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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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幢房子都没入了黑暗中,从河受着煎熬,却只是因为一个的跳闸。在这个家做事的人都知道从河有夜盲症,是最不能接受房子里有看不见的地方。所以出现跳闸,很及时的就被处理了,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从河已经晕厥在这处走廊里。

    “董事长,董事长您这是怎么啦,董事长……”

    一个在家里管理琐事的中年娘们儿第一个发现从河,从河倒在地上,额头上明显湿了一片,额侧的短发也被洇湿。他被从河的样子吓傻,还好苏以及时赶来。苏以知道从河的隐疾,所以家里一停电他就急忙出来找从河。

    只是不知道这次怎么这样严重。

    苏以反手一把抓过娘们儿的衣领,“刚才怎么回事!”

    “……跳跳闸了。”

    “为什么会跳闸!”

    娘们儿瞬间脸色发白,所以从河这是不是因为刚才的跳闸摔了跤。娘们儿不话,苏以更是愤怒的将人扯近,“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你们都干不好,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苏以立刻了赵医生的电话,才将从河背上楼,送进客房。

    以往遇上同样的情况,从河的身体反应也没有如此激烈。赵医生过来的时候,苏以已经对从河做了急救处理,人也苏醒过来。

    从河对赵医生隐瞒了事情的真实情况,苏以也就没有提,但赵医生也对他最近的屡次昏厥作出了准确的判断。

    身体健康状态差,精神状态欠佳,营养不良,休息也不够。别是他受过重伤,就是一个正常人以这种状态生活,身体也会出问题。

    苏以送走赵医生回来,从河已经从床上消失,浴室亮着灯,水声哗哗。苏以将先前赵医生开的调理药摆在从河的床头。之前这些药,从河总是因为各种事情耽误,吃了上顿,没吃下顿。

    从河原本一张脸白如纸,冲了个热水澡出来倒恢复了几分生气。苏以劝从河今晚早些休息,他会自己等着祁明泽回来,安顿冯高立。

    苏以这话显然祁明泽还是没有回来。苏以离开,从河躺在床上,高大的一副身板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祁樾舟到了什么程度。

    祁明泽今天去医院会干些什么。

    从河脑子里只容得下这两件事,无法控制。一遇上祁明泽的事,他就成了个十足的疯子,哪还能注意健康。

    他明明身体困乏,是及需要休息的。绵软的身体躺在床上,最后只因为两个交替出现在脑中的名字,思绪变得越来越清醒。时间越发的晚,从河不知道祁明泽这个时间有没有回家,回家了会不会想到来看看他,至少他今天自己也去接了冯高立。

    从河像个得了躁郁症的病人,忽而掀开被子,想去卧室;忽而躺下盖上被子;忽而矫情的后悔当初应该正值重伤之际,显露一点,不定也能博得一些同情。

    不太宽阔的床上,从河高大的身体翻来覆去,最终还是从床上起身,翻遍了房间里的抽屉也没能找到半根香烟。最后却是苏以又来敲门,告诉他出事了。

    祁明泽是早回家了,但冯高立没有一起回来。苏以见到祁明泽一个人的第一刻就派人去找了,结果寻到春江花苑,房子的门开着,屋里有明显的被人翻砸的痕迹,窗上吊着连成一条线的床单。

    所以冯高立真是被人盯上了,而冯高立大概是逃脱了。

    先前派去跟着冯高立的人到医院就和从河一起了,离开医院的时候,冯高立和祁明泽分别,那人便同从河一起回了。

    苏以手底下的人多,当然就不会将每一件事的因果关系都明示,他们是没想到冯高立竟然会不回来。一开始接到冯高立,一路回滨城的路上从河是有暗示过的。

    祁家三叔明里不过一个企业管理人,而暗里手下握着两帮黑势力,不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三叔在黑暗的那一隅,有左膀有右臂。昌哥为一只,十分得三叔信赖;武龙为一只,早想挤走昌哥这只大臂。这两帮人向来就不和,原先金浦主要是昌哥在主事,金浦一出事,武龙早想借机砍了昌哥这只手。

    冯高立跟昌哥十几年,即使冯高立入狱,武龙也不会放过冯高立这根有嫌疑的引线。昌哥在三叔面前保过冯高立,只要冯高立有了出卖金浦的嫌疑,昌哥就有了污点。武龙那帮人巴不得冯高立有问题,就是没有问题也得制造问题,只要坐实一些事,昌哥就洗不脱嫌疑。

    再加上当初苏以是从昌哥手上救走的祁明泽,武龙就等着将这件事定为监守自盗,昌哥也就倒了。树倒猢狲散,昌哥一倒,便剩他一家独大,往后什么事都好办了,这是武龙的算计。

    从河他们当然无从得知那帮人的全部盘算,但有些利害关系,利益分争,一旦起了头,也能判断出下一步的手段,武龙一定不会放过冯高立。

    “人应该是没事,就是查不到逃哪去了。”苏以。

    从河坐在床沿上,双手撑着膝盖,低着眼睛,默了半晌发话继续找,不惜代价。

    现在这种现代化社会,要找个人,只要不计成本,就没有找不到的。苏以只是不知道从河找冯高立的决心有多大,既然如此发话了,苏以便开始找了。

    冯高立的事从河一直没有要祁明泽知道,也因为这突发的事件,祁樾舟的事没再时时的扎在从河的心口。祁明泽对从河的态度越来越明显了,就是过了河要拆桥了,只差没有直接告诉他。

    祁明泽每天回家的时间不定,出门的时间不定。一个屋檐下,也总能避开从河。想要见祁明泽一面,从河就得趁祁明泽清起床之前,拿备用钥匙进锁起来的卧室。

    但隔天祁明泽就会起的更早。

    所以从河不得不起的再早些。

    从河已经做到这种地步,祁明泽只是对他视而不见。在看到他只是不言不语的坐在床边看他,他眼睛里也有他会吃了他的惊惧。

    如果是以往,从河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气急败坏,会不会做点什么,让他不得不接受自己。

    但是现在他怕了。

    他恶语相向,他只当听不懂;他冷眉冷眼,他只当看不到。第二天还是一如往常的出现在卧室,将他的牙杯灌满水,牙刷挤上牙膏,毛巾整齐的叠在随手就能拿过来使用的盥洗台上。

    这是从河承诺的改,他努力将双手搓热,再去心触碰。

    这样的平静日子一直持续到再次得到冯高立的消息那天止。

    冯高立竟然偷偷去了滨城,因为在医院看望祁樾舟的时候,祁明泽告诉过冯高立,未未在滨城养身体。而苏以的人追查到这一路径,却为冯高立引去了祸患,也为从河自己招上了祸患。

    当天,冯高立和未未两个人一起被武龙亲自从滨城撸走。

    从河收了一条勒索信,附带冯高立和老爷子照片。

    准备10亿美金缅甸赎人。

    从河永远也想不到,这将他将的死死的招,是武龙在追击冯高立时对三叔献的“良策”,正所谓一箭双雕,四两拨千斤。

    冯高立母子二人被绑架,是冯高立闯的祸?是苏以的人闯的祸?是祁明泽告诉了舅舅未未在滨城闯的祸?还是当初从河完全无所顾及的兴师动众寻找祁明泽集下的祸?

    当天从河就带着苏以的人去了缅甸。他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祁明泽,但武龙还不确定从河这种人真就能为了这两个与他无亲无故的人就范。所以一通电话直去了祁明泽那里,以为确保事情的达成加磅。

    此刻祁明泽才算从每天行尸走肉的奔忙中醒过来,从和从河的微妙周旋中醒过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缅甸、金山角、东南亚,这种地方只是起来都能让人不寒而栗,未未怎么会被带去那种地方!

    为什么连这种事都会发生?

    祁樾舟能不能醒,在上一刻还是祁明泽全部的忧愁,这一刻祁明泽对自以为开始好起来的生活失望了。

    这件事他没对任何人,从未未身边离开,出病房从河就跟了上来。祁明泽质问从河从河的行踪,从河已经看出祁明泽的明显异常,但无论如何也不,最后祁明泽白着一张脸给了从河一巴掌,从河将事情了个大概,也告诉了从河去了缅甸的事。

    祁明泽从滨城国际机场直飞缅甸仰光,当天入夜才辗转到了从河的落脚处。

    武龙给祁明泽的那通电话,目的是要从河的这个禁脔对从河施加压力,以保证从河不得不就犯。

    祁明泽是从河的禁脔,除了苏以,连老爷子、武龙都如此认为了,只有祁明泽这个当事人不得而知。

    祁明泽听到未未被当了人质的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只是当年纽约的事,想到的只是自己是如何被从河巧妙地送出去当人质的。

    这些天他一再的逃避从河,逃避他的殷勤。险些又一次的不信都快哄的他信了,没曾想这次巴掌来的这样快,糖也还未敢伸手去偿。

    舅舅的安全,祁明泽可以让他人各有命。

    事及未未,他没有办法。

    一幢两层的洋房是从河在这边的落脚点,从河不在,祁明泽坐在一处卧室的沙发里等着。四月的缅甸气温炎热,夜里才凉爽,祁明泽肩膀上批着件薄衫。房子里有从河和从河留下的人陪着他。直到半夜祁明泽才等到从河回来。

    从河一出现,是比在滨城家里带的还要多几倍的人。好几辆车在院子里熄火,祁明泽站到窗边,往楼下看,一股带着机油味的热浪冲上二楼窗户。

    从河从一辆越野车上下来,很快院子里便站了几十个黑深深的娘们儿。院子里有灯光,祁明泽看着楼下视线失焦。

    “啪啪”的一阵车门声陆续响过,祁明泽听到一些交淡声,有口音怪异的中文,有英文,那些娘们儿也肤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