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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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人们总是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卖的。

    人们能做的,只是在犯错误之后,努力的去缝合所带来的伤害。

    这是后来陈丽告诉钟安龄的话。

    她在晚上下班的时候,看见了坐在谢毛毛家门口的儿子。

    当时他好像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那个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此刻却沾满了泪痕。

    原本早熟的少年,却在得知谢毛毛离去的消息之后,哭得像个孩子。

    陈丽很心疼,也替儿子感到深深的难过。

    可是她望着他身后谢毛毛的家里,又觉得,世界上很多的事,大概就是咎由自取。

    然后她什么也没问的,拉起了自己的儿子。

    半大伙子的力气很大,让她一下没有拉起来。

    看着现在眼神空洞,宛如一具躯壳的儿子,陈丽按下了自己的心绪。

    “你想知道毛毛为什么不告诉你吗?”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如同一滩死水的少年,眼中有了波澜。

    甚至还泛起了泪光:“为什么?”

    “我想跟你谈谈,在你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之后。”陈丽,平静的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然后直视着他的目光。

    钟安龄在跟她对视了几秒之后,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跟在了自己的母亲身后,然后进入了自己的家门口。

    在这之后,在母亲的安排之下,他进入了浴室,然后用凉水冲了一下自己的脸。

    稍微的冷静之后,再站在陈丽面前的。

    就是往常一样,那个清冷而又理智的少年了。

    陈丽略带些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少年的脸上已经褪去了之前的稚嫩,清冷当中又带了些稳重。

    修长的身材,以及英俊的五官的确为他加分不少。可是这不应该成为他最引以为傲的资本。

    陈丽叹了一口气:“在我们没回来之前,毛毛一家就搬走了。谢叔叔邀请我们早些回来吃个饭。”

    “为什么不告诉我?”少年的嗓音里面带着些沙哑,原来他是有机会再看见谢毛毛一面的。

    陈丽道:“因为我们以为你自己知道,我们一直在等你主动提出来。”

    她看着钟安龄:“女孩子是不是很奇怪?喜欢你的时候怎么主动都可以。”

    钟安龄抿了一下唇,别过了脸去。

    是很奇怪,一旦不喜欢你,连告别都不会告诉你。

    他的胸口又开始有些发疼了,如果这是谢毛毛的授意,那她怎么能够这么狠心呢。

    钟安龄甚至有些怨恨她,为什么连最后一面的机会也不给他,连一个给自己辩白的机会也没有。

    陈丽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突然张口问道:“你觉得你有什么可辩白的吗?”

    钟安龄愣了一下,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当中。

    “毛毛这个好孩子,爱恨分明。她追了你这么多年,我们全部都看在眼里。”

    “反倒是我的儿子,没有承担起作为男生的责任,甚至到现在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她的语气略带些失望:“不是毛毛不给你机会,是你的行为没有给自己机会。儿子,我认为毛毛的离去是件好事,至少,可以让你知道。”

    “软弱逃避或许有用,可是也要承担这种方式带来的后果。”

    她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然后转身钻进了厨房。

    随着他脚步声的离去,钟安龄像是被点了定身穴一样,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开始慢慢地回想起谢毛毛跟自己相处时的一点一滴。

    她向自己表达感情时的每一次沉默,他们的感情超乎了边界的时候,每次的退缩。

    还有死要面子的不去找谢毛毛,唯一能主动的一次,还是不顾女孩子的考虑,夺走了她的初吻。

    钟安龄,很想穿越到过去给自己一巴掌。

    可是就算他把自己的脸肿,谢毛毛也不会回来。

    在茫茫人海当中,他再也找不到谢毛毛的身影。相遇也成了一种奢侈。

    钟安龄听到外面的门有响动,是钟爸爸回来了。

    这开门看见自己的儿子像个木偶一样在那里站着,爸爸的反应十分的平淡。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他问道。

    钟安龄机械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因此而泄气消沉的话,我觉得毛毛知道了之后,肯定会庆幸自己不告而别是对的。”

    钟爸爸插刀的到:“因为你不光是一个懦夫,还是个失败者。”

    他完,也不管自己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换上了衣服就去厨房里给陈丽帮忙了。

    钟安龄被这接二连三的击刺激的不轻。

    傻站在那里,直到晚饭的香气从厨房里面阵阵的飘来。

    钟爸爸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的喊他:“过来端饭。”

    钟安龄机械的走了过去,直到坐在了桌子上将一口热热的汤添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面,才感觉现在他恢复了人气。

    他的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冒出了一句。

    “我还能见到她吗?”

    此话一出,正在闲谈的陈丽跟钟爸爸沉默了,只听见餐桌上面碗筷相碰的叮当声音。

    就像是谢毛毛以这种激烈的姿态闯进他的生命里面,但是又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

    钟安龄攥紧了手,眼眶通红的盯着自己的父母重复地问了一句:“我还能见到她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到她。

    我不会怨恨,我也不会不甘。因为在她走之后,我的心被挖了一个窟窿。

    那些回忆,在这个窟窿里面不断地闪现着呼呼的往里面灌着风。

    如果能够找到他,我会心平气和的跟她道歉,然后告诉她。

    在那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原来他对谢毛毛的感情已经深入骨髓了。可是他是个傻子,非要人走了才明白过来,那些犯的错就像是会反噬一样,把他的心啃食的密密麻麻的疼。

    他想再见她一面。

    钟爸爸半晌后抱歉的道:“对不起儿子,我们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于是他看见自己儿子里面刚刚燃起来的光,就像是在风中漂浮的蜡烛,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