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值得
经历过两次被药物的折磨, 沈沅深知那药操纵的烈性,她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若是真如赵太医所言, 植入骨髓,愈演愈烈,她该怎么办?难道要一辈子都这样吗?想想陆识的话她还一阵后怕, 万一她再在宴席上发病,当真要随便找一个男人…
沈沅不敢想象, 失去自控的滋味太可怕了。
风吹浮动, 红梅纷飞乱舞。
沈沅在院里立了会儿, 就听三楼窗里的男人开口, “嫂嫂在那杵着做什么, 风大,等病了还得我来伺候。”
他嫌弃之意不以言表。
沈沅慌了下, 摸不清他的心思,暗悔今日贸然过来, 她只是想来见他,至于问什么, 如何开口, 沈沅还没想好。
那药力太大,她到现在都还有些混沌。脑中仿若一团浆糊, 茫然不清。
她袖中的手紧了紧,没再看三楼人一眼, 转身跑了。
陆浔倚靠窗沿儿挑眉看步跑离的人,迤逦的裙摆好似绚丽美艳花儿,在皑皑天地间盛放,只此一朵。
陆浔眯了眯眼, 指骨磕两下窗框,等那人又跑两步依旧没停,他手搭窗沿儿纵身一跃。
沈沅还没跑出门,面前忽坠了一道男人身影,高大的身形挡住她所有出路,将门遮了个严实。
沈沅手足无措,不愿抬眼看他,侧过身要走,手腕被一只大掌压住,“用完我就跑?嫂嫂可真是没心肝。”
他低沉的声没有往日的戏谑,甚至有些刺骨的冷意。
沈沅嫩红的脸被他得发白,唇瓣咬了下,被他按着的手试探性地动了动,然后悄悄抬眼,那只软软的手在他掌中转了个弯,勾住他拇指的青白玉扳指,好一会儿,她似是不好意思,羞面开口,“谢谢。”
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仿佛低到尘埃里。
飘零红梅落到她头顶的发心,如装饰其中极美的点缀。
陆浔视线停留在她眼尾的一抹红,眼眶里的泪珠滚动,真的是吓得不轻。
“后午我会离开长安,约莫半月后回。”他指腹压着她的眼尾,抹去停留在眼角的红,收回手时,指腹点到自己的唇角。
沈沅被他这个动作闹得脸红,又听他在这个时候要走,忍不住担心。
“去哪?”沈沅这次纤细软嫩的手指牢牢握住了他的大掌,眸子怔怔地望向他,好似又觉得自己太过于急切,别开眼不再看他,正欲松手又被他抓得结实。
她的手被他的大掌包裹其中,五指相扣的姿势,是最简单却又温情的动作。
“自然是给嫂嫂寻药引。”
他语气淡淡,指腹在她眼尾抹了把,便收回手,指骨捏他的下巴,干净的手指压住她粉嫩的唇,“我这一走可能要半月余,期间嫂嫂若发病敢找别的男人…”
话音戛然而止,沈沅却知他并未玩笑,隐隐威胁已让沈沅悚然。
她也知不该这样,可这药效实猛。
沈沅从未这样无措过,她好害怕,好怕陆浔不在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泪珠簌簌铺落,尽数留到陆浔的手心,冰冰凉凉,是苦涩的味道。
陆浔指骨收紧了,捏得沈沅忍不住轻嘶一声,下一刻他突然又放开手,沈沅毫无准备,身子一倒,栽歪进他的怀里。
陆浔掌心又变得温热,轻抚她的脖颈,动作缓慢竟让她觉得温柔。
凤羽鸟的心头血可不好取,除非他亲自去,否则交给别人怕是一辈子都拿不回来,这世上还没有谁能从凤羽鸟的尖喙中活着逃走。
但此事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一失足则会永生就要埋葬在那。
大仇未报,陆浔,为了一个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女人真的值得吗?
他这样问自己。
…
沈沅跟着他进了九重阁楼下,刚迈上一记台阶,陆浔便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冰丝绸缎拂过她的脸,温凉的感觉让人心安。
她倚靠在陆浔怀里,已没了此前的担忧害怕。眼眸合着,从未有过的宁静。臂攀在他后颈,感受着他不同于常人的体温。
他的脚步很稳,即便沈沅现在睡过去也不会被吵醒,可她现在不想睡,她悄悄睁眼去看他,他冷硬的下颌,高挺的鼻梁,根根直立的眼睫,最后撞进他凌厉的眼里。
“嫂嫂不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他低眼睨着她,淡声。
沈沅无趣似的揪他衣襟的扣子,没答他的话,忽然开口,“三年前我送王爷的符纸,王爷是不是还留着?”
陆浔的脚步明显一顿,腰间坠挂的素色荷包轻晃,一轮圣洁的明月绣于其上,他抱她的手似是用力了下,又忽然松开,轻笑,“没用的东西,嫂嫂送我那日便叫我扔了。”
他完,抬步接着走。
楼道昏暗的烛火一一而过,寒风拂进,沈沅被他抱着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你骗人。”沈沅糯糯开口,像要去证实什么,一把扯下他腰间的素色荷包,明月由海而生,皎洁明亮。沈沅拉开荷包边缘的抽绳,翻过里面,手蓦地停住,难以置信般,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微凉的话入了耳,“早过是没用的东西,嫂嫂真以为我会当是宝儿一样供着?”
沈沅懊丧地垂头,心里莫名失落难堪,好像是她在自作多情。
入了九楼寝室,沈沅自觉地跑到笼内榻里,连鞋袜都没脱,兀自蒙头似是睡去了。
陆浔冷眼看她,随手将九连锁叩好,转身回了长案后坐。
榻里的人闷不吭声,笼成一团也好似定主意不去理他,动都不动一下。
陆浔冷呵一声,烦躁地扯开衣领,动作放轻,将安然存放的布包取了出来,里面放的正是她当年所予的符纸。
他怎么舍得丢呢?
呵,值不值得他不是早就有答案了。
…
陆浔后午离开长安,沈沅也回了沈府。走时沈沅想和他两句话,但陆浔的态度太冷,显然不愿意搭理她的模样,开九连锁的动静也故意放大,吓得沈沅连呼吸都放轻,乖乖伏在他怀里,不敢乱动。
分别时,两人一句话都没。最后一句话还停留在他对自己讥笑的嘲讽。
沈沅无精采地回来,回府后她才得知,陆家竟然送来了和离书。
陆晋答应与她和离,亲手写的和离书。
算来两人已数月未见,沈沅翻开那张薄薄的信纸,一时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在沈沅惊异陆晋竟提出和离之时,随之而来的还有九重阁楼递来的书信和一个布包。岑福托人从外面避着人捎进来的东西。
信上是陆浔龙飞凤舞的大字,“既已和离就老实在家等我回来。实在受不了,用布包里的东西。玉势是我亲自磨,干净着,还有其他玩意,够嫂嫂用了。”
原来和离是陆浔动的手脚。他为什么突然又让陆晋和自己和离呢?是因为陆识的事吗?沈沅正纳闷着,注意到手里沉甸甸的布包,他要送自己什么东西?
沈沅疑惑地拿出布包,布料是上好的织锦缎子,光滑细腻,用金线绣着祥瑞云纹,一端绑系一根纤细的绳子,她将信纸随手放到案上,坐下身研究布包。
手晃动两下,里面好像是硬质的东西,相互碰撞,发出泉水般清脆的声响,沈沅愈加好奇了,解开先前系好的活结,视线探向布包里,是一个个莹润温凉的玉石还有几个铃铛似的东西。
沈沅微微皱眉,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陆浔送自己这些奇怪的东西做什么?
作为端庄稳重的世家贵女,沈沅自是没见过这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儿。
那莹润的玉一端牵线,另一端开口,她伸手将布袋里的宣纸取出,放到案上展开。
是陆浔亲手画的图画。他似是清楚自己不会用这些东西,将用法一一画出来,活灵活现,一眼便看出是何用法。
而且画中的女子竟和自己一般无二的容貌,她是照着自己的像所画。
沈沅盯着那画中自己手拿玉势正在做不可的秘事,一张脸瞬间红了。
难以想象自己用这些东西时的模样。
她视线僵硬地瞥向桌案,又慌乱地转开眼,欲盖弥彰一般腾地起身,将那些东西全都噼里啪啦塞了回去。
他还真是…下流!
“夫人。”门外脚步声传来,环素立屏风外出声。
沈沅吓了一跳,手中的袋子也被吓得掉到地上,怕人发现,她弯腰去捡,起身时又不甚磕到后脑,疼得她泪花子一下就涌了出来。
环素听到里面一阵慌乱动静,以为是夫人出了事,忙要进去,被沈沅一口拦住,“我没事,不许进来。”
鉴于之前的事,环素迟疑了下,就等在外面。
稍过片刻,夫人终于出来,只不过面色显出异样的红。
环素没敢多想,道“夫人,”刚开口,想了下又觉得不对,又改口道“姐,二姐邀您出去赏花灯。”
沈沅听着这声姐还有些不习惯,毕竟三年的夫人一朝改成姐委实觉得别扭,又想到突然让她和离的陆浔,沈沅蹙眉,实在想不通他的心思。只希望等他回长安,千万不要上门找自己才好,被祖母知晓她和陆浔的私事,她别想离开佛堂了。
嫁入陆家三年,为掌管府中事务忙上忙下,至今未有闲下的时候,难得现在离开陆家得空,便想自在得待着。
白日随阿姊去了佛音寺,回来时到夜里去赏花灯。许久没出来自在的玩,沈沅一时兴起,拉着沈纾去猜灯谜。
串串红灯高挂,样式繁多,林林总总列了一堆。商贩在摊前兴致勃勃地出灯谜,有学识才子则一面手摇折扇,一面转头思考。
沈沅幼时书读万卷,那商贩一开口她就猜到谜底,三四五次夺得花灯之后,围着的人连连拍手叫好,那商贩却是什么都不让她猜了,忙拱手弯腰,“哎呦姑奶奶,这几个兔子灯就当送二位姑娘了,姑娘您快些走吧,再猜下去我这生意不必做了。”
沈纾不好意思地道歉,吩咐婢女给了些银钱后转身拉着沈沅匆匆离开。
两姐妹挽臂走了一段路,忽下起了皑皑的雪,沈沅驻足停下,伸手去接天上的雪花,抬眼望去,正是那座暗无灯火的巍峨阁楼。
这是陆浔走的第一日。
沈沅翘了一晚上的嘴角慢慢耷拉下来,莫名地,心口竟有一种闷闷的感觉,连夺得的花灯都失去喜悦。
“怎么了?不舒服吗?”沈纾看出她情绪低落,以为是夜里太凉冻着她了,想是不是出来的太久,该早些回府。
沈沅摇摇头,目光从九重阁楼上移开,想了想开口,“阿姊,你知道凤羽鸟吗?”
她虽读的书多,但对这些古书灵兽并没多少了解,当年阿兄送她的这些书都被她垫桌角,积满灰尘不曾翻动一页。现在沈沅无比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想查阅关于凤羽鸟的资料却连书都没有。
沈纾倒是听过,“传闻凤羽鸟体型庞大,有一只坚硬无比可吞万物的齿喙,成年雄狮都不是其对手,山野猛兽会惨死在它的齿喙之下。但也都是传闻,鲜少有人见过凤羽鸟。”
沈沅心口揪紧,赵太医凤羽鸟自十九年前消失,那陆浔离开长安这么久倒底是去找什么呢?还是他得到凤羽鸟的消息,亲自去寻?他会不会有事…?
“窈窈你怎么了?”沈纾皱眉,“自宫宴回来就不对劲。是不是那日被吓到了,都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去的。”
沈纾自责,拉过沈沅的手,又摸摸她的额头,“出来时候不早,你若累了,先回去歇歇吧。”
沈沅现在满心都是陆浔的事,她虽清除陆浔的武功有多厉害,可面对体型庞大可敌猛兽的凤羽鸟,她还是担心,他…会不会有事。沈沅了句没事,松开沈纾的手转身朝那座巍峨阁楼走了两步。
“窈窈!”
耳边听到阿姊惊恐放大的声音,沈沅恍然回神,摩肩接踵的人海中突然冲出一披头散发的疯妇,那人穿过重重人群,手握短刀,直向沈沅而来。
沈沅尚未回神时,忽地被一道大力拽了过去,落到一人怀抱中,鼻翼下是苦涩的药香,并不是熟悉的沉木香的苦涩。沈沅心中惊喜一闪而过,她抬眼,怔然地望着救了自己的人。
“三妹妹你有没有受伤?”顾容慈拧眉看她,上下量好几圈,确认她无事才松口气。
沈沅摇摇头。
“来人,将这疯妇送到衙门。”顾容慈回身厉声开口,他严肃的时候倒不像沈沅平日见的温和宽厚的大表哥,反而带着一股威严狠辣。
“窈窈,你怎么样?”沈纾被方才那疯妇吓得不轻,忙过去抱住沈沅。
“我没事的,阿姊。”怕她不放心,沈沅还转了一圈,示意自己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纾拍着她的后背,最近实在倒霉了些,总遇到这些不好的事。
“还要多谢大表哥,不知姨母身体可好,改日我带着妹一同去看望。”沈纾道。
“母亲身体尚且康健,正惦念二位妹妹,二位妹妹可不能食言。”顾容慈温和回道,凝重的气氛便缓和下来。
顾容慈的视线不经意落到沈沅身上,沈沅眼避开,端庄不失礼貌的笑笑。
…
长安城千里之外,陆浔驾于马上,马鞭扬起,马蹄纵驰飞快。他已不眠不休赶路五日,赵恒的药对她只有缓和作用,若有引子发病,一次会比一次痛苦难忍,他不在,虽送了那么多器.物,但东西脸皮儿薄,他还真不确定她会不会用。
而且这药发作也不分个时辰,若是在外人面前,他难以想象,她会怎么做。如果他回去时知道她敢与别的男人苟合,他就亲手剁了那个男人,再把她关到笼子里,让她一辈子住在那,解药也不给她,他想看到她求欢时哭得红肿的眼,啧,可真有趣。
呼啸的风狂涌而过,刀割般刮过人脸,绛紫华服堆满白雪,湿到里襟,陆浔舔了舔牙,驾马的速度愈快。
又过了五日,终于到那座荒芜的荒岛。陆浔立于一棵参天古树前,木然地望着那片朽木废墟,倏的,喉中起一抹腥甜,他抚树弯腰,鲜红的血干呕而出,吐了满地。
半晌,陆浔拿帕子擦擦嘴角,毫不在意地直起身。
这个地方,若不是因为她,他一辈子都不会回。
赵恒凤羽鸟在十九年前消失,他幼时到有幸见过一次,就在这座死人岛上。
陆浔一步步走进荒岛深处,深谷中巨型身躯的凤羽鸟凄厉鸣叫,震慑整座幽谷,方圆几里野兽都不敢乱入其中。
凤羽鸟呼啸一般的哀鸣顺疾风而过,生生击倒一棵高壮古树,陆浔已至了幽谷外,目光微凛,拔刀踏了进去。
…
陆浔半月余就能回,可现在距他离开已近两月,却始终都没得他的音讯。
自沈沅同陆家和离后,沈家一大家子都高兴万分,没陆浔的消息沈沅半点精神都不起来,但又不好扫兴,只能勉强挂笑。
许是近日太累,入夜的时候沈沅沐浴后托着一身疲惫就躺到榻里,迷迷糊糊将要睡着,忽感觉浑身燥热,这感觉太过熟悉,是那药又起效了。
沈沅缩在榻里,棉被盖得严严实实,呼吸微乱,颤颤抖抖,指尖都陷进皮.肉,难受得让人想死。
沈沅自暴自弃的想,倒不如现在死了。可她不能死,她还有祖母,还有阿爹阿爹,长兄阿姊,她若是死了,痛苦到最后必然留给他们。
还有陆浔,如果她死了,他会怎么做?他在哪,为什么还不回来,她竟有些…想他了。
她想到当初陆浔拿扳指惩罚她,陆浔给她画的图,还有他给她磨的玉器。那些玉器…,沈沅紧缩在榻里挣扎,只要用了他们,自己就解脱了。
但她该用吗?这药物仿若毒瘤,将她牢牢困住,她不能叫药物来迷失自己的意志。
沈沅手攥着被角,额头沁出冷汗,一层一层密布,全身忽冷忽热,呼吸都变得费力。
眼前模模糊糊连床头的烛都看不清。
沈沅眼眶里圈了一汪泪,水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如果陆浔在这,一定会一面嫌弃她,一面耐心地给她擦泪。
可是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她好想他啊。
…
折腾到天明时分,有赵太医药物相辅,毒物药力消退,沈沅恢复些精神,带着倦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顾容慈后午来的时候沈沅正在慈宁堂摘梅花,躺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恢复些精气神,来了兴致便到梅树下摘些香甜的花做糕点吃。
她爬上长梯摘了半筐,下来时脚没踩稳,一个不甚身子栽歪竟要掉下去。
“姐!”环素刚拿新的筐篮回来,见从长梯上掉下的人,吓得面色煞白,心都要跳出来了。
一道纤长身影极速而过,将落下的人紧紧抱住,耳边是顾容慈紧张的声音,“三妹妹,你有没有事?”
沈沅惊魂未定,回过神才意识到两人现在有多么暧.昧,想一把推开他,眼前突然一阵晕眩,仿佛昨夜的药力还没过,顾容慈发凉的手抱着她让她莫名升起怪异之感。
她呆呆地看他,眼睫轻颤,双颊红润诱.人,粉嫩的唇瓣微微咬合,视线突然模糊起来,面前的人又变了一张脸,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你终于回来了。”沈沅唔喏呢喃。一滴晶莹泪珠从她眼眶里滚出,纤细的臂慢慢地攀上了他的后颈,她花骨朵般盛放的唇徐徐贴近。
远处假山后,环素面色白了又白,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她侧眼觑着一旁站着的不知是何情绪的摄政王,又望向远处紧紧相拥的二人,有心提醒,喉咙处却如何都不出话,连一个音儿的动静都发不出。
就在片刻前,姐提篮不够,要她去再拿一个,环素走时千般叮嘱姐千万不要一个人爬梯,姐答应得好好的,谁知她回来就见姐一人爬了梯子还将要摔下来,环素吓得不行,又见顾家大郎君伸臂救下姐,才刚放下心要过去,就又看到假山后的摄政王。
远处,不知为何姐和顾家大郎君突然极为亲密,而且马上要做出逾矩之事,环素心再一次揪到一起。
陆浔立于假山后,袖中双手被凤羽鸟坚硬的齿喙啄得满是伤痕,匆忙赶路,他身上多处严重的伤口甚至都没来得及包扎,肌肤绽开,流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顺着他的指尖落到地上。
他冷眼瞥向远处亲密相拥的男女,眸子微眯。他眼力好,远处发生什么都看得清。
好,可真好,东西真是没让他失望,他承诺半月却将近过两月才回,她怕是早就巴不得他死了。
陆浔拨弄着拇指的扳指,压得鲜红的血顺着扳指的纹路游走渗透,越来越深,半面扳指都嵌到他肉里,他却仿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