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一天没吃，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宁婠婠没什么时候听到肚子叫的，她斟酌了会儿，又，“粥煮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你懂我意思吧……”

    到后面，宁婠婠渐渐没声了。

    因为她又强求不了人家。

    江漾愣了几秒才回神，心底突然滋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今天没算做兼职了，回家也不至于，就是不想再呆了而已，毕竟这么温暖的地方他不配拥有。

    可是心里有只鹿乱撞，让他的心跳都乱成了一团。

    宁婠婠见他不动了，心下了然，试探性地伸了伸手，碰到他的手腕时，她又心抬眼看了看他的表情。

    这一瞬，江漾没有挣脱，两人隐晦而又心照不宣。

    氤氲的白烟下，宁婠婠专注地搅着粥。

    今天两人都淋了雨，放点姜丝进粥里可以怯怯寒。这粥虽然是她点外卖点的，早就放凉了，但热热味道肯定还是不错的。

    房间里，江漾低头默默收拾着书包，偶尔手臂一顿，抬头看着跟他格格不入的屋子，就禁不住地失神。

    手里的书包用六七年了，自那件事后，他再也没有换过。不止它，钢笔、衣服等等他都再也没有买过新的。

    卑怯涌上心头，江漾微微合上了眼。

    他最终没有离开，可能是贪念除了妈妈给他的，另一种温柔。

    粥很快热好，两人面对面坐着，增加了一点不清道不明的温馨感。

    江漾吃得缓慢又心，见她隔了层缭绕的烟满脸幸福地喝着粥，握勺的指尖微微蜷缩。

    “宁婠婠……”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

    宁婠婠刚咽下一口粥，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她下意识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表情。

    怎么呢，冷淡中有着凝重，凝重中又有那么一点空洞。

    用扇形图表示的话，那就是三分冷淡，三分凝重，两分空洞，一分隐晦。

    知道江漾叫她名字是想跟自己什么，宁婠婠难得保持了沉默，抬头直视着他。

    “宁婠婠，你是个大善人吗？”

    她摇了摇头。

    “无聊？或者有利可图？”

    她再次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他没完，不知道是难以启齿，还是心口难开，只是目光稍稍闪烁了一下。

    这次，宁婠婠没再摇头。

    她沉吟了会儿，脑子里迅速运转着最佳的回答方案。也怪她一直没想过江漾会这么早问出来，所以压根没想理由搪塞他。

    曾经她做别的礼包派送时，受过她恩惠的人也问过这样的问题。

    就比如作为昆仑派掌门唯一的女弟子，拯救人界后，她就按照系统指令跟魔物同归于尽。

    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有个妹妹拉住了她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师姐，你为何要跟那魔头同归于尽？！”明明可以不用两败俱伤就杀了它，为何师姐要这样想不开？

    只记得当时她一脸高深莫测的回答：“因在下不忍百姓流离失所……”可惜还没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从那之后，人界有传言传了几百年。

    什么昆仑大弟子为了百姓有房子住，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搞死了自个儿。二师妹遵循遗嘱，把她师姐名下的全部房产，都捐赠给了街头那几个没房子的泼皮无赖住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个时代是法治社会。

    人嘛，冷漠自私又热情善良，就是一种无情又有情的状态。

    没人会觉得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关爱有加，就相当于没人会相信天上掉馅饼。

    宁婠婠她也不信。

    因为接近江漾，从开头就是一个算计。

    但是她又不能直。

    宁婠婠低头沉思的时候，江漾脑子里也千回百转。

    比如接近他，可能是因为怜悯。

    可是他最讨厌的就是一个人觉得他可怜才给予施舍，最后又毫不留情地收回。虽然她还没收回，可是这是迟早的不是吗？

    当一束光突然照进黑暗，又因为突然的离开，只会让人觉得四周愈黑，远比第一次还黑得多。

    宁婠婠想了几分钟，余光一瞥，忽然看见这家伙阴郁的眼神，不由得生生了个寒颤。

    这可没时间想了啊，人家都等得不耐烦了。

    “这个嘛……”宁婠婠内心焦灼，只能朝他wink了一下，笑得甜蜜，“因为我看上你了呀！”

    时间仿佛静止，那瞬间，江漾只觉酥麻感瞬间蔓延心脏，一股热意自胸口炸开。心头“砰砰”直跳，血液涌上大脑。

    几乎不可控的，他脚下一个趔趄，跌跌撞撞逃离了这个地方。

    目睹椅子倒了，迅速开门等操作的宁婠婠：“……”

    她忙搁下勺子，匆匆跑到门口，看着黑乎乎的楼梯道，整个人都懵了。她是真没想到江漾能比她还羞赧。

    他居然就这样跑了？？？

    宁婠婠呆呆站了半晌。

    等回过神，就见时钟分针早已下移了整整两大格。

    感觉……追肯定是追不上了。

    她张了张唇，掩下眼底的震惊，机械般扭头关上了门。

    宁婠婠居住的公寓处于一个十字街头。雨停后，霓虹灯光闪烁着，汽车玻璃上的水珠折射着千种琉璃色彩，夜景看着格外绚丽。

    江漾久久驻足楼下抬头凝望着，鼻尖始终萦绕着雨后的泥土气息。

    洗完碗又冲了个澡，满脸疲惫的宁婠婠终于躺到了床上。她了个哈欠，点开虚拟屏幕，解除了系统屏蔽。

    忽地，一长串消息像炸弹一样纷纷炸了出来。

    【收货人好感度+2+5+5……】

    【恭喜001号派送员礼物一派送成功！】

    【解锁第二份礼物：帮助收货人获得全年级排名前五】

    【派送员积分+1+1+1……】

    【叮！系统商店上新！】

    【激活积分查询！激活积分换礼！激活积分兑换！】

    ……

    宁婠婠捂着脸的手一顿，喜悦冲昏了头脑，整个人都呆住了。

    激动了会儿，理清思路的宁婠婠终于回过了神。

    首先第一点值得高兴的是，江漾对她的好感度到达了三十二；第二点是第一份礼物居然凑巧派送成功了；最后一点就是系统商店和积分商城都开放了。

    这简直太幸福了吧。

    她压根没想到今天这个举动能给她一个这么大的收获。要是她没等江漾放学，她就什么都没有。然后一直慢慢耗着，一点一点地刷好感度，默默地艰难派送。

    宁婠婠又仔细想了想，感觉这事纯属凭了运气分。

    第一份礼物是帮江漾完成一件他完成不了的事。因为他高烧昏迷没有意识，所以自己解决不了。然后她一通操作成功让他退烧，就被系统判定派送成功了。

    这跟她之前派送的有点不太一样。

    系统居然有人情味儿没那么死板了，真是感人肺腑。

    宁婠婠满脸兴奋，手指怼着虚拟屏幕一顿乱戳。

    毕竟能有什么是比拆快递更令人快乐的？

    点击查询积分，开系统商店及积分商城。

    系统商店就相当于原始的菜市场，性价比高没那么精细。而积分商城就相当于高档超市，贵是贵了点，但质量用处都有保证。

    【积分：8】

    【积分商城：符咒你不动我先动10积分、见之欢喜丸38积分、镜面时光回溯88积分】

    【系统商店：神清气爽丸2积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5积分、符咒口吐真言9积分】

    那股子激动就像是被浇了盆冷冰冰的水，宁婠婠觉得心凉透了。

    积分商城她就不吐槽了，她积分少是她不争气，可是系统商店上新的是什么啊？

    她要模拟试卷有什么用？

    当学霸刷纸片人好感度成万人迷？

    还是用学霸属性吸引江漾的注意力？

    磨牙声渐响，宁婠婠深呼吸一口气，决定眼不见为净。

    积分先存着不坏事，大不了派送完第二份礼物再买道具。

    室内温度逐渐下降，宁婠婠呈‘大’字躺着，突然伸手摁了一下遥控器，空调扇叶向上，“啪”地一声关了。

    穷人家的孩子不配吹一整晚的空调，过会儿她就开电风扇。白日运动量达标，晚上睡觉也会比往常舒服很多。

    “叮”的一声脆响，宁婠婠刚准备闭上的眼睛突然睁开。

    摸索着开了床头的贝壳灯，她揉了揉眼睛，寻着声音看向了地面。

    被盈盈灯光照着的赫然是一元硬币。

    宁婠婠：“……”

    宁婠婠：？？？

    不对啊，怎么会有一块钱？

    也不能怪她多想，钱一般她只会装钱包里，或是放书包里。总而言之，她是不可能乱放的。

    话江漾今天睡过她床，裤子她又没脱，所以……

    这是他的吗？

    她慢吞吞地弯下了腰，刚想捡硬币，余光忽地瞥见一抹粉红。

    这是什么？

    目光缓缓上移，终于锁定了枕头。

    一瞬间，宁婠婠想到了不好的生物。

    不会是什么恐怖的虫子吧？

    她闭了闭眼，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翘着指头，一把掀开了自己心爱的粉色枕头。

    当看到枕头底下的玩意儿后，宁婠婠满眼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