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老伴

A+A-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去了,谢毛毛跟钟安龄两个人越发的好了。

    也许是心里没着没落的,谢毛毛每天早上起来,如果第一眼看见的不是钟安龄的话,就会很慌张。

    尤其是在老人一个接一个的送走以后,谢毛毛觉得,自己在迎接她七十岁之前的这几年的时间里面。

    整个人都是黑暗的。

    尤其是她七十岁的那一年,只剩下陈丽一个老人了。

    大早上起来谢毛毛就帮她穿上新衣服,钟蔚澜和呦呦两个人已经到了中年的年纪了。

    他们两家人老早的时候就回到了家里帮忙准备。

    谢毛毛把她搀扶到了座位上,然后在她的背后垫了一个垫子,好让她坐的时候更加的舒坦一些。

    陈丽已经有些看不太清东西了,但是感觉到谢毛毛在跟她话,她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一个微笑来。

    吃饭的时候,钟安龄口口的喂着她。

    餐桌上的人们也都刻意的放慢了自己吃饭的速度。

    直到这天晚上的年夜饭,海城里面并不禁止人们放烟花。

    他们给陈丽披上了厚厚的皮肤,然后推到了院子里面的走廊上。

    年轻而富有活力的辈们在院子里面放着鞭炮。

    大宝已经成长为十七八岁的少年了。

    但是平常的时候还是没个正形,嘻嘻哈哈的,带着弟弟妹妹玩玩。

    陈丽听着动静,脸上的笑都舒展开了。

    她轻轻的唤着:“安龄,安龄?”

    钟安龄低下了头服,俯身在她的耳边问道:“怎么了妈?”

    陈丽声地的道,“我高兴。”

    她吹一句话都要气喘吁吁的:“我高兴。”

    钟安龄忍不住的握紧了她的手,但是心里却是有些悲伤。

    人在某些事情上面总是有些机器强烈的预感,就在这天晚上。

    他们正式的跨进了71岁的这天晚上,陈丽悄无声息的走了。

    第二天早上,谢毛毛睁开眼睛去看的时候,发现她的脸上还带着笑容。手里面拿着的是呦呦给她发的红包。

    于是,新年门上贴的对联还没贴瓷实,就已经换上了挽联。

    接二连三的送走了这些老人,谢毛毛的心里大痛。

    即使是之前老谢和老钟都生病走了,谢毛毛也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痛苦。

    因为,陈丽走了,这是她最后一个长辈了。

    从此以后,她跟钟安龄两个人,真的成了没有父母的孩子了。

    谢毛毛七十岁了。按道理是已经该看破世事了。

    老人们走的时候都没有受什么罪,反而都是高寿了。

    但是谢毛毛每每想起来,他们在自己面前的好都会忍不住热泪盈眶。

    钟安龄在办完了事情之后,看着她坐在了客厅当中。

    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遗像,也眼中含着热泪。

    她忍不住的瘫软在了钟安龄的怀里,就是算她知道人早晚是有这一劫,但是还是接受不了。

    “钟安龄,你答应我一件事。”谢毛毛有些哽咽的道。

    “你。”

    “你一定要在我之后走。”谢毛毛看着他:“答应我,你一定要在我之后走。”

    就当是她自私也好,她不想到最后留她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长大。

    年轻的人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有自己的世界,谢毛毛也不想去讨这个嫌。

    她只跟着钟安龄,他们两个人过自己的日子。

    但是如果一想到以后,钟安龄也走了,这么大的院子里面只剩下她一个人,每天守着个院子形影单只。

    谢毛毛想起来都会觉得可怕。

    钟安龄的目光中带着疼惜。

    就算他们的面容已经逐渐地老去,但是他看着谢毛毛的视线里面还是澄澈依旧。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你照顾好。等到你走了以后,我再去找你。”

    钟安龄抱着她道。

    等到所有的后事都安排妥当,孩子们想要把他们接到城里去住。

    被他们拒绝了,拗不过他们,各自忙着自己事业的孩子们来了又走了。

    梧桐胡同的院里面又只剩下他们一个人了。

    谢毛毛越发的黏着钟安龄了。

    都人老来少,钟安龄有的时候会趣:“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你以前年轻的时候追我的模样?”

    谢毛毛就不乐意:“我什么时候追过你了,还不是你厚着脸皮要跟我结婚。”

    还不承认,钟安龄憨憨的笑了下:“好,是我缠着你。”

    但是第二天早上,谢毛毛一睁开眼找不到钟安龄。

    房间里面没有,厨房里面也没有。

    院子里里外外都找过来遍了,谢毛毛站在院子里面,孤零零的。

    她举目茫然地看着周围:钟安龄呢?他走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自己又被抛下来了?

    谢毛毛一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酸的,一边又在心里忍不住的笑话自己,七老八十了但又像个姑娘似的。

    她站在院子里面胡思乱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肯定是的。

    直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让她咬牙切齿的那个人出现在了眼前。

    额角上还带着汗,里面拎着热腾腾的早餐。

    谢毛毛怒气冲冲的:“你干什么去了?”

    钟安龄看着她身上穿的单薄,跟个木头似的杵在了院子里面,也诧异了:“你穿的这么少,站在这干什么?”

    “还不是因为我找不到你。”谢毛毛道。

    钟安龄向前过来牵着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我去给你买早饭了,谁想到你今天起的这么早。”

    他牵着谢毛毛的手往屋里走,嘴里还在数落着:“出来也不记得穿外套。给你冻坏了怎么办。”

    谢毛毛看着他絮絮叨叨的样子,还有手里一直始终拎着的早餐。

    好像是记得昨天晚上钟安龄过今天早上不想做饭了,出去买早点吃来着。

    她看了一会儿钟安龄的背影,气莫名其妙的就给消掉了。

    她忽然想起来一句话:年少夫妻老来伴。

    自己对钟安龄从来就是直呼姓名,谢毛毛扯了扯他的手:“老伴。”

    钟安龄愣了一下,然后背对着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笑声传进了谢毛毛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