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我想让你嫁给我。”
唐心语难掩诧异地望着墨一帆,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点开玩笑的痕迹,可是失败了。不同于上次在宴会厅外的玩笑,这次墨一帆脸上神情郑重认真,毋庸置疑。
唐心语急忙用失笑出声来掩饰:“墨少就不怕我被收买?”
这话一出,连唐心语都觉得自己讲的话太过愚蠢。堂堂唐家大姐,本城名媛身价排行榜榜首,能用什么来收买梓?
多少人需要鼓起一生勇气才能讲出来的话,到了墨一帆嘴里却变得稀疏平常。
唐心语心里不免了一个激灵,能把自己终身大事也谋算在内,只为达到一个目的的人,堪比狼人。
比狠人多一点。
不愧为书中大反派!
唐心语机械性地嚼着墨一帆挨个放入自己手心里的碧根果仁,脑子在强迫自己冷静地考虑这件事对自己的利弊。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还不够狼人的原因,总是会冒出一些情感趋向的因素。
墨一帆的相貌赏心悦目,嫁过去没有婆媳相处的烦恼。
但也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比如……
唐心语的目光落在墨一帆的轮椅上,静默不语。
人生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
等唐心语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觉察到,对于墨一帆的这个条件,她真的有在认真考虑可行性。
这个意识,令唐心语内心一炸:我的选择有很多,我可以选择拒绝啊!
唐心语盯着墨一帆不停塞入自己手心的碧根果仁,忽然觉得手心发烫,有种吃人嘴软的怪异感。
唐心语将手一缩:“你干嘛?”
墨一帆嘴角噙笑:“贿赂啊。”
“贿赂什么?”
“贿赂你赶紧答应啊。”
唐心语:“……”
深吸了一口气,唐心语郑重地回答:“我不能一下子给你回复,我得好好想一想。”
墨一帆宽容地颔首:“应该的,毕竟我是一个残废。”
唐心语:“……”
墨少,你现在是在装可怜博同情么?
直到墨一帆离开唐家,唐心语都没有明确给出答案。唐心语确实是很急切带着林彤脱离唐家,但还没急切到卖身的地步,虽然墨一帆看样子是不用自己卖身,但婚姻一下子将两人绑在一起,难免会有不自在的地方。
尤其是……
墨一帆还是刚刚解除婚约的前未婚夫墨澜清的叔。如果自己嫁给墨一帆,与墨澜清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想到墨澜清和田婉婉要憋着不适喊自己婶婶,唐心语心头就莫名畅快。
在唐心语心里乱七八糟的时候,墨一帆则心情愉快地在书房里练字。
林文森站在一边,对墨少这种老干部型的爱好抱着保留态度,尤其是往日行书较多的墨一帆今天鲜少地练起了楷。
林文森瞟了一眼宣纸上的楷,眯着眼睛瞧了了半天,又感觉牙根发酸了。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墨一帆在反复地练着这两句,仿佛明日他就要迎接满门贺喜的宾客。
林文森不忍破墨少的美好幻想,只是觉得墨少手中狼毫不停,嘴角的弧度也一直没有落下来,觉得莫名有些惊悚。
人家唐姐还没什么呢,墨一帆脑子里恐怕连两人孩子叫什么名,百年后墓地要选在哪里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林文森感到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解救似地掏出看了下信息,眉心凝重起来,朝墨一帆汇报:“墨少,盯着墨大爷的人发现,他们跟汇懿金融在暗暗接洽。”
墨一帆手中的狼毫不停,头也未抬:“怎么?老爷子克扣他分红了?钱不够花?”
林文森:“墨大爷这半年去了几次开曼,听是跟着港城那边的人一起去的。墨大爷手里的子公司账目我们暂时查不到,但上个季度上交集团的报表没有问题。”
墨一帆:“他的左膀右臂中有几个是注会出身,做出一份漂亮干净的账目再容易不过了。现在快到了年度集团审计的时候,今年负责审计的又是新的事务所。拆东墙补西墙,缝缝补补勉强也能蒙混过去依。”
林文森惊疑:“墨少,你是……”
墨一帆:“我什么都没有。天天窝在家里养身体,哪里有时间去管七管八。”
林文森不觉好笑,墨少这话的,好像前两天跑去唐家的不是他一样。
林文森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墨少,上回你让我“帮墨澜清的忙“,我倒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
墨一帆敷衍地“嗯”了一声,注意力仍然集中在他笔下的字迹中,仿佛外界的事再有趣也比不过宣纸上宣泄出的心思有趣。
林文森对墨少这种痴样觉得没眼看了:“墨澜清追查监控视频的人中,有一个碰巧我们之前过交道,是当年我们入墨三爷那家公司的眼线。”
墨一帆这是最近里第二次听到有人重提当年的那件事,终于搁下了狼毫,问道:“当年不是给他了满意的价钱,怎么又跑回来了?”
林文森惭愧:“是我们工作不得力。没有及时发现他跑回来了,还跑到墨澜清手下做事。”
墨一帆将镇纸拿开,吹了吹宣纸上未干的墨迹:“查到原因了没有?”
林文森:“是他老家的老母亲病逝了,他才回来重新应聘墨氏的。只是不知道他被人资部分到墨三爷那家子公司里,是有人有意为之,还是巧合。”
墨一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大部分是精心安排的偶然。盯住他。他不乱话就随他吧,当报答一下对老东家的恩情。他若是别有心思,你就想办法把他调任到我们眼皮子下。”
林文森:“是。”
墨一帆从好几张宣纸中挑了一张写得最满意的慢慢卷好:“墨三太太最近还闹么?”
自订婚宴过后,墨三太太三天两头就往墨家老宅跑,无外乎不是在哭诉墨澜清年纪轻,一时被迷惑,不能娶田婉婉进门。墨三太太表面上是着为墨澜清好的旗号,实际上还不是不死心强强联姻的这门心思。
吵得墨老爷子头疼不已。
偏偏田家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田太太带着田婉婉以墨家准孙媳妇的名义探望墨老爷子,嘘寒问暖,委婉地提了提田婉婉怀孕快满三个月了,三个月后肚子会迅速增大。
墨老爷子对这些人是烦了,也做不出让别家背地里闲话的事来,放风出去:墨家的财产有一定比例会按人头平均分配下去。
这个消息一出来,不少人盯了几天墨家老宅的访客,确实看见了墨老爷子专属的律师来过。这个消息仿佛像被验证过了一样,迅速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墨三太太日常哭诉也消失了,偶尔还会同田婉婉客气地上几句话。
墨一帆听完林文森的汇报,心里亮堂。
墨老爷子这一手段高明。田婉婉肚子里就揣着现成的一个,墨三爷一家立马就多了两口人,多分两份资产,墨三太太怎么可能不会松口?
但这一切都要在这个风声是真实的前提下。
这个消息墨老爷子没有当众过,律师也没有证实过,谁知道那天律师去墨老爷子书房谈了一下午的事情是什么事。
墨一帆眸底有暗芒一掠而过。墨老爷子不肯放手越来越庞大的墨氏,而儿子们见父亲年老,开始暗中你争我抢,孙子也不甘寂寞,加入各自的阵营中。
墨老爷子就像一位死死坐在龙椅上的君王,舍不得退位当太上皇。
林文森望了望窗外主楼的方向:“墨三太太最近没空来闹了,正忙着举办墨澜清的婚礼,巴不得儿媳妇赶紧生个胖儿子。”
墨一帆手指在写好的证婚词上摸了摸,心里涌起一个的期待,盼望唐心语能在墨澜清婚礼之前给答复。
起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唐心语了,难怪精神状态不好,食欲都差了许多。
如果林文森知道墨一帆此时在想什么,一定会无语地翻白眼:墨少,你精神状态不好的话,能在书房练一下午的字吗?而且越练越兴奋。
作为豪门圈里热议许久,终于要嫁入墨家的田婉婉,抚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腹,眼里充满期许。
苦苦熬了这么久,偷偷摸摸地与墨澜清幽会,再过几天就要光明正大地站在墨澜清身边,享受大家称呼她一句“墨太太”,田婉婉怎么可能不兴奋。
唐心语即便手里握着的财富多了一些又怎么样,最后嫁给墨澜清的还不是自己,她田婉婉才是最后的赢家。
田太太端着一碗牛奶燕窝进来,催促道:“婉婉,快趁热喝了,怀孕了要好好补补,孩子生下来才会健康漂亮,到时你就可以母凭子贵了。”
田婉婉听话地将牛奶燕窝喝下,问道:“妈,唐心语她最近怎么样?”
田太太:“还能怎么样,听下周起正式参与同丰科技经营。你也不要多想,有些缘分是天注定的。墨澜清一直爱的是你,她才是插入你们的第三者。其他人不过是看我们田家没那么多钱,所以才偏向唐心语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嫁给墨澜清,成为墨家的一份子,底气足足的。”
田婉婉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唐心语那天在台上给她的话,她还记得很清楚。在利益冲突面前,墨澜清会选择自己,还是放弃自己?
可喝着丝滑的牛奶燕窝,田婉婉就不忍心放弃这样的美好生活。墨澜清是一个有很重初恋情节的人,只要这种墨氏与自己两者二选一的情况不要发生,田婉婉有自信能掌握墨澜清的心。
而且……
现在他们还有了共同的孩子。
订婚宴上虽然出了一些丑,但起码自己与墨澜清是真心相爱的,现在自己能做墨澜清的新娘,正是将之前的一切拨乱反正,回到正确的轨道。
因祸得福。
可是,自从订婚宴后,田婉婉除了去墨老爷子那儿,就再也没有出门。她可以一直麻痹自己,自己是最后的赢家,可还是阻止不了豪门圈其他人在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唐心语所赐。
田婉婉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燕窝,将空碗递还给田太太,看着田太太日日喜不自胜的脸,心里突然有了想法。
田婉婉:“妈,你之前不是同那个何碧莲有不少来往吗?最近怎么没有约着一起牌了?”
田太太:“你不是怀着孕吗,而且又要准备婚礼,哪有空出去牌?”
田婉婉状似惭愧:“对不起妈了,让你这么幸苦。听何碧莲早年做过林彤的助理,肯定知道不少林彤的事。林彤一个女人在商场里征战这么多年,总是或多或少有一些灰色地带。不如妈你去同何碧莲多套一下近乎,看看能不能……”
田太太盯着田婉婉,劝慰道:“婉婉,你还在怀孕,别胡思乱想。现在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自己保养得美美的,嫁入墨家。等你嫁入墨家后,唐心语那边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妈,我没有我们要干什么呀。”田婉婉无辜道,“我只是想我们先占据主动权。因为墨澜清,我和唐心语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就凭唐心语那天的表现,我不觉得她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我们手里如果有一些唐家的黑料当护身符,最起码不用怕唐心语在婚礼上下黑手。”
田婉婉见田太太脸色有所松动,再接再厉:“我和墨澜清的婚礼必须要顺利举行,千万不能像订婚宴一样,被有心人搅局。只要婚礼能平安结束,我才能在墨家站稳脚跟呀。”
这下真的戳到田太太心窝子去了。
要不然怎么都女儿是贴心棉袄呢,最了解田太太软肋的,非田婉婉了。
田婉婉抚着腹微笑:唐心语,赢家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