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爱情
大雪已经到了脚踝的厚度。
程阮阮的记忆里,南城很少下这么大的雪。
她深一脚浅一脚往棚户区外走着,一边不停给程哲颜去电话。
无一例外,电话始终提示关机。
可是她不愿意放弃。程哲颜虽然平日里有些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绝对不是甩手不管的人。
她隐约觉得程哲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心里那股不安变得越发强烈。
昨晚没有开车来,她走出棚户区好远才上车。
一辆破破烂烂的出租,一进去一股脚臭味。
她现在没功夫嫌弃这些。不过她头发乱糟糟,高跟鞋上全是雪水泥泞,倒是惹来司机的一通抱怨。
风光体面惯了的人,这时候只能着给对方加钱。
没想到那司机嘟囔道:“一看就不是咱这的人,跑咱这破地方卖,装什么装,还加钱,不逃单我就谢天谢地。”
显然,对方误会了她的身份。
这种想当然的代入叫人厌恶,她却没有心情辩驳。
那司机却以为自己猜对了,更加肆无忌惮。他时不时在后视镜直勾勾看程阮阮,然后些模棱两可的话。
车下了二环,往中心区开去。程阮阮从始至终都没搭理他。谁知道都快到地方了,他又开始嘴贱:“你住这地方一个月不便宜吧。现在的女孩子,被那些网红带坏了,啥也不想干,吃不得苦,就晓得图享受。”
程阮阮皱眉。
他又:“别你不爱听。你们这些人,以后肯定又是找个我们这种老实人嫁了,害我们。”
“有完没完!”程阮阮终于忍不住了一句。
那司机不仅不怒,反而笑起来,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猥琐。边笑,他边:“脾气倒是不。你客户是不是就爱你这一套?”
程阮阮这会儿正烦着,突然碰到这么个奇葩,烦躁的心更是火上浇油。
她吼了一声:“你是不是有病?”
司机道:“对啊,性病。”
程阮阮恶心坏了,叫着:“停车!”
司机不仅不停,反而加快了速度。
“我叫你停车你听到没有!”程阮阮叫着。
“你他妈停就停啊!”司机也冲她吼起来。
平日里一直有宁野待在身旁,她此时才清醒过来,棚户区人员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你再不停我报警了。”程阮阮着,拿出手机。
那司机却是轻蔑一笑:“报,你今天不报跟我姓!到时候警察来了,我还能给你举报了,就是不知道举报鸡有没有奖金。”
程阮阮彻底怒了。她电话都不了,直接一手机砸了过去。
司机估计没想到她这么虎,毫无防备,脑袋稳稳受了一击。
砰一身闷响,那司机痛呼了一声,反身过来就骂她:“婊/子你他妈活够了!”
“看路!”程阮阮叫着去扶方向盘,司机却趁机一巴掌在她脸上。
男人粗糙的手,得她一懵,耳朵都嗡嗡响起来。
那司机了她,这才踩下了刹车。
汽车用力一停,两个人都随着惯性往前一动,然后程阮阮扑向了司机。
那司机不够灵敏,一下被她掐住了喉咙。
对方伸手来抓她,叫着:“臭/婊/子,放开我!”
话音未落,程阮阮一拳用力捶在他鼻子上。
他的鼻子立刻见了红。
他懵了一下。
程阮阮此时气晕了头,恨不得手撕了面前这个傻逼。
她一连几拳下去,得那司机鼻青脸肿,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是有急事,她定不会让这贱男人好过。
对方不动弹后,她才下车离开。
等她走了没多久,车上的司机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一阵咳嗽,咳了满手的血,骂了一声,一脚踹开旁边的车门,往门外的血地吐了口血沫。
一连骂了好几声,他拿出手机了个电话。
那边才接通,他就骂道:“操/他/妈的,苏嘉文,你他妈玩我呢?你刚跟我就是宁野的一个马子,幸好老子半路认出来了,不然老子搞她,他妈程家不废了老子?”
电话那边不知道了句什么,他冷笑了一声:“老子肖候是吓大的?狗日的宁野,要不是老子,他能有今天?他现在是过好日子了,想要完全洗干净,没门儿。你也别跟老子逼逼,老子答应跟你合作就是看他宁野不爽,没必要惹其他麻烦!”
那边又了一句什么。
他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真假?”
“操,刚她老子的时候,老子还想着这娘们挺带劲!”肖候又露出猥琐笑容,“等下次她还敢来棚户区,老子让她有去无回!”
……
程阮阮揍了那司机一通,心情更差了。
刚才司机了她一巴掌,现在脸上又麻又痒,嘴角也疼疼的,估计是裂开了。
个车都能碰到这种事情,她只觉运气差。
一想到家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更是感觉流年不利。
还好此地距离别墅区不远了,她加快步伐,很快就看到了建筑群。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但四周的树木花草掩盖着白雪,整个空间便映照得格外明亮。
她穿的高跟鞋往前走,此时脚上早就麻木,估计也有地方受伤了。
别墅区人行道上的雪倒是已经被清理,可故意设计出来的石板路格外滑。
她高跟鞋更是加大难度。走几步滑一下,走了没一半路,她脚腕都扭麻了。
最后她干脆踢了鞋提在手里,光脚往家走去。
冰冷的地面刺得她几乎当即尖叫出声。
她在地上跳了两下。
她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但她顾不上这些,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赶紧回家。
宛如西天取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在她整个人都冻麻了时,她终于到家。
老宅的门半掩着,她推门进去,叫了声妈。
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头,她鼻头突然一涩,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赶紧揉了揉鼻子,才发现鼻子都没知觉了。
开门,程妈就在客厅。
看到她,程妈一脸震惊:“这是怎么了?”
看到程妈安然无事,她忽地松了口气。
全身松懈下来,感官回到世界,她才发现,脚疼,脸疼,全身都在疼。
程妈已经快跑到她面前,拉着她,一脸焦急:“这是怎么啦,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程阮阮又要哭,赶紧再用力抽了抽鼻子。
她摇摇头,:“没事,就是路上碰到一条疯狗,跟他了一架!”
程妈:“瞎什么!你这手怎么这么冷,赶紧跟我去卫生间,给你用温水冲冲。”
程阮阮这时候哪有心情管这些。她拉住程妈:“妈,你先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程妈明显顿了一下。须臾,她:“先别这些,赶紧洗洗,看看你现在,这像个什么样子,待会被你爷爷看到了。”
程阮阮这才发现家里出奇的安静。
她没跟着程妈动起来,而是站在原地问:“妈,家里的阿姨呢?”
程妈脸上闪过一丝难受。
程阮阮急了:“妈,都这样了,你把我叫回来,就不准备跟我?”
程妈思考片刻,最后拉着她的手长叹了一口气,道:“阮阮,咱们家可能要搬出去了。”
搬出去?搬哪里去。
程阮阮其实有了答案,甚至在回来的路上都已经思考过最坏的算,可真当程妈将事实出来时,她突然又不愿意相信了。
她站在那里,陷入沉默中去。程妈一脸担心看着她,:“只是暂时的,等你哥那边周转开。”
对,程哲颜。
程阮阮忙道:“程……我哥呢?”
程妈:“阿颜被叫去公司了。你大伯他们待会估计就要过来,你快去收拾一下。”
程阮阮眉头一皱:“他们过来干什么?”
程妈眼眶微红,平日温婉的妇人此时只有一股落叶无力的萧瑟:“早半年前,江家就在处处埋线对程家的入侵。你哥掌管公司,压力大,一心想着快速发展,这两年并购好几家企业,几个大并购案其实都是人江家埋下的圈套。”
一声叹息,程妈接着:“你大伯他们现在要你哥交出公司管理权,还要无论如何补上之前的亏空!”
一切的足够明晰,以至于程阮阮张了张嘴,不知道什么。
她不能责怪她哥,可大伯三叔以及他们的家人不可能。
“去洗一洗吧。”程妈又。
可惜,不给程阮阮有所动作,门被开,大伯带着几个堂哥婶婶全部进来。
平时温声和气的一群人,此时个个铁青着一张脸,一副来算账的样子。
程阮阮下意识往程妈身前站了站,试图护着程妈。
一群人看到她娘两,特别是看到程阮阮,都惊讶了一番。不过除了大婶皱眉了句阮阮你这是怎么搞的,其他人并没有就她的情况发表意见。
大家开门见山。他们的发言人显然是程大伯。
程大伯开口就问:“哲颜呢?”
“大伯!”程阮阮叫了一声,立刻被对面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伸手住。
程大伯道:“阮阮啊,都这时候了,就别跟我们那些有的没的了。当年老爷子把公司给你爸,我跟你三叔秉着老一辈的传统,可是一句话没。你爸能力出众,把公司理的井井有条。后来老爷子又一句话,把公司交给你哥。家里堂哥这么多,也是你大伯我还有你三叔压着,没让大家有意见。结果呢,现在公司都要改姓了!”
程阮阮:“我相信我哥……”
“这不是你信不信就行的!”程三叔断她,“阮阮,现在程家破产的传闻已经在南城传来,你总得让哲颜出来给我们一个法!”
“就是!”
“我早过他不适合管理公司。平时吊儿郎当,没一个正经!”两个堂哥立刻应和道。
程阮阮:“你们闭嘴!”
“程阮阮,你越来越没法没天了。眼里还有我们这堂哥吗?”
“就是!”
程大伯挥挥手,两个人停下来。
这时程妈拉开程阮阮走上前。
她冲着对面的人群一笑,温声道:“大哥,三弟,哲颜刚去公司了,你们看要不要先等等,我去做个饭,大家待会吃个饭,坐下来好好谈?”
程阮阮何时看程妈如此低声下气过,鼻子微微一酸。她想要拉住程妈,程妈却像是知道她会怎么做一样,忙回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对面,程大伯道:“弟妹啊!不是我们不想好好谈。这些天我们也来了老宅不止一次了。你这眼看着佣人都清退了,听老宅都要抵押,一副随时跑路的样子,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们?”
程妈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大哥你什么呢,你又不是一天认识我们,我们是随便放下一切跑路的人吗?公司现在财政危机,我们抵押是帮公司渡过难关。其实运营公司吗,总是有起有伏。大家只要相信哲颜,我在这保证,一定不会让公司出事。”
“弟妹,你这话的。”程大伯笑着摇了摇头。完,他抬头看了看房子,又道:“不过话回来,这房子我们也该有份的。”
“就是!”
“凭什么就让程阮阮一家住着!”两个堂哥直接上前来。
程阮阮赶紧上前挡在程妈面前,满脸戒备道:“你们要干什么?”
大堂哥将她上下量一番,:“程阮阮,你就跟我们不亲,不会这时候还想让我们跟你讲情面吧?”
二堂哥笑了笑:“臭死了,不亲还好,亲了出去丢人。”
程妈立刻道:“程阳,程光,哪有你们这样妹妹的。”
“婶娘,你这话的,平时也没见咱这个妹妹叫过一声哥哥啊!”大堂哥程阳道。
程光忙应和:“就是!”
“好了好了。弟妹,也不我们一群大老爷们为难你娘两。你们从老宅搬出去,公司账户权交出来,以后大家出去还能是一家人。”程大伯道。
昔日的亲友一瞬间变得如此陌生,这是程阮阮无法接受的。
她试图点什么,程阳却伸手拽住她的胳膊:“程阮阮,赶紧的啊!”
“放开我!”她被碰的地方一阵鸡皮疙瘩,尖叫出声。
程阳一脸骇然:“你干什么呢,我就碰你一下!”
“放开她!”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循声而去,看到老爷子杵着拐仗从里屋走了出来。
程阳见状,一脸悻悻然放开程阮阮。
程阮阮瞪了他一眼,带着程妈往后退了一步。
程老爷子边往这边走,边道:“一群混账东西,是当我不在了是不是?”
“爸你怎么出来了?”程大伯立刻道。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没出息的儿子。”老爷子脸都气红了“当年,公司面临转型,处处危机,你深怕连累了你,拿着钱自己出去开公司,老三更是不成器,弄个不像样的东西,就知道烧家里的钱!要不是老二带着我挨个去求人家的人情,哪能有后来的程家,你们能过这样的日子?你们那是没意见吗?你们是没脸有意见!”
“这些年,你们在这个家拿的用的,那都是老二的心血,现在家里出了点问题,一个个不知道出手帮忙,还有脸来分家产!”老爷子的激动,一阵咳嗽。
程阮阮跟程妈忙过去扶住老爷子。
程大伯跟程三叔也要过来,老爷子拐杖一伸,道:“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爸!”程大伯叫着要过来,老爷子推开程阮阮跟程妈,拿起拐杖就敲过去。
“我让你们滚!”他敲着拐杖将众人往门口碾去。
程阮阮担心他摔倒,忙跟上去。
一行人追赶着出了大门。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大风一吹,一行人都是一哆嗦。
这时候程大伯一把夺过老爷子手里的拐杖,道:“爸,你糊涂了!老二他再怎么样,帮的是这个家,我们也念着他的好。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程哲颜不是他爸。今天这个家,不分也得分,分也要分的干干净净!”
“你这混账东西!”老爷子气的面红耳赤,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往后倒去。
“爸!”
“爷爷!”程阮阮跟程妈赶紧扶住程老爷子。
没想到程大伯铁了心,都不顾自己亲爹死活了。他直接吩咐两个的:“进去把公章和资产证明拿出来,就在老爷子房间!”
两个堂哥听了这话,就要往屋里冲。
程阮阮立刻站起来拦住他们:“不准进去!”
“程阮阮,走开啊,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程阳道。
程阮阮瞪着他,就不让路。
“别跟她废话了!”程光了一句,伸手就来推程阮阮。
程阮阮一脚踹向他,他机灵的很,一闪就躲过去。
“操,程阮阮,你还真不客气啊!”他了一声,向程阮阮扑来。后面几个叔叔婶婶也立刻过来。
程阮阮双拳难敌众手,很快就被按住。
程妈来帮她求情,被人推的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程妈也是体面人,从来没有跟人动过手,一下懵了。
程阮阮见状,骂了一声,却被人按在了地上。
几个婶婶把她按着,她无法动弹,只能像一只困兽,发出愤恨的怒吼。
那声音回荡在雪地里,透着股悲哀。
两个堂哥看着她,纷纷笑得一脸讽刺。
她此时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看着雪地里的程妈,又看着靠在一边生死未卜的爷爷,她又气又急。她咬牙瞪着这些人,叫着:“你们会有报应的!”
可是没人理她。
他们冲进屋子里去。
她的愤怒慢慢变成绝望,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她要起来,她要救妈妈,要救爷爷。
可是那些人按着她,她好几次挣开又被压回去。
两个堂哥拼命在她旁边着风凉话,她恨不得起来撕碎他们的嘴,可她被按着,无能为力。
她一次次挣扎而起,一次次被按下。她的力气终究也是有限。
她喘着气,全身早已经汗湿。她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她要支撑不住了。
她努力抵抗着内心升腾而起的绝望,她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可大雪漫天,四周黑黢黢的,没有人能够帮他们一把,她似乎也真的没有力气了。
她感觉那绝望正在慢慢蚕食着她。她的眼睛越来越酸,身体也慢慢瘫软下去,就在她即将被那绝望笼罩时,雪地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鸣笛。
声音过于突兀,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往那边看去。
程阮阮也移动眼睛看过去。
在漫天飘洒的雪花下,一排光冲破黑暗向着这边靠近过来。
光下的雪花拼命翻飞,伴随着一阵轰鸣声,程阮阮看清了,那是一排哈雷。
黑色的哈雷,最前面的那一个人,穿黑色冲锋衣,一头碎发迎风张扬飞舞,黑色的眼睛隔着夜色都那么明亮。
是宁野,她的骑士,他来救她了。
程阮阮似乎还在人群里看到了她哥。但她没有仔细分辨的时间。她看到宁野跨下摩托车。
他向她走来。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雪花下落的速度变缓了,她看到他推开那些白色的细花朵走来,她能听到他的脚步在雪地上踩出来的声音,蹬蹬蹬,那么有力,回荡在耳边。
围着她的人被他几拳揍开,两个堂哥嗷嗷叫着滚倒在地上。
他弯腰将她抱起来。
她看到他面色沉冷,回头对旁边的人吩咐道:“看看老爷子和伯母。”
完,他便抱着她进了屋。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然后蹲下身去。
程阮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处在失神中,直到被他放开,她才下意识伸手去抓他。
她的手刚按在他的肩膀,就感觉自己脚上一温。
她光着的脚脏兮兮的,上面还有血瘀。
他盯着看了一阵,然后站起身。
程阮阮慌忙抓着他,脱口而出:“别走!”
声音在颤抖着。
他咬着牙站在那里,似乎在极力忍着什么。
半晌,他终于还是回头过来。
他蹲下身,毫无犹豫将她的脚踹进自己胸间。
程阮阮连忙后退,却被他一只大手稳稳拽住。
“脏。”程阮阮声如蚊吟。
他却不发一言,半蹲在那里用力将她的脚按在自己胸口的地方。
温热的气息带着心脏的搏动传来,程阮阮耳朵发热,却听他:“对不起。”
他的声音也在颤抖。
他为什么要道歉?他又没做错什么!
程阮阮叫他:“宁野?”
他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
“你抬起头来!”
他偏着头,漂亮的下颚线用力蹦着。
“宁野!”程阮阮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声音有些不稳。
他听着,半天,终于还是回过头来。
程阮阮看到他的眼睛,愣在原地。
他那对总是明亮坚定的眼睛,此时微微泛红,像个极力保护自己的宝贝却还是没保护好的孩,委屈,不甘心,和一丝丝的倔强。
程阮阮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