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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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你干脆告诉我,还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我对你争财产这种事不感兴趣,你就告诉我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但会牵涉到我的事。能不能提前个招呼,我和你认识4年,结婚也快1年了,有句话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是全心全意的在对你好的,你不会看不到,看在这个份上,能不能先和我个招呼?”

    光的样子绝不像要和解,祁明泽眸色深沉,听他把话完,他没作任何思考,斩钉截铁的道,“没有,不会再有了。以后好好弥补你,想要什么都给你,好好对你。”

    “好好对我?你是怎么定议好好对我的?”

    “以,”祁明泽深深的看着光,双手握上他的肩膀,“别没完没了。任何事都有补救的办法。你提出来,我执行,不计成本,行吗?”

    光一下低了眼睛,嘴角还是保留着一点笑意,“行,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你去忙把,我也要去工作了。”他从旁走开,祁明泽只能放手。

    *

    祁明泽从来不和他谈他的私话,他想的什么,他在忙活些什么,他从不谈论。他也不聊他的过往,他所经历过的或高兴的,或难过的,什么也没有。

    以前光只是以为他们的时间太少,其实现在想来,如果有心,如果愿意,这一点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

    光去了工作室,通了林未的电话,林未大概是跑着来了,到的很快,还大喘着气,见到他的第一刻就扑到他肩膀上。

    这么多天了,光给林未去过一个电话,他不希望林未担心,所以什么实话也没,只在处理舅舅的事,不得空见他。

    “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瞒我行不行,你以前什么都不瞒我的。”林未起了空腔。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光还是很淡定。他这几天哭的太多,流的泪太多,太疲倦了。“我和祁明泽出问题了。不是不是,不关任何人的事,是我们自己之间出问题了。”

    “他欺负你了吗?他他,他家庭暴力了吗?”林未明显看着光脸色的不对劲。

    “没有,都没有。未未,你听我,我现在有事要你帮我,”

    林未挂着一脸的泪,光替他擦掉,“傻瓜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又没踏。我之前听过祁明泽妈妈在世的时候跟姑妈特别不合,你死我活的地步,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在那边听到这件事,在祁家工作的久一点的人或许就知道。”

    林未忙不迭点头。从到大,光就像长在他身体以外的骨头,如果光垮了,他心里的那根主心骨也就化了软了。林未瞪着眼睛,问光:“但是你告诉我祁明泽到底怎么你了行不行!”

    光看着林未,眼睛没有眼泪,却酸的难受,他闭了闭眼,“现在还下不了结论。大概,大概就是不知道他跟我结婚的原因。未未,听的时候谨慎点好吗?”

    林未只是抹眼泪,也不再追问了,“我明白。”

    *

    林未离开,光也真的开始了工作。

    他们的工作室会越做越稳定,收益越来越高,除了作品本身还因为他们从不失约。

    光没再出过工作室,晚上霞姨来请吃晚餐。

    “能帮我送点进来吗,就随便一点,什么都行,不要太多。”光坐在办公桌上,单薄的肩膀支在桌沿上,手上没停,柔顺的长发压在背上,人清瘦的一道,实像个只吃墨不吃饭的艺术家。

    “您也该出去活动活动嘛。祁总也在桌子上等着你,下午他还特意让厨房里多做点你喜欢吃的。”

    光笑了一下,眼睛不离屏幕,“那他让做的,我喜欢吃的是些什么?”

    “他哪知道,他是问我,”霞姨一句话出来自己也觉出不对了,“我你不挑食,祁总那就多做点花样,你出去看看,满满一大桌呢。”

    “我知道了,但是我真走不开,你帮我随便挑两样进来,我就在这儿吃。”

    光很坚决,霞姨也不好什么,就出去了。

    这夫妻俩的事他们这些外人看在眼里,光一向明事理的厉害,从来不矫情,作怪,把个男人捧在手心里还嫌不够的热火劲儿总得不到回应,大概谁也会有受不了的一天。

    这几天光频繁的不回家,霞姨早就猜测恐怕这是在纽约闹过什么大矛盾。

    霞姨出去了过了好久才端了吃的来,只是这次来的不止他一个,三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托着大托盘,很快沙发前的矮几就被占满了。

    光也不别扭,既然送来了,他就高高兴兴的坐上沙发,吃到满意就放筷子,继续工作。

    晚上11点,眼睛开始承受不住,疲惫、火辣、刺痛。他将电脑关了,平板关了,才回了卧室。

    好歹心是不痛的。

    光进衣帽间,收拾了一些贴身衣物从衣帽间里出来,却不进浴室,他直直的出门,正好在门口遇上祁明泽。

    祁明泽看到光抱的东西,哑然了片刻,“你,干什么?”

    光垂眼睛看手上抱着的衣物,“去客房睡。”

    祁明泽下颌线紧绷,“什么意思!分居?”

    “我不想跟你吵架。”光错开身要走,祁明泽猛的伸拳,一拳重重的砸在木头门框上,“到底想干什么?”他咬牙切齿,像是早就忍无可忍。“明知道是过去的事,没办法补救的事,拿这种事跟我闹?”

    祁明泽身上没有外套,横在眼前的胳膊是黑色的衬衫。光听得清楚他击在门框上那重重的一拳,他头皮发麻,感觉自己的手疼。

    心上像被人拧了一把,心脏开始发酸。

    他还敢心疼他吗?还敢爱他吗?

    不敢了,怕了。

    光咽了咽空空的喉咙,抬了眼睛,近在咫尺的对视,连呼吸都闻得到。

    “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对你做了同样的事,那样骗了你呢?一再二,二再三的被骗,你能单凭两句话就放下?我放不下,所以别为难我。祁明泽,我真的不想跟你吵。”

    祁明泽重重的道:“别总是一句话把天聊死了!”

    祁明泽眼里的怒火再明显不过,他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光,整个身体挡在门口,强势的压迫着光的神经。虽然他从未对他动过手,但是光不得不有些害怕他。

    他揍李孝全的样子他是见识过的。

    “你给我点时间。”光低下眼睛。

    祁明泽一字没有,但也没有让开,黑深深的挡在眼前。俩人僵持着,光吃不准他要干什么,他开始害怕,开始想起别人害怕他时候的样子。

    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他,现在他有了点体会。

    谁知对峙的尽头,却是祁明泽一把夺了他手上的衣物,进了房间。“你睡房间,我去客房。”

    祁明泽将光的衣物扔在衣帽间中央的柜子上,转身取了自己的衣物,直直的出了房门,没再看光一眼。

    砸门框的手掌骨上浸出了血渍。

    门被摔上,“咚”的一声,光心上一震,他缓缓闭了眼睛,等心里那阵心悸过去了才睁开眼进了浴室。

    俩人就此一分居便是好几天,白天祁明泽当然会去公司,每天早早的便走了,光会撑到他进房间,又从衣帽间出来,最后离开他才起床。

    年底了祁明泽根本没有时间和光置气,所以光乐得清静,只等着林未的答案,等着一个能帮他做出一些决定的答案。

    林未这边,要找在祁家工作的久的人不难,但要找个能随便话的人就不容易,最后他锁定了一个老头儿,只是原先和人家不熟,所以不得不多消耗两天,以便顺理成章的探。

    寒冬腊月,难得有个好天气,这天傍晚,还是阴雨不断,天色暗的很快,光从工作室出来,一个人独自吃晚餐,祁明泽却突然回来了。

    处在这个通讯发达的时代,光却很少和祁明泽互通电话,也很少用微信沟通,因为祁明泽太忙,光一是怕扰他,二是他多半没有时间理他,天长日久的,他们已经形成了这种相处方式,没有必要的事,不会电话。

    以往尚且如此,此刻更甚。

    “祁总,您回来了。我让厨房加点菜,”

    “不用加了。”

    “哎,好嘞。”

    霞姨干瘪瘪的热烈,正是因为光赤.裸.裸的冷淡。他越是热烈,证明光越发的冷淡,冷淡到霞姨不得不大着胆子跟祁明泽热络。

    霞姨叫人加了碗筷,光从始至终就安静的吃东西,该做的都做了,霞姨识相的退了,他一走,偌大的餐室就剩下冰冷,冷的像要结冰。

    光放下筷子,要起身,一旁祁明泽脸黑的吓人,一把握住光的手。“你是吃了,我还没吃,陪我。”

    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视角相撞,祁明泽先垂下眼睛,眼神明显软化,但是他仍不放手。朝桌子上轻支下巴,“排骨,不剔骨头我怎么吃。”

    以往炖的排骨光会替他剔骨头,鱼片会替他沾好酱汁放到他的盘子里,光做这些做的高高兴兴,祁明泽吃的也称心如意。

    饶是祁明泽这种能呼风唤雨的人,也体会到有老婆和没老婆的区别。

    钱能买来所有人的毕恭毕敬,但买不来一个人的掏心掏肺。

    这是他们先前的生活。

    光没有反抗,他坐下,祁明泽才放了他的手。

    光用公筷夹了排骨,放到干净的盘子里,用刀叉把肉跟骨头分离。光手指细白修长,做这些事很好看,祁明泽看着,在一起生活了快一年,他好像从没仔细看过他做这些事。

    餐桌顶上的灯光柔柔的洒在光手指上,银色的刀叉,白细的手指,指尖泛着微粉。祁明泽不禁看呆,直到光将剔下来的剔骨肉放到他眼前的盘子里。

    “谢谢。”

    祁明泽这冷不丁的一句,光夹菜的手指一顿,还是收回。

    他谢谢?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种事值得谢呢。如果连这个也值得谢,他是不是还欠他很多的谢谢。

    以前不论多冷,不论多热,他都会在那条漆黑的路上等着他,就算喂蚊子,他也没有放弃,隔天他就穿长裙子,撒花露水。他从到大在没灯的环境下睡觉习惯了,却为了他重新习惯屋里亮着夜灯睡着。他为他专门学了按摩,他得空了,他就替他摁摁肩膀、脖子,这些都是再不过的事。他喜欢照顾他,向来都是只要他愿意接受他的照顾,那就是不错的了。

    光连续剔了几块排骨,摆在祁明泽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两块熏肉沾好酱汁一字摆开。光放下筷子算走,祁明泽却忙不迭的又一把握了他的手。

    祁明泽动作突然,光惊的将自己的手一抽,却没能抽走,他那动作像是碰到了毒蛇。

    俩人都是一愣。

    “我还有工作!”最后光还是拧自己的手腕,想抽走,离开祁明泽的手,而祁明泽却越捏越紧。

    “祁明泽你想干什么!”

    祁明泽看着人,光站着,他坐着。他只是想留住人而已,但光的样子就像他要拉他下地狱,眼神里的厌恶、抗拒、腻烦再明显不过。

    祁明泽从没有受过这种气,这几天他已经百般忍耐。他不理,他就成全他,他视他为空气,他就当空气,明知道他醒了,也没有拆穿他,他只希望某天晚上回家,他能对他有个笑脸,不能一次原谅,但总有个好转的时候。

    但是没有,他一天比一天冷漠,看他的眼睛像在看障碍物,像是厌恶至极。

    光不死心的想挣开祁明泽的手,态度决绝,祁明泽总算唰的从椅子上起身,但没有放手,他拖着光到了墙边柜子前。他抬手,一臂拂去,柜子上的摆设、花瓶全部扫落在地,不经摔的就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祁明泽一把将光抱起来,放到柜子上,他禁锢着人,让光和他对视,这个高度也正好对视。

    “能赚多少钱?你告诉我,你做的那点破事能值多少钱!”

    祁明泽已经是浑身不可抑制的怒气,这些天,在公司里他一整天连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就是想早点结束回家陪他吃饭,兴许他能高兴一点,早点给他点好脸色看。

    但是没有,要么不见,要么见了视而不见。今天总算早到他也还留在餐桌上,倒竟然是这种态度。

    “我给,给你十倍,一百倍,一千倍!我买,我买你的时间,我买了,眼睛看着我,好好看着我,怎么就不能看我了!”

    祁明泽双手捧了光的脸,光坐在柜子上,惊恐的看着他,祁明泽更是将脸抵到他眼睛前,“我让你倒胃口?我的脸是让你倒胃口了么?”

    很多天了,从春江花苑回来,光就没再流过眼泪。

    光的眼眶一点点变红,一点点再次浸出泪来。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了!”

    “你想逼死我吗祁明泽。”

    “是你想逼死我!”祁明泽捧光的脸捧到双手颤。

    光开始挣扎,祁明泽就握着他的脸不放。“我过容你,但是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脸!挑战我的耐性!也了,骂也骂了,女人吵架就爱把男人赶出房门惩罚对吗?我他妈就照办,我去睡客房,你还想干什么!那床又又窄,我睡的不舒服。你还要耍我几天?我是男人,不是和尚!”

    “祁明泽你就是个混蛋!”

    “你抱着亲的时候怎么不我是混蛋!”

    光挣他不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张嘴咬。他气急了,所以咬了他,咬的用尽了整个身体的力气,所以祁明泽的手流血了,他不放松,直到血腥味蔓延到口腔,呼吸。

    祁明泽就看着光咬他,任他咬。他咬着牙,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从未受过这种委屈,没人敢拿气给他受,也没人能伤他。

    他想如果这要换一个人,他巴不得立刻换个人,这不是他的女人,换成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也行,他一定一拳碎他,他一定会让他悔恨此刻的所作所为。

    光最后被血腥味叫醒,他松口,嘴唇上沾着祁明泽的血,他浑身颤,祁明泽的脸黑的像要杀人,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缓慢的摇着头,唇上顶着一道血红,战兢兢的看着祁明泽淌血的手,“只有工作我才能不去想你骗我的事,你别逼我,你会逼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