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不用上班的沈孜孜, 睡到自然醒。

    睁眼一看窗帘缝外透进来的阳光, 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浑身通畅。

    身旁温热的体温传来，沈孜孜扭头。

    方遇侧着身，脑袋窝在枕头里，半张脸对着她, 闭眼睡得很香, 纤长却不浓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下几许阴影, 被子掩到他大臂, 露出宽厚结实的的肩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 靠近肩胛骨的位置，隐约能瞧见有块突起像是重新长出来的新肉。

    沈孜孜眉头微一蹙，好奇地伸手, 掀开一点被子。

    那道附于肩胛骨上的疤痕随即映入眼帘。

    大约有一元硬币那样大，像是枪伤。

    沈孜孜心口倏地一紧，手掌缓缓覆上它，轻轻抚了抚。

    她的手放在外头久了, 有些凉。一碰上方遇的身子, 他便醒了。

    两眼睁开时, 折出内双眼皮的褶皱，微翘的眼尾挑出一股子慵懒，安静温顺的像只奶狗。

    他缓了下思绪，眼珠子动了动, 目光落在沈孜孜面上，明知道她在摸自己的伤口，却扬唇，语气没个正经：“一大早瞎摸什么呢？”

    沈孜孜侧躺着看他，放在他伤口上的手没放下，神色平静，问：“枪伤么？”

    方遇哼唧一声，动身子伸了个懒腰后，又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语气淡淡：“好早之前了，没啥事。”

    沈孜孜脑袋往他胸膛上蹭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又问他：“还有其他伤口么？”

    “腰上还有一个，也没啥。”他道得云淡风轻，“柬埔寨那地方本来就没多安全，这点伤痛的很正常。我身体素质好，不到一周就恢复了。”

    沈孜孜没出声，只闭了眼，将他揽的更紧。

    温暖柔软的身子不断贴过来，方遇一时难以控制理智，喉结干涩的滚了两滚，连话的声儿都变了：“孜孜，你再蹭我就憋不住了。”

    沈孜孜恍若未闻，抱着他还将长腿往他腰上一翘，意思不言而喻。

    方遇同志身子微一僵，翻身直接覆了上去。

    ……

    再结束，已日上三竿。

    沈孜孜窝被子里憩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侧头看方遇：“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今天休息。”后者坐起身，摸过床头的烟和火机，屈指取出一支，想想旁边沈孜孜还在，又塞了回去，：“我昨天没跟你么？”

    沈孜孜开始穿衣服：“没有。”

    掀开被子下床，她径直到浴室洗簌。

    出来后正好撞上方遇在穿衣服。他面朝床头，背向自己，沈孜孜一抬眸，就瞧见他腰上那道大而狰狞的疤痕。

    思绪晃了两秒，再回神时，他已经套好衣服拉下衣摆，将伤痕掩住。

    沈孜孜心口突然堵得慌，眼眶一热有点想哭。

    方遇这时转头过来，见她不知何时出来了，笑笑走过去，亲昵的拍拍她脑袋，边进浴室边问：“中午想吃什么？”

    沈孜孜目光恍惚，咽下喉尖的酸涩，转身站到浴室门口，反问他：“家里有菜么？”

    方遇刷牙想了会儿，摇头：“不知道。”

    沈孜孜：“我去冰箱看看。”

    完，她拉开卧室房门，朝厨房走去。

    这刚下了错层的两道台阶，沈孜孜就听一旁玄关处传来按密码的声响。

    沈孜孜步子一顿，下意识侧头。

    下一秒，房门被开，姜芥拎着俩满当当的超市购物袋气喘吁吁的钻了进来：“舅儿！我今天来给您……”

    改善伙食了。

    后面五个字，在抬眸看见沈孜孜后，断了。

    姜芥望着眼前这位身高腿长，肤白貌美的气质姐姐，默默咽了下唾沫，将那几个字吞肚子里，愣三秒。

    四目相对，沈孜孜几乎立马就认出她来。

    是那时在酒楼她误会是方遇女朋友的年轻姑娘。

    后来方遇解释，是他外甥女——姜芥。

    沈孜孜张了张口，正要出声，姑娘却又拎起购物袋，磕巴道：“……扰了。”

    话落，她一溜烟钻出去了，顺道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屋子恢复宁静。

    沈孜孜晃神，忙迈步过去想叫住她，房门忽然又响起按密码声响，然后被拉开一道缝。

    一只细白的手拎着超市购物袋伸了进来，陆续将两袋东西放到了玄关处，顺便语带笑意的了声：“哦！您忘了东西。祝生活愉快。”

    最后，关上门。

    全过程，没露脸。

    沈孜孜：“……”

    与此同时，方遇洗漱完走出来，看沈孜孜立在玄关前，问：“有人来？我刚刚好像听见芥子的声音。”

    沈孜孜伸手一指门前那两袋新鲜蔬菜：“她送的。”

    方遇一愣：“真来了啊，来了怎么不进来？”

    沈孜孜：“她看到我就走了，就留了这。”

    闻言，方遇眉头一蹙，挠挠头发，又往房间里走：“我去给她个电话。”

    ……

    姜芥这边电梯刚下到一楼，就收到方遇的电话，她心情愉悦地接起，调侃：“不错嘛舅舅！给我找舅妈的速度还挺麻溜儿的，这舅妈长得漂亮身材好，您有眼光。”

    了一长串，方遇就仨字：“你上来。”

    姜芥：“？”

    最后的最后，姜芥同学再次出现在了方遇家门口，不过这次，她改敲门了。

    开门的是方遇，他看着姜芥那暧昧又八卦的眼神，忍不住敲她脑袋，端起副长辈的架子，训斥：“来了不叫人，一声不吭就跑，这么没礼貌，你妈这样教你的？”

    姜芥吃痛的捂脑袋，两步跨进来，委屈加无辜：“我这不是看您不方便吗！难不成冲进来当电灯泡啊！”

    话落，沈孜孜刚好从厨房端着两杯热水出来，一看姜芥，冲她莞尔一笑：“你好。”

    姜芥立马把手从脑袋上放下来，恢复笑脸，音色清亮：“漂亮姐姐好！”

    闻声，一旁方遇抬手又给她脑袋瓜子一下，不满道：“我是你舅，你叫她什么姐姐！叫舅妈！”他加重语气，沉声命令，“给我叫！”

    沈孜孜：“……”

    姜芥：“……”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沈孜孜几步过去，语气温柔：“芥子，好久不见。”

    “？”

    姜芥同志睁大眼，懵逼，“姐……舅妈，咱们之前见过？？”

    “你忘了？”沈孜孜笑着提醒，“八年前首都，娃娃机。”

    半晌，姜芥想起来了，左手握拳对着右手掌轻轻一捶，恍然，格外激动：“啊啊啊啊啊！是你啊姐姐！”

    “嗯，是我。”沈孜孜又道一声，“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姜芥。”

    “呜呜呜呜……”太久没见，姜芥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伸手一把抱住她，“真的好久好久没见。”

    想当年，和沈孜孜玩乐的那天下午，可是在姜芥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后与沈孜孜分开的一个月里，她常常都跟她妈她舅念叨着沈孜孜，总问什么时候姐姐能再来首都，频繁的方遇都嫌烦，好长一段时间不接她视频和电话。

    以至于后来时间久了，她就渐渐淡忘了。

    但即便如此，沈孜孜那自信强大的女王形象也都一直印在姜芥心里，屹立不倒。

    姜芥突然问：“姐姐你后来怎么没来首都？”

    闻言，方遇面上一愣，想把这话题揭过去，沈孜孜却极其坦然，直言：“后来因为家里原因，出国了，去年年中回来的。”

    “哦。”姜芥笑笑，“那挺好的，回来就好了，以后做我舅妈嘻嘻嘻。”

    方遇抬手一揪她马尾：“什么屁话那么多？做饭去。”

    “什么鬼？”姜芥愕然，“您叫我上来就是为了做饭？”

    方遇“昂”一声：“不然干嘛？让你来当电灯泡？”

    沈孜孜瞪眼方遇，忙道：“你别听他的，他跟你开玩笑，我去做，你坐着看电视吧。”

    姑娘看向沈孜孜，随即又变脸，喜眉笑眼：“那我帮你好了姐姐，我也会做饭。”

    沈孜孜笑了：“行。”

    罢，两人前后进了厨房。

    方遇在后头不爽地龇牙咧嘴：“让你叫舅妈舅妈，你叫什么姐姐！”

    然后就听姜芥清脆的嗓音从厨房里头传来：“你管我，嘴长我身上，我爱怎么叫怎么叫，略略略。”

    方遇：“……”

    -

    二月初，深冬，温度骤降，延川城下起了初雪。洁白细的雪花在风中飘飘扬扬，最后砸在地上树上窗台上，化作水滴。

    方遇的年假批了，几年里前后加起来的假一共有将近一个月。

    忙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给自己好好放个假休息休息了。

    于是在收到批假通知的当天，沈孜孜立马就买了隔日飞泰国的机票。至于签证，过去落地签就好。

    学校放寒假的前一周，沈钧抒来过电话，问她放假了干嘛不回沈振升那。

    沈孜孜直接的很，也没算隐瞒，：“我跟爸了，我要和男朋友去泰国旅游，后天的机票，然后去趟首都，年前回延川。”

    “？你等等。”沈钧抒愣了愣，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伸指抠了抠耳屎，问，“你再给我一遍？你跟谁去泰国？”

    沈孜孜：“男朋友。”

    沈钧抒声线不自觉抬高：“谁？？？”

    沈孜孜一字一顿，故意扬声喊出来：“方！遇！”

    沈钧抒：“……”

    大舅哥沉默两秒，最后把电话挂了。

    “嘟嘟嘟嘟……”的忙音，听得沈孜孜莫名其妙。

    原本在外头阳台抽烟的方遇这时跑进来，看着她，问：“你叫我？”

    沈孜孜抬眸，面无表情：“……没。”

    作者有话要：　　我来惹～～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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