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沈慕哄她,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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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簇的双颊立时蒙上一层红纱。

    她用双手捂着脸颊, 然后拿肩膀撞了一下章宁杉,“嫂嫂!”

    她的尾音都抬高了许多,带着一股子嗔怪, “我还没嫁人呢!干嘛这个。”

    章宁书都听见她在撒娇,撂下手里的茶点,好奇地往两人的方向看过来。

    章宁杉笑得眼睛如弯月, 她捂着肚子缓了缓,扶着桌角, 道:“你这孩子, 等过两日, 嫂嫂给你送个礼物。”

    “什么礼物?”

    云簇好奇地问。

    章宁杉朝她眨了眨眼睛, 但笑不语, 任她怎么撒娇都不。

    这时,章宁书也好奇起来, 她忍不住问:“姐姐,你怎么不送我些礼物。”

    章宁杉伸手替她抹去唇边的糕点渣, 有些无奈道:“等你什么时候成亲,什么时候再吧。”

    章宁书不满意, 走过来便要理论, 云簇也笑她,两个人闹成一团, 章宁杉才不掺和,就这样看着两人玩闹。

    晚上, 顺平帝像往常一样,在乾安殿摆了家宴。

    但是家宴,实际上只有云簇,太子, 和承王四个人。

    云簇来得最晚,她来的时候,桌上的饭菜都已经摆好了,满桌子二十四道菜,全是云簇最爱吃的,甚至每人手边还摆了一壶玫瑰酿,都是为云簇生辰破的例。

    以往,顺平帝是不喜欢云簇喝酒的。

    云簇坐到太子和承王云济的中间,正对着顺平帝。

    除了远在川南从军,连新年都没有回京的隋王云治,这一家人全是聚齐了。

    顺平帝看着座下的三个儿女,各个出色挺拔,他感慨道:“治儿那孩子从前最不爱话,也不爱出门,如今,一去川南,已有将近一年了。”

    “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

    着,他将目光移至云簇身上,变得更加柔和,“连我们簇儿,都要成亲嫁人了。”

    云簇有些动容,她举起酒杯,恳切道:“父皇。多谢您的成全。”

    她并非不知道,自己有多任性。

    但每一次,顺平帝的纵容都是她最踏实的依靠。

    顺平帝笑着和她碰了一下,“知道谢谢父皇了,看来那句老话的没错,果真女子只要嫁了人,便要长大了。”

    云簇却:“即便嫁了人,也总是父皇的女儿。”

    当着两个哥哥的面和父皇撒娇卖乖,她是一点都不害臊的。

    承王笑着掐她耳朵,“撒娇精。”

    顺平帝大笑一声,又谈起云簇的婚事来,“其实,朕已经看过日子了。”

    “你出生那日天寒地冻的,满天飘着雪,所以,朕从前早早便想过,以后你出嫁,朕必定选在暖春时节。”

    “两个月后,四月十四,朕命礼部算过,正怡嫁娶。”

    四月?

    那岂不是只有两个月了。

    云簇有些犹豫道:“会不会太急了些?六礼怕是都行不完吧。”

    皇上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过是从皇宫嫁到公主府去罢了。”

    “公主府?”

    顺平帝点了点头,“朕自然不舍得你嫁到偏远岭南去,婚后你就住在公主府,朕若是想你,你进宫也方便些。”

    怪不得今日要把赏赐送到公主府去。

    可是,云簇却仍是有所顾虑,“父皇。沈慕好歹是将门之子,若是以后真随我到公主府生活,那旁人会怎么看他?”

    “那你想如何?”顺平帝脸色有些不悦。

    “反正,无论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京城的,父皇这点且先放心。”云簇自然明白他不高兴什么,忙保证。

    顺平帝果然稍稍展了展眉。

    云簇权衡道:“沈家在京城也有王府,不如便住在那里?至少算是算了抚南王府的面子。”

    这倒是一个折中的好主意。

    顺平帝夹了一片鱼肉放进嘴里,眉眼多了几丝欣慰的笑,“咱们簇儿长大了,倒是会体贴人了。”

    云簇被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埋下头去,声道:“父皇总是取笑我。”

    终于,自进殿以来便一直沉默着的太子话了,他看向顺平帝,语气里微不可察地带着一丝生硬和疏离,“父皇,今天是簇簇的生辰,一家人为她庆贺,便别提婚事了吧?”

    但是云簇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察觉。

    顺平帝亦是波澜不惊,他果真像是一个平凡又慈爱的父亲,向儿女妥协,“是朕考虑不周了,吃菜吧。”

    -

    用过晚膳后,云簇没有留在琼华宫,而是执意出宫往公主府去。

    云济也住在宫外,一路将她护送回去的。

    两人一人坐轿,一人骑马。

    到了公主府门口,云济勒住马缰,回身,“簇簇,到了。”

    云簇被轻蝶扶下马车。

    她走到云济身边,摸了摸骏马的鬃毛,叮嘱:“天黑路滑,哥哥,回程一路心。”

    云济没有下马,他坐在马上,有些高,于是便弯了弯腰,将云簇的披风领子系严了一些,:“放心吧。”

    他又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些不舍地感慨:“一转眼,当年的丫头都长大了。簇簇,之前哥哥冲动了沈家那子,你可别记恨哥哥才好啊。”

    云簇皱起眉毛,不满意了,“哥哥!”

    云济见她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忙妥协道:“好,是哥哥错了。别生气。”

    云簇鼓了鼓嘴巴,“若是再这样见外的话,我便真的生气了!”

    “就算以后成亲,父皇和哥哥在我心中的地位也永远不会变的。”

    云济是心眼里疼爱妹妹,听到这话心里更是动容,他看着公主府,想到这个从养大的妹妹,还有两个月便要嫁到别人家去了,顿时心里便有些堵得慌,眼眶也莫名有些发热。

    他怕在云簇面前失态,便没再多,扬鞭离开。

    云簇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却没有立刻回府。

    而是站在大门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出来吧。”

    守门的护卫一听这话,脸色吓得苍白,难道方才两位贵人话的时候,周围竟是有人在的么!

    这岂不是他们的失职?

    他们忙跪下请罪。

    却发现公主殿下脸色丝毫没有愠色,反而带着几分轻松的笑。

    周围空荡荡地没人回答。

    大家面面相觑。

    唯独云簇的神情毫无变化,她笑着用手指卷了卷垂在胸前的长发,柔顺的发丝如一尾灵活的鱼在指尖滑落。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揶揄,“不出来我便关门了,看你怎么办。”

    话音才落,不远处便有轻轻的笑传来。

    沈慕穿着一身银白的锦袍,长身玉立,踏着月色缓缓走进。

    但他比月色更动人。

    云簇早知道他在,她弯了弯眼睛,示意身边的人先退下,等他过来。

    沈慕走过去,替她提一盏宫灯,悠悠的烛火已经烧了好一会儿了,没有那么亮了,一片的光亮投在地上,只够将两人拢住。

    两个人站的很近,几乎要额头相贴,云簇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慕却注意到她的动作,一把伸手拦住她的腰,用力一环,将她带到自己的胸前。

    “躲什么?”沈慕的唇贴在云簇的耳边,带着一丝坏。他伸手将云簇垂下的发丝挽起,一只手握住她的头发,问,“怎么知道我会来?”

    云簇抬眼,瞪着他,理直气壮地,“我生辰,你敢不来?”

    “自然不敢。”沈慕勾了勾唇角,从善如流道。

    云簇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她朝沈慕摊开掌心,“生辰礼物呢?”

    沈慕朗声一笑,将自己的手指放到她的掌心里,“我把自己送给公主殿下了,要不要?”

    云簇睨他一眼,“谁稀罕?”

    沈慕并不生气,他掐了掐云簇的手掌心,一本正经道:“本来是有礼物的,听到公主我不重要,礼物便没了。”

    云簇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瞪他,“谁准许你偷听我话的。”

    她噘嘴,转身就要走,被沈慕拦腰扶住,一把带了回来。

    “别走。”沈慕轻声道,“闭上眼睛。”

    云簇不满意地抬眼,不想顺从,沈慕便伸出一只手,将她的眼睛盖住,鸦羽般浓密的长睫一颤一颤的,扫的他手心酥麻。

    沈慕喉结微不可察地滚了滚。

    他将手指拿开,云簇已经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沈慕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开,拿出一串嵌着红宝石的银链。

    两边有挂钩,他轻手轻脚地替云簇挂在额头上,银链在额前斜斜地画出一道弧线,红宝石雕琢成水珠形状,正垂在云簇的眉心。

    好看的桃花眼没有将宝石的璀璨遮掩,沈慕忍了又忍,还是附身在她的额心落下一吻。

    “我的公主殿下。”沈慕的声音里带着虔诚,像是对着世间最尊贵的神佛许愿,“祝你一世平安。”

    云簇感觉到冰凉的额头落了温热的唇,她的睫毛轻轻颤抖,叫他的名字,“沈慕。”

    “我在。”

    “谢谢你。”云簇真诚道,她的声音被沈慕圈进怀里。

    沈慕看着她乌墨似的发顶,忍不住笑了一下,偏头贴近她的耳朵,“公主,臣今天让您满意了吗?”

    云簇声地,嗯了一下。

    却不知这样也会让沈慕得寸进尺,他将云簇搂的更紧一些,故意:“但是公主殿下却让我伤心了,殿下我永远比不上你的兄长。”

    这分明是颠倒黑白,云簇气得用头撞一下他的胸口,“我哪有这么啊。”

    她把下巴抵在沈慕的胸前,仰着脸想和他争辩,却见沈慕垂着眼睑,睫毛在脸颊上投出一片阴影。

    看上去神色不大好。

    好像真的有点伤心了。

    云簇将要脱出口的话霎时止住。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沈慕这个黯然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慌神,最后,连辩解都忘了,直接道:“好吧,那你怎么办?”

    沈慕眸子转了转,手掌慢慢往上移了一寸,挪到她的腰窝处。

    “殿下,要不然,你也叫我一声哥哥吧?”

    他的言语低沉且毫不遮掩其中的撩拨,云簇的双颊一下子就红了,她使劲推开沈慕,再不理他。

    她走进公主府,命人将府门关上,却没有即刻往里走,而是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沈慕似乎也看出来她的意思,并未生气,只是站在原处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大门拱了拱手,很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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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婚期就是定在四月十四,虽然沈慕只有一人在京,但是婚前六礼却是一步未差,规规矩矩地,行着皇家最反锁起来。

    这下,就算是再不讲究的云簇也要和他避而不见了,古理上都,新婚夫妇成婚前,是不能随便见面的。

    但沈慕的信却是一天都没有断过。每日一封,雷不动。

    云簇将这些信件尽数放到自己的宝贝匣子里,全都放到了最下面,时不时便会拿出来翻看一番。

    那些也不止是信,有时候是一封随笔,有时候是随手摘抄地几句诗词。

    云簇看得津津有味,眼看着日子一天天临近,她反而变得平和起来。

    至于沈慕那边,他毕竟是抚南王二公子,娶得还是皇上的女儿。因此提前一个月的时候,顺平帝便把抚南王一家全召进了京,还有在川南已经一年有余的隋王云治。

    抚南王一家进京,是先进宫向顺平帝述职请安,然后才回了抚南王府。

    沈慕这一日特意等在家里,一听到马车从皇宫启程之后,就早早到门口侯着了。

    约摸一刻钟后,两驾马车缓缓停到抚南王府门口,沈慕迎上去,抚南王和王妃携手先下了马车,王妃胡氏看到儿子,眼睛倏地一红。

    沈慕矮身跪下去,“儿子参见父王,母妃。”

    “快起来。”胡氏连忙上手扶住他,看着儿子略显消瘦的面庞,心疼道,“一个人在京城瘦了。”

    她才一张口,泪珠就跟着滚了下来。

    王妃胡瑞云虽然十六岁就嫁进沈家,随着抚南王戎马半生,驻守边关,但却是一个实实的江南女子,整颗心都是水做的。

    沈慕自到大最怕的就是母亲的眼泪,他一边给抚南王递上求助的眼神,一边哄道:“母妃,儿子没事。”

    抚南王看到妻子红红的眼眶,无奈道:“慕儿这么大的人了,哪还用咱们担心。别忘了,他已是要成婚的人了。”

    胡瑞云提起这点来便不大满意,可是对方是公主,她又不能什么,只好深深地叹一口气,“最后啊,还是娶了她,真是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