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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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楹!”匕首上的鲜血刺的苏月见的心一阵绞痛。

    花楹被母亲抱回府时,还是个刚足月的婴儿,软软的一团得了院里所有人的欢心与疼爱,与其花楹是她的贴身丫鬟,还不如是将她当做妹妹养大的,被众人护着长大的姑娘何曾受过半分委屈,更别提受什么伤。

    “你别伤害她。”苏月见看着愈发愈疯狂的齐沐,强自镇定下来,摸出一根银针捏在指尖,缓步上前,“我跟她换。”

    景白安伸手拦住苏月见,沉声道,“不行。”

    他深知齐沐是什么性子,换人过去只有死路一条,他知道花楹对苏月见很重要,但对他来,苏月见的命才是首要。

    苏月见欲推开景白安,可面前的男人却纹丝不动,她只能泪眼朦胧道,“我不能让她出事,我要救她。”

    景白安没有放手,冷眼看着齐沐,道,“我去换。”

    苏月见一滞,反应过来后快速摇了摇头,“不行。”

    景白安有多恨齐沐,齐沐就有多恨景白安,他过去齐沐必会下死手。

    “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齐沐不耐的出声,匕首又往花楹脖颈间靠拢,“不如就不让你们为难了,我这就杀了这个丫头!”

    “花楹!”马蹄声突然响起,跟着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花楹迎声望去,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来的正是菘蓝。

    看着菘蓝苍白急切的神色,花楹的眼里逐渐蓄起了水雾。

    这段日子她每日都会想起他,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想起他时,如蜜饯般甜,也如黄连般苦,还掺杂着一丝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的。

    在过往的十几年,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她饿了,他会送她喜欢的点心,冷了,也总有一件披风适时的披在她身上,但凡她对某一样东西露出了喜爱之情,过不了多久,那样东西就会出现在她的房间。

    她早已习惯了他在身边,她每日都期盼着能快点见到他。

    如今见着了,可不知为何心中的委屈竟更甚了,泪水很快就布满了整张脸。

    花楹唇角动了动,她很想要开口唤他,可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早在齐沐将匕首横在她脖颈上时,她就被点了哑穴。

    而她这副模样叫菘蓝心疼到快要窒息。

    “楹儿,别怕。”菘蓝控制着内心的怒火,放轻声音安抚着。

    她自被保护的极好,从未经历过什么风雨,此时定是吓坏了。

    齐沐低头看着手背上的一片水渍,面色阴沉的可怕,这个男人出现,楹儿才开始落泪,齐沐眼底划过一丝嘲讽,怪不得不愿意跟他走,原来是心里有人了。

    半晌后齐沐才抬头看向菘蓝,眼里渗着浓浓的杀意。

    这个男人哪里比他好。

    长得不如他,武功不如他,更比不上他位高权重,他到底哪里输给他了。

    “放了她!”

    对上菘蓝杀气腾腾的目光,齐沐轻嗤了声,“你是什么东西,配跟我话。”

    菘蓝握紧双拳,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可碍于花楹还在齐沐手里,他不敢轻举妄动。

    齐沐瞧着菘蓝对他恨之入骨却又不敢动手的样子,轻蔑的笑了声,“想让我放了这个丫头,也不是不可能,除非...”

    菘蓝皱了皱眉,心知齐沐这话是对他的,遂上前一步,沉声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齐沐唇角勾起一丝邪恶的笑意,“很简单。”

    “杀了景白安,或者菀平县主。”

    花楹瞪大眼,朝菘蓝不停的摇头。

    不要,不能这么做。

    菘蓝咬了咬牙,怒目盯着齐沐,这人根本就是在耍他。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齐沐似是知道他不会对景白安苏月见动手,又笑道,“你若是下不了手,那便自裁吧。”

    “只要你照我的做,我便放了这个丫头。”

    不止菘蓝,景白安苏月见闻言都是一怔。

    尤其是景白安,心里顿觉古怪,齐沐要对付的是他,要菘蓝的命做什么。

    这不是齐沐的性子。

    齐沐似没有发现景白安审视的目光,依旧对菘蓝步步紧逼,“怎么,不愿意?”

    罢,他眸色一沉,匕首再次快速划过花楹的脖颈,血迹顿时染红了他的手背。

    “我答应!”

    菘蓝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得失声大喊。

    齐沐见他如此,脸上的笑意反倒是消失了。

    怀里的人在拼了命的挣扎,像是生怕那人受到了伤害。

    “你要到做到。”

    菘蓝看了眼朝他拼命摇头的花楹后,双目猩红的看向齐沐道。

    “自然。”齐沐唇角再次勾起嘲讽的笑意,他看着哭成泪人的姑娘,心底某处撕扯般的疼。

    菘蓝拔出随身的刀,最后看了眼花楹,便将刀横在脖颈。

    那一刻,花楹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景白安出手将菘蓝的刀击落。

    “花楹!”看着倒在齐沐怀中的人,菘蓝眼底一片猩红。

    而齐沐此时面上也有了一丝慌乱,他心翼翼的将人搂在怀里,替她擦去唇角的血迹。

    他就这么好,值得你如此么。

    景白安与苏月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

    他们都没想到,齐沐这样的人,竟然也会...

    再看向被齐沐紧紧搂着的花楹,脖颈间一片雪白,哪有半点血迹。

    而齐沐手肘处的衣裳却已然湿透,泛着暗红的血腥气。

    几人这才知,齐沐那两刀,划的都是自己的手臂。

    菘蓝骤然松了一口气,她没受伤便好。

    可随后看见齐沐低头在花楹额上印下一吻时,菘蓝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你做什么!”菘蓝刚想要上前,便被景白安拦下。

    齐沐不会伤害花楹,但不代表他不会对菘蓝动手。

    果然,齐沐缓缓抬头看向菘蓝,眼底满是杀意,不多时,那股杀意又渐渐散去。

    他将花楹拦腰抱起,冷声道,“看在楹儿的面子上,我不杀你。”

    罢,又看向景白安,“你我之仇,自有决断之时,他日再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景白安将苏月见护在身后,淡淡道,“希望那时,你我光明正大的战一场,而不是拿无辜之人作为要挟。”

    他很想将齐沐永远的留在云宋,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可眼下,他不能这么做。

    两国已签订了议和文书,若他杀了作为使臣的齐沐,这文书便作废了。

    云宋刚换新帝,内乱才平,国库并不充盈,不适合仗。

    况且,一旦战事起,便是死伤无数,无数家庭支离破碎,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齐沐勾了勾唇,低头看向怀中昏睡的人,大步走向早已候在不远处的马车。

    “想要她,就跟上来吧。”

    菘蓝知道这话是对他的,他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紧紧跟了上去。

    苏月见担忧道,“他会不会…”

    景白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不会。”

    做了这么久的对手,他了解齐沐,就如齐沐了解他一样。

    他也能猜到齐沐为何会对花楹动心。

    齐沐生来就在权利的中心,自就面临着尔虞我诈,需要费尽心思的周旋才能活下来。

    他能从一众兄弟里脱颖而出,越过嫡兄得到族中的重视,心境手段可见一斑。

    孤身杀出重围爬到如今的位置,早练就一颗无情冷血的心,情之一字对他而言,是虚无不值一提的。

    但同样也是极为奢侈的。

    他没有被爱过,也没有爱过人。

    他是在阴谋算计中长大的。

    当他遇见一个纯净到无瑕的姑娘,没有毁之后快,那就必定会成为他唯一的软肋。

    他宁愿用刀划伤自己,也没有伤过花楹半分,足矣明,他选择了保护,而不是摧毁。

    且他不会将花楹带走。

    若是他生了这个心思,早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带花楹离开了。

    他既然选择放手,就不会伤害一个能用命保护花楹的人。

    马车里,齐沐湿帕子温柔的擦去花楹面上的污渍。

    直到露出那张白净的脸,他才弯了唇角。

    “你这个丫头倒是个有福气的。”

    他看的出来,菀平县主是真的在意她,那个男人也是真心的。

    看来楹儿的不错,她的姑娘待她很好,她过去十几年也过的极好。

    其实,不用试探他也能看得出来。

    若非在宠爱中长大,她又怎会被养的这般纯净美好。

    美好到,他舍不得将她带进他的世界。

    他不是没想过将她带走,只是…他的世界是灰暗的,是见不得光的。

    像她这样的白兔,去了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他也并非没有把握护住她,可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毁了她。

    那就让这段属于他们回忆,留在这里吧。

    齐沐伸手捏住那张白净的脸,手上微微使了些力,“你可要记住你的承诺,所有来世,给我做一辈子的…贴身丫鬟。”

    这辈子他们就别再见了,他怕再见到,就舍不得放她走了。

    齐沐看着姑娘脸上的几道红印,轻嗤了声,“怎么这么娇气。”

    而后他又伸手在另一边捏了捏。

    “停车!”

    “大人。”随从在马车旁唤了声。

    “把楹儿给后头那东西送去。”齐沐恹恹道,“告诉他,那红木箱子里,是我给楹儿准备的嫁妆。”

    随从默了默,无声叹了口气,刚要应下,却又听齐沐不耐道,“罢了,给我另备一匹马。”

    这丫头娇气得很,要是在马背上颠簸回去,怕是骨头都要散了。

    就把马车一并给了她吧。

    随从,“…”

    “是。”

    菘蓝看见马车停下,便急忙跟了上去,只见到齐沐飞身上马的背影,和那随从遥遥传来的声音,“这辆马车和驿站中的红木箱子,是我家大人给花楹姑娘备的嫁妆。”

    菘蓝翻身下马,飞快的冲上了马车。

    里头花楹仍在昏睡,脸上的污渍没有了,但两颊却多出几道红印。

    且很是对称。

    “齐沐!”

    菘蓝气的重重吸了口气。

    他将花楹抱起欲带出马车,可又想起自己是骑马来的,沉默了半晌后,菘蓝将花楹心的放回榻上。

    罢了,回京城再把这马车烧了。

    景白安与苏月见没等多久,便见菘蓝赶着马车回来了。

    苏月见提起的心这才落下。

    “夫人,可能安心与我回府拜堂了?”

    景白安搂着苏月见腾空而起上了马背,在她耳边轻声道。

    夕阳的余晖洒在二人红色的喜服上,添了几缕红光。

    姑娘弯弯的眼里,盛着娇羞与幸福,男人的目光温柔到了骨子里。

    “驾!”

    马儿飞快的奔腾,风自耳边呼啸而过,火红的嫁衣喜服纠缠在一起,似不分你我。

    青丝飞舞间,二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真真是郎才女貌,宛若天作之合。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