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他恐怕是睡傻了
撞开房门, 楚印龙瞳孔微缩。
房间里的景象比他想象得好些,却也比他想象得糟糕——正在哭喊的人不是他担心的那个,但他万没想到秦骁竟然准备了这样一个房间!
心口猛地缩了一下, 牵得四肢百骸都有些抽痛。
楚印龙看到他的男孩儿缓缓转过身, 眼中是一片寂静,无悲无喜、无情无欲, 仿佛不像活着的人。
那一刹那,楚印龙如坠冰窟。
江岛转身看到来的人是楚印龙,不由愣住。
紧接着,他眼中神采骤然恢复,宛如枯木复活, 嗓音带着些微讶异:“怎么是你来了?”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一道略有些重的力量紧紧拥住,楚印龙炙热的脸颊贴着他的鬓发, 身上带着微弱的战栗。
“太好了……你没事……”他声音发哑, 压得极低,“你没事……”
江岛心下无奈,轻轻叹出一口气。
他做好了被警察找来的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楚印龙下了飞机还能亲自赶过来,真是……疏忽了。
这下, 还要不要把那套编好的谎话拿出来用……是个问题。
邢警官走到门口,看清屋里的情况,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
楚印龙这才放开江岛,满眼安抚地看着他:“别怕,有我在。”
他握住江岛的手, 轻轻攥了一下。
江岛顿时就放心了,决定在某种程度上实话实。
邢警官进屋, 视线落在江岛脸上,指着座椅上还在胡言乱语的秦骁,问:“他怎么回事?”
江岛:“他喝了给我准备的酒。”
邢警官:……
楚印龙猛地看向被捆在束缚椅里的秦骁,背后霎时起了一层冷汗,旋即,胸腔里的怒意才紧跟着爆发。
给江岛准备的酒……
如果、如果江岛没能反击,那此时此刻……会……发生什么?
秦骁他怎么敢?!
见楚印龙拳头攥紧,看向秦骁的目光仿佛能杀人,邢警官赶紧招呼了一个警员过来:“你们,先把人弄医院去,看好了。”
警员应下,喊了两个同伴一起搬运秦骁。
“你,跟我回一趟……”邢警官朝江岛了半句,见楚印龙脸色不好,马上改口,“……楼下问个话吧。”
回到客厅,江岛在沙发坐下,垂着眼睫等待问话。
邢警官却先问警员那五个人有没有受伤,得知几人都只是晕倒、经检查并没有发现外伤之后,他这才看向江岛,神色变得严肃:“吧,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秦骁给我电话,让我今天早上来找他。”江岛语气平静,不着痕迹把最有问题的几个时跳过去,满脸理所当然,“来了之后,我发现他们给我准备的酒有问题,就……”
到这里,他话头顿了顿,目光在楚印龙和邢警官之间转了一圈,接着道:“……我就把那杯酒反给他灌下去了。”
邢警官揉着额角,沉默良久,又问:“其他四个人怎么回事?”
江岛乖乖回答:“我弄晕的。”
这回邢警官彻底无语了。
这件事江岛原本是受害者,对方五个人想对他实施侵害,他有权利反抗。
可,他脱离危险之后,还反灌药酒、捆绑对方、击晕他人就明显防卫过当了。
好在他防卫过当之后又没有实施进一步侵害,既没弄伤四人,也没借药物效果对秦骁做什么事,还承认得这么干脆,让事情处理起来变得没那么麻烦。
想到这里,邢警官正色道:“楚啊,这孩子思想有点危险,你可得好好教育了。再这么任性,我担心他将来藐视法律……咱们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助强扶弱,可不能以武犯禁啊!”
听邢警官既然这么,问题应该不大了。
楚印龙顿时松了口气,抬手按着江岛的脑袋,道:“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育。”
这时,别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邢警官问:“怎么回事?”
警员回报:“我们把人弄醒了。李先生情绪不太稳定,骂了几句,朱先生和王先生扑上去捂他嘴……已经劝好了。”
邢警官闻言皱眉:“他们涉嫌犯罪未遂,带回局里好好问问。”
江岛衣兜里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
秦骁被送往医院,现场取证也做得差不多。
见楚印龙情绪不太好,邢警官松口让他先把江岛先带回家,如果有需要配合的调查再行联系,然后押送着几个锯嘴葫芦似的男人离开了。
……
直到坐进楚印龙的车,江岛才终于放松,把手从衣兜里抽出来。
车子开上国道,楚印龙问:“几点来的?”
江岛随口:“八点。”
楚印龙:“实话。”
江岛默了默,低声回答:“昨天晚上。”
沉默了一会儿,楚印龙又问:“一夜怎么过的?”
江岛:“……我能不吗?”
又是默然片刻,楚印龙道:“私闯民宅也是犯罪。”
江岛语气冰冷:“是他邀请我的。”
“江岛!”
楚印龙把车停在路边,转身死死盯着江岛的脸,眼中泛着一层血丝。
他声音微颤,语气却斩钉截铁:“你最好记住,如果有一天,你践踏法律,伤害到别人,我不但不会帮你——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你最好记住!”
江岛垂着眼睫,没有话。
“对不起……”楚印龙嗓音微哑,透着疲惫,“我……本意不是想骂你。这件事是秦骁咎由自取,犯错的是他们,该受到法律制裁的也是他们。你能保护自己,我其实很庆幸,毕竟我不可能随时都在……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江岛低声道,“我知道你被我吓到了。”
楚印龙徐徐呼出一口气:“是,我害怕了。”
江岛倏然看向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又勉强压下去:“你怕我?”
楚印龙苦笑:“我不是怕你,我是害怕……你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我会不会有一天真的见到你被警察带走?江岛,我不想看到你被任何事情伤害,可我也不想看到你……肆意妄为,最终害了自己。”
江岛又沉默了。
楚印龙重新发动汽车,一路开到他住的别墅,停进院内车库。
许久,两人都没下车,只安静而沉默地坐在那里,各怀心思。
过了不知多久,江岛先开口:“你怎么猜到我昨晚就闯进别墅了?”
楚印龙捏着眉心:“我能做到的事,你想做到应该也不难……但,岛,习武不是为了可以漠视规则的,明白吗?”
“我明白。”江岛看着自己的指尖,低声回答。
“你明白,为什么还要去找秦骁?”楚印龙头疼,“明知道他针对你,为什么还要冒险?万一你出事……”
“我不怕他针对我,我和他的关系注定就不可能好。他要只是威胁我,我根本就不会理他。”江岛抢过话头,语速急切,“但他收买你身边的人,偷你工作室的机密,他要对你下手,还想嫁祸给我,挑拨我们的关系——他过界了!”
楚印龙一时不出话来。
片刻,江岛身上炸开的气势缓缓收束、潜伏,他又恢复成那个人畜无害的少年模样,抿着嘴,看起来还有些委屈:“我不想……失去你……”
一阵酥麻忽然在楚印龙心口蔓延,他手指微动,几乎想要立刻抓住男孩儿的手,握在掌心。
却听江岛又把那句话慢慢补全:“……这个朋友。”
楚印龙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途。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朋友了。”江岛着,闭上眼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真切,“也不想再因为误会……反目成仇……”
这一刻,江岛看起来悲伤且脆弱,仿佛要从这个世界抽离。
即使离得这么近,楚印龙也觉得,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硬生生把他们分隔在不同的维度。
心下一阵惊惶,楚印龙最终还是紧紧攥住江岛的手,把他冰凉的指尖握裹进掌心。
江岛感受着包裹手指的炙热,微微别开脸,紧了紧牙关,把鼻腔那股酸意逼了回去。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矫情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他没有这么多无用的情绪,不管哀、怒、惊、怖,他都可以处理得游刃有余,最终将这些情绪全部转化成战斗力。
果然,安逸的世界会让人变弱。
哭?
从十岁起他就再也没哭过。
哭不仅无法帮他活下去,还会让人看到他的无助,欺辱会来得更加肆无忌惮。
“心里难受的话,”楚印龙拽了拽江岛的手,“想哭就哭吧。”
这孩子眼尾都红了,不知心里委屈成什么样……明明在片场受伤和挨骂的时候都没红过眼眶。
江岛已经把情绪压下去了。
他睁眼看向楚印龙,目光清明:“我为什么要哭?”
楚印龙叹了口气。
感受着江岛冰凉的手指被他慢慢捂热,他这才松手,在江岛发顶揉了一下:“好了,下车吧,进去吃点东西,洗个澡睡一觉,好好休息。”
……
随便吃了点东西充饥,江岛跟着楚印龙上到二楼主卧。
楚印龙从衣柜翻出一套睡衣递给他,有点抱歉:“不是新的,是洗干净的,不介意的话……”
江岛摇摇头,伸手接过来。
楚印龙清了清嗓子:“没有新内裤借给你……不过,你可以把身上的洗了,家里有烘干机。”
江岛点点头,没话。
楚印龙领着他来到主卫:“在这儿洗吧。家里不常来人,客卫和客房的东西很久没用了……洗完直接在主卧床上休息就行。”
见楚印龙转身要走,江岛忽然唤了他一声,第一次连名带姓,语气郑重。
“楚印龙。”他看向男人的双眼,“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吧?”
——我可以一直信任你,可以把背后交给你,可以让你看到我所有的不堪和任性,我犯错的时候你也可以一直拉着我不让我踏入深渊……我们会一直是这样的朋友吗?
而楚印龙听到这句话,顿时满心复杂,脸色微妙而纠结。
一直是朋友?
这话给他听……可有点儿不妙。
没等到回答,江岛先是有些意外,旋即又恍然。
也对,原主花重金贿赂导演的事被曝出来,就算楚印龙愿意帮他这一回,想必也要掂量一下是否能一直信任他、跟他做朋友了。
看着大男孩儿眼中的期待渐渐熄灭,楚印龙心下一横:“当然,我们会一直是朋友。”
反正……男朋友也可以是朋友。
他还有机会。
……
趁着江岛去洗澡,楚印龙翻开静音的手机,果然看见屏幕上有几个未接电话,分别来自张秘书、龙旗娱乐公关部和法务部。他挨个拨回去,确认今天一下飞机就安排好的事务。
“律师找好了?那就发函吧。”
“燕宜区交警部门必须给出解释,为什么那段道路监控会流出。继续舆论施压,直到他们答复。”
“抓住内鬼了?清洁工……呵,清洁工什么时候也能开保密文件柜了?她‘一定是’商业间谍,秦骁别想脱这个罪!”
“果然有剪辑的痕迹?接洽星河传媒,务必拿到完整录音。”
楚印龙站在书房窗前,脸色一片肃然。
回完所有电话,他垂眸看着手机屏幕,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拨了出去。
等待片刻,对面接起,婉转的女声带着笑意:“总算肯给我电话了?”
楚印龙噎了一下,道:“这话得,我还是挺常给你电话的……”
陆筱容道:“你给我电话,那都是报喜不报忧,你出什么事了、被人怎么骂了,我看新闻看热搜知道的都比听你得多,问你你还跟我转移话题……怎么,这次搞不定了?”
“这次能搞定,已经开始处理了。”楚印龙着,又支吾了一下,“就是……”
“就是觉得不能再放过秦骁,想把他压下去,想让他翻不了身,不敢再冒头?”陆筱容笑着,语气温柔,“我明白了,你有能力解决眼前的危机,但是还没学会主动坑人。”
楚印龙又被噎住:“……妈。”
“看来你是真喜欢那个江岛。”陆筱容笑道,“从那么慈悲为怀,不愿意坑别人,这回可算破功了。”
楚印龙干脆不话。
电话里传来一阵杂音,对面似乎有人跟陆筱容了句什么,陆筱容笑了几声,又回到听筒:“你项叔叔问你,想把天秦资本玩儿到什么程度?只搞秦骁?还是连秦江山一起摁死?”
完居然还逗趣:“你项叔叔,他姓项,灭秦天经地义。”
楚印龙:……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他当初才不想找母亲和继父帮忙。
项元城虽是金融巨鳄,但天秦资本也不弱,起来简单,双方若是真的死磕,项元城也要承担很高的风险。
可……他这一次,不想再留给秦骁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了。
上次他以为娱乐圈的事可以在娱乐圈内部解决,放过了秦骁,结果却让江岛承受了更多伤害,甚至差点被……
“我不想让他再受到这样的伤害。”楚印龙道,“秦骁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只有先拔除他背靠的资本,才能真真正正把他倒。
“嗯,知道了。”陆筱容云淡风轻,“交给我们就行,你只管拍你的戏。还有,注意安全,少受点伤。”
楚印龙刚想什么,忽然,书房的门被敲响,他下意识让人进来。
江岛穿着他的睡衣推开门,脸上有些纠结:“呃,我……睡不着,能请你帮个忙吗?”
“好,你稍等。”应下江岛,楚印龙正要跟电话里的母亲道别,却忽然听见一声轻笑。
陆筱容不愧和陆筝容是亲姐妹,开口就是揶揄:“哟,我本来还担心你念佛念太多,不会谈恋爱呢。还好,毕竟年轻气血方刚的,是我多虑了……那我可不能扰你们了,赶紧去哄人睡觉,拜拜啊!”
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楚印龙:……
她们怎么比他这个正主还着急?
这种事……是能急得来的吗?!
楚印龙无语地再次把电话调成静音,抬手捂了一下发热的耳根,朝江岛走过去,一边带着他返回主卧,一边问:“怎么睡不着了?”
江岛抿了下嘴,叹气:“不知道,一闭眼睛就心慌,听书都不管用……所以想试试佛经行不行。”
或许是昨天回忆起太多不好的事,心里那股对“失去”的担忧至今没能平息,他一闭上眼睛,就觉得自己会从那片寂静的战场醒来,拖着重伤,一个一个翻开战友不再鲜活的脸庞……
身体明明倦了,却不敢入眠。
这种事,当初他还在战场上的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随时入睡随时清醒,是身为一个战士必备的能力。
怎么现下到了安逸的地方,这些回忆居然能对他产生这么糟糕的影响?
江岛完全想不明白。
回到主卧,楚印龙从盒子里取出一支檀香点上,开始念诵经文。
江岛闭着眼睛,耳中是楚印龙略微低沉的声音,吟唱着空灵纯粹的梵音,很快抚平了他心底那股焦躁不安和忧虑恐惧,带着他渐渐沉入一片极为舒适的梦境。
楚印龙睁开双眼,从飘窗的蒲团起身,在床边坐下。
看着江岛终于舒展的眉心,他抬起手,用指节轻轻抚在那里。
片刻,手指向下,虚悬着掠过江岛秀美的鼻梁,隔空描摹他的唇瓣。
喉头控制不住地滚动了一下,楚印龙倏地收回手,短促地吸了口气。
他拿起手机回到书房,将一系列事务吩咐下去,然后告知秘书和助理,他需要午休倒时差,没有紧急事件暂勿扰。
然后他迅速冲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的睡衣,轻手轻脚回到主卧,慢慢上前,在江岛身边躺下来,侧着身,静静看着熟睡的少年。
良久,楚印龙动了动指尖,移过去,勾住男孩儿落在身侧的手。
下一瞬,他的手果然被紧紧攥住,就像不久前桃源居的那个夜晚。
楚印龙反握住江岛的手,无声叹了口气。
他闭上双眼,心想:果然,人是会越来越贪婪的。
……
江岛很少做美梦。
他的梦里常常充斥着一段段战斗或追逃的碎片,如果醒来时还能记得零星片段,就会感到即使睡醒了也无比疲惫。
可是这一次,他有些不太想从梦里醒来。
他梦见自己正在瑰丽的海洋中遨游,身边围绕着绚烂的花朵和鱼群,有人牵着他的手,带着他游过奇迹般的海底彩虹……可惜,那人穿着潜水衣,他看不清相貌,却很确定对方是他极信任的朋友。
他们抵达了一片珊瑚丛生的海域,躺在云朵般柔软的珊瑚泡泡上。那人把他轻轻拥进怀里,怀抱温暖而令人安心……那人缓缓向他靠近,护目镜下柔软的唇近在咫尺。
要吻我吗?
江岛忽然想起他在剧本里看到的描述。
对,这里的戏,楚印龙是该吻上来……可他为什么停了?
迷迷糊糊的,江岛潜意识觉得哪里不对,梦境的画面缓缓消失,他感到自己正被人环抱着,耳畔是平静悠长的呼吸。
江岛眼睫颤了颤,没睁开。
他有点不想从梦里醒来。
不知道现在继续睡的话,还能不能回到那个梦里,让梦境继续?
倒不是他期待那个吻……
……而是海底的风景太好看了。
想酝酿睡意,脑子却固执地越来越清醒。
江岛莫名其妙就有点生气,刷地睁开眼睛,决定起床。
谁知,他刚动了一下想从楚印龙怀里出来,就感到男人骤然收紧双臂,一个翻身把他半压在下面。
腿根被顶着,江岛怔住,不动了。
楚印龙睁开双眼,还有点迷糊,用鼻尖蹭了蹭江岛的脸颊。然后他的动作忽然一僵,眼中茫然很快消退,露出掩藏其中的兵荒马乱。
江岛感到抵在他腿根的东西心翼翼地移开。
楚印龙脸色镇定,松开手臂,往旁边挪了挪。
见他这副模样,江岛忍不住乐了。
他闷笑几声,翻身侧躺,看向楚印龙,眨巴着眼睛问:“楚老师梦到什么好事了?跟我讲讲呗?”
楚印龙腾地起来,伸手掀过被子盖在江岛脑袋上,遮住那对诱惑他犯错的眸子,然后他连拖鞋都来不及踩上,光着脚大步逃出主卧,拐进旁边的客用卫生间。
有些东西太久不释放,果然是会出问题的——楚印龙红着耳根愤愤想道。
……
主卧里,江岛抱着被子坐起身,一手托腮,看向楚印龙离开时没来得及带上的房门。
看他走得这么急,不知道是找个地方静静,还是迅速处理一下?
如果是处理……他平时那么一本正经的,处理那个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喜欢什么速度?习惯什么手法?
……等等,我在想什么?!
江岛猛地甩了一下脑袋,觉得自己恐怕是睡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