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房间里一时没话,叶汣也没敢问,用她的思考逻辑,那至少有五种方法可以不让她鸹噪,谢斐用的最原始的那种,为了化解尴尬,她道:“那还好,你亲的是我,不是鸽头。”
谢斐连看了她好几秒,才转过身去,忍着笑:“去洗澡吧,晚上你睡床,我睡地上。”
民宿的地毯可没有家里的干净,她不敢让谢斐睡地上,“床很大,一起睡吧。”本来标间的话,是可以一人睡一张床,红自作聪明,给他们升级了房间。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上,还是红做的早饭,没看到苦婶,红她吃过中饭才会来。
红听到他们一定要去孤儿院探秘,拿出一包吃食,“叶姐姐,你们去孤儿院,在废弃的大门口,有一条老的站不起来的大黄狗,你帮我顺道喂它一下可以吗?”
红大黄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养大的,后来,孤儿院失火,大黄守着废墟十几年都不肯离开,现在老到站不起来,没办法讨吃食,红已经喂养它半年多了,要不是红,不等老死,大黄就得先饿死。
叶汣忙答应了,她和谢斐带着黑鸦,按照红指的方位,步行去那个荒废的孤儿院。
断壁残垣,到处都是火烧过的痕迹,孤儿院周围原本还有几家住户,被大火殃及房屋都有损毁,再加上一场火烧死十几个人,周围的邻居陆陆续续都搬走了,孤儿院这四周,除了几条流浪的猫狗、鸟雀,当真是荒无人烟。
检查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谢斐:“我前前后后也来这个孤儿院查了好几趟,只查出这火是有人蓄意放的,但是一直没查出是谁有放火的动机,这件纵火案也成了悬案。”
叶汣摸摸大黄骨瘦嶙峋的身体,它实在是太老了,治愈系的白雾笼罩着大黄,可以让它勉强行走,却不能延续它快走到尽头的生命。
她扯下一根头发,给她和谢斐的无名指都绑上,道:“或许大黄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阿斐,我们跟着大黄的记忆回去看看。”
***
今晚的天不好,云层很厚,没星星没月亮,苦婶将一包安眠药撒在晚上的饭菜里,这个孤儿院目前只有十二个孩子、院长,她和丈夫,除了她和脚边的大黄狗之外,其他人全都昏睡过去。
大黄好像闻出了今晚的饭菜不一样,一口都不肯吃,她也顾不上一只狗,给十二个孩子都抱去寝室,给院长送回房间,给丈夫拖到厨房,做完这一切,她忐忑不安的等在孤儿院里。
夜深的时候,一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停在孤儿院的后门,苦婶急忙给院门开,跑到面包车旁边,大黄摇摇尾巴跟了过去。
苦婶的儿子得了绝症,钱花光了,丈夫要跟她离婚,她还是没有放弃,看着儿子一天天的衰败等死,苦婶心如刀割,直到有一天,夫人回孤儿院探访,可以治好她儿子的病。
夫人跟她,绝症确实没法治好,但是只要找到匹配的身体,她可以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手术”,将儿子的精神体换到那具健康的身体里,她的儿子就可以涅槃新生,还能拥有全新的家庭,比现在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苦婶的儿子只有不到一个月的生命了,家里所有的钱也全部都花光,丈夫放下狠话要离婚,夫人的话就像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苦婶恭敬的扶着车里穿着黑色风衣、黑色高跟鞋的的女人下车,焦急的问道。“夫人,手术成功了吗?”
闻之遥从帽兜下抬起脸,轻轻浅浅的笑:“手术不但成功了,我还让他成了闻家的独生子,好了,今天你们母子两个见上最后一面,以后,他就是闻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以后再不能跟他相认了。”
闻之遥身后下来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容貌绝美,颤颤巍巍的叫苦婶,“妈……”
苦婶原本愁苦的脸庞更加愁苦,她蹲下来,仔仔细细的描摹着男孩的眉眼,一笔一划把他的模样刻在心里,男孩眼里对她那强烈的依恋,着只有她们母子共同经历的生活点滴,苦婶确定无疑,这就是她儿子。
他有了新的身体、新的身份,只是他还,不知道能不能隐藏的天衣无缝,她交代自己的儿子,“你记住,你出了车祸,抢救了半个月才活过来,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谁问你都不许出来,以后夫人就是你的亲姑姑,你就是闻家的大少爷,记住没有!”
男孩这半个月已经被告诫了无数遍,从今天起,他就用着另外一个身体过全新的生活,他很喜欢现在这具健康的身体,一点都不想再过回以前贫苦病痛的生活,他点点头,重新回到了车里。
闻之遥交代苦婶,“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现在轮到你了,这间孤儿院,今晚之后我不想再让任何人查出任何一点消息,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这是苦婶跟夫人之间的交易,夫人有些事情不想人调查出来,这个孤儿院非得毁掉不可,苦婶不在乎放一把火,她只有一点犹豫,“夫人,那十二个孩子有点无辜,能不能……”
闻之遥冷笑,“被你儿子夺了身体的闻家大少爷也挺无辜的,他的精神体只是被压制在潜意识的深处,并不是真的死亡,要不我把真正的闻衍唤醒,让你儿子消失,好不好?”
“不不,夫人我错了。”苦婶跪下磕了个头,“以后我不再多话,我都听夫人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闻之遥拖出一具黑色雨布包裹着的尸体,随意抛在地上,雨布里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上面系着一圈红绳,苦婶眼睛一痛,那是她三跪九叩从庙里替儿子求来的,她给红绳取下来,想再看一看儿子以前那张脸。
闻之遥阻止了她,“活着的已经看过了,死掉的只是个壳子,我劝你别看了。”
面包车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毕竟没人会在意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
闻之遥摸了摸闻衍的头发,叹息了一声,“可惜,这样的‘手术’,只能在十岁以下的身体上才能成功,看来,我得多找一些孩子回来才行了。”
***
叶汣用的是四十分钟的交换卡,时间一到,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看到这里她已经有些受不了,闻之遥用孩子做某种实验,交换他们的精神体,这个世界从古至今就有许多移魂、夺舍的传奇,再到近代铺天盖地的穿越,讲的都是类似的事情。
这个闻之遥,她已经掌握了强行交换特定条件下的两具身体的精神体,原身的妹妹是被苦婶从养父母手里带走的,应该也是送到了闻之遥的实验室里,难怪原身的日记里会养父母把妹妹卖到了实验室。
大黄跟叶汣交换过精神体,已经有了某种精神感应,叶汣感应到大黄非常哀伤惊慌的情绪,第一次交换,她只看到了苦婶抱着黑色塑料布里的尸体回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失火的真相近在眼前,大黄已经撑不了太久了,叶汣和谢斐跟着大黄来到了废墟的中央,这里是孤儿院寝室的位置。
叶汣控制不住的颤抖,“阿斐,末世的变异兽,都没有闻之遥那样冷血,还有苦婶,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可以杀掉十几无辜的人,她得付出代价!”
谢斐跟叶汣都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再次面对一次那样的惨烈,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紧握住叶汣的手,“我能感觉到,大黄是想让你接着看下去。”
叶汣跟大黄再次交换了身体。
苦婶抱着那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回到寝室,这间大寝室里最多的时候住了二十多个孤儿,现在只有十二个没有被领养,她在孤儿院帮工,她的儿子以前也常常睡在这里。
苦婶解开黑色的塑料雨布,终于看清了儿子的身体,上面全是各种仪器操作后的痕迹、针孔,她咬咬牙狠心不再去看,这具身体已经不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现在是闻家的大少爷,这辈子没几个人能过上儿子那样富贵的日子,所以,她为夫人做任何事情,都报答不了夫人的恩情。
苦婶将儿子的尸体放到寝室的床上,然后拎来汽油,倒满了整个孤儿院的房间,她甚至还在每个房间的门上挂上了铁链子,厨房里,她将汽油倒在男人的身上,狠狠的踢了他几脚,眼里满是憎恶。
她还记得最后一次吵架,男人居然不同意卖房子,他反正治不好,离婚不过了,他得留些钱过日子,甚至要再娶一个重新生个儿子,这个男人他该死!苦婶没有一点留恋,锁上厨房的门。
苦婶毫不犹豫的放了一把火,烧了整个孤儿院,大黄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喂养大的,它拼命的冲到寝室门口,扒拉着铁链子,可是里面那些陪它长大的伙伴们,没有一个出的来。
大火扑灭之后,苦婶抱着烧焦的尸体哭的快昏厥过去,民警挨个排查嫌疑人,一开始也锁定过苦婶,后来大家都,她的儿子和丈夫都死在火海里,这火不可能是她放的。
再后来苦婶依旧留在老家给人帮工,做贼心虚的人肯定会跑得远远的,怎么可能还会留在凶案现场,她一定是忘不掉在大火中丧生的儿子和丈夫,所以才留下来不肯离开,之后对苦婶的排查和监控也停止了。
等没人再注意她这个死了男人和儿子的苦命女人,苦婶每年都会离开几次,私底下帮着闻之遥做了不少事,包括带走原身的妹妹。
大黄又活了三天,它死的时候很安详,红哭哭啼啼,叶汣和谢斐给大黄送到火葬场,火葬场不肯烧一条狗,谢斐给财务写了张支票,馆长立刻安排最隆重的规格给大黄安排火葬。
叶汣把骨灰撒在孤儿院的废墟上,这里,有它十二个冤死的伙伴,还有院长。
回程的时候铁岭叔过来接的,红送了他们不少特产,还闲聊了几句,“苦婶今天没来上班,我去她家里也没找到人,哎,招呼也不一声,太过分了。”
叶汣瞧了瞧商旅车的后备箱,不动声色的道:“我觉得吧,苦婶心态是有点扭曲的,你还是换个帮工吧,万一哪天某件事刺激到她,她在你客人的饭菜里下毒,你家客栈也跟着倒霉。”
红拍拍心口,她老早就觉得这个苦婶不正常,不过苦婶在她家做了好多年了,没好意思辞退,这次什么也要换人,“行,我今天就换个帮工。”
这次他们一行人是没有乘坐飞机,而是开车回去的,苦婶在一间暗室里醒过来,谢斐点了灯,拖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闻之遥在哪?”
苦婶脸上都是狰狞,谢斐去调查孤儿院,然后她被谢斐抓住关起来,她还知道夫人的名字,那一定是查到了一点线索。
她索性不装了,“你个短命鬼,那是你妈,跟你妈话不知道用敬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