廉暗自感叹,猫真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口是心非,暴躁又傲娇,难哄极了。他思索片刻,道:“要想知道他是不是骗你,你自己去问他不就行了吗?”
苏遗秋头顶的耳朵抖了抖。
邢飞廉笑了。
你看,傻猫听进去了。
哈士奇站起来,凑到苏遗秋身边摇着尾巴,道:“我的对吧!你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苏遗秋没有话。
哈士奇又道:“你再想想,你的奴才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傻猫依旧没有话,但是从苏遗秋的神情判断,邢飞廉觉得,应该是有的。
暗示到这种程度,邢飞廉觉得差不多了,按照苏遗秋现在这个智力,十之八九会对齐璟起疑,要是没有起疑,那把苏遗秋拉到自己这边的可能性也就不大了,可以考虑换一个目标,或者干脆把苏遗秋除掉。
毕竟现在苏遗秋的智力摆在那里,除掉一个傻猫不是什么难事儿。
哈士奇围着苏遗秋转了一圈,道:“我走了?”
苏遗秋不搭理他,哈士奇抬起爪子扒拉着苏遗秋的衣服,问道:“我可走了?!”
苏遗秋翻了个白眼,狠狠地踹了一脚:“滚吧!”
邢飞廉在冷宫绕了一圈,冷宫一般不会可以修缮,肯定能找到狗洞。
果然,邢飞廉在冷宫的一角发现了狗洞,狗洞被杂草掩盖,不大不,他挤挤能钻出去,找到狗洞后,邢飞廉回到苏遗秋身边,道:“我会再回来的!”
苏遗秋满脸嫌弃:“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邢飞廉不依不饶:“我会再回来的!你好好想想,别到了最后,你那么信任你的奴才,却被他给狠心抛弃,被他给害了!”
苏遗秋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就往他身上扔:“我不用你提醒!”
邢飞廉夹着尾巴从狗洞中钻出去了。
苏遗秋一个人站在冷宫里,身后的尾巴从衣服中钻出来甩来甩去,他环视一圈,找到刚才躺的那棵树,三下两下爬上去,整个人缩在树上,让树叶把自己整个人都遮住,本想忽视那只傻狗的话,但一闭眼,那些话就像是什么咒语一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也是怕你的奴才骗你,对吧?”
“你要是真想知道他有没有骗你,自己去问问不就行了?”
“别到了最后,你那么信他,却被他给害了。”
苏遗秋心烦意乱,挠着面前的树枝,把那些本来长得好好的绿叶统统揪下来,残破的叶子掉了一地,苏遗秋靠在树上,委屈得想哭。
一个奴才而已!
他没有被奴才抛弃的份儿!只有他抛弃奴才的份儿!
这傻狗一定是来挑拨离间的!
苏遗秋悄悄把眼角的泪水擦去,倔强地坐在树上不肯下去。
宁端着食盒进了冷宫,虽进冷宫是陛下安排好的,但万事不宜声张,苏遗秋的衣食住行都经宁一手操办。他把食盒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冲苏遗秋的方向喊道:“侍君,快下来吧,陛下令人送了点心。”
苏遗秋不动。
宁不会上树,只能站在树底下喊他。清了清嗓子,又喊了一遍:“侍君快下来吧!您看!陛下令人送了您爱吃的点心?您看一看?”
他端着食盒走到树下,苏遗秋本不想搭理他,点心丝丝缕缕的香气袭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树底下的人正端着精巧的食盒,毕恭毕敬地等着他。
苏遗秋上一刻还想着坚决不吃,为了撒气,下去也要把食盒掀了。自己的动作却不听使唤,从树上跳了下去,盯着食盒里的点心。
“侍君坐下吃。”宁领着他走到石桌前,把食盒里的每一样点心都摆放整齐,苏遗秋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地拿起点心吃。
宁就站在苏遗秋旁边,侍君看上去并不怎么高兴,是觉得没人陪他所以太无聊了?还是是因为思念陛下所以心情郁结?
等苏遗秋吃完点心,宁才心翼翼地问道:“侍君是不是不高兴?”
苏遗秋不理他。
宁一想,好像确实不该这么问,于是重新问道:“您是不是想陛下了?”
苏遗头顶的耳朵抖动,看样子是被宁猜中了,却倔强地扭过头不看他,宁追问道:“您想见陛下?”
苏遗秋这次不再闪躲,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宁笑了:“这有什么难的?我去给陛下传过消息,等陛下一有空,就回来看您的!”
猫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看上去显然是高兴了。
*
对影办完了苏遗秋交代给他的事儿,回到凤栖宫的时候,苏遗秋却不在那儿了。
随便一问,便听到,齐璟把他心心念念的恩人送进了冷宫,理由是越贵妃娘娘怀孕,他的恩人谋害皇嗣。
对影待在原地怔了片刻,找了个台阶坐下。
皇帝不会平白无故把恩人送进冷宫,他听太后即将回京,把恩人送去冷宫十有八九是要避一避风头,什么谋害皇嗣八成是假的,就连这个皇嗣是真是假,恐怕都得另。
对影嗤笑一声。
皇帝是真傻还是装傻?
太后要回宫,贵妃这个时候怀孕,而恩人又在这个时候进了冷宫。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太巧了。巧到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这是皇帝为了保下恩人而做的局。
等太后一回来,太后岂能看不出?到时候不是还要对付恩人吗?真当把人送进冷宫就万事大吉?送进冷宫不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反而更好对付。
对影先回了一趟驯兽园,既然恩人进了冷宫,那些狼崽子不大可能跟他一起进去,只有可能被送回驯兽园了。
他随手揣起一只狼崽,狼崽长得飞快,如今已经大了将近一倍,揣在怀里沉甸甸的,有几分重量。来到冷宫,绕开守卫跳了进去,把狼崽放下,先让狼崽找到苏遗秋。
狼崽先找到的不是苏遗秋,而是正在帮苏遗秋晾衣服的宁。
宁和狼崽看了个对眼,险些惊叫出声,对影眼疾手快,冲上前捂着宁的嘴,低声道:“是我!”
宁认识对影,并且对他印象不错,既然是熟人,宁很快放松了警惕,问道:“你怎么来啦?”
对影道:“前些日子恩人让我办些事,去凤栖宫走了一趟,才发现恩人被关进了冷宫,我有些话要和他,恩人呢?”
宁摇摇头:“他确实在冷宫……只是状况不太好,不能见人。”
状态不好?
对影抓住宁的肩膀,急切问道:“状态不好是什么意思?!你清楚,我有要紧的事得告诉他!”
宁怕越解释越乱,搪塞道:“不是什么大问题,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对影的目光越发焦急:“既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就让我去见一见!”
宁摇头:“不行。”
对影放开了他的肩膀,恰在这时,刚刚被放出去的狼崽回来了,跳到对影的身边低吼了几声:“我找到了!”
对影心中一喜,低头摸了摸狼崽的脑袋,让狼把自己带过去。
宁还杵在原地,本来还在苦苦思索怎样瞒过对影,一回神,人不见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对影根本没算从他口中问出侍君在哪儿,他肯定有别的办法找出侍君!
外面还有侍卫,宁不敢大声喊,生怕把侍卫引来,转头去了苏遗秋经常藏匿的树下,果不其然,对影也在那里。
“对影大人……你……你还是别找他了……”
宁压低了声音,快步走过去摇了摇对影的肩膀。
“侍君的状态真的不能见人!”
他的动作永远都没有对影快,对影已经开口了,冲着树上喊道:“恩人!”
苏遗秋没有动作。
对影不禁疑惑,又叫了一声:“恩人?”
苏遗秋依然没有动静。
站在对影脚边的狼也着急了,两只前爪不停地扒拉着树干,呜呜嗷嗷地叫着,可他们永远叫不醒一只装睡的猫,无论怎么叫,树上的苏遗秋都不曾回应。
“声点!”宁拽了拽对影的胳膊,“外面有侍卫!要是让他们听到……而且侍君他……”
对影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抬头望了一眼,抓住树干,三两下就爬到树上,爬到苏遗秋隔壁的树杈上,伸手摇了摇背对他的苏遗秋。
“恩人,是我!”
他拨开手边杂乱的树叶子,这才看见苏遗秋头顶上的猫耳朵。
“这……”
对影愣了。
猫耳?这就是宁的状态不对?这就是恩人不能见人的原因?
那……那齐璟把他关进冷宫,难不成也是因为恩人长出了猫耳,他以为恩人是什么妖魔鬼怪?
不对,还是不对,再想想,这件事应该没那么简单,齐璟没那么傻……
然而苏遗秋没给对影考虑的机会。
他今天心情本就不好,这些杂鱼接二连三地跑来扰他,他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现在,对影就成了发泄的对象。
苏遗秋抬腿就是一脚。
“你扰我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 邢二哈:哦,狗皇帝把他送进后宫,是为了让他避避风头
对影:明眼人都能看出是避风头,狗皇帝应该没这么傻……
狗逼:你们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