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看,你下面顶起来了噢。”
唐心语纯真的表情,令墨一帆浑身沸腾的血液一僵,就像是火山口滚烫的岩浆瞬间被压制下了几分,紧接着随着墨一帆渐渐转为幽深的瞳孔,刹那间冲破理智的火山口,迸发而出。
长臂一伸,把跪坐在床上的娇人儿从被子里捞起来,臂箍在娇人儿的细腰上,整个人一下子被端到墨一帆的腿上。
唐心语低呼一声,软绵绵地去推墨一帆的肩膀,惹得箍在细腰上的手臂立即收紧了几分。
原本跪在墨一帆双腿上的唐心语,因为猛地向前的冲劲,膝盖一滑,变成跨/坐/在墨一帆的双腿上。丝质的睡裙顺着大腿向上滑动了几分。
白皙的长腿如同刚从牛奶浴池里洗过一般,懒散地吊在黑色的西装裤上,一白一黑,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激得墨一帆原本幽深的瞳孔,翻涌起千层巨浪。
唐心语整个大脑在发懵,不太清楚原本在床上好好的自己,怎么突然就到墨一帆腿上了。柔荑撑在墨一帆的肩膀上,就想要爬起来,迷糊的声音软糯酥软:“别抓着我,我……不太舒服。”
墨一帆身上深色的修身衬衫,因为箍住唐心语腰肢而紧绷,勾勒出他平日隐藏在衬衫下,起伏紧实的肌肉线条,就像一只埋伏已久,终于伺机而动,伸出狼爪子按住猎物的凶狼。
坐在墨一帆腿上的唐心语,比墨一帆高一些,垂眸就看见敞开的衬衫领口里,滚动的喉结。她盯着喉结起伏,听到墨一帆在问她:“宝贝,告诉我,你哪里不太舒服?”
唐心语的视线一直在喉结上,没有移开,仿佛在研究这个微凸的东西为什么会上下滚动。
顺着墨一帆的哄骗,唐心语不满地嘟囔着:“有东西硌着我了。”
边边轻微扭动着腰肢,又想要爬起来。
原本鼻息就稍微急促的墨一帆,倏尔呼吸一滞,两只大掌扣住唐心语的腰肢,按住她不准再有动作,沉声警告道:“不许再动,否则,后果自负。”
墨一帆牢牢锁在唐心语身上的目光深沉如墨,语调带着不可忤逆的权威感。
可谁知,唐心语听到威胁,似生有反骨,立马就不愿意了。
凭什么你不许动就不许动,我偏要动!
而且,扣在腰间的大掌掌心太热了,即便隔着一层丝质睡裙,也要把她的皮肤给灼烧一般。
不堪其扰的唐心语撑住墨一帆的胸膛,再次挣扎着爬起来。
“我警告过你了。”
相比起之前的深沉,这句话的语调显得如释重负后的慢条斯理,可动作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霸道和强硬。
大掌按着唐心语的细腰,往自己的方向一压,另一只手捏着唐心语修长的脖颈往外拉,迫使唐心语上半身微微向后仰。
唐心语迷蒙的视线里,只看到天花板上吊着的水晶灯光华璀璨,晃得她满眼里都是闪烁的星光,看不清其他东西,只能靠其他感官去弥补缺失的视线范围。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她的耳垂,顺着天鹅颈线往下,流连在她的锁骨处。
细碎的头发梢一直来回骚扰着唐心语的下巴,脖颈,泛起一层接连不停的痒意,令她不由自主抬起手掌去揪那些恶意作乱的头发。
可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埋在自己脖颈间的恶狼行为一点都没有因此而受阻止,反而开始不满足与唇瓣相触。薄唇掀开,犬齿毫不客气地撕咬着,送到嘴边细腻如刚剥壳鸡蛋的肌肤。
“嘶……痛……”
唐心语控制不住,轻声/嘤/咛一声。
恶狼仿佛收到激励似的,在脖颈间的攻城掠得更加卖力了。
颈部长时间受压迫,唐心语觉得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一呼一吸之间,墨一帆身上清冽的冷香铺天盖地而来,充盈着她的鼻尖。
细细密密的疼痛,慢慢在恶狼唇齿经过的地方,蔓延开来。
唐心语下意识挪动着手指,摸索到恶狼的耳际,待指尖触碰到耳朵的轮廓时,立即重重地拧了一下。
“唔……”
墨一帆终于放开对细嫩脖颈的侵略,抬眸看着视线仍然迷蒙的唐心语,微眯着眼尾,神色莫辨。
在卧室里明黄色的暖光灯下,怀中娇人儿手撑着自己的肩膀,气息娇软,裸露在外的,羊脂玉般白皙无暇的肌肤上,微微透出一层薄红。
像一个仙女一样,俏生生地坐在灯光下的融融光晕中。
唐心语娇蛮道:“放我起来!”
墨一帆手臂不松:“我起不来。”
唐心语瞪着墨一帆,手里拧耳朵的力气也不减弱:“胡扯!你明明站得起来!要不然那天在楚家,我亲的是谁!”
墨一帆心神一震。
当时唐心语为了躲避追踪,随手抓了一个男人来掩盖自己的身形,甚至还与那个男人缩在角落里亲吻。
即便墨一帆就是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可还是心里有些吃味,有种自己给自己戴了绿帽的错觉。
但现在听唐心语这么……
难道她之前在楚家抓到自己时,就认出自己了?
还是……
她之前就知道自己没有残废?
只在几秒钟的静默时间,墨一帆在脑海里闪过千万种想法,最后忽然有种心头一松的感觉。反正自己已经算不再做轮椅了,双腿能不能站起来,也没什么好再瞒着她的了。
墨一帆原先瞳孔中的惊涛骇浪,变成现在的古井无波,深深地望着坐着比自己高一些的唐心语。
唐心语脸上挂着成功将了对手一军的骄傲和胜利感,揪着墨一帆的耳朵往下扯了扯:“你不知道吧?还在心里洋洋得意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吧?可是,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当时一拉过你时,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和我身上一样,都是家里的沐浴露清香。家里沐浴露都是我亲手挑选的,我怎么可能闻不出来?”
根本就不知道,家里的沐浴露是什么香型的直男墨一帆:“!!!”
许是看到了墨一帆脸上流露出来的意外,唐心语更加得意了,指尖在墨一帆的耳廓上揉搓:“后面一接吻,我更加肯定了……你就是一匹装残废的大尾巴狼!”
听到这里,墨一帆心里莫名有些愉悦,温声哄着问道:“为什么一接吻,你就更加肯定了?”
唐心语指尖用劲捏了墨一帆耳朵一下:“你每回吻我都会先咬我的舌尖!不是你这只大尾巴狼还能是谁?!怎么?敢做还不敢认了?你不是大反派么?”
墨一帆定定地看向唐心语,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已经酒醒了,为什么在陈述事情时,逻辑关系还能这么清楚?
可脑子清醒下的唐心语绝对不可能,主动黏在自己身上这么久。
还有一点……
大反派?
墨一帆对唐心语嘴里蹦出来的名词感到新鲜和不解,正想趁着唐心语醉酒的迷糊好好追问一下时,又听见唐心语哼唧道:“难道你这个大反派还怕我一个女子不成?”
唐心语竖起纤细的食指,慢慢靠近墨一帆的脸上,目光沉静,直到墨一帆能从唐心语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墨一帆抬手捉住唐心语就要戳到自己脸上的手指,大拇指在唐心语的指尖上摩挲,嗓音暗哑得不像话:“怕啊,我当然怕,我怕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唐心语想抽出被捉住的手指,可力气悬殊,根本抽不动,索性不抽了,歪着头,眨眨眼睛,极力想看清楚墨一帆的五官长相,桃花唇瓣喃喃低语:“噢,我知道了。这才是你坚持要跟我领结婚证的原因吧。嘻嘻,你的心思被我发现了,你……喜欢……我……”
酒醉的唐心语身子发软,开始坐不稳,几次差点从墨一帆的膝头滑下去。
墨一帆长臂捞起唐心语,牢牢控制她的身子不再往下滑,才望着唐心语迷蒙的眼睛,无奈道:“我觉得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不用你这么深究才明白吧……抱歉,第一次追求女孩子,经验不足,请多多包含。”
也不知道唐心语有没有在听墨一帆的话,松开了墨一帆的耳朵,改去托墨一帆的下巴,向左侧一下,又向右侧一下,仿佛在仔细量着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长得是还不错,如果不是……大反派的话……自古邪不胜正,书里的大反派基本没有什么好结局的……”
墨一帆眉头微微蹙起,他听着唐心语这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还是听不明白,感觉像是一种预言。上一辈子,他的人生确实在凄惨中终结,可是他已经幸运地重新回到了人生还没有走下坡路的时间点。
他躲避了人生中必须会发生的车祸,又伪装成双腿残废,成功地瞒过了所有的人。
他墨一帆的人生,已经同上一世完全不同了。
那唐心语“基本没有什么好结局”又是什么意思?
唐心语没有理会墨一帆的疑惑,依旧在端详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伸出手掌去接连拍了墨一帆脸颊几下,自言自语:“可惜……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我又不属于这里……”
忽然被接连几下轻拍懵的墨一帆:“???”
唐心语的自言自语越来越低,低得连墨一帆几乎快要与唐心语脸贴脸,都听不见了。
“我应该会在某一天突然离开的吧……就想我突然来到这个世界一样……所以……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感情呢……”
到最后,墨一帆只能看见近在咫尺的桃花唇瓣,在无声地一张一合,根本不明白唐心语在嘀咕着什么。
唐心语头一歪,脑袋耷拉在墨一帆的肩窝处。
墨一帆仔细琢磨了半天,都没搞清楚唐心语最后了些,温柔中夹杂着些不安地牵起唐心语的手,低声问道:“宝贝,你刚才在什么?什么离开?谁要离开?”
没有声音回答他。
墨一帆听见了肩膀的地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侧头望去,娇人儿已经双眸闭上,睡颜香甜了。
墨一帆:“……”
墨一帆垂下视线,看向还不想偃旗息鼓的兄弟,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捏罪魁祸首唐心语的脸蛋。起初是想捏一捏泄泄愤就好的,可指腹一触及到细腻的肌肤,就开始心生一股舍不得。
指尖从脸蛋上滑到唇角,再无法受控地抚上唇瓣,越来越用力。
嫣红的唇瓣仿佛有一股魔力,不停地诱惑着墨一帆俯身去采撷。
墨一帆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行动,本着原始的欲望,凑向渴求已久的嫣红。
两唇相触,墨一帆薄削的嘴唇微微向上勾起,如同久经干旱,终于迎来春日甘霖。
睡梦中的唐心语感到身下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始终在硌着自己,搞得她睡都睡不舒服。抬起手掌就往身下硬物,不耐烦地往下用力一按。
“别顶我!”
沉浸于缠绵温柔中的墨一帆,正算进一步侵入唐心语唇齿中时,猛然间,头皮一凉。一股难以言的惊吓瞬间将身上所有□□浇灭。
“唔!!!”
墨一帆低沉地痛呼一声,双腿往旁边一撤,捂住唐心语的手掌,嘴里不停地倒抽着凉气。
而始作俑者觉察到身下的不适已经离开后,重新慵懒地靠在墨一帆的胸口上,进入梦乡。
墨一帆气不一处来,双脚落在地毯上,横抱起唐心语,恨得咬牙切齿:“好你个墨太太!你下半身的性福不要了?!你真是……”
面色沉郁得可怕的墨一帆大幅度抱起唐心语,一副干脆把人往床上扔的架势,最后还是看到唐心语像只花猫一样,依赖似地往自己胸口靠的模样,长长地低叹一声,心翼翼地将他的墨太太放在床上。
墨一帆替唐心语轻柔地掠开长发,挂到耳后,望着娇人儿的睡颜好半晌,才认命般承认:“真是栽到你手里了。”
从床边站起来,拉起被子,墨一帆心有不甘,大掌覆在唐心语的翘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才作罢。
“下回手再敢乱按,心你下不了床!!!”
安静的卧室里,没有人回应墨一帆的这一声低声呵斥。
……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接连不停,还有向擂门方向发展的趋势。
唐心语烦躁地把脖子缩进被窝里,抓起枕头捂住自己的头,盖着自己的耳朵,可敲门的人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开始扯着嗓子喊了。
“大姐,你快起床,你老公都去上班了,你还不起?!”
一听出是林天佑这个讨厌鬼的声音,唐心语愤恨地钻出被窝,揉着自己后脑勺,扯过睡袍披在身上,光着脚踩着地毯上,边走边系带子。
林天佑敲得可起劲了,准备大力捶门时,门猛地被拉开。
睡眼惺忪的唐心语带着被吵醒的浓重起床气,一拳锤在林天佑的胸口:“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有没有公德心啊!”
林天佑微向后退一步,夸张地揉着自己的胸口,哎哎叫痛:“大姐,你也不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十点了!你家的大清早是从十点开始的呀。”
唐心语一愣,看了眼窗口,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
昨晚晚餐后的记忆零零碎碎地冲进自己的脑海里。
被被子捆着的自己在床上挪动……
自己抱着双臂挑衅地道:“我知道你的真面目了”……
坐在墨一帆的腿上摸着他的胸肌……
墨一帆的俊脸越靠越近……
唐心语一下子抱住自己的头,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地甩了甩,心存侥幸心理地抬头看向林天佑,谨慎地问道:“我昨晚喝酒了后,有没有干了什么?”
林天佑故作沉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餐厅的时候,还挺正常的。但是嘛……”
唐心语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追问:“但是什么?”
林天佑好笑地黑眼珠转了转:“但是你们夫妻俩房门一关,我怎么知道你们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唐心语心缓缓落回胸口处。既然林天佑他们都不知道,那就明昨晚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闹出很大动静,就起码这个脸面是保住了。
“不过嘛……”林天佑不怀好意地瞅着唐心语,“今早,妹夫跟大家一起吃早餐时,特意嘱咐了我们一句,……昨晚你太累了,让你多睡一会,不用来叫你起床。”
刚安下心的唐心语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的,现在墨一帆偏偏要这样一句暧昧不清的话,外公,妈妈他们肯定都已经想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死墨一帆!这还让不让她下楼见人了?!
唐心语矢口否认:“别想歪!我只是宿醉,头疼,早上爬不起来而已!”
林天佑耸了耸肩:“我本来就没有想歪的啊……”
那就好。
感觉成功挽尊的唐心语正要关上房门时,林天佑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坏笑道:“可我刚刚不心看到了你这里……这没法让人不想歪啊。”
唐心语见林天佑伸指点了点自己的脖子,条件反射立即抬手捂住脖颈。
这一个欲盖弥彰的举动,令林天佑哈哈哈大笑着替她关上了门,还不忘补充一句:“快点下楼啊,姑姑有事找你。”
回应林天佑的是一记响亮的锤门声。
林天佑笑得更欢畅了。其实墨一帆同林家人一起吃早餐时,什么也没有。林天佑只是这么诈了唐心语一下,没想到唐心语的举动暴露了一切。
看来,墨一帆和心心两夫妻感情不错,这也能让林天佑稍稍放心下来。
恼羞成怒之下,锤了下门的唐心语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拉开自己的浴袍,脖颈前一片白皙,什么也没有啊。唐心语这才恍然回神,自己这是被林天佑这个混蛋诈了。
悻悻地拿起梳子梳头发的唐心语,看着镜子里的人,手里动作一僵。
唐心语凑前了一些,扒开自己的长发,瞪圆了眼睛。
侧颈处,原先长发盖住的地方,露出了些许绯红色的痕迹,像几朵绽放在雪地里的红梅,无声地诉着难以言的暧昧和激情,清楚地告诉着唐心语,残存在她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在昨晚真实发生了。
唐心语捂住自己的脸,低骂一声:“大尾巴大色狼!!!”
林彤在餐厅里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抬眼看见唐心语施施然从楼上下来,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
林彤随口问了一句:“今天这么冷么?还是家里的暖气不够足?”
唐心语脚步一滞,眼底的不自然快速被笑意掩盖:“我赶着去公司呢。”
“你不吃早餐了?早餐给你热好了。先坐下吃,我有事跟你。”
林彤很少用这样严肃的口气跟唐心语话,唐心语不由郑重起来,大步跨到餐桌边,抓起汤匙就往嘴里塞粥。
林彤望着女儿争分夺秒的样子,有些心疼:“心心,唐瑞峰是不是把他手里的股份都转给唐思雨了?”
唐心语停下了手里的汤匙,她没有想到林彤今早没去公司,特意留在家里等她起床,是为了这件事。
唐心语漫不经心地答道:“是啊。唐思雨现在成为同丰科技的第一大股东,有决策权和监督权,大概会在公司里做点妖。不过,妈妈你先别担心。唐思雨不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她背后肯定有人在操控她怎么做。可是操控她的人又不能随时随地都在,利用她性格的弱点激怒她,揪到她错处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林彤眉梢上都挂着凝重:“我没有想到唐瑞峰会留着这一手。心心,你听妈妈一句,找个机会把你手里同丰科技的股份都抛售了,彻底脱离同唐瑞峰的任何牵扯……”
“妈妈,你什么呢?”唐心语并不认同林彤的建议,“我知道同丰科技的创立,你并没有付出什么心血,但是同丰科技初始创立的资金都是林家出的,凭什么我要退出呢?”
“妈妈只是不想你跟他有牵扯,你跟墨一帆幸幸福福过自己的日子不是很好吗?你想要找份事业来做,你可以来林氏,正巧妈妈这些年也累了,想找人帮我分担一些。这样不是两全其美么?”
林彤苦口婆心,显然话里的中心意思就是想让唐心语干干净净地与唐瑞峰断了干系。
可唐心语有自己的坚持:“妈妈,当初你把同丰科技的股份交给我时,你当时就告诉我这些股份由我做主,你不会干涉。你放心,我也不会让自己冒险的。在唐思雨入同丰科技之前,我本来计划按照林氏当年的投资和这么些年来累积的收益金额,做一个减资的。把属于林氏的东西都拿回来。
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出现了唐思雨这一个变故,原本计划实施起来就有困难了,毕竟她手里有这么大比例的股份。不过她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
林彤疑惑地看向唐心语。
唐心语神秘兮兮地朝林彤保证:“我有什么过墙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妈妈,你就先耐心等等看好了。我会干净漂亮地把他们收拾完毕的。”
看着女儿眼里散发着自信从容的目光,林彤恍然觉得昔日那个还抱在怀里,只会牙牙学语的屁孩,在她不知不觉当中已经长得那么大了。
或许,真的不能总让女儿藏身于自己的臂弯下,迟早也得给她一个独自搏击长空的机会。
之前赶着去公司,不吃早饭,只是唐心语不想被追问和墨一帆关系的借口,这下子没再继续吃早餐是唐心语真的没有胃口了。
与林彤各自乘车前往各自的公司时,唐心语揉着自己的额角,望着车窗外飞速向后退的街景,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其实,刚才在林彤面前,她撒了谎。
什么过墙梯,都是唱着空城计的唐心语现编出来的。面对唐思雨的来势汹汹,唐心语一时确实没有找到什么良好的计策。
唐心语只是不想让林彤担心,也断了林彤与唐瑞峰妥协的念头。她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在原书中,明明有铁娘子之称的林彤最后会落到一个发疯跳楼的悲惨下场。
在不该心软的事情上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唐心语必须杜绝这样的悲剧重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唐心语这样想着,要不然先给唐思雨一点甜头尝尝好了。像唐思雨这样一个爱慕虚荣的草包女人,让她体会到了操作权力带来的众人吹捧和仰慕,她会慢慢地迷失自我。
接下来再找个机会揪出她幕后的主使人,离间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断了唐思雨的幕后诸葛,唐要痛她的错处就好办多了。诱惑她,使她慢慢放松警惕,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最后坠入自己设下的陷阱里。
“唐总,到了。”
周梓辰将车停到同丰科技大门口,提醒唐心语回神。
唐心语拎起手包下车,正巧迎面碰上了刚才还在心里思虑了千百遍的唐思雨。
唐思雨也看见了唐心语,当着公司门口来来往往员工的面,亲热地喊了一句:“姐姐。”
唐心语当作没有听见,与她擦肩而过。
唐思雨仿佛看不懂唐心语的眼色一般,与唐心语亦步亦趋,音调娇俏,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姐姐,别不理我呀。我有正事要同你呢,关于我妈妈和云姐的事。”
听到唐思雨提到了云修瑶,唐心语脚步停了下来,刚好面前的电梯门开了。
唐心语稳步跨入电梯里,冷冷地瞧了仍然站在电梯门外的唐思雨一眼:“不是有正事要么?还不进来?”
唐思雨这才妖娆着踩着高跟鞋进了电梯,笑容妩媚地望着电梯外等电梯的众人,友好地邀请:“你们不进来么?”
神仙架,凡人遭难。
就冲着唐心语与唐思雨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他们哪里还敢进电梯,只能齐刷刷地摇头,后退一步:“唐总,唐姐先请。我们等下一趟。”
已经达到展现亲和力目的的唐思雨,没有坚持。她心里才不愿意跟着一大堆人挤电梯呢。
电梯门缓缓合上,唐心语目视前方,不咸不淡地出声:“你想何碧莲和云修瑶什么事?”
“哎呦,听到姐姐这么叫妈妈,我好伤心啊。”唐思雨抿着嘴,做了一个难过的样子,“我妈妈迟早要同爸爸举办婚礼的,以后我妈妈就是姐姐妈妈了。能同姐姐当姐妹,我好开心啊……”
唐心语实在佩服唐思雨的厚脸皮,大概厚颜无耻这种特征也能遗传?
唐心语忍着恶心,沉声断唐思雨滔滔不绝的陈情之辞:“有事事!”
唐思雨看着唐心语心中有怒,却又无从发泄的模样,心里特别爽快:“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天中午在餐厅,妈妈和云姐起了个冲突,现在唐家和云家两家都挺尴尬的,但事情没个解决方案也不是个事呀。所以,我就来当个调解员,想听听云家那边是什么意思。”
唐心语握着提包的手紧了起来:“冲突?你们把昨天中午的事情定义为冲突?”
唐思雨眨了眨她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刷得细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我问过我妈妈了。当时我妈妈只是想关心关心姐姐的近况而已,谁知道云姐跟一个□□桶似的,一点就炸,推了我妈妈一下。我妈妈想和气地跟云姐解释一下,云姐自己情绪激动,踩到了花盆的碎片才滑倒的……”
唐心语转了一个身,正面对着唐思雨:“难道你不知道我当时在场么?当时事情发生的全经过,我有眼睛,有耳朵,所有细节都一清二楚,你还有胆量在我面前颠倒黑白,真的不知道是你蠢,还是你妈妈蠢!”
唐思雨丝毫没有谎言被揭穿的不自然,那个满不在乎的表情仿佛在明确地告诉唐心语,她就是在故意颠倒黑白的,她根本就不怕谎言被揭穿,她就是要以这种方式给唐心语添堵。
唐思雨用手指绕了绕自己的卷发:“姐姐,你这样话就太严重了。所以我妈妈和云姐之间有误会。而且,妈妈本来想亲自到云家去解释当时的误会,可是妈妈肚子里现在怀着弟弟,妊娠反应还挺严重的,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才会派我,这也体现了唐家的诚意。”
唐心语向上挑了挑眉尾,从头到脚量了唐思雨一遍:“诚意?你唐思雨有几斤几两,又有什么资格能代表唐家?”
唐思雨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音调拔高:“你什么意思?我不能代表唐家,你就能代表唐家了吗?别忘了,是你自己自愿与唐瑞峰脱离父女关系的!”
唐心语目露嘲讽:“呵呵,你终于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了?刚才不还是‘姐姐,姐姐’的叫得一声比一声亲热么?其实,你心里根本就不愿意喊这一声吧。刚好,我也实在不愿意听到这一声。在这一点上,我们难得能达成共识。希望从这一秒开始,我们都不要互相为难了。”
唐思雨咬了咬牙。
谁稀罕喊唐心语姐姐呢?要不是能给唐心语添堵,她才不会这样喊呢!
她好不容易恢复了唐瑞峰亲生女儿的身份,现在如妈妈所言,过上了豪门千金的生活,哪里愿意有人回来分割这种奢侈生活的享受。
唐心语看了一眼即将到达的电梯:“何碧莲和云修瑶之间的事情,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不可能我一个人的算。就算是我一个人的算,我也不可能善了。你们就等着接收云家的律师涵吧。”
唐心语面无表情地跨出电梯,微侧了下头,对着电梯里的唐思雨:“唐姐,你虽然是公司的大股东,但并没有在同丰科技内部担任任何职务。请以后不要在非股东会议召开时间,出现在公司里,否则我会通知保安,以扰乱公司正常办公秩序的名义驱赶你出去。”
电梯门正要合上,被唐思雨一把按住,厉声道:“你凭什么下达这样的命令!我是公司的大股东,同丰科技是我的!”
唐心语徐徐踏出步子,头也不回:“建议唐姐回去熟读公司法的内容,不要再问出这样幼稚的问题。我实在担忧外界知道同丰科技的大股东是这样的脑残后,股价会大幅下跌。这样的话,唐姐的损失不会比我少,对吗?”
根本胸无半点墨水的唐思雨,找不到有力的话来反驳,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合上,独自在电梯里,泄愤地踢上好几脚。
唐心语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平稳住自己心头的恼意后,才拨了个电话给云修瑶。
没想到接电话的,并不是云修瑶的声音。
“孔鸣?”
“是我,她去洗手间了。”
唐心语迟疑了一下,问道:“修瑶今天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些?她的爸爸妈妈还在国外旅行,修瑶不想让他们知道,所有她身边只有你能全天照顾她了。你要上点心。”
孔鸣的口气很实诚:“照顾人的事情我确实不太懂,但我在慢慢学了。”
这样诚恳的话,总让唐心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毕竟昨天在医院的时候,唐心语见识过孔鸣充满戾气和狠意的一面。
可能是……
关心则乱。
唐心语没有再去深究,目前还有更急切的事情需要去做。
唐心语:“唐家有没有来人?”
到这个,孔鸣明显不高兴,冷淡地答了一声:“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影,一个问候。”
这在唐心语的预料之中。
唐心语:“墨一帆昨天就派人去取餐厅的监控录像了,律师那边也联系好了。等修瑶出来,你帮我问问她,她算告何碧莲故意伤害罪,还是私下找唐瑞峰私了,敲他一笔竹杠?”
“我两个都要!”云修瑶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我为什么不能既给何碧莲弄一个故意伤害罪的名号,又从唐瑞峰手里挖出一笔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来?!”
唐心语听到云修瑶中气十足的声音,心里放心:“行吧,现在云大姐最大。我跟墨一帆找的律师沟通下,看下能不能达成云大姐所愿。”
“必须要达成啊!”云修瑶道,“你就这么跟墨一帆,我替他媳妇挨了碎瓷片,他再不出力,我就天天霸占着他媳妇,看看他还要不要出力!”
唐心语:“……”
她怎么感觉云修瑶的威胁很弱鸡。
云修瑶也没有管唐心语有没有应声,接着唠叨:“哎呀心语宝贝,在医院的日子好难熬啊,整天只能趴着,我骨头都要趴散架了。这边又没有人陪我解闷,我真的快无聊死了。能不能把跟律师沟通的事交给我啊,我刚好能发点时间,又能出口恶气。”
唐心语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姑奶奶,你受伤的地方在大脑,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么?到时用脑过度,变傻了怎么办?我看谁还要你。”
“真傻了,我爸妈也会给我广征夫婿的,不用愁。”
唐心语还真能想象得到云修瑶的爸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唐心语:“孔鸣不是陪在你身边么?能无聊到哪里去?”
云修瑶:“就那个闷葫芦,能有聊到哪里去?”
许是受到云修瑶大大咧咧性情的影响,唐心语开起了玩笑:“怎么会无聊?我看他对你挺有意思的,你给个机会,好好发展一下,不定来个病床py不是就有乐趣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唐心语疑惑:“不是吧,云大姐,这样的玩笑你就受不了了?平时谁老是跟我比谁更污的?”
云修瑶:“那个……”
“谢谢墨太太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孔鸣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同时,我也会把墨太太的建议转达给墨先生,这样我和墨先生可以结伴学习研究,互相探讨了。”
唐心语浑身一震:“你……你怎么也在……”
云修瑶底气不足,生怕唐心语通过电波过来撕了她一般:“我刚用的是……电话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