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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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夏天,雨水格外的多,一声闷雷穿过滚滚乌云,顷刻间,滂沱大雨从天而至。

    雷声轰隆作响,正熟睡的孟昭忽地从梦中惊醒,一只大手搭在她身上,安抚似的拍了拍她。

    孟昭眼里的惊惧在看到已经穿戴整齐的祁汀时缓缓散去,懒洋洋的起身后伸手抱住祁汀的腰肢,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趴在他怀里。

    “几点了?”刚睡醒的声音还有点哑,孟昭哈欠连天,半点也不想动弹。

    祁汀抬起手上的腕表看了一眼:“这个时间点对你来还比较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孟昭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嘀咕道:“下次直接还早就行。”

    倒也不必加什么其他的限定词,显得她多懒惰似的。

    老天可以作证,除了高中那会儿,她的作息时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规律了,自从和祁汀生活在一起后,到了早上七点,生物钟就会让她自动醒来。

    祁汀轻笑着揽了她一会儿,孟昭困意散去,轻轻推拒,移到床边穿鞋。

    窗外雨势渐大,孟昭进了浴室洗漱,穿好衣服下楼时祁汀正在餐厅等她一起用早餐。

    虽然祁汀经常把“食不言寝不语”挂在嘴边,可是两人用餐时总能听到孟昭的絮絮叨叨,而他也会适时附和两声。

    “晚上祁年要在舒意举办生日Party,你来吗?”

    祁汀嗯了一声:“要晚一点。”

    孟昭笑了笑,带着点神秘的道:“他每年过生,你送的礼物都是那些,一点新意也没有,今年我这个当嫂子的要送他点不一样的。”

    完,她又叫来阿姨,请她帮忙把礼物拿过来给祁汀看看。

    阿姨拿来时,祁汀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礼物盒子是长方形的,看起来和他平时送孟昭的手链盒子差不多。

    只是外观颇为简单,质量看起来也非常一般。

    他送的礼物确实没什么心意,但好歹都是贵重物品,每一件拿出去都能让祁年在他那群朋友面前赚足脸面,倒是孟昭这礼物……

    祁汀脸上露出点零星笑意。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勤俭持家了?”

    孟昭听出他在内涵,哼道:“你懂什么。”

    在祁汀的注视下,孟昭开盒子,露出了里面的红绳。

    “这是我去缘喜寺给祁年求的姻缘绳,萱萱亲身试验,戴上这绳子她和我哥就成了,特别灵。”

    自从孟昭隐约得知祁年心里有个爱而不得的人,就对他颇为同情,祁汀这个亲哥不关心弟弟的感情生活,孟昭便决定亲自出马。

    有姻缘绳在手,她相信于感情一事上,祁年一定会心想事成。

    祁汀对此不抱任何希望:“事在人为,不要迷信。”

    孟昭嘴一张突突道:“就你不迷信,有本事你别带你那破珠子啊,整天稀罕得跟什么似的,咋的,平安绳还比姻缘绳高一等啊。”

    祁汀扬了扬手腕:“不一样,这是请大师开过光的。”

    这珠子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只是祁父在车祸中遇难,他去寺庙上香时有大师推销,为求个心理安慰,便给自己买了平安绳,还串了一颗开过光的佛珠。

    戴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孟昭气笑了,恕她直言,都是心理安慰,她没觉得哪里不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大概就是祁汀的双标。

    她发现祁汀最近的求生欲简直是直线下降,明明是人狠话不多的人设,现在却要在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上和她争个输赢,什么人啊,下次若是谁在她面前祁汀脾气好有礼貌,她一定第一个站起来表示不服。

    祁汀见她眼含哀怨,沉思两秒又道:“你的礼物确实比我的有新意,祁年会喜欢的。”

    孟昭知道他是在给彼此找台阶下,不过她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当面戳破祁汀那点心思。

    “怎么,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服软认输了?”

    祁汀没辩驳,表情柔和,眼里也淬了点笑意:“在你面前,我什么时候赢过?”

    孟昭别过脸,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

    无理取闹也好,得寸进尺也罢,她就喜欢祁汀事事顺着她。

    ———

    正如祁汀的那般,孟昭把礼物送给祁年时,他的表现看起来确实是很喜欢,而且还当着大家的面带上了姻缘绳。

    祁年看起来桀骜不好相处,却不想比祁汀还容易搞定,孟昭开心的和祁汀发了微信,夸奖祁年的同时还顺带将他拉踩了一遍。

    她却不知,祁年转身时脸上的笑意就垮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红绳,忍住了将它拿下的冲动。

    早上他还在睡觉,祁汀就给他了个电话,开口第一句便是祝他生日快乐。

    这些年,祁汀一直对他很好,哪怕结婚,对他这个弟弟的态度也没有改变,虽然有时会偏帮孟昭,但大多数时候,祁汀对他们两人都是一视同仁。

    大清早就收到了亲哥的生日祝福,祁年还没来得及感动,祁汀又颇为严肃的叮嘱他,不论孟昭送了什么礼物他都要开心收下,不能有任何的不满。

    祁年当时就感觉不妙,等看到礼物时终于明白他哥的那番苦心叮嘱。

    这东西若是换个人送,他连正眼都不带瞧的,他一个大男人戴什么红绳,一看到顾晓那嘲笑的样,他心里就不爽到了极点。

    他错了,他哥都已经把孟昭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又哪能称得上是一视同仁。

    顾晓笑够了后,又在他耳边声道:“没事啊,真没事,你看你哥不也带了根平安绳,谁敢笑话他。”

    祁年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我哥戴上这绳子,你们会觉得他圣洁不可高攀,换做我戴,你们只会觉得我非主流中二病。”

    顾晓又笑,祁年这自我认知可真够准确,瞧他这身行头,可不就是非主流吗?

    包厢吵闹,孟昭握着手机,时不时就会看一眼祁汀有没有回她微信。

    这种场合,祁汀一般都是临近结束才会过来,也不是他摆架子,他知道自己在,祁年这群朋友会玩得不自在,索性也不来当这个扫兴的人。

    得知他快要到时,孟昭就出了包厢去会所门口等他。

    天空依然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门前车来车往,没有一辆是孟昭所等待的。

    夜风灌入她的手臂,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昏暗灯光,她的思绪不知怎么的就漂浮到了在C大和祁汀相遇那天。

    当时也是这么大的雨,她站在狭窄阴冷的楼道,被冷风吹得有些狼狈。

    那时等待的心情和此时全然不同,前路漫漫,看不到胜利的曙光,不像此时,心中笃定,不管自己站在这里多久,都能等到自己要等的人。

    熟悉的车子停在了孟昭前方,泊车员动作迅速,撑着伞走了上去,祁汀开车门微微低头迈下车,脚上皮鞋踩在水洼上,溅起了朵朵水花。

    两人隔着细密的水帘遥遥对望,目光相触,又不约而同的勾起了嘴角。

    祁汀踏上台阶,伸出冰冰凉凉的手牵住她。

    孟昭依偎着他,“我等了好久,你怎么才来啊?”

    祁汀牵着她慢慢往里走,嗓音像是被雨水浸润过:“玩得不开心?”

    孟昭出了门就成撒欢乱跑的野马,嘴上得甜蜜,心里却不知把他抛到了哪个角落,今天还知道出来等他,也是稀奇。

    孟昭否认:“当然不是。”

    正是因为玩得开心,所以才会一直想他。

    热闹的名利场里,祁汀往往是那个置身事外的人,在某些时候,他的确显得不太合群,孟昭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短了,她发现,祁汀私下并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私生活干净无聊,就连亲弟弟的生日聚会,他也是极少参与。

    孟昭以往出去玩时,从来不会多想,只是今天看着祁年被一群朋友簇拥时,她不知怎么有些心疼祁汀。

    这股心疼来得莫名,她也深知这是祁汀自己的选择,但心里免不了会冒出一些想法。

    这些偏离事实的想法,经过孟昭层层加工,祁汀在她心中瞬间就成了一个孤独的可怜。

    毕竟祁汀的世界只剩下了她,她觉得自己应该对祁汀再好一点。

    原本这话是憋在了心里,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就嘀嘀咕咕的了出来。

    听到孟昭那句“你的世界只剩下我了”,祁汀似笑非笑:“你想太多了。”

    话得委婉,但孟昭分明从他眼里看出了“你倒是会为自己加戏。”

    孟昭也明白了,她对祁汀就不该有什么恻隐之心,这男人天生就这副死样子,你心疼他孤独,他却只觉得你吵闹。

    面对祁汀,她可劲造作就对了。

    两人进去的有些晚,包厢里不知是谁仗着光线黯淡起哄,要祁汀自罚三杯。

    鉴于刚才的开罪,孟昭并不算替他解围,喝了口白桃汽水,学着祁汀刚才似笑非笑的样,看他如何应对。

    祁汀扫了一眼桌上的烈酒,淡淡应道:“等会儿要开车,喝酒就免了,我以饮料代酒,陪你们喝一杯。”

    孟昭挑了挑眉,她怀疑若不是会所不提供祁汀常喝的茶,他可能就要以茶代酒,蒙混过关了。

    似乎怕祁汀下一秒就反悔,听到祁汀要用饮料代替时,她比起哄的人还要积极,将未开封的可乐罐子递到祁汀手中:“喏,给你。”

    祁汀迟迟未接过,就在孟昭以为他要反悔时,他看了一眼孟昭手上只剩一半的白桃汽水,微微一笑,伸手拿过。

    在孟昭瞪圆的眼中,他将易拉罐送到自己嘴边,就着罐子上那个浅浅的唇印,喉结上下滚动,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白桃味道清甜,但也无法阻止汽水的刺激,孟昭知道,祁汀极其不喜这种味道。

    他这会儿面色平平,喝了两口脸上也未露出什么别样的情绪。

    孟昭问他:“味道怎么样?”

    祁汀盯着她水润的唇瓣看了两秒,意有所指:“很甜!”

    可能是觉得这两个字不足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孟昭又听他道:“我很喜欢。”

    包厢人声喧哗,无比吵闹,两人话声不大,除了彼此也没人听见。

    幽暗灯光掩饰住了孟昭发烫的脸,她声的表达自己的不满,似乎对祁汀的“流氓”行径格外苦恼:“你好烦啊。”

    这话祁汀并不往心里去。

    他知道自己的太太格外口是心非,嘴上着他好烦,拇指却迫不及待的勾了上来,和他紧紧缠在一起。

    而他,为之沉溺,并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