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姬刑救她。
自从顾瑾棠走了,少年抱膝,他听见疾风掠过,坚韧的敲碎自己胸腔的声音。
骨血几乎喷薄、破碎。有刀在他的骨头上一寸一寸刮着。他冷嘲弯唇,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体味到苦涩是什么滋味。
事实也确实这样,自从眼睛瞎了,他的耳力就提升了很多。
“主子?”暗卫又忍不住问,“主子可想好了?但现在主子还看不见……那些寒门势力未必会服主子。”
姬刑脸色淡漠,苍白的手指在地上摸索,抠进了自己的血,“杀了他们。”
“现在瘟疫时期暴乱,机不可失。”少年面无表情。
暗卫一惊,旋即握拳,“属下誓死效忠主子。”
姬刑反复喘息,才终于觉得心境平和了一些。
姬刑这么冷漠的“请”走她,顾瑾棠气惨了。她简直就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但她冷静下来以后还是也觉得姬刑实在太惨了。
前世高坐明堂的寒门少年可能也是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所以最终才黑化的吧?
但是顾瑾棠心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世上苦命的人有很多,就比如她才回来顾府之前过的就不算好。
但有几个人会把屠刀对准,举起向苍生?
“棠姐儿!”嘉宁县主听了顾瑾棠的事情,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有些惊奇:“听你把姬刑救下来了他还让你滚。怎么会有这种人啊……这就是个疯子!难怪最后只是一个贱民。”
顾瑾棠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瓮声瓮气了声“是”。
嘉宁吐槽,“这完全就是白眼狼嘛!”不过她耸耸肩,真的让哥哥把人给死嘉宁县主是肯定不允的。毕竟很少有奴隶少年能像姬刑这样好看。
嘉宁:“棠姐儿你也不要不开心啦。要不我们出去玩一玩吧。现在听苍山那边都下雪了,春日飞雪,万物复苏!多么美的画卷啊!”
疫情的危机终于解除,京城中三三两两约着去踏青的人很多。
顾瑾棠还在犹豫。不过嘉宁又:“我们带着姬刑去,好吗!要不我们一走,姬刑又要挨。”
顾瑾棠回想起那个冷漠诡谲的阴郁少年,有点疑惑的看了嘉宁一眼,“是你自己想带着姬刑出去,对吧?”
嘉宁县主一下子被戳穿了心事一般,咧嘴一笑,“棠姐儿我跟你实话,我心里的如意郎君当真只有元哥哥一人!但是呢,身为女孩子,嫁人以后就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有自由了。所以,现在出嫁前这个时间点,就是我们要多多玩耍的时候。”
顾瑾棠抱膝,努努嘴。她其实有点不太明白。
嘉宁县主就拍拍瑾棠妹妹的肩,明媚笑道:“你现在还,反正呐,你带着姬刑和我们一块出去就好啦。”
她挤眉弄眼,你不是姬刑是你认定的奴隶吗。不会连怕陪伴我们踏青这个请求都不答应吧。
顾瑾棠想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如果她们真的就这样走了,不定晚上回来姬刑就是一个死人了。
所以顾瑾棠不是很想陪嘉宁县主出去。
不过嘉宁却是个急性子,当即就让身边的丫鬟去通知姬刑,出乎人意料的,姬刑竟也没有拒绝。顾瑾棠觉得,可能是因为嘉宁县主去求了康王妃的缘故。
而康王妃准许姬刑去的原因也很简单,姬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放不下他背后的寒门势力。姬刑不可能不回来了,也碍于这一点,会好好保护她们。
三日后,华贵的马车行驶在神武大街上,姬刑完全看不见了,他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但他能听见虫鸣鸟飞,溪水深流。听见路上的行人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他们若有若无透投过来的目光。
少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黑布刚好隐藏了阴沉沉的目光。
嘉宁县主捧着脸,对姬刑:“你要来喝水吗?”
姬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嘉宁县主觉得姬刑不给她面子,轻哼,“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
顾瑾棠拉扯了一下嘉宁的袖子。
倒不是因为觉得姬刑听到不好,而是姬刑这个变态听到以后,定会报复嘉宁。
但是嘉宁县主真的有点稀奇,她不知道一个瞎子是怎么判断自己该怎么行走的。只能看见他死死的拽着缰绳,然后大步走过去。
顾瑾棠捧着脸想,大概是那十多年的流浪岁月,把姬刑锻造成了一个全能的少年。
街上的行人们也无不议论纷纷,“这人是个瞎子吧。”
“是啊。盲人也动作如此迅捷,倒是头一回见。”
“可生得真漂亮,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这么多的伤痕?”
“啪!”的一声,姬刑摔倒在地上。不过很快姬刑就重新站起来,没有半分变色,摸索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看不见,这一路上不知道要摔多少跟头。可惜只是个奴隶,看样子是没有资格和主子坐在一处的。”
那些人刺耳的议论声一阵一阵的,传入顾瑾棠她们耳朵里。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姬刑。”顾瑾棠掀开了帘子,声音轻软道:“王伯旁边还有一个空位,你快去坐。”
“要不多影响我们进程。”顾瑾棠不忘补充一句。
王伯是驱车的人,他闻言也就停下了车。
姬刑唇角一抽,笑起来。“我不必。”
顾瑾棠继续道:“你是我认定的奴隶,却这样不听话!难道是想旁人继续议论你,辱没的也是康王府。”
姬刑神情凉薄的坐在了身边。
那是怎样清隽精致的一张脸,即使一条黑黢黢的布裹在上面,都丝毫不影响姬刑的风姿。
这下子不由得,大街上的少女们脸蛋红了。
姬刑不再摔倒,一行人的行驶速度加快。很快就到了嘉宁一直想去的凤鸣山。
即使已经是阳春盛景,但凤鸣山仍旧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给这万物都披上一件圣洁外裳。
嘉宁县主跳下马车,“太凉爽了!没想到春日还能看到如此盛景。真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凤鸣山。”
顾瑾棠下意识去看姬刑,姬刑压压唇角。歪头微微一笑:“县主这么,我似乎也能看见了。”
他手心里紧紧攥着刀柄,似乎在克制什么似的。顾瑾棠眨巴了一下眸子。
蒙着布条也能叫人看出少年的阴郁,她有点不寒而栗。
此时一批斑鸠非飞过,掠过了一片晶莹。倒映在雪光中,只觉得景致一片祥和。
“!斑!鸠!”嘉宁县主活泼的跳起来,她像是从未见过这样的野味。
顾瑾棠无奈叹气,大概这就是高门大院的姑娘们最大的悲哀,从未见过这样天然的生物。这些东西,她在乡下的时候都不知玩过多少次了。
嘉宁县主大步追上去。“姐、姐……”王伯在后头疾步跟随上去。
大雪封路,毛色纯净的斑鸠发出清脆的叫唤声,纯白的雪光点缀在枝头,喉咙的声音叫人心思沉醉。
嘉宁县主趴在地上拍了拍斑鸠的羽毛,“斑鸠,姐姐要出嫁了。你愿不愿意陪姐姐回去,然后和姐姐一起去夫君家呀?”
顾瑾棠脸冻得有点红,“这斑鸠翅膀好像不利索了。”
嘉宁县主:“是啊。难怪它落在雪地里都没有飞。王伯,等会儿把这只斑鸠带回去!”少女娇笑道。
王伯:“是,姐。”
这儿简直就是人间胜地,嘉宁县主完全沉浸进去。须臾之后一只美丽的麋鹿跑出来。然后重重跌到在了雪地里!
嘉宁县主搂着披风就:“棠姐儿你看!那儿有一只鹿,我们过去瞧瞧吧。”她们带着几个贴身丫鬟就过去了。
凤鸣山冷,鹿早已是奄奄一息躺在雪水之间,鹿身上有美丽的斑纹。但鹿似乎察觉到自己将死了。嘴里发出绝望的哀呜。
嘉宁县主半跪,抱在怀中有几分不忍:“都好可怜啊,我们将它带回去吧。”
顾瑾棠却劝道:“可是,你爹娘都允准吗?我们还是在这儿找个人给它疗伤吧。而且这些生灵,在京城里也未必能活下来。”可能一会去就被炖起来吃掉。”
嘉宁县主有些犹豫,心伤的抚了抚鹿的皮毛。顾瑾棠回过头去看姬刑,只见姬刑一脸平静的站在雪光中,宽肩窄腰,唇边冰冷。离她们很远。却又似乎很近。
然而正在这时,紧接着,一队屠夫却走过来,“老子的猎物是被谁给抢走的?还不快点还给老子!”
他们手里拿着大砍刀,最终停到了顾瑾棠和嘉宁县主跟前。
似乎感受到什么,怀中的鹿发出哀鸣。嘉宁县主立即站起来,鼓着腮帮子道:“你想要多少银两?我们都给你!你把这只鹿卖给我们!”
谁了屠夫轻笑一声,竟是直接狮子大开口:“这鹿的皮毛好漂亮,好歹也要值个百两黄金吧!”
“哪里来的野屠夫,你可知道我的身份!就敢这样大开口!”嘉宁县主一下子被激怒了,红着一张脸:“怎么可能给你这么多!你若是不给,明日我回去,就找你们兴师问罪!”
那屠夫抚掌哈哈大笑,“姑娘还是莫要做那青天白日梦!还是先看看自己能不能走出这荒山野岭再!”
嘉宁县主气得跺脚,她们身份这样尊贵,怎么能和这样的匹夫争吵?
一个屠夫嗤笑,“看样子就是个瞎子吧!怎么还如此嚣张,敢和我们抢猎物!”他一挥手,喝道:“兄弟们,上!”
护院还没有出现,姬刑快速移步过来,先是一拳把人给翻在地。然后再把另一个身强力壮的屠夫举在掌心里,狠狠摔在了地上。
后面的人接二连三,都是如此。
顿时屠夫们都是口鼻流血。黑血从嘴中流淌出来,一片凄惨。
嘉宁县主:“…………”她耳根都发烫起来。
顾瑾棠心翼翼的站在后头,纤细白嫩的手指裹紧了自己的袄子。只能看见姬刑精壮的背部、还有宽阔的胸膛。
她都没看清姬刑是怎么移动过来的。
屠夫定睛一看,竟然是个瞎子,顿时只觉得血往脑门上涌。他颤着手指:“还以为京城的大家姐们有什么精壮的护卫!结果居然让一个瞎子来对付老子!”
姬刑神情凉淡,嗓音宛如一个陈旧的风箱:“还想死么。”
姬刑唇边的弧度恶劣、烦躁。他对这种老匹夫没什么兴趣。很快只是依据他们移动的脚步声判断他们所在的位置。
然后将他们刺死。
眼盲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嘉宁县主呆呆的看着姬刑这样,脸色通红。“好好好厉害。你不是眼睛瞎了吗。”
姬刑死死抿唇,将刀刃刷的一下放入自己的刀鞘中。微勾的薄唇恰到好处掩住一丝柔意。
“县主。就算是瞎了,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少年轻轻道。
明明顾瑾棠都听出一股子寒意了,但是嘉宁县主仍旧一脸崇拜,如痴如醉的模样,捧着脸:“那姬刑,要是你能一直做我康王府的奴隶就好了。要不你就去给父王,别走了,我找人给你医治你的眼睛。”
顾瑾棠扯了一下嘉宁的袖口,提醒她祸从口出。
姬刑抬起头,他什么也看不见,死死抿住薄唇。“好啊。”
顾瑾棠声:“嘉宁你怎么要他啊?”
嘉宁扑哧笑出声来,“棠姐儿怎么要不得?他不仅长得俊,而且功夫一个顶一群。父王向来是个伯乐,肯定不会任由这样的人才流落在外。”
她拍了拍顾瑾棠的肩,:“放心吧!”
顾瑾棠拉着嘉宁往前走去。她今天看见了姬刑杀人,身体内还排山倒海的难受。但嘉宁却不甚在意,拉着她眉飞色舞笑的时候,甚至脸颊都染上了飞霞。
顾瑾棠都担心嘉宁,是不是已经被姬刑的皮囊迷惑了。“他不行的。”顾瑾棠慢吞吞的提醒她。
嘉宁软绵绵的问:”为何啊?”
顾瑾棠一张笑脸涨得通红,:“反正不行的。”
嘉宁一路雀跃的带着顾瑾棠来了野营的地方。后面便是群山环绕,水雾袅袅。在这个地方她时候经常和母亲一起来。
王伯担心:“两位姐均是金枝玉叶,若是独自去大山深处。老奴也不放心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和王爷王妃交代?”
“王伯,这你就不懂了。”嘉宁一面整理自己的行装,一面笑着道:“棠姐儿是从乡下回来的,从前就经常上山玩儿。我就更是如此了,时候也和外祖舅舅一同出去军营过的!”
“王伯你就别担心了。好好看着这儿的鹿和斑鸠吧!”嘉宁县主咂咂嘴,显出一股娇憨美丽来。更何况,王府的府兵今日都是跟着她们一起出来的,只是因为她嫌犯,所以命他们距离她们三丈以外,非紧急时刻不得出现。
“走!”她冲着顾瑾棠弯唇道。
顾瑾棠眼睛晶亮晶亮的,“姬刑,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姬刑的眼底染上一片阴鸷。不过她们自然看不出。
嘉宁拉着顾瑾棠赶紧疾步跑出去了。
嘉宁县主素日里都拘在王府的一方天地里,喜欢这山川流水,自然风光,顾瑾棠理解,但是只有她们两个人,确实太危险了。她不得不把姬刑这个魔头给带上。
“嘉宁你准备去哪儿?”顾瑾棠跟在后头问。
嘉宁兴奋的往前跑,“我记得这儿有一个旷野,上面全是五彩斑斓的石头,还有瀑布。我带你去看看!”
顾瑾棠头疼。熊孩子,真的是被拘束太久了,连石头都稀罕。
“姐。”姬刑捏着刀鞘面无表情:“此处有野兽出没,危险,我就在这儿给你们放哨。”
嘉宁冲到一半停下来,挠挠脑袋,“也好。有野兽的叫声你立即提醒我们一声!”
顾瑾棠被拽着和嘉宁一块去野地“探险”了。
而在顾瑾棠和嘉宁才一离开,姬刑就敲了敲脚下的地界,来判断脚下这边土地的结构,溢着杀戾的唇边轻抿。
姬刑勾唇,很好,在他离开之前,还可以留下一份大礼。
手指将地上的土刨开,姬刑童年接触的都是三教九流,故而什么都会。他精心在脚下的土地设计了一个捕获猎物的机关。
足足几尺,若是人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一番忙碌过后,姬刑原本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但他的眼睛开始痛了,像是烈火灼伤一样。少年踉跄跌坐在树下,唇边弯起来的弧度让人难受。
果然苍天没有怜悯过他。也没有任何人怜悯他。从未。
瘦弱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现在暗中追随他的暗卫接到消息还没有来得及赶到凤鸣山,连个暗中扶持他的人都没有。
烈火炙烤在眼角,姬刑忍痛捂住了眼睛!
“啊——”喉咙中终于溢出一缕凄惨的叫声。
一个多时辰以后,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正逢顾瑾棠回来取一些水,也准备把姬刑喊着一道回去。看见姬刑顿时吓了一大跳。
少年蜷缩在地上的角落里,眼睛里流出几滴血泪。
她手掌轻轻锤了几下姬刑,想给他顺气:“姬刑!你怎么了?”还把手里的水也给姬刑喝,“快,你快喝水。喝了水以后就会好起来。”
姬刑却一把重重将人推开了!
但是纯净的甘冽却被翻,然后顺着姬刑的脸庞流淌下去。久违的清凉划过眼角,姬刑的伤势终于恢复了些,眼角的痛感也没有这么明显了。
顾瑾棠被推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棠姐儿……”见到好友的遭遇,嘉宁县主赶紧跑过来。想把顾瑾棠给扶起来。嘉宁叉腰,指着姬刑道:“你怎么这样啊……”
然而她话音未落,却正中了姬刑的机关,最终两个人齐刷刷的掉落了进去。
嘉宁站在机关内,气得一张脸涨红,“姬刑——!是不是你故意设计陷害的我们!快把我们拉上去!”
却见姬刑一把将黑布扯下来,缓缓走过来的时候眼角都是冷的。他半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低嗤一声便转身离去。
“姬刑。”顾瑾棠浑身冰冷,也在喊。姬刑已经走远了。
顾瑾棠没想到姬刑会这么严重,赶紧想试试有没有其他的办法爬上去,然而没有。她们现在只能等着府中的府兵察觉,然后来救走她们。
但这儿到处都有可能野兽出没……
期间嘉宁县主抱膝瑟瑟发抖,问顾瑾棠,“棠姐儿,你知道姬刑的眼睛为什么瞎了嘛?”
顾瑾棠脑子里有一些答案,但是没有出来。于是乎抿了抿水润的唇,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
嘉宁县主却带着哭腔:“上回我不心听到兄长和父亲谈话了。爹爹姬刑是个魔物,也是个妖孽,定要除之而后快!否则就早晚会对我们康王府下手,为祸朝廷。所以爹得才……”
暗中让人毒瞎了他的眼睛,为的就是以绝后患。
顾瑾棠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早就猜到是康王啦。”
嘉宁县主哭泣:“所以,这回是不是姬刑要报复我们?”
顾瑾棠想了想:“姬刑本来就是这样残忍的性格,就算是康王不做,他也会这样的!”
嘉宁县主红了眼眶,嘤嘤嘤的哭泣起来。天色逐渐暗沉,天穹灰暗,“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好像已经听到外头野兽的哀嚎了。”
她从高台上摔下来的时候摔出血了,少女淡淡的血腥气已经能吸引野生的兽类。
顾瑾棠眼睫颤了几下,她也很害怕。紧紧的抱住了双臂。
早知道姬刑是个变态!她就一次都不救他了。
姬刑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野兽的声音。连野性的气息也依稀可闻。
野兽终于发现了坑里藏着的女孩,眼睛闪烁着精壮的光。
嘉宁县主尖叫起来,顾瑾棠赶紧捂住她的嘴,但嘉宁很快就吓得昏了过去。
顾瑾棠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她心想真的不应该把姬刑这个变态救下。
最终还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知过了多久,夜风呼啸而过。黑沉的天幕威压,顾瑾棠心底的绝望之色越来越重,这时才见到姬刑慢悠悠的走过来。
姬刑眼睛看不见,实则指尖滚烫得惊人。
他手指微微蜷缩,掐了一下少女白皙细腻的皮肤。
顾瑾棠浑身像是被毒蛇缠上来一般难受,她一双水眸望着姬刑,恨恨的就不什么。
“顾瑾棠,你施舍过我,不要我没有还你。”少年微微笑起来,嗓音低沉又惑人,让人几乎只能深陷其中。却有一丝瘆人的魔意。
他冷冷蓄着笑:“我讨厌你。也厌恨顾家。但还是算还你一条命。”
顾瑾棠吓懵懂的神智还没有恢复过来,“恨顾家?顾家怎么你了?”姑娘唇角着哆嗦。
他故意迟缓了一下,将人拉起来,才啧了一声:“势不两立。”他喃喃低语。
“以后,最好祈祷不要再碰到我了。”少年语气带着恶魔般的笑容,随意扯下眼睛上的布条,丢弃在地上。
从前他厌恶到恶心的血肉至亲,他今日居然出手相救了这么一次。
姬刑呼吸变得粗重,自己都想杀死自己。
顾瑾棠被抱起来,整个人既冷又害怕,眼泪忍不住滴落下来。
姬刑拎着沉沉昏迷的顾瑾棠,丢给了不远处,正在四处寻找他们的康王府府兵。
而姬刑又摸索着找到一棵大叔,匀了匀气息,慢慢积蓄体力。
一整夜都是如此。
调理好身子以后,姬刑身形有些踉跄从深林间走出。他发出了特定的暗号,昼伏夜出的暗卫如无声潮水般从四周收拢,向他们的少主子靠进来。
然后纷纷跪下,“主子有何吩咐?”
姬刑面无表情,唇角冰凉:“离开京城,先去保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