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会失去记忆？”安娜可没有听过。

    “不是失忆, 是被天堂的天使们洗去记忆，要是没有了这段记忆, 我将不会再是我。”

    察觉到巴泽尔心底的眷恋，安娜如同猫儿看见鱼一般，眸光晶亮道，“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东西吧。”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我有一个人类恋人。”巴泽尔苦笑道，“天使的寿命的很长, 人类的寿命却很短，我们产生了交集, 互相对彼此上了心, 我不想让她离我而去。”

    “和她的记忆，我不想忘记。”

    “你做了什么？路西恩会处罚你。”安娜疑惑道。

    “为了挽留她的生命, 我偷盗了天堂的圣水。”巴泽尔淡淡道，眸子中闪烁着哀伤, “只是圣水被看守的严密，我失败了。”

    行动失败不代表巴泽尔的行事会被揭过，触犯了禁令，天使们对巴泽尔下达了处罚：回炉重造。

    只要洗去这段引诱他犯罪的记忆，这只天使依旧是干干净净的。

    “既然这样, 那你要不要试着借助我的力量呢。”安娜对巴泽尔轻声道。

    “魔鬼的力量？”对巴泽尔来, 非常的陌生。

    “对, 天堂不能满足你的, 我都能满足你。”安娜笑着道。

    身为天使, 是不能拥有私心的。

    人类的生老病死他们都不能掺和进去，虽然天使有复活手段，但是对于正常死亡的人类，是绝对禁止使用的。

    要是天使这种长生种要是私心占了上风，那他活着的岁月又该留下多少留恋？长此以往，天堂必乱。

    但安娜可是一个魔鬼，天堂管不到她这里。

    “和我签下这份契约，我能让你和你的恋人永远在一起。”

    巴泽尔面上动容，虽然他也知道安娜不可能是一个不求任何回报的好心人，但是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能为了那个人类少女触犯天使的禁令，可想而知她在巴泽尔心中的地位。

    魔鬼在天使的耳边低语，巴泽尔眼中有些模糊起来，“我如何相信你？”

    “魔鬼的信誉还请你放心，我可不想你砸了我的招牌。”安娜诚实道。

    “这股力量，是法则么？”巴泽尔看着羊皮卷诧异道。

    “没错，所以，天使啊，赶快上车吧。”

    “上车？”

    “赶快签字，你还欠我的救命之恩呢。”安娜凶他道，嫌弃巴泽尔磨叽。

    闻言，巴泽尔下意识的摸了摸被安娜和路西恩两人弄出来的伤口，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敢。

    在安娜的凶光下，巴泽尔抱着万一的心态将信将疑的签下了契约。

    “你想把我们安置到哪里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地狱，哪里都逃不过天堂的追捕。”巴泽尔声音低落道。

    “不要去地狱，西维尔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身体会受不了的。”

    “魔鬼空间。”安娜声回答道。

    “放心，那个地方绝对适宜居住。”应该、大概、可能吧，毕竟魔鬼空间内可是有白幽灵的。

    巴泽尔的恋人就在这个镇上，这是安娜先前没有想到的。

    “被路西恩追逐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就回到了这里，想着要能见她最后一面也是好的。”

    可谁知，四只翅膀就是没能跑过六只翅膀的，他被路西恩抓住，并带到这里对他处刑。

    门被巴泽尔推开，巴泽尔熟练的带着安娜走进这个干净光明的房子内，推开卧室的门，一个满头银丝，佩戴着一个老花镜，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看书身影缓缓的转过了头来。

    岁月在她的身上流逝，不变的是那抹纯白的灵魂。

    “巴泽尔，你有带客人回来呀。”老太太笑着向安娜招呼，熟练的叫出来了巴泽尔的名字。

    “西维尔？”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安娜试探的喊道。

    “是我，自从上了年纪以后，就只有巴泽尔这样喊我了，没想到有一天还会从第二个人口中出我的名字。”年迈的西维尔笑呵呵的应下，笑容灿烂。

    一瞬间，安娜好似穿越了时空长河，看到了那个和巴泽尔相遇时的那名风华正茂的少女。

    果然，哪怕岁月流逝，总有什么东西在一个人的身上是不变的。

    “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娜，是一名魔鬼，这次是受巴泽尔所托前来。”对于西维尔并不需要隐瞒，因为西维尔知道巴泽尔是天使。

    一旁，巴泽尔心的掩饰着自己身上愈合了一层皮的伤口，不想让恋人太过担心，“西维尔，别害怕，她是来帮助我们的。”

    “巴泽尔，我并没有害怕，只是有些心痛你为了我会和地狱的存在做交易。”西维尔情绪十分低落道，她清楚的知道巴泽尔是什么样的身份，也知道他以往的坚持，却不曾想，她的存在会让巴泽尔破它。

    生老病死，她早已看淡，但无奈，巴泽尔总是让她心生留恋，总想再多看他一眼。

    哪怕两人外表有些悬殊，内在的年龄更是彻底相反，但此时两人无疑是心意相通的，不存在奶奶看孙子样的慈爱。

    安娜在一旁吃着瓜，总觉得面前的画面有些碍眼，想了想，安娜往西维尔的身上一指，顿时已经年迈的西维尔面容快速的青春了起来，皮肤变得光滑，白发转黑，已经有些佝偻的腰更是挺直起来，看上去高了有十公分。

    俊男美女，这幅画面才养眼啊。

    “这是回复青春么？”身为女人的西维尔惊讶道，年轻的容颜似乎让她的心态也重归十八岁。

    “这只是暂时的。”没有多做解释，安娜对着西维尔道，“我已经和巴泽尔签订契约，即将带你们两个离开去往一个全新的地方，你们准备一下吧。”

    听到安娜这么，巴泽尔瞬间展开自己的四只翅膀，“是地狱么？”

    “是魔鬼空间，只收纳灵魂的魔鬼空间。”

    “我可以让你保持住自己的意识，不把你们变成傀儡。”

    “这也算是另类的在一起吧。”巴泽尔低声道，心中权衡了一下，“我要陪着西维尔，这四只翅膀，就当做对你的谢礼了。”罢，四只纯白色的翅膀在巴泽尔背后脱落。

    年轻的西维尔在原地转了一圈，眼中带着怀念，“安娜姐，我能把这栋房子送给你么？”

    “送给我？”

    “是的，还有我的一千头羔羊。”

    安娜：“……”

    看不出来，优雅的西维尔还是一个牧羊的老太太。

    西维尔的生命本来就快要走到尽头，巴泽尔又愿意为了她舍弃自己生命，没有多少阻拦，安娜成功的把两人的灵魂给收进了魔鬼空间内。

    魔鬼空间内，灵魂状态的西维尔变回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和身边面貌同样年轻的巴泽尔相视一笑，挽起了手。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魔鬼空间这个未知的地方是出乎意外的热闹。

    “唉，还是心太软。”西维尔留下的房子内，安娜怀里抱着四只白色的翅膀，坐在柔软的地毯上面，在心里检讨着自己的毛病。

    收割灵魂只是一锤子买卖，要是巴泽尔还活着，和她签订下契约以后，巴泽尔以后越强，她收到的反馈力量就会越多。

    就像安娜手中潜力排行榜第一名的计悠阳一样。

    只可惜，大好的股被安娜给叫停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笔大生意，却因为自己的心软而错过，安娜心里有些沮丧。

    “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备胎。”安娜安慰自己道，这也是她愿意‘继承’西维尔遗产，继续停留在这个世界的主要原因。

    怀里抱着四只翅膀，安娜靠在柔软的垫子上沉沉的睡去。

    没有利益做动力，安娜又变得懒散起来。

    懒惰的情绪占了上风，这一次没有人叫醒，安娜睡了有三天三夜。

    伸了一个懒腰，此时的安娜看上去就和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没什么两样，基本上只要不是牧神前来，寻常天使根本就发现不了她的真正身份。

    一觉起来，安娜准备出去活动活动，进行一项有益身心的运动：放羊。

    一千头羊，是西维尔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

    据她，当初年轻的时候，遇到巴泽尔的时候，她是一个只拥有两头乳羊的牧羊少女。

    一转眼，牧羊少女变成了牧羊老太太，两只乳羊也发展成了一千头的羊群。

    不，不对，是一千零五头羊。

    “这几只是这几天刚刚出生的，我想去告诉您，却没想到您不在家。”负责照顾羊群的牧民道。

    那个时候，安娜正在睡觉，羊群的上一个主人又去世了，他们自然联系不到人。

    “今天您一个人真的可以么？用不用我们在一旁帮忙？”牧民提议道。

    “不用，今天给你们带薪休假，回去好好的玩一天吧。”安娜兴致勃勃道，想要体验一下放羊的感觉。

    牧神牧神，难道那个家伙是放羊出身的。

    魔鬼安娜心怀恶意的诽腹道。

    驱赶着一千多头羊，羊群浩浩荡荡的朝着草地进发。

    中途但凡有想要离队或者拐弯的，安娜一个眼神过去，它们就会乖乖的听话，中途连厕所都没上一个。

    魔鬼放羊，自然不会按照普通方法来。

    在一处丰沛的草地上画上一个圈，安娜给一千多头羊规定一个范围，之后就找到一颗大树，在大树底下休息了起来。

    阳光，绿草，清风，鸟鸣，天气正好。

    不知不觉间，安娜又睡了过去。

    此时距离她苏醒还不到五个时。

    树下，少女容颜恬淡文静，阳光垂落，在她的身上出片片阴影，嘴角处有口水的痕迹，可见少女在梦中睡得香甜。

    不远处，一双眼睛正疑惑的量着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