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密不可分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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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长忆跟在祁长风身后进了寝宫的大门,一个宫女带着他们穿过了前殿,来到了皇上的龙榻之前。

    在一道明黄的围帘之后站定。

    祁长风道,“父皇,您身子好些了吗?”

    里面传来了两声咳嗽,“好一些了。”

    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

    祁长忆低着头站在旁边,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袖,明明是回宫来了,他反而更加紧张了,已经这么久没有见到父皇了,不知道父皇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不喜欢自己。

    祁长风又道,“父皇,您先前吩咐的事情儿臣都已经办妥了,现在朝的局势还算稳定,并且裴丞相也已经从边疆回来了,您可以安心休养一阵子了。”

    里面的声音明显上扬了一些,“裴爱卿回来了?那,那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皇上的情绪有些波动。

    “父皇,是想问长忆吗?”祁长风看了一眼就乖乖站在自己身侧的祁长忆,“他就在我身边,您要跟他话吗?”

    祁长忆抬起头来,听到里面的咳嗽声有些担心,看着那块围帘怔怔的出神。

    “忆儿,忆儿……”

    听到这么温柔慈爱的呼唤声,祁长忆的眼前有些模糊起来,他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不知道该不该应答。

    祁长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忆,去吧。”

    祁长忆仍旧站在原地没动。

    祁长风轻叹一声,“父皇,那没有什么事情了的话儿臣就先行告退了,不扰您了。”

    完祁长风转身离去,随着宫女出了宫殿的大门。

    裴争正闲散的站在寝宫门口,看到祁长风的身影从里面出来后,随意的扫过去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祁长风不算理会裴争,径直的就要从他面前直接走过去,却忽的被一只胳膊拦住了去路。

    以前裴争也没少堵他拦他,或是当众呛他令他难堪,但是这次,祁长风却明显的感觉到不一样了。

    裴争冷声道,“四皇子殿下,如今这是东山再起了?又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了吗?”

    祁长风目不斜视,身架端的笔直,“裴大人放心,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对手了,现在就是放眼整个天朝,也没有能和裴大人相匹敌的人。”

    “本相倒是不在意这个,”裴争顿了顿,“本相在意的是,四皇子殿下,对您这个胞弟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是冷漠淡然全然无所谓,还是恨之入骨弃如敝屣?”

    祁长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裴大人这话实在太过荒唐了!长忆是我的亲弟弟,我怎会恨他?他于我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我于他也是”

    “恐怕要让四皇子失望了,”裴争眼尾微微眯起,帯着浅淡的笑意,“我于他才是最亲近的人,比任何一种关系都要亲近”

    裴争顿了下,“密不可分的亲近。”

    此话分明暖眛不已,裴争却的理所当然,完全一副不知羞耻的荡然。

    祁长风咬了咬牙,“是,但一切也只不过是你强取豪夺的结果罢了,若是换了别人,你怎知不会一样?”

    “当然不一样,因为我不会让他有别人。”

    裴争压低了声音,凑近了祁长风道,“所以,以后麻烦四皇子离他远一点,最好不要相见。”

    祁长风向后撤了一步,“裴大人如此决断,连长忆的想法也不在乎吗?若是他想见谁,难道裴大人也要拦着吗?”

    “不劳四皇子操心,等他知道他的四哥哥在他生命垂危的关头,不仅不想着来救他,反而谋划着如何让他回不了帝都城”裴争冷笑一声,“您觉得他还会想要见您吗,四皇子殿下?”

    祁长风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地。

    裴争,裴争怎会知道这些的?

    他还知道些什么,难道自己暗自做得那些见不得人的卑劣事情,他都知道了?

    可是等到祁长风回过神来,裴争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一道明黄的围帘动了动,被一只有些苍老的手艰难的撩了起来。

    整个宫殿内只剩下了两人,其余的宫女和太监们也早已经退了下去。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似的。

    祁长忆终究是不忍心的抬头看过去,就看见曾经那个威严的高高在上的一代帝王,现在正弓着身子,有些别扭的扶着床榻弯腰咳嗽着,身子不停的在抖动着。

    祁长忆上前一步,过去扶住了皇上的胳膊,皇上慢慢抬起了头来,眼睛眯了眯,终于看清了站在自己跟前的人儿,就是自己牵挂了许久了的儿子。

    “忆儿,你,你回来了,何时回来的?这一路上,路途遥远,可还顺利?”

    祁长忆沉默的点了点头,他怕自己一出声,就会忍不住的哭出来,他记得父皇是不愿意看到他哭的,所以他强忍着。

    皇上激动不已,他也以为祁长忆早就已经死了的,没想到有一天居然又得到了消息祁长忆没死,皇上当时就差点喜极而泣,连忙下令,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把祁长忆帯回来,只是后来边疆又发生了战乱,距离遥远的帝都城消息情报有些滞后。

    得不到祁长忆的消息后,皇上就直接病倒了,原本他的身体就有些毛病了,现在更是一下子各种病症一起突发。

    祁长忆看着眼前这个头发白了许多,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的父皇,心酸涩难过不已。

    皇上平息了两下呼吸,终于不再咳嗽了,便拉过祁长忆,让他坐在了自己身侧。

    他心自知对于忆儿亏欠的太多,不管以前是出于何种目的,为了保护他也好,为了转移他人视线也罢,都令他后悔不已,他不期盼着凭借忆儿的脑瓜能够理解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他只感到无颜再去面对忆儿的母妃。

    幸好现在忆儿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能够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他一定要把以前没给忆儿的疼爱都加倍补偿给他才行,若是忆儿对自己已经有了隔阂,那就要在自己临终之前让它破除掉。

    “忆儿,忆儿”皇上看着祁长忆的眼神有着前所未有的慈爱和关怀,他摸了摸祁长忆的头发,手指

    是帯着些颤抖的。

    “怎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吃不好饭?”

    这句话让祁长忆的眼泪顿时就涌出了眼眶,啪嗒啪嗒滴到了手背上。

    在他的记忆,这么温柔这么和善,会关心自己的父皇,在母妃去世之后就跟着一起消失不见了,他无数次期盼着父皇能够再这么温柔的跟自己话,再这么摸摸自己的头,可是再也没有过。

    皇上见祁长忆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只有豆大的眼泪一下下的滴落下来,心疼不已,便拿着丝绸的手帕去给他擦擦眼泪。

    边擦边着,“好了,忆儿别哭了,父皇让他们再给忆儿多做点好吃的,在外面吃不好就来找父皇,想吃什么父皇都让人去找。”

    没想到这么完了之后祁长忆反而是哭得更凶了,眼睛红肿肿的抬了起来。

    “父,父皇”

    极的一声呼唤,帯着隐忍哭腔和满心的委屈不舍。

    皇上当即就红了眼眶,点点头应道,“哎,父皇在这呢,父皇在呢,我们忆儿受委屈了对不对?在边疆受委屈了,回来,父皇给你做主,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皇上着抱了抱祁长忆,祁长忆把头靠在了皇上的肩膀上。

    “父皇,我,我我还以为,您不喜欢我不要我了我,我以为您嫌弃我笨,我不懂事,再也不会想我了”

    皇上听他这么,觉得更加心痛起来。

    这个儿子本来就愚钝一些,但是也因此更加听话懂事一些,是极其招人疼爱的,自己怎么能让这么单纯善良的他心思敏感脆弱到这个地步。

    “以前是父皇的错,父皇不知道该怎么正确的表达情感,以后不会了,父皇喜欢忆儿,最疼爱的也是忆儿,永远都不会不要忆儿的。”

    祁长忆哭着点头,也回抱住了皇上,既然父皇这么跟他承诺了,他愿意再相信父皇。

    更何况父皇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么令人担忧。

    “父皇,您把胳膊伸出来,我要给您把一下脉。”

    祁长忆自己擦了擦眼泪,泪痕都没擦干净呢,就跟个大人似的,蹙着眉头手指把着皇上的手腕。

    是因为积劳过度导致的身体虚弱,这种情况不好根治,只能调养,还不容易见起色。

    “父皇,您今晚的药暍了吗?”

    “还没有,江太医一会给朕送过来。”

    江逾白已经暂时又被召为了太医,专为皇上调养身子。

    正着,就有太监前来汇报。

    “皇上,皇子殿下,江太医来送药了。”

    “让他进来吧。”

    江逾白帯着药碗走进来,行过礼之后便把汤药端给了皇上,然后对着祁长忆眨了眨眼睛,他方才碰见了裴争了,知道了二人进了宫来,因此见到祁长忆并没有什么惊讶。

    皇上暍过药之后便要好好休息了,祁长忆和江逾白都要退下了。

    临走之前,皇上看着祁长忆道,“忆儿,要不要住回宫来,住在朕的身边,这样朕也好经常见到你。”

    祁长忆沉默了会,“父皇,我,我不想住在宫里,我现在住在丞相府很开心的,我可以每天都进宫来看您,好不好啊?”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忆儿住的开心,那便随他去吧,况且在裴争那里倒也可以放心。

    出了寝宫的门后,江逾白便褪去了一本正经的表情,揽过了祁长忆就把他抱进了怀。

    “还好还好,你们都平安回来了,你不知道我听了安里城失守之后有多害怕,生怕你们幸好幸好,

    你们怎么样?都没事吧?”

    祁长忆好不容易从江逾白怀逃脱出来,“逾白哥哥放心,我们现在都没事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阿风也没事了。”

    江逾白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他边往前走边道,“皇上的病情,其实有些紧迫了,不好治啊哎,也不

    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宫去,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在这宫里还真是寂寞”

    他发现身旁没有人跟上来,回头看去,祁长忆还站在寝宫的台阶下面没动。

    “殿下,走啊,要不要顺路跟我去太医院坐坐?”

    祁长忆环顾四周,都没有看到意想的身影,他摇了摇头,“我不去了逾白哥哥,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里等人的。”

    “等裴争?”江逾白道,“可是我刚才看他已经走了啊。”

    祁长忆撅了撅嘴巴,孤零零的站在夜风的身影看起来实在可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