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三岁 褚大人满三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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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璞玉猛然沉下身, 垂落在衣襟的一绺发扫过以芙的眉眼,“娘娘这是把我当成个皮球了?”

    不想要的时候可以一脚蹬开,需要的时候还盼着他自己能够弹回来呢。

    “你若肯答应, 我许你泼天权贵。”

    “权贵轻如浮云, 有什么意思?”

    以芙握紧手炉, “那你要什么。”

    一片黑色的阴影蒙头罩下,是宋璞玉微微埋低了头。咫尺之距,以芙清晰地听到了胸膛里的一声哼笑, “想要你。”

    ……

    酉时,菲菲雨雪歇下。

    宋璞玉站在屋檐下,轻轻地拍着膝盖上的香灰。一群宫人蜂蛹围上,热情地为他穿戴大氅, 跟在屁股后面好话连连。

    总之,和来时的境遇很不一样。

    宋璞玉摆摆手,和和气气地应下了一群奴才的马屁, “听你们娘娘这儿的雪景最是怡人,可有什么好去处介绍?”

    “要不奴才温上一壶酒,带您去湖心亭看雪?”话的公公叹气,“入冬以后娘娘就不常出门了, 白白荒了那里的景儿, 实在是太可惜。”

    “太尉也没去过?”

    “太尉似乎是不喜欢看景的。”公公摇头晃脑,“娘娘的花圃里种了好些花,太尉闲着没事就往里头踩两脚,常把娘娘惹毛了。”

    “哦——竟有此事——”

    “嗐,何止呢!”公公眉飞色舞,“不光是太尉,就连太尉养的那两头狼也爱抱着娘娘的花啃, 了好几顿也还是老样子。狗随主人,这句话是准没错了!”

    宋璞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手中的折扇一翻,那一面亮如明镜的扇柄在白茫茫的雪色里反着光,照出一道靛蓝色的身影。

    与此同时,飘飘落雪轻如鸿毛,恰有一片冰晶落在奴才的唇上,滋润他干涩的喉腔。他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地,“转念一想,大人常常会和娘娘在阁楼里看夜景。也会命人温火煮雪,想来是颇具情/趣的。”

    太尉和宋榜眼不对付,这在朝堂之上并不是什么秘密。

    奴才混了个里外不是人,在宋璞玉这里刚讨了个笑脸,又脚脑后跟地跑到褚洲面前去请安。

    褚洲嫌他在这里碍眼,大手一挥,大发慈悲地让奴才滚了。只那一双眼睛,穿过蒙蒙的雪色,透过红砖绿瓦,锁定在宋璞玉身上。

    宋璞玉抚平衣摆的褶皱,“太尉,好巧。”

    褚洲裹着满怀的风雪,快步前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太尉来做什么,臣就来做什么。”

    褚洲眼一暗,却是若无其事地挑开大氅上的一粒纽扣。遮遮掩掩的皮毛下,一点深红色的印记呼之欲出。

    宋璞玉看在眼里,唾弃地撇撇嘴。

    “你来时都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么。”

    “不是臣自己来的,是娘娘请臣过来的;不是臣和娘娘提要求,而是娘娘问臣想要什么。”宋璞玉的目光径直落在他的吻痕,“万一臣想要的东西,是和太尉一样的呢;万一娘娘腻了太尉,对臣求之不得呢。”

    话落,一股强劲的力道贯风而来。

    “太尉请自重!”

    秦遂及时地截下褚洲的手腕,可还是被这股力气震退三步,“宋榜眼是娘娘请来的贵客,若是出了事情,奴才们可不好和娘娘交代!”

    褚洲的拳头堪堪擦过宋璞玉的耳朵。宋璞玉怔在原地好半晌,才适应了一阵阵的聒噪耳鸣,“太尉别激动,且听听臣的想法吧。”

    褚洲沉闷地喘着粗气。

    他的双手被秦遂反剪着,双腿则是被四五个奴才抱住了,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滞在半空中。

    “上个月刘大人邀请臣去了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万花楼,才知道了里头的个种滋味。”宋璞玉唉声叹气,“可是嫖资太贵,臣一个穷书生也掏不出什么钱。”

    褚洲仿佛猜出了他接下来的话,“住嘴!”

    褚洲的额上青筋暴起,突突沸腾着怒火。沉重的四肢费力地挣脱着几个人桎梏,“你给我住嘴!”

    “可娘娘这里不要钱。”宋璞玉耸耸肩,“又只是伺候过太尉和皇上,想来也是干净——”

    宋璞玉的身子跌在厚厚的雪堆里。

    一行人没想到褚洲在病里还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于是也没有仔细留心。哪里知道他竟歪斜着肩膀把人给撞倒了。

    宋璞玉已经站了起了,掸着衣上的雪渍。

    “太尉和臣出了争执,您猜娘娘帮谁?”

    褚洲咬牙,像是品咽着满口的涩。正要高高地抡起拳头,九曲回折的游廊里刮来她的声音,“褚洲,你给我住手!”

    褚洲的身子僵在原地,像头暴躁的狮子。

    他的目光凝视在地面,看着她娇的莲足深陷在雪地里,再艰难地抬出来,走得愈来愈快、愈来愈急……她走到他的身边连一声呵斥也没有,而是关切地询问宋璞玉的安危。

    褚洲的拳头还停在半空中,有几片落雪化成几条长痕,水哒哒地淌进他的袖口,湿里衣。

    宋璞玉捂住胸口,“臣并无大碍,只不过和太尉有了几句争执,所以才惹恼了他。让娘娘这么忙里慌张地赶过来,是臣的不是了。”

    装模作样。

    褚洲咽了一口唾沫,视线随着以芙轻轻晃动的脑袋摆动着。他暗暗地期待,她应该是能够看出来宋璞玉的把戏的吧?

    “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和他这么计较做什么?”

    甬道里掀起一阵风,把褚洲给吹懵了。

    ——什么叫做他是什么人?

    他看着以芙的脸转了过来,面颊上温柔的笑容也渐渐消弭了。他的尴尬的拳头也被她拽了下来,又听她,“你跟我过来。”

    褚洲看着衣袖上莹白的手,木然地跟了上去。走之前还踅身望了一眼,见宋璞玉悠闲地把手背在身后,好不得意。

    ……

    褚洲立在殿里,像一块木头。

    以芙看不下去了,最终还是放下了手炉,过来为他宽衣。

    殿里立着盼山和飞寒,饶是褚洲脸皮太厚,在她准备去解他亵裤的时候,终于反应慢半拍地按住她的手。

    “现在知道羞了?!”以芙扔来一条毯子,披头盖脸地摔在他的门面,“褚大人今年满三岁没有,遇事不顺心的时候还要架?”

    褚洲的头从毯子里拨了出来,瓮声瓮气地,“他来做什么。”

    以芙总不能敞开了和他,自己把宋璞玉请过来的原因是为了联手对付他吧。只含糊着解释一句,“有个事情不明白,和他讨教讨。”

    褚洲哪里是这么好敷衍的。

    可他却什么也不问了,大手捞住她的纤腰,泄愤似的在她的玛瑙扣子上噬咬。

    以芙去推他的脑袋,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揉得一团糟,“你要磨牙上别处去,就是去外头捡块树皮啃也是好的,别来我跟前讨人嫌!”

    褚洲把脸埋在她的腹好半晌,终于抬起面庞。黑漆漆的眼珠子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莫名让以芙想起了月黑月灰。

    那两只家伙跟她讨肉吃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可怜样子的。有时候来找她玩游戏的时候也是这么盯着自己的。

    以芙了个寒战,“你干什么?!”

    大男人撒什么娇。

    他哑声,“好地方找着没有?”

    以芙一呆,才反应过来。

    不久前他才扯高气扬地了人,身上且发着低烧,还能这么不要脸地当着旁人的面着下/流话,以芙甘拜下风。

    遂恶气恶气道,“没有。”

    于是褚洲一锤定音,“那就这里好了。”

    以芙乜斜过去,见盼山喉咙里吭哧吭哧地堵着笑。脸上更烧、心中更恼,“你今儿个惹我不高兴了,不能……”

    这哪里是她了算的。

    褚洲将宫人喝下,一把将她腾空抱起。任她的手脚扑腾,只一个劲儿把她往角落里堵。以芙口中只“呜呜”吐出几个音节,剩下就只成了床的余颤。

    靡靡春色,不堪入耳。

    “大人……”她皱着鼻子哭。

    雪腕已是娇无力,慵懒地搭在他的肩颈。褚洲及时地挽住她的一捧腰,免她从自己怀里滑了出去,“哭得这么厉害,是想给外头的人听?”

    涂了红色丹蔻的指甲一直抓着他。那鲜红的色泽仿佛直直从她的手里头漏出来了,在男人的身上划开一条条的痕迹。

    褚洲故意地从她身上下来。

    她就软着嗓子要他哄,张开臂儿要他抱。

    “什么叫做我是什么人宋璞玉是什么人,敢情我是烂到骨子里了,和他相提并论都不配?”褚洲恨恨地叼着她的肩,“。”

    怪不得没和她记仇,敢情是在这一茬儿等她呢。以芙哭得不成样子,滚滚泪珠湿了面颊,“不是的,是……是宋璞玉身份低贱,不能和你比较。”

    他奖励似的吻吻她绿葱葱的鬓发,心情颇有些愉悦,“还有呢。”

    她咬住了被亲得水嘟嘟的红唇,已经不想再搭理他了。柔荑却在被褥下摸摸索索,朝着唯一一处热源靠拢去。

    “临君……”

    男人面色一变,终在她手里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