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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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醒这一晕,晕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等着他清醒,太阳都已经开始西斜了。

    江醒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我这是怎么了?”

    “走着走着晕倒了。老师,你不能不吃东西了。我怕你再晕倒就醒不过来了。”姜茶声音哽咽,神色担忧又惊惶,甚至有眼泪摇摇欲坠。

    优秀的杀手,又有哪一个不会演戏呢。

    江醒伸手轻柔姜茶的发顶,反过来安慰姜茶,“放心,老师不会丢下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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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书塾,孩子们问江醒为什么回来得晚了,江醒当然不会自己晕了一个多时辰,只多设了会儿摊。

    姜茶在旁冷眼看着。

    哎。

    午饭过后,姜茶就把云草和阿水叫到一边,告江醒的状,“今天回来得晚,是因为老师在路上饿晕了一个多时辰。老师不让我,怕你们担心。”

    云草愣神了会儿,“我就知道,老师从来不晚归的,除非是出了事。”

    姜茶又道:“老师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把吃的想方设法地分给我们,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比我们先垮掉的。”

    “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阿水皱着眉头,九岁大的孩子显出几分老成,“村里的孩子来听学给的东西越来越少了,我们几个又只会采点儿野菜,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靠山吃山,我们可以去青山猎啊。”

    阿水笑了,“阿茶姐姐,先不老师不准我们私自去山里,你且看我们哪一个像是会猎能猎的,何况石头哥才刚出了事。”

    “谁要拿刀箭直接猎啦,我们设陷阱诱捕啊,至于老师那里,你们和我一同去,让他带着我们去挖陷阱,如此一来,他不会不放心的。”

    云草点头,“我觉得可行。”

    三人商量了一下措辞就去找江醒,由云草头阵,阿水和姜茶在旁补充附和。

    江醒一听三人的想法,不赞同,“设陷阱抓猎物在半山腰是行不通的,得往深处走。”

    姜茶知道江醒的担忧,“云草姐大梁大庆要仗的传言起来后,就没什么人去青山了。既然人少有踏足,那山上的野物胆子大了到半山腰活动也不是不可能。”

    “对呀,不定就有倒霉的野猪山鹿迷了路踩中陷阱了呢。”阿水道。

    阿水这话得俏皮,江醒听着一乐。他也是真敢想,能抓着一两只山鸡野兔就不错了,还想着野猪山鹿呢。可对上三人热切期待的目光,江醒也不好再拒绝。

    左右不过是挖几个坑,何况正如阿水所的,万一就有倒霉的迷了路呢。

    人总该往好处想。

    次日一早江醒就跟邻居借了锄头,领着姜茶三人上了山,在半山腰勉强找了三个野物会出没的点设陷阱。

    锄头只有一个,江醒自然主动负责挖坑,姜茶三人则负责搬运挖出来的泥土。坑挖好之后,姜茶把削好的尖头木棍往坑底插。她插的木棍尖刺角度刁钻,管你从哪个方向掉下去总能被刺个对穿。

    阿水看姜茶做得熟练,问:“阿茶姐姐,你以前设过捕猎陷阱?”

    姜茶手上不停,谎话张口即来,“嗯,我爹是个猎户,他教过我一些。”

    阿水目露崇拜,“怪不得!”

    三个陷阱点都是姜茶找出来的。

    江醒抱着一捆叶片茂盛的树枝过来,正巧见着姜茶把最后一根木棍插好,“阿茶,不必在坑底插木刺,都拔了吧。”

    “这陷阱深度不够,大点儿的猎物掉进去会爬出来。有了这些木刺,猎物掉下去受了伤就跑不掉了。”

    “虽然现在少有人上山,但也不是没有,若是有人不幸踩中陷阱被木刺刺中,岂不白白丢了性命。”

    姜茶想也没想就回他:“自认倒霉呗,谁叫他不看路。”

    江醒眉头一皱,声色难得严肃,“阿茶,我们不能顾了自己就把他人置于险境,更不该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姜茶心想这可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嘛,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哪里有错?但她没忘自己‘柔弱孤女的身份’,于是乖巧低了头,“老师,我听你的,我这就都拔了。”

    江醒摇头,颇有几分先生的样子了,“我希望你不是因为听我的话去拔掉木刺,而是因为你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读书人真的烦死了!

    姜茶抬眼迎上江醒不够严厉的目光,懵懵懂懂地道:“我大概明白了,你是想告诉我做人别太自私,要像老师收留我们一样,懂得奉献自己照亮他人。”

    这话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子讽刺味。

    江醒没听出来,或者他被姜茶懵懂无辜的眼神欺骗住了。他点头,“你能明白就好。”

    我明白个鬼哦,姜茶忍不住嘀咕。

    姜茶拔着坑底的木刺,见江醒继续找遮盖陷阱用的树枝去了,便低声问阿水,“老师平日里都这么爱跟人教吗?”

    “也不是。只有我们犯了错,他才会教导几句。”

    姜茶眉头微蹙,“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阿水抿嘴想了想,摇头,“是老师善良得有些天真了。先顾他人再顾己固然无私高尚,但也得视情况而定吧,现如今我们都难以自保……”

    姜茶诧异看着阿水。

    阿水涨红了脸,像是错了话,“我胡乱的,阿茶姐姐别当真。”

    他见姜茶只淡淡‘嗯’了一声,似乎真没放在心上,才松了口气。

    两人一时无话,过了片刻,陡然听得云草的惊叫声。

    出事了。

    江醒第一个赶到,见云草跌坐在地,一手拽着几支缀满浆果的果枝,一手捂着脚脖子,身子因为过度害怕而微微颤抖。

    她被蛇咬了。

    “老师,我,我是不是要死了?”云草消瘦的脸煞白,带了哭腔的声音也颤颤巍巍。

    “别胡!”江醒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一把简易普通的匕首,示意云草松开手,“别怕,让老师看看。”

    他的声音温柔极了,却有着深厚的、让人安心的力量。

    云草哆哆嗦嗦地挪开手,露出两个鲜血淋淋的牙洞。匆忙赶来的阿水正好见着,没忍住深吸了一口冷气。

    “别怕,老师这就帮你把毒血挤出来,只是会有点疼。”江醒一边安抚着云草,一边用匕首顺着两个牙洞划十字。第二刀才划到一半,姜茶疑惑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老师,你干嘛呢?”

    全神贯注的江醒被她吓了一跳,手下停了,扭头正要话,却在看清姜茶的瞬间戛然而止。

    姜茶手里拧着一条蛇,一条足有她臂粗、脑袋被她一手捏扁的大青蛇。显然,这正是刚才咬了云草一口的罪魁祸首。

    江醒三人震惊了。

    姜茶也震惊了,“这蛇又没毒,没必要割开放血吧?不疼吗?”

    江醒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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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知道怎么处理伤口却不会辨别毒蛇的江先生:这怎么跟的不一样?

    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