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祁明泽被挤的往里让,从河上了沙发,将祁明泽揽进怀里。
“别动,别再碰到手了。就这样让我好好抱抱。”
俩人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祁明泽伤着的左手还被从河握着。祁明泽老实不动了,从河更实在的抱紧了他,将他的伤手轻放在自己腰上。
四下安安静静的,只有楼下,墙根有虫子在叫。
祁明泽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只是任从河抱着。他心里还藏着事,祁樾舟的事一天不处理好,他一天不得安宁。
心累,身累。
祁明泽闭目,思绪混沌。
从河紧抱着人,享受祁明泽的温度,祁明泽的味道,此时此刻能抱着他安然休憩的时光。一道铃声讨厌的在俩人中间响起,从河烦躁的掏出来看,却是从河来的电话。
这几天他应付祁樾舟就够了,随时都有可能接到祁樾舟新动静的消息。
从河不悦的接通,“。”
“董事长您下午要的蛋糕我带回来了,给您放哪儿?”
今天下午开完会,从河从会议室出来,撞上两个年轻秘书正端着一份精致的蛋糕,讨好董事长办的主任。主任是个中年女人,两个秘书差不多和祁明泽一般年纪。两个年轻女孩一句:“没有一个女生能抗拒的蛋糕。”哄的中年主任心花怒放。谁不喜欢被称作女生这种年轻可爱的字眼。
几个人完全没注意到过来的从河一行人,看见人都愣了一下,从河倒是一句话没有,只认真瞧了眼主任捧在手上的“没有一个女生能抗拒”的蛋糕。最后就叫了从河,一样的给他来一份。
从河立刻从沙发上起身。
“怎么啦?”祁明泽问。
从河伸手捏了下祁明泽的下巴,“有好东西给你,等着。”
看从河笑开,祁明泽对他扯扯唇。
从河出去将蛋糕拿回来,放在了房间另一边的玻璃矮桌上,桌边是一张宽阔的大沙发,从河将祁明泽摁坐在沙发上,要他吃。
“喜欢吗?”
祁明泽一口蛋糕入腹,咬咬勺子,“你让从河挑的啊?”
“什么从河挑的,我挑的。”
祁明泽压了压唇,“骗人,你哪儿会有空。”埋头又挖了一勺。
祁明泽埋着脸,脸侧的头发落下,他顺手就用伤手去撩,从河一把截住,握了他的手腕放下。自己又伸手撩起了他的头发,替他握住。祁明泽斜眼瞧他,从河对他支下巴,要他继续吃。
祁明泽吃东西,从河就握着他的头发,跟着他动。祁明泽垂下眼睛,眼角泛着点笑意,他故意埋低点儿,从河握着头发的手就跟着他往前,他侧脸来看他,他的手就随着他的脑袋转。
祁明泽牙齿咬咬勺子,埋头一勺一勺的认真吃。
他很开心,开心从河的讨好,开心从河的这种宠。他在吃东西,他知道他的眼睛就在看着他。他不清楚他所谓的爱他是如何的一种情绪,不清楚这个曾经只要实际的娘们儿,在他没有给予过他任何实际好处的这些时间里,也每天乐呵呵的讨好他是如何的一种情绪。没有性,没有利益,他也爱他,是如何的一种情绪。
人很自私,明知道此时此刻,祁樾舟在看到从河来了以后,默默离开后的此时此刻会在干些什么。祁明泽还是自己很幸福,幸福从河这样不要他回报的爱情。
祁明泽抬起头看向从河,脑袋后的手赶紧退一点。
从河一向冷酷的眉眼满是温和,嘴角上扬着,目光愉悦热切。头顶的灯光,在他发梢上跳跃,浓长的睫毛在眼脸上落下两排阴影,丰富着面孔轮廓。
祁明泽敛下所有忧愁,对这个英俊的娘们儿弯弯唇,“你也尝尝?”
“我?”
“嗯哼。”
从河只是看着他,祁明泽回头挖了一勺蛋糕转过来要喂他,从河倒躲开了他递来的勺子,朝他压了来。
“我自己来。”从河沉厚的声音撞在鼻尖上。
祁明泽感觉唇肉被含了一下,一道湿润滑过,带着点温度。又是一下,从河的舌尖扫过他的唇瓣。后脑勺被扣着,祁明泽直愣愣的被固定,那温湿的舔.舐在唇肉上辗转。
一点一点,唇上的接触离开,面前的脸颊在他脸侧话,“味道不错。”湿热的呼吸挠在耳郭上。
祁明泽心脏在发热,也在发酸。他握着勺子的手指松开,白色的勺落在蛋糕盘上。他手指攀上从河的胸膛,唇朝从河正要抽离的脸追出去,触上他柔软的唇肉。
祁明泽闭了眼睛,眼角湿润,他用细白的牙齿轻撕从河的唇,用舌尖舔.舐他的唇缝。
祁明泽的吻来的热情,突然。“干什么,”从河在祁明泽吻他的唇瓣离开的间隙,问他。
祁明泽没有回答,只是闭着双眼,认真的将吻加深,不再有离开的间隙。
灯下,沙发上,从河高大的身体坐的端正,祁明泽的身体凑在他身前,在他怀里,像一只兽,可怜巴巴的用自己的热情在讨主人欢喜。
从河心的撑着祁明泽的肩膀,任祁明泽亲吻他。他的舌头撬他的唇,撬他的齿关,他配合,分开,任他的舌进来探索。
他尝到他的味道,甜的让他心火烧。那柔嫩的舌找到他的舌尖,轻触,轻勾,他浑身的血气一股股翻涌而上。
从河握着祁明泽肩膀的手,一把握了他的脸颊,“唰”的将他与自己分开。那舌一瞬间抽离,他浑身了个冷噤。
“你干什么,嗯?”从河问。
他还能干什么?祁明泽眼光光的望着从河,有些无辜。他声问他,“你不想要吗?”
从河低了低眼睛,看他的手,“你,你手不痛?”
“……嗯?”
“傻丫头,你这样我忍不了的,别考验我,你再这么勾引,我能把你吃了。”
祁明泽压压眉,眼角倒是笑了。他又朝从河靠近,压着嗓子,声音暧昧,“没要你忍啊。”
“今天不行,别再压着你的手,”从河竟然将自己向外滑开,将俩人身体分开。
“从河!”祁明泽娇嗔的喊他的名字。
“别别,你还是一个人待着。等手好了咱们再续。我去冲个澡冷静。”从河耳朵红的厉害。他唰的从沙发上起身,高高的身体挡了许多的灯光。他正要走,又回头看了眼祁明泽,“洗漱伤口别沾水,要不我帮你?”倒自己摇了下头,“自己心着点儿。”
从河忍痛割爱似的甩头直直出了房间。
祁明泽:“……”
从河去了客房冲澡,冲完了也没有回来。结果祁明泽就收到一条信息,问他如果能带病忍受一个两年多没碰过女人的娘们儿,他就立刻回来。
祁明泽回了一个大白眼,就没有后续了。
到从河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样,将已经躺在床上的祁明泽捞进怀里,两个人相拥而眠,相安无事。
*
清,从河起的很早,最近夜夜深睡眠,几个时身体已经休息的很满足。他在浴室里为祁明泽准备了洗漱用品便下了楼,去健身房里跑了会儿步回来祁明泽也还睡的香。害怕将人吵醒,他在客房冲的澡,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将从河叫到餐室。
“今天开始你不用去办公室了。”从河已经规矩的穿好了衬衫西裤,端坐在餐桌首,漫不经心的吃东西。窗外阳光已经开始高升,透过隔热玻璃映进室内,从河身上的冷色衬衫被映的泛着一片幽蓝的光。
“真的!”从河听从河这么十分意外,“我真不是坐办公室的料,我还是跟着您自在,”从河正高兴,从河笑了一声,瞧了从河一眼,“坐办公室有什么不好,嗯?”
从河明显的好心情,从河也笑笑,热络的站近过去,“我就不是那块料,您就让我跟着您吧,开车也好,干什么都行。”
从河走近,从河仰起点脸看他。他身上的颜色,窗外的颜色让他脸上泛着冷,从河又自觉的站出点距离。
从河相貌英俊,不过冷硬,尤其是加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冽的香气,难免让人不敢亲近。
从河这点微妙的举动,从河好笑。从河摇摇头,收回视线,不再卖关子。“不是让你给我开车,你给明开车。”
“……啊。”
“啊什么啊,你先开着,等从河伤好了换你,还是回去好好坐你的办公室。在家没事就看点儿书,找点相关专业,好好学,别整天跟着苏以的人瞎混。”从河认真瞧了从河一眼,“就你这副身板不是吃他们那碗饭的料。”
从河木讷讷的。
“吃东西了没,没吃就坐下。”
从河讪讪的答吃了,从河便没再理他,埋头吃东西。
从河安排了从河给祁明泽当贴身护卫,祁明泽便甩不掉这个人了。从河已经去了公司,祁明泽吃了早餐,穿戴好,给林未去了一通电话,林未祁樾舟一个人在那边别墅里,不让人跟着。
“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林未道。祁明泽没话,林未这么了,当然是想的。“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劝劝祁总,劝他回海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其实,其实那段时间贺姐经常偷偷到医院里看祁总,您能不能劝劝祁总见见贺姐,好歹有个人照顾他,不定他就一天天的想通了。”
林未语气十分的无可奈何,苦口婆心。
电话挂断祁明泽便下了楼,从河精准的出现。
“太太您去哪儿?”
“想出去一趟,麻烦你了。”祁明泽有些无奈,礼貌的对从河弯弯唇。
从河一乐,“不麻烦。”
*
祁明泽到了祁樾舟的住处,从河一直跟到院子里,还算是自觉的就等在院子里,在祁明泽昨晚坐过的那条长椅上坐了。
祁明泽没再管他,到门廊下摁门铃,响了一轮没人应门。
祁明泽放弃,拨通了林未的电话,问了进门的密码。祁明泽输入密码,门锁开,推门进去,一股酒气扑进鼻腔。
祁明泽皱皱眉,反手关上门,到客厅,客厅中央的矮桌旁有好些酒瓶,一个酒杯里还有酒,乱七八糟的。
祁明泽咽咽空空的喉咙,看了一圈,客厅里没人。祁明泽将肩上的包放上一方沙发,穿过客厅上楼。这幢房子他再熟悉不过,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在这里住过。
有时候是周末,有时候是学校放假。学校回不去,不愿意回苏家的日子,他就偷溜来赖在这里。祁樾舟有洁癖,对卫生非常苛刻,有他出没的地方都极干净,住在这里的日子非常舒心,就是不穿鞋子脚底也不会沾上一点灰。
房子明显的没了以前那种极致的干净。
祁明泽推开祁樾舟房间的门,屋子里没有灯,窗帘紧闭,有一束刺眼的天光从窗帘缝里印在墙壁上,给房间提供光线。祁明泽看到一条薄被胡乱的挂在床沿,床上躺着个人,他背对着门口。那背脊宽阔,消瘦。
他身上穿的甚至还是昨晚的裤子。
祁明泽从没有见过祁樾舟随意成这样。
祁明泽在门口站了半晌,低垂着眼睛,心脏发酸,发沉,发痛。
他穿过房间,走到窗帘边,将窗帘开。屋里瞬间明亮起来,床上的人也醒了过来。
祁明泽听到背后布料窸窣的动静,他没有理,继续开窗户,他接连开了几扇窗,让清新的空间进来。
转身,床上的人却依旧是躺着,还闭着眼睛。
祁明泽走到床边,“醒了就起来吧,时间不早了。”
“别管我。”
“没有管你,就是来看看你。”
“看过了,回去吧。”
“你都不睁眼,不能算看过。”祁明泽淡淡的道。
祁樾舟眉毛皱了皱,再睁开眼睛,祁明泽好好的站在床前,背对着室外明亮的光线。他右手上包着沙布,被光从背后射过,纱布白的发亮。
祁樾舟看了,难受的闭了眼,他深压着松软的枕头,将眼睛埋进枕头里。
“没吃早饭吧,你洗漱一下,我下去给你点外卖。要不我点超市外送,给你煮碗面条。”祁明泽完准备走开,祁樾舟却突然从床上起身,一把握了祁明泽的胳膊,祁明泽被他扯的一歪,身体一倾,侧坐在了床沿上。
祁樾舟情绪激动,他握着祁明泽的胳膊,像个乞讨的乞丐,头抵在祁明泽的肩膀上。“不是只有从河一个人爱你,不是只有他能为你舍命,为什么看不见我,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祁樾舟用一双手握住祁明泽的胳膊,“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明,跟我在一起就不行吗?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祁樾舟昂起头来,眼睛里已经一片湿润。
祁明泽侧着脖子,平静的看着他。“对,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祁樾舟听他这么,立刻咧唇笑了,但这笑比落泪还悲伤。
祁明泽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看着他笑里的悲伤,心里酸涩到发痛。“不然也不会每天都在医院里守着你。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好好的。”
祁樾舟一点点皱起眉。
“从来没有一个人比你给我的还要多,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没有这种道理。所以我比你知道的喜欢你还要加倍的喜欢你。所以我也知道我欠了你很多。多到还不清那么多。”
祁樾舟一点点松了祁明泽的手臂。
“所以原本你要我做什么,我是该听的,要是你让我还你给过我的,我也是该还的,我没有理由赖着不还。”
“但是我没心没肺,我不懂感恩,我自私自利,我还爱占便宜。你对我好,我就专占你的便宜,占了很多。你没有要,我也就从没想过要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我拿你当了冤大头,拿你当了靠山,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感受。现在害你这样了,我还自己好好的,”
“明!”祁樾舟重重的喊祁明泽。
祁明泽眼睛一眨,睫毛压下一串眼睛。没了眼泪的阻隔,祁明泽更清楚的看着祁樾舟,“我也忘恩负义,去滨城的那两年,一点也没有想过你的感受。我一想到你就觉得头疼,以前不这样,以前一想到你就只会开心,兴奋,兴奋你又会带我去吃什么,玩什么,会有什么好东西给我。后来这些我当然就不需要了,我成熟了,就不再需要你了,知道你要找我索取了,我就头疼,我就想撇开你,拿你当了拖累我幸福生活的累赘。”
祁樾舟狠狠的道:“别了。”
“我这么自私的人其实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祁明泽不停,“我现在良心发现了,我愧疚了,我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我在医院里守着你。我守着你是在还债,我知道还不清,但我就想还点,心里就不那么愧疚。别是那么简单的照顾,就算是要用我身上的肉,要抽我身上的血来救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但你知道那是什么原因,我在还债,我在报恩,因为你是兄长,从护着我的人。”
祁樾舟彻底丢开了祁明泽,一把拂向床头柜上的花瓶,花瓶摔出去,在墙边砸碎。
祁明泽吓一跳,闭了嘴。
祁樾舟的眼睛已经红的不像话,他气急了,痛心急了。祁明泽这是要和他撇清关系,祁明泽在给他定位,他不要这种定位,他不要当什么兄长。
祁樾舟要祁明泽走,他不想再看到他,他不要他还什么,他不需要。
祁樾舟的样子很决绝,是从来没有过的决绝。他崩溃了,枯萎了,垮塌了。于祁明泽,他从来暖如春风,和蔼如长辈,强大如靠山。
祁明泽从床沿站起身来,却不是要听祁樾舟的出去,他开始解手掌上的纱布。一缕洁白从他指尖滑落,他走到摔碎的花瓶前蹲下。
纤细莹白的手指捡了一片尖利的碎片,他握起来,祁樾舟还来不及从床上奔到他身边,他已经用锋利的碎片划上了刚结痂的手掌,一抹鲜红瞬间从手掌上冒出来。
祁樾舟一把握住祁明泽拿碎片的手,已经晚了。
“如果你不肯好好的,我就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