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 临近考试的前一周。

    上次过来通知大队长开会的戴宏深又骑着自行车跟着过来了，在大队上十分显眼。

    “老戴，这是又要去开会吗？这回又是什么, 总不能又来知青了吗？”皮文光放下手中的锄头问道, 到知青的时候声音明显了点, 避免被知青听见。

    不是他, 这些没干过活的知青, 比起大队上的人就是差远了，按照现在这种情况，这到时候发粮还得想大队上借粮。

    戴宏深看到皮文光就下意识往后退一下, 这唠唠叨叨的，等会又耽搁他去送信。

    “不是知青的事情, 这不是咱们公社新来了书记吗？这就找大队长开开会了解了解情况，对了，大队上学校也出一个代表跟着去”

    “嘿，不是知青的事情就好”皮文光松下一口气。

    这知青下来，现目前来还真的是他们这些乡下的在扶贫他们了。

    完话戴宏深就要走，但是突然想到还有其他招呼, 又转回头道。

    “对了，你们大队前些日子是不是在县城拿奖了？记得把两孩子也带过去, 这可是大喜事, 给咱们公社长了不少脸”

    着, 戴宏深脸上还露出夸耀的神情。

    皮文光那更是高兴了, 这获奖的可有自己闺女的。

    “那可不, 就是我闺女, 第一名, 厉害着呢”

    “真的？”戴宏深有些惊讶, 就光看皮文光，他还真看不来这还能有个这么厉害的孩子。

    “那不就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吗？不仅第一名是我闺女，那带队老师还是我儿子”皮文光脸上带上了骄傲。

    这一个两个的，那可都是自家孩子，能不让他骄傲吗？

    “还有我大闺女，写的文章那可是上了报纸呢”

    戴宏深那是真的非常惊讶了，乖乖，就这憨子，怎么还能带出来这么优秀的孩子？这难道就是传中的歹竹出好笋？

    皮文光：你觉得你这样礼貌吗？

    等戴宏深走后，皮文光背着手，哼着曲，就继续干活了。

    不远处的段大队长，阴阴沉沉地看着他，这还真的是当自己是大队长了？

    想着自己儿子的事情也快确定好了，段志杰冷哼一声，等过几天他就过来收拾他。

    至于在旁边又听到整个过程的乡亲们，一个个开始激动地讨论出来了。

    “这皮家孩子，还真是有出息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话这就皮家几个憨包一个泼妇两个软货的，怎么就能教出来的就是和我家的不一样呢？”

    ...

    大家窃窃私语，面上疑惑着，心里却都想到，要是真的有什么不一样的，那肯定就是皮家孩子都是读了书的。

    所以，这读书还真的有用？

    大家心里都在疑问

    本来不想送孩子读书浪费钱的，也开始思考了起来。

    以前大家觉得读书没有用，那是因为读不读书出来还不是在家种地，这读书还浪费钱。但是现在看皮他们还能拿到钱，还能上报纸，还能去家书记，这好像，读书有还是有用的吧？

    这仔细想想，要是没用，大队长村支书这些怎么都还是从自家孩子去读书了呢？

    一时间，大家思绪万千，只等着一个突破口了。

    等到了开会这天，他们又是一大早起来，带上皮就去刘家接刘玉。

    再刘家知道刘玉也要去公社跟着开会，还能见到公社书记这种领导，那可都是十分高兴的。

    尤其是刘家大房的人，这亲闺女亲妹妹出息了，他们怎么能不跟着高兴呢。

    “她爸，你也看到了，咱家玉现在出息了”牛大苗很是激动，这她都没见过书记这种大官呢。

    “老大老二老三都大了，这后面结婚了，总不能还继续几兄弟就挤在一个房间吧？”

    “这以后怀娃了，家里两只老母鸡下蛋，家里面这么多人，能吃到几个？再了，别的就算了，但是你看看张力那人，这到现在也没下过地，这家里养着姑子就算了，没听过还要养姑爷的”牛大苗提起张力就不耐烦。

    “你让我再想想”刘正清叹气。

    这提到孩子，他总是得妥协几分。

    现在各房的孩子都大了，这嫁娶问题还有住宅问题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但是爹娘肯定是不愿意分家的，他们老一辈就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对于一些问题，也总是视而不见。

    但是这视而不见不代表不存在，就得看是谁提出来了。

    等到皮家人过来的时候，刘玉就在院子里等着，穿着上一次书记家送的新衣服，看到来人招呼了一声。

    “叔，皮老师，”

    “哎，玉丫头，走了”

    几个人一起走到公社，还是在上次开会的地方。

    刚一进去，皮就看到在门口喝水的老熟人甘亦云，刚巧，甘亦云也看到皮了。

    一看到她，甘亦云就想到上次苏明芳的话，顿时觉得手中的糖水也不甜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这里可不是你们能随便来的地方”甘亦云冷哼，觉得今天可真晦气。

    “甘主任，我娘，欢迎你去我们大队上浇白菜”皮在皮文光几个人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开口，完全不知道她在什么。

    甘亦云一开始也不知道，过了一会，想起了什么，脸都绿了。

    浇白菜？

    上次苏明芳的用什么浇来着？粪水。

    又被恶心了一下，甘亦云狠狠地瞪了一下皮，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皮摆了摆手，然后被皮文光他们带进了上次开会的地方。

    比起上一次，这次里面的人明显要多了一些。公社有21个大队，但是又学校的大队只有15个，因此这次开会会有40人的样子。

    一进门，皮文光就非常自觉地看向上次开会所坐的地方，差生后座。

    杨志平现在已经坐在那里了，看到皮文光还喊了喊人。

    “皮老弟，过来这边”

    看到这次的来人还是皮文光，杨志平还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可是一点都不想看到段志杰在出现在这里了。

    “这次怎么又带孩子过来了？身体又不好了？”

    “这就是你们大队上的老师吧？长得可真精神，这知青是从哪里过来的？”

    刚一过来，杨志平就展现其话痨的本质。话过来，这人要不是本身就是话痨的性子，一开始也不会和皮文光这么会就交上朋友了了。

    “嘿”听这话，皮文光可别提多高兴了，这都不用自己找由头夸孩子了。

    “我和你，这次可就不一样了，这两孩子，那可是专门被书记叫过来开会的。”皮文光的时候声音很大，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听到他的声音了。

    “唉呀妈呀，这给我耳朵震的”杨志平揉了揉耳朵抱怨，“我听得到，你声音点”

    声音点？怎么可能，我就是故意这么大的，皮文光脸上得意。

    “还有这个，看起来比知青还精神的老师，那可是我儿子，高中毕业。那我闺女，这次可是在线上比赛拿了第一名”道第一名的时候，那声音可是加重了不少。

    一旁的皮向容已经带着皮往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低着头开始拆皮的辫子，然后重新扎上。

    嗯，我在忙，皮向容低头想。

    皮也乖乖任由她造作，只要我不回应，这丢脸的就不是自己。

    “哎哟”杨志杰这下子反应过来了，“那可不得了，连孩子都这么优秀”

    “教子有方啊”

    两个人，一个吹一个捧的，在一边的起兴得不得了。

    完全抢过了其他几个大队长的风头，一群大队长既是嫌弃又暗藏羡慕地看着他话。

    “这可真是，傻人有傻福？”

    “吹的吧？”还有的大队长不相信他的话。

    “等会开会就知道了，不过人都过来了”应该不至于吹这种牛。

    ...

    也没等多久，公社的领导人就过来了。

    这一次比起上一次，其他的一些领导也过来了。其中薛世这个新书记走在最前面，再后面就是脸色不太好的赵副书记，紧接着是其他的一些领导。

    除了两个书记还有甘亦云这个妇女主任，其他的人皮都不认识。

    见到领导们都过来了，皮向容停下拆了又扎扎了又拆的动作，把皮的辫子还原以后，就坐在那边了。

    皮也回到位置上，坐在刘玉旁边，牵着她的手，免得她太紧张了。

    大家都做好了以后，薛书记开始话了。

    “各个大队长好，我是咱们红旗公社心来的书记，薛世，今天开这个会呢，也是想要了解了解各大队的情况，再谈谈以后的发展问题。现在吧，我点个到，大家认识认识”

    “南安大队，解景同”

    “吕家大队，吕邵”

    ...

    “丰谷大队，段志杰”

    点了半天，终于轮到她们丰谷大队了，但是由于大队长的职位还没有在公社上登记，因此现目前段志杰才是丰谷大队名义上的大队长。

    “在这里”

    皮文光在中大队长带着嘲笑的眼神中回答，脸上不带一点局促，然后继续，“薛书记，我叫皮文光，现在暂时带丰谷大队的队长”

    薛世眼中起了几分兴趣，这皮文光那边几个人他都还有印象呢。

    “那段志杰呢？你们这个没在公社登记的，可当不了真的”

    “他还在大队上，等过段时间就来公社上登记了，这不是还得看看我带不带得动大队嘛”皮文光笑道。

    薛世点头，“我看行”

    就这人遇事一点不局促的样子，干事肯定是成的。

    确定好所有大队的人都来了以后，薛世继续开口。

    “这前几年各个大队上的情况我也都看了一下，首先是南安大队的砖窑厂就弄得很好，大队也都赚上钱，过上好日子了”

    “吕家大队的大家也是辛勤劳动，一年到头给各家的仓库满了不少。”

    ...

    一个大队的具体情况薛世也了解了，个别大队发展得不错，但是大部分条件都一般，算下来半斤八两的。

    主要就是因为大队上没有弄自己的副业，全靠地里面的粮食，日子也就过得有些苦巴巴的。

    但是开办副业，这个也得有看各个大队的条件还有特产。而且现在大家的思想都比较保守，副业开发也就很有难度。

    “作为大队上的书记，我是希望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但是光靠地里面这点出息，那是不够的，所以就需要大家都想一想，各位大队长有没有什么想法？”薛世问道。

    听到这个，底下的大队长有些叹气了。

    要谁不想发展？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呢？

    但是弄副业，要资源美元，要特产没特产，要技术，没技术的，还不是只有守着地里面那点出息了。

    听到这个话题，到时皮文光和皮向容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皮文光开口了。

    “大队长，这要是弄着副业赚钱的，不会咱们是走资本主义的？”这个问题可得先问好了。

    “我们弄的是大队的集体生意，这是上面鼓励的，我们可不能把自己给匡死了。当然，只要是个人那肯定是不行的，我们要坚决击个人挖大队墙角的行为”薛世解释。

    “不过，这弄副业办厂什么的，可必须给公社报备一下”

    听到这话，皮文光脸上倒是露出笑意了，然后道，“那要是开办厂给公社上报了以后失败了怎么办？”

    “失败是成功之母，我们应该要用于尝试，可不能被一次失败给倒在地”

    两个人一一来一往地了很多情况

    皮一开始还在疑惑，但是听她爹问了这么多，她也感觉出来了。她爹这是有办厂的想法？

    但是这个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先不办厂的前期投入，还有需要有技术呢？据她所知，她爹可没什么很擅长的技术。

    这边皮还在思考呢，皮文光就给出她答案了。

    “薛书记，我们大队想要弄一个养殖场，刚开始规模不大需要试行”

    这次是皮文光问这么多的意义

    要养殖场，村里面倒是又一个养猪的，但是那是用来叫任务的，赚钱是赚不了的。

    他们计划的这个养殖场肯定是需要和大队上那个现行分开的，先行试验，和公社报备了就更有安全性了，毕竟，这年头可是每一家人养鸡多养一只都是资本主义的尾巴了。

    大队上同意这事是有难度的，毕竟亏本的纪几率太大了，一旦有个什么病，那就完了。

    自己私底下弄，又是绝对会被举报的事情。

    因此，先和公社报备了，公社上也支持，那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简单地了一下大队发展的事情，薛书记就到下一个话题，也就是他今天最重视的话题了。

    这个重视，是由皮她们给他带来的机会。

    一个个公社要发展，要变富裕，如果有当地特色特产，不难，但是如果婶都没有的话，就很有难度了。

    但是皮他们这次比赛的成绩，到时让薛世找到了另外一个发展的希望，那就是从教育出手。

    这个从现目前看来，就比提高经济简单很多了，至少，他们公社上还是很人才的。

    薛世把目光移向了皮一行人

    “接下来要的，那就是关于上一次咱大队去参加县里面演讲比赛，获得了第一名和第三的事情了”薛世开口。

    他想发展教育，但是就如皮向容想的一样，这发展也得是下面的大队重视这事，家长重视这事。

    怎么让他们重视呢？

    那就是最简单的利益诱惑了

    “来，两位姑娘站上来”薛世温和地对皮他们招手。

    皮牵着刘玉的手站起来，然后在一群大队长的注视中走到前面去。

    “这次两个孩子为咱们公社挣面子，这是公社给两个孩子的奖励”薛书记拿五张大团结，给皮三张，再给刘玉两张。

    这个也是让赵副书记脸黑的原因了，虽这是从款项里拿出去的钱，但是赵副书记就觉得像是从自己口袋里拿出去的。

    他一直觉得，这拿奖了表扬表扬就可以了，给钱干嘛？

    看到这些钱，底下的大队长眼睛都直了。

    我天，五张大团结？

    相当于他们一大家子人半年赚的钱了，就这，就这样给了两个孩子？

    好些人回头看了看笑得一脸灿烂的皮文光，突然就对他羡慕嫉妒很了。他们累死累活挣工分养孩子，这人倒好，孩子都可以给家里赚钱了。

    吸引了一身仇恨的皮文光对于这些视线满不在意，只是看着皮笑开了花。

    上方的薛世看到大家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现在丰谷大队的老师上来一下”

    皮向容有些莫名，但是还是起身了，走了上去。

    然后就见薛世又拿出二十块钱，在一群突然正色的老师眼中，把钱递给皮向容。

    “皮向容老师这次带出这么优秀两位同学，公社上也是得给出奖励”

    这下子，下面的老师也有些坐不住了。

    别看这些钱

    事实上没个大队上老师的钱是不一样的，又高有底，高的二十多块，低的几块钱，所以无论对谁来，二十块钱都不低了。

    看到大队长和老师们都支棱起来了，薛世满意了，让皮几个下去，然后就继续话了。

    “孩子才是国家的希望，是未来，所以教育这块，咱们得抓起来”薛世站起身了，脸色带上了几分严肃。

    “据我所知，还有五个大队没有学，我希望下学期的时候，都把学办起来，学办起来的，把初中办起来。大队长们都下去多做做乡亲们的思想工作，多把孩子送到学校去，多读点书”

    要是在发钱之前，这话，大家那肯定又是面上应这一下了。但是现在这话，想到前面发的钱，大家那可就心思活跃了起来。

    这钱，那可是谁都想要呢。

    薛世完这些，了最后一件事，也是这次叫老师过来的最主要目的。

    “这是我第一次来红旗公社，所以对于这边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现在临近考试，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这次期末考试的卷子由公社老师统一出题”

    其他领导：你那也叫商量？

    “这个是卷子，老师们过来拿一下”薛世让这次用相同卷子考试，就是想看看各大队的情况，也让各大队自己了解一下自家孩子在大队上的地位。

    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各科卷子，大家都拿了一张。

    为什么只拿一张？

    那自然是因为印的卷子不多

    现在的印成本可高了，像是大队上的孩子考试，卷子都是由老师一张张手抄的。

    所以，每次到了考试的时候，那就是老师最忙碌的时候了。

    最终这场会议就在皮家赚个满钵的情况下结束

    丰谷大队的人，那可是一个个走路带风，在一群大队长羡慕嫉妒的眼神中离开

    作者有话：

    中国地区太多了，各个发展程度不一样~有的地方六七十年代就过得很好，有的地方零几年还吃不饱饭，所以很多东西都不会那么准确~

    剧场

    乡亲：皮家是真的有出息了

    皮家人：（高兴，得意）

    乡亲：这可真的歹竹出好笋

    皮家辈：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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