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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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容拾去酒窖里把木桶拿出来,随即又下了一层楼,来到私人车库。

    她今天换回了黑色职业装,用一个珍珠发夹把头发随意地盘起,整个人的气质略显淡雅。

    这俩黑色的路虎SUV还是几年前韩越送她的,她坐在驾驶位上开导航,确定好目的地后踩下了油门。

    车子开往城南郊区,中途容拾停了一次车,习惯性地在熟悉的银行自助取款机上熟练地刷了好几张卡,取出五万块钱。

    从ATM机到城南郊区的独栋别墅区还是有一段距离,大概半时后,容拾将车熄火,从驾驶位下来的时候,手上拿着钱和装果酒的木桶。

    空出来的一只手别了别耳边的碎发,她抬眸看了眼面前的三层欧式建筑,深吸口气后掏出钥匙。

    当门被开的那一刻,只听见好几声碎物品的声音,紧接着是两三个人的劝阻声,心翼翼地生怕错什么。

    “爸,您先别生气,有话我们好好。”

    容拾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踩着高跟鞋从玄关走到客厅,见她外祖父拿着碎了的碗片往脖子上抵。

    真是,好大一出戏。

    容拾见状又随手拿起旁边一个花瓶扔到地上,比刚才十倍的响声,看着地上满地的碎片,容拾面无表情地甩甩手,语气也是冷冰冰地,“您继续。”

    她双手抱臂,像个事不关己的看客,旁边的舅舅看到她后,在刚才无奈中又扯出一丝笑容,了句:“拾回来了。”

    老人听闻后手抖了抖,看向容拾的眼神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

    见近处的人迟迟没有动作,容拾点点头,单臂倚在客厅的酒柜旁,踢了一下脚边的碎渣,沉声道:“闹够了?”

    “吧,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

    上个月回来的时候,她外公在家里拿着绳子到处找房梁上吊,最后是想每个月多要两万块生活费。

    旁边的舅舅赶忙笑着圆场,走到容拾面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没事,你外公就是昨天没睡好跟我和你舅妈发脾气呢。”

    “发脾气?”容拾把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把玩着今天随意带在手腕上的镯子,漠然道:“有什么脾气冲我来。”

    而后,肉眼可见老人身体微抖,不敢作声。

    容拾做了这么多年的执行官,每次话的时候都有一种让人绝对服从的意味在里面。

    “既然您不想活,那我也不拦着。”

    容拾完全没有劝人的意思,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外公了,无非就是挑舅舅这种好脾气的欺负,不同意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仗着自己是长辈,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老头巴不得多活几百年。

    舅舅的妻子是个退休医生,也是温柔的性格,两边劝着:“拾,别跟你外公这样话。”

    容拾回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单手插着兜,抬了抬眼皮,几步走到老人面前:“吧,姓王的又给您吹什么耳边风了。”

    而后,还没等她外公开口,一个只有三十多岁的女人就从厨房走出来,看着柔柔弱弱的,眼泛泪光:“拾啊,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是你外公昨晚上做噩梦了。”

    “你才大我几岁?”容拾的语气降到冰点,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可别这么叫。”

    容拾今年二十八,至多比面前这个人十岁。

    看着面前人的态度并不好,老人终于话了:“这就是你跟长辈话的态度!”

    听到他开口帮自己话,那女人哭得更凶了,容拾顿时觉得头一阵疼。

    “长辈?”她觉得好笑,但她常年应付酒局,时刻控制着情绪,语气也没让人听出什么,“舅舅快六十岁,她有四十吗?”

    老人一阵语塞,随即破罐子破摔,“我不管,今天你们必须把这个牌位从客厅移走。”

    “不然我晚上总睡不好。”

    她这下算是听明白了,什么做噩梦,无非就是外公早已经忘了结发妻子,习惯了听眼前人的挑唆。

    舅舅往容拾这看了一眼,她虽然没话,但眼睛里已经有了少见的怒气。

    容拾这个人平时冷静惯了,就只有外婆这一个底线。

    那女人在一旁扇风点火:“要不就把我的房间腾出来……”

    容拾咬紧牙,瞪了她一眼后,女人马上收声。

    “放在你房间我祖母还嫌晦气呢。”还没等容拾开口,一阵男声从侧边楼梯传过来,来的人惺忪着双眼似是被吵醒,从那边走过来,把容拾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这房子都是我姐给祖母买的,你要是看不惯就走人。”

    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把容拾整个都给挡住了。

    “容言,你给我滚上去。”老人被气得不轻,面红耳赤地盯着刚下来的人。

    容拾给他买别墅,又给他大笔生活费,他自然是要看她的脸色,但容言只是一个没有大出息的孙子,他想撒泼就撒泼。

    容言没管别人,只回头关心了身后的人一句:“姐,没事吧。”

    容拾父母去世早,容言是舅舅的儿子,两个人从一起长大,关系好的像亲兄妹。

    她摇了摇头,从容言身后移出来一点,下巴微抬,之前的怒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理智恢复,“我把话在前面,您要是把外婆的牌位移走,那我就把这房子卖了。”

    老人的脸上有了丝异样,因为他了解自己这个外孙女,向来是到做到。

    曾经外公的眼里没有畏惧,满是对她的疼爱,可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

    而容拾也渐渐明白,或许很久以前,她外公的心思就没有半点在自己发妻身上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年外婆的头七还没出,家里的白布还没撤,老家祠堂的香一直从天亮点到黑夜,毫无征兆之下,外公领回家一个新人。

    她外婆姓温,放眼整个海城,找不到第二户比温家更注重传统的,当时这事传到温老爷子耳中,他二话没,就把自己妹妹的骨灰和排位带回了温家祠堂。

    容拾当时还在上学,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后来拼了命的赚钱,让外公这些年不得不看她的脸色生活。

    现在摆在客厅的牌位,是她在温家祠堂跪了一天才求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被活活逼成现在这样的……

    从那之后,容拾开始每月给外公送大笔生活费,他尝到了有钱的滋味,把之前的新人抛弃了,又找了现在这个年轻貌美的。

    在她看来,错误已经犯了,就无所谓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只要不触及到已经过世的外婆,就任由他闹。

    随后过了几秒钟,容拾又继续开口提醒了他一句:“到时候看看这个女人愿不愿意跟您回老家。”

    一针见血。

    别姓王的不愿意,现在就连她外公都不会想再回去。

    人一旦从苦日子脱离出来,是很难再接受变回去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